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千字

作品:《陛下如此多娇

    是夜, 浸在皎皎月色中的陆王府,犹在一片静极中。

    只有树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树影婆娑拉长在孤零零的庭院之中。

    陆寒的书房内, 突然传来一阵杯盏摔碎的声音,伴着陆寒震怒的声音。

    “查一定要给本王查清楚什么狗屁东西竟然也敢来动我的人”

    底下跪着三四个黑衣袍的暗卫,俱低着头, 神色冷冽道“是,谨遵主子吩咐。”

    陆寒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轻轻揉了揉眉心,冷峻好看的眉宇间怒意未消, 语气也凝着数不尽的寒霜,“也不知是哪里打发来的,真是好大的胆子。若是让我查出来, 一定有他的好果子吃。”

    “主子英明。”暗卫们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鬓角却是起了一层薄汗。

    毕竟陆寒发这样大的火, 他们都还是第一回见。

    陆寒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 情绪内敛, 极少像现在这般, 摔坏了杯盏, 还如此盛怒的语气。

    听说,那小皇帝差一些就被匕首刺中, 一命呜呼了。

    主子只差一些便大业已成,筹谋多年的事情有了结果,合该高兴才是。

    暗卫们皆想不通。

    可是陆寒的声音此刻比外头的寒凉晚风还要刺骨, 所以他们也不敢多问,怕惹起陆寒更为滔天的怒意。

    陆寒不再说话,书房内静得让人心悸。

    许久,他才冷声道“罢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十三留下。”

    跪成一排的暗卫里,身影最为小巧的那一位顿了顿身形,出声道“是。”

    竟是冷冽利落的女声。

    其他暗卫都悄无声息地撤了,自黑暗来,又重新化进了黑暗里去,隐匿身形的本事个个皆出神入化。

    “起来吧。”陆寒疏淡的一声,十三应声而起。

    在书房内烛火的明亮橘黄光晕中抬起头来。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脸却已是冷艳到了极致,眼角眉梢皆覆着寒霜一般疏冷,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一动,又添了几分姝艳的风情在里面。

    冷酷的神情与艳丽的容色结合在一起,偏偏是很动人的。

    可十三却毫无所知,且甘愿为陆寒的暗卫,永远藏在黑暗中,过着见不得人的日子。

    陆寒瞥了她一眼,叹口气,语气稍缓道“本王还记得,你父亲死去之时,曾求过本王,好生照顾于你。可本王,终究是对不住他。”

    “主子不必内疚自责,这些年十三过得很好。”十三说话的声音也冷冷的,垂首时下颌勾勒出更为冷艳的弧度。

    陆寒移开眼,极好看的眉眼间夹杂着一丝无奈之意,“你父亲为本王而死,忠勇有谋,为本王鞠躬尽瘁而死。你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可是本王让你继续做这最脏最累的暗卫,始终是有负于他的遗言。”

    “此乃十三自愿,不关主子的事。”十三垂首,冷艳眸底掠过一丝微光。

    她的父亲乃是暗庄的庄主,一生为陆寒效犬马之劳,最终也为了救陆寒而死。

    父亲视她若珍宝,所以从小虽教她武功,却想她以后能过上正常的日子,嫁个好夫婿,喜乐安康。

    可是她却未如父亲所愿,反而执意成了暗庄的一员,且待父亲走后,领了他的玉牌,成了暗庄的少庄主。

    她将父亲的本领学得炉火纯青,父亲又在暗卫之中极有威望,所以她继承父亲的衣钵,尽管年纪小,其他暗卫也没有异心,仍旧以她马首是瞻。

    暗庄是陆寒手底下最为神秘也最为重要的一股势力。

    可她当少庄主,却不是为了权势,只是为了

    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

    当牛做马,她亦心甘情愿。

    这样的情怀,陆寒大业未成,她自然不必说。

    幸好十三也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即便是与她周身杀气极不相衬的少女心思,也能被藏得极妥帖,不叫陆寒瞧出一丝一毫来。

    有陆寒因她父亲而死所以对她产生的内疚垂怜之情,她已十分满足。

    “近三日可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事”陆寒每隔三日便要听十三禀告一回宫里宫外的事。

