等到反应过来后，心中只剩下一片的茫然。

    要是非要追究昨天所说的话，她也是有口难辩，她是哆哆嗦的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这才刚出的书房。

    听到了隔壁屋子里头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声，等到走近的时候声音似乎没那么高亢了。

    声音仿佛弱了下来。

    老太太看见自己的儿子过来，就好像看到了主心骨似的。

    “你这孩子终于来了，如今她里面的孩子已经有几个月了…但愿能够保得住，哪怕是早产……”老太太嘴中不停的嘀咕着。

    只盼望着春芽能够平安生产。

    仔仔细细的想来，春芽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六个多月了，早产的孩子未必养不活。

    京城中也并非没有这样的先例。

    老太太只希望今日运气能够稍微好一些，叫春芽里的孩子安安全全的生出来。

    里面的声音依旧乱糟糟的。

    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里面抬了出来，文心骊脸色逐渐泛白，她神色也略微变了又变。

    这出血量太大了，这孩子保不保得住自然是不好说的。

    可是孩子保不住的话，那么她昨日与春芽人争吵了一番，一定会被拿出来大做文章。

    文心骊只能希望这个孩子并不是被什么龌龊手段给弄没的。

    眼看着天快亮的时候。

    天空泛起鱼肚白。

    里面春芽声音也越来越小，到了后头已经完全没声音了。

    最后。

    春芽撕心裂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的孩子……！”

    就四个字，仿佛被人瞬间剥去了主心骨，沈堇之也瞬间醒过神来。

    他定定的看在帘子里面。

    稳婆也走出来了，脸上的神色却格外的难看，甚至有一些发白，抱着孩子的手都略微发抖。

    “孩子已经成型，是一个男孩，可惜……”

    没有人在意到稳婆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金盏盏感觉自己的眼却莫名的跳了跳，心中却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难不成这个孩子。

    心中暗暗有了猜测，却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落在了文心骊与陆妤两人的身上。

    文心骊好看的面容发白，陆妤在旁边同样脸色也不好看。

    左右都是后院的女人害的。

    至于到底是谁，金盏盏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可是到底也是猜测。

    这个孩子到底不是她的。

    沈堇之额头上的青筋隐约爆出，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就夭折在了这个夜晚。

    他大跨步上前，一把就掀开了盖在孩子身上的布，孩子的身上还带着血迹，可是偏偏浑身上下发红发紫，偏偏又不是正常的发红发紫，反而平添了几分恐怖。

    就连手臂上都长满了青色的疤痕，一条又一条的。

    哪里像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分明就像一个怪胎！

    沈堇之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就是场景，他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金盏盏一把就扶住了沈堇之。

    同时，金盏盏也看到了这个孩子的面容，与正常的孩子截然不同。

    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上都是青红交叉的场景。

    面却忽然传来了春芽的声音。

    “可否把我的孩子抱过来让我看一看？”声音极轻又极弱。

    竟然就是一个人经历过大痛大悲之后的反应，可是这个孩子到底是在肚子里头存活了那么久，到底是母子连心，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骨肉。

    沈堇之竟然还沉浸在刚刚那一眼中并没有声，金盏盏也并没有吭声。

    稳婆沉默了片刻。

    到底是抱着孩子走了进去。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嘴中却念念叨叨的。

    生了。

    虽然没活。

    生出来的却是一个怪胎！

    沈家难不成是遭了天谴？

    怎会如此呀！

    果不其然，里面传来了春芽更为失声的尖叫声，然后里面的稳婆这才走了出来。

    “不好了，姨娘已经晕过去了……”老师这番话就犹如一片石头扔在了大海之中，沉沉浮浮，可是却激不起来半分波澜。

    因为在大海中早已经惊涛骇浪。

    此刻最为镇定的反倒就是金盏盏了，她看了一眼孩子的面容，最终还是吩咐旁边的个丫鬟拿布把孩子给蒙起来。

    遮住了孩子的面容，众人仿佛这才回过神来。

    沈堇之也终于想起来了去问大夫。

    大夫叫周围的人都离开了些许，这才仔仔细细观察地上的孩子，这才没过多久，孩子的四肢早已经僵硬。

    以一个特别奇怪的姿势扭曲着，金盏盏定定的看着，老太太早已经受不了，差点昏过去了。

    可是沈堇之这时候怎么又有心思去顾及老太太呢？派下面伺候的人把老太太送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外头的天已经大亮。

    金盏盏好像是个贤妻良母似的，特地给沈堇之倒了一杯热茶。

    “今日的事情很多，夫君也是一晚未睡着，我已经派人去回信了，替夫君告假。”

    金盏盏事后倒是处理的规规矩矩，妥妥当当的，沈堇之抬头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金盏盏。

    “如今倒是很有分寸的，辛苦你了。”沈堇之不由得夸奖金盏盏。

    金盏盏心中却赫然露出一个冷笑。

    从前累死累活的时候，眼前的人就好像瞎了眼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如今只不过在眼前表现几番，说几句贴心的话，做几件无所谓大小的事情。

    沈堇之反倒觉得她辛苦了。

    所以这世上的东西，到底什么值得？到底什么不值得？

    出去不值得。

    如今自然也是不值得。

    大夫从屋子里走出来，他头发有些花白，但是却是京城中经验十足的接生大夫。

    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他从喉咙里面吐出一口浊气。

    “还请借一步说话。”

    文心骊在原地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那个孩子抱出来的那一刻，文心骊已经知道大事不妙。

    手指在手掌心留下月白的痕迹，她仿佛仍然没有察觉到似的。

    陆妤已经跟随老太太离开。

    金盏盏反而有些遗憾看不见陆妤脸上的神情如何。

    借一步说话，金盏盏并没有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