    暗庄的眼线遍布天下,就连宫里头也有不少,只是消息都是以秘线的方式汇到了十三那里。

    也由她筛选过后,再告诉陆寒,也节省了不少功夫。

    十三被陆寒打断思绪,冷艳的眸子里却一丝波动也无,仿佛刚刚什么都未曾想过一般,径直冷声开口道“今日选妃大典上,皇帝被刺杀却成功逃过一劫,并不是幸运凑巧。”

    “他会武功”陆寒何等聪明,一下子便猜了出来。

    十三点头,“主子英明,只是交手极快,宫里的人并未看清楚。若是要确定,以后可再寻个机会试探一番。”

    陆寒挥挥手,眸间掠过一丝阴翳,“此事以后再议,还有何事”

    十三略一沉凝,又说道“皇帝似乎在藏拙。”

    “此话怎讲”陆寒眉心微蹙,拿起桌案上的狼毫笔把玩起来。

    十三垂首,娓娓道来,“他身怀武功一事,令属下想起,他在主子面前读书日日偷懒怠惰,可是据太后宫里人称,每回太后考校他的功课,他都答得令太后十分满意。”

    陆寒瞳眸缩了缩,骨节分明的长指在狼毫笔上扯下一两根狼毫来,嗓音低沉幽然,“知道了。”

    “依主子看,此事”十三声音幽冷,面无表情问道。

    陆寒放下手中的笔,负手而立,半眯着眸子道“不急,且由他藏拙吧,本王也已有所察觉。”

    十三略一思忖,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黑玉瓶子,“主子,这是属下花费两年时间制出的毒。此毒无色无味,溶于汤药之中便化为无形,入体内便附于骨骼之中,难以察觉。即便是毒发身亡,那群御医也查不出半点端倪,只会以为是突染重疾暴毙而亡。”

    陆寒挑了挑眉梢,眸中深色如许,“不错,你制毒的本领比你父亲还要强。原以为要花上年,却是两年便成了。”

    十三唇极快的抿了一瞬,又重新复于平常,她知晓这毒是给谁用的,当即便请示道“主子,这毒何时给他用”

    “不急。”陆寒抬手,不动声色地端起桌案上一杯新沏的西湖龙井抿了一口,而后修长的指尖放在青玉杯沿上,轻轻抚着,道,“你先下去吧。”

    十三瞳眸微微压了下去,行礼告退,心中思绪却已是万千。

    主子向来行事果敢,杀伐果决,可是她总觉得最近只要与那狗皇帝有关的事情,主子就总是有些优柔寡断,仿佛在顾忌着什么

    这不像她从小便崇拜敬仰的主子。

    有些事,还需要她暗自去调查才行。

    皇宫内,清心殿中。

    今日的选妃大典已经热热闹闹地结束了,虽然收获颇小,一共只选了四位妃嫔入宫,但到底也能用来堵住悠悠众臣之口了。

    这四位,除了顾之澄亲选的一位陆桐欣,其他三位都是太后挑选的。

    一位是翰林院编修之女杜笑妍,一位则是澄都通判之女谭芙,还有一位则是兵马司副指挥之女吕幼怡。

    这次来参加选妃的都是六七品的官员家出来的女儿,相貌家世皆不出众,性情品行也很是一般。

    太后心气高,也是拣选了半日,才勉强挑了这三位入得了眼的。

    至于陆桐欣,原是陆寒的侄女,太后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她入宫的。

    但是顾之澄喜欢她,后来又听说这陆桐欣是陆家半路上寻回来的女儿,在陆府待的日子不长,太后才将信将疑地勉强同意了。

    不过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了顾之澄一番,让她千万小心,莫要让那陆桐欣寻了把柄和软肋让陆寒知道,那可便惨了。

    顾之澄心里明镜似的,自然比太后清楚。

    阿桐知晓她的女子身份以后,虽愣了半晌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却还是抹了抹眼角,执意要入宫。

    阿桐说,她在宫外也是如浮萍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进宫来与她作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若是顾之澄有什么需要帮衬隐瞒身份的,她也能帮着遮掩一二。

    譬如这招嫔妃侍寝。

    顾之澄心想有理,可是却不愿耽误阿桐以后寻觅良人。

    可阿桐却说,有顾之澄在,她寻不寻什么良人都不打紧,只要她们在宫中过得平安喜乐便够了。

    饶是如此,顾之澄心底还是过意不去。

    这选妃大典还热乎着,夜里自然得翻牌子。

    顾之澄当然翻了阿桐的牌子,于是这夜色刚至,阿桐就被抬着送到了清心殿里面。

    顾之澄瞥见阿桐圆圆的小脸从衾被里钻出来,心里又于心不忍,叹了口气道“阿桐你这是何必,进宫来受这种苦呢”

    阿桐小脸团团,笑得明媚,“阿桐不苦。”

    她是真的开心,半点都没有撒谎的那种。

    阿桐刚知晓顾之澄是女子身份,知道自个儿一腔心思错付,也是错愕半天,半晌回不过神来。

    可是细想之后,又发现,陛下待她好,与陛下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无瓜葛。

    同理,她喜欢陛下,愿意待在陛下身边,也与陛下是男子还是女子并无关联。

    只要陛下开心,能天天得见陛下笑靥,她便欢喜。

    因为陛下是这天底下待她最好的人,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光。

    所以她要待陛下好,很好很好,让她在宫中也不至于困苦无依,那便够了。

    阿桐以前只是梨园的宫女,她什么都不懂,只以为顾朝的皇帝是天子,乃一国之君,天下的一切都是天子的,所以自然要什么有什么,金尊玉贵,应该从无烦恼。

    可是后来进了陆府,进宫参加选妃大典之前又被陆寒旁敲侧击的敲打了一番,她才明白。

    原来即便是一朝天子,也活得这样憋屈,也有这么多的无奈艰辛。

    所以阿桐那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是风霜雨雪,她都要伴在顾之澄左右。

    只为报那一点心、一笑、一垂首之恩。

    顾之澄不知道自个儿在阿桐心里是何等重要的存在,也不知道她只是无心的一点善举,却成了阿桐漫长昏暗人生里的莹莹光辉。

    因为顾之澄虽然从小就在陆寒的压迫之中长大,但还是有人疼惜的,比如太后,比如田总管和翡翠他们。

    所以她不知道,阿桐是生活在何等的世态炎凉之中,她只是给了阿桐一枚点心,朝她笑了笑,就已是这世上待阿桐最好的人。

    唯一的救赎。

    顾之澄朝阿桐眨了下眼,小声道“我的枕头底下有粽子糖,你摸一颗尝尝”

    阿桐圆圆的小脸似是憋在衾被中久了,所以红扑扑的,睫毛扑簌了几下,极听话地伸出手,摸出了两颗粽子糖。

    她递给顾之澄一颗,“陛下”

    “我不吃。”顾之澄脱了鞋袜,蹑手蹑脚地爬上龙榻,“晚上吃了会牙疼,你也只今日尝尝鲜,若是喜欢,以后都白日里吃吧。”

    “嗯”阿桐脆生生的应着,清秀的眉眼弯着,烛影摇曳在她眼角,仿佛比往日都多了一层光辉。

    以前的阿桐都是沉默无光的,但进了宫,有了陛下,她的眼底从此开始有了光。

    阿桐这一生,从来没像今晚这样快乐过。

    顾之澄也有了新奇的体验。

    上一世和这一世此前数年,她都是一个人睡的。

    今晚,是她第一回和旁人睡。

    还挺有意思的。

    起码热闹。

    而且阿桐仿佛是冬暖夏凉的身子,现下尚有些暑热未褪,顾之澄有些燥热地紧紧贴着阿桐的肌肤,就似有丝丝缕缕的凉意沁入体内,很是舒坦助眠。

    虽然有些陌生,但新奇更甚,顾之澄倒也没有不习惯突然龙榻上多了一人,反而是很快便安然入眠,呼呼大睡了。

    倒是阿桐,头一回被人这样亲昵地搂着睡,虽同为女子,她也脸颊飞上两片红云。

    阿桐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头顶挑金线绣龙纹的帐幔,嗅着殿内泠泠的熏香,这四周都无比尊贵又耀眼,身边顾之澄的呼吸倒是清浅香甜。

    一切,都好像一个无比美好又易碎的梦。

    阿桐悄悄掐了掐自己,如果这是梦,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翌日。

    顾之澄倒比平日里起得早,许是身边多了一人,始终有些不适应,所以还未需要翡翠来叫起,就已醒了,揉着睡眼,杏眸中有几分憨倦。

    阿桐也跟着动了动发麻的手臂。

    起先顾之澄未醒,她怕吵醒了她,就不敢动弹。

    顾之澄不知这些,却以为阿桐才刚刚醒来,“阿桐,你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顾之澄只在两人面前自称“我”,一是阿九,二是阿桐。

    由此可见,这两人在她心底,都是拿真心当朋友的。

    阿桐摇了摇头,眼下一片乌青之色。

    顾之澄瞧出来了,眸光一凝,“是不是我让你没睡好怎眼皮底下黑成这样”

    她伸手替阿桐揩了揩,阿桐腼腆地抿唇低首,再次十分乖巧的摇了摇头。

    阿桐不是没睡好,她是压根就没睡。

    因为她不敢睡,怕醒来,发现这是一场梦,又只有她一人坠于无边的黑暗之中,再无这样温暖又美好的陛下在她身侧。

    而且顾之澄的睡相实在不好,夜里总是将衾被掀开去。

    阿桐怕她着凉,所以总要不厌其烦地替她将掀开的衾被重新盖好,自然要时时看顾着。

    不过阿桐不敢说这些,怕顾之澄内疚自责,所以只是轻声道“是我认床,刚来宫里,一切都还不太习惯。”

    顾之澄松口气,拍拍阿桐的背,“没关系,再在宫中多睡几日,你便习惯了。”

    “宫里呀,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总之我是不大喜欢的。”顾之澄翻身起床,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有朝一日,我会离开这宫里。到时候带你一起走,给你再寻个好夫婿,如何”

    阿桐羞红了脸,什么夫婿不夫婿的,这样明晃晃说起来,真让人羞臊。

    出不出宫,她都不在乎,只要能和陛下在一起,就够了。

    若是若是陛下非要替她寻夫婿,那她也要能住在陛下府上的夫婿,这样才能日日见到陛下。

    不过待顾之澄穿戴齐整离开后,阿桐才反应过来。

    陛下的意思是,她以后不会做皇帝了么

    是不想做,还是不能做

    她们又要以什么方式离开皇宫

    阿桐的脑子向来不太利索,想到这件事,更是狠狠皱着眉,不知陛下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之澄照例到了御书房,陆寒早就已经到了。

    陆寒眼下依旧一片乌青之色,与顾之澄睡得极爽的神清气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此明显,顾之澄不得不关怀一句,“小叔叔近日似乎睡得总不好,要不要朕召个御医来替你瞧瞧”

    她不说倒罢了,这样一提,陆寒反而觉得心里头那股子郁躁更甚了。

    陆寒垂眸,抿了口小几上摆着的凉茶,这才觉得胸中的气焰消了些,开口道“臣并无大碍,劳陛下费心了。臣还未恭贺陛下,后宫里新得了几位佳人,想必是夜夜花好月圆,罗帐春暖,一刻千金呐。”

    这话虽是恭维的好听话,但陆寒咬文嚼字,仿佛是咬牙切齿憋出来的一个个字眼,听起来总有些阴阳怪气的。

    顾之澄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有没有一刻,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是也不知道陆寒在不高兴什么,莫非他还在怀疑她,亦或是发现了什么

    顾之澄心里紧张,也不敢再提这事儿,索性顾左右而言他,指着檀木小几上的蜜桃酥道“小叔叔今日这般早来,可用了早膳若是还未吃饱,可以用些蜜桃酥,这糕点虽甜腻,但配着这凉茶,倒清爽可口了。”

    顾之澄的岔开话题,落在陆寒眼里,不过便是腼腆害羞,不愿再提良辰的事罢了。

    陆寒极轻极轻的哼了一声,捏起一块蜜桃酥,放入嘴里。

    食不知味,全咽下去了也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不过听说昨儿夜里这小东西宠幸的是陆桐欣。

    既然是他的侄女,那也便算这小东西给了他一些面子,心里记挂着他了。

    陆寒脸色稍缓,瞥了瞥那神清气爽已经坐在龙椅上摇头晃脑的顾之澄,心中又气不打一处来。

    想必昨日陆桐欣伺候得很周到细致,不然这小东西今日也不会精神格外好,瞧起来已是知道女人的好滋味了的。

    陆寒深眸中掠过一丝更深的暗色,突然站起身来,朝顾之澄拱手行礼道“听闻陛下昨日宠幸了臣的侄女,倒不知她是否懂事听话,服侍周全。”

    听到有关阿桐,顾之澄立刻放下手中闲书来,点头道“自然阿桐是小叔叔的侄女,自然是极懂事乖巧的,朕很喜欢她。”

    顾之澄唤得亲密,言语之间,眸底深处,也尽是满意餍足的神色。

    陆寒垂眸,漆黑的瞳仁微微压下,倒是不知那看似木讷蠢笨又懦弱的陆桐欣,竟能如此得这小东西欢心。

    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个小废物凑到一块,可不是看对了眼

    陆寒眸底深处掠过一丝嗤意,又垂首道“阿桐懂事听话,臣与二哥都甚是关心爱护她。自她进宫,亦十分惦记思念”

    顾之澄已经明白了陆寒话里的意思,立刻接过话茬,格外宽容体贴道“小叔叔若是想她,不如朕就喊她来清心殿,你与她说上几句话,好生瞧瞧她。”

    顾之澄知道,陆寒送他的侄女进宫,就是为了在她的身边安颗棋子,好近距离地观察了解她。

    若是不让陆寒与阿桐见面,他定然又要生疑。

    而且这棋子若是没了通风报信的机会,这可如何了得呢

    阿桐很快便来了,进了西暖阁与陆寒说话。

    顾之澄倒是没有去,安心在御书房内看闲书,给了陆寒充分的机会。

    阿桐战战兢兢地站在陆寒跟前,垂着圆圆的小脸,不敢抬头。

    这位六叔,是她心底里最怕的。

    虽生得神仙似的容貌,身姿亦是清隽如玉竹。

    可他不说话光是站在那儿,就有一股子让人心悸的气魄冲天而起,让她惶惶难安。

    想到入宫前,陆寒曾叮嘱过她,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进宫之后要谨言慎行,多看多听少说话,将所听所闻的一切都记下来,有机会再一五一十全告诉他,以此来报答陆家对她的恩情。

    陆家虽没养她,却是她的血脉所在,而且也改变了她一生的际遇,将她从梨园的奴婢摇身一变,成了陆府的嫡长女,又入宫为妃,身份何其尊贵。

    再者说,身为陆家之后代,就该为陆家未来的繁荣昌盛,甘做一切的努力和牺牲。

    此乃陆家家训第一条。

    “阿桐。”陆寒开口,称谓亲昵,神色却是冷淡到了极致,居高临下看着阿桐问道,“听闻昨夜是你侍寝,一切可好”

    阿桐垂着小脸,圆圆的眼睛珠子转了几下,一五一十地答道“回六叔,一切都好。陛下待阿桐很好”

    “哦如何好”陆寒敛着眸子,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袖口的缠金线云纹,眸底一片氤氲而起的暗色。

    阿桐不明白这是在问什么,只好紧张兮兮磕磕绊绊地答道“陛下很温柔”

    温柔

    陆寒指尖一顿,眸底暗色重重,想起顾之澄那纤细柔弱的身形来,满是讥讽嘲意。

    也是,就那副小身板,怕也勇猛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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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他想要耗死我by七个隆咚锵

    一句话简介合不合理,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文案

    庄思羽相的一手好马,爬的一手好墙,知晓各地民俗,精通多地方言,堪称“社会我羽姐”。

    可一场有名无实的亲事,将她拘进了内宅方寸之间,全无自由。

    庄思羽“劳烦陆将军高抬贵手放小女子一马,小女子感激不尽。”

    陆  归“白日做梦冷笑。”

    庄思羽“你笑个铲铲,你龟儿不是个东西”

    陆  归“这句话本将军听的懂,是在夸我。”

    全京城都以为陆将军回京后要冷落娇妻,却传言两个人如胶似漆。

    全京城都以为这两个人怕是稳了,又传言两个人要和离。

    陆将军飒爽英姿、年轻有为,世家贵女无不雀跃等待接手,一等就等到了天荒地老。

    我说,你们倒是离啊,快离啊,老娘褶子都要等出来了,说好的和离怎么又不离了

    朝堂暗流涌动,陆归越深陷政局,就越奢望在心底保留一方岁月静好。

    也不是自来有情,可放妻书上落款处,却迟迟无法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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