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作品:《[红楼]林夫人种田日常》 第71章
071
兄妹俩站在庑廊前,闲话了几句,贾滟要走的时候,贾政忽然跟她说:“你嫂子说她最近总梦到过去的事情。”
贾滟一怔,“人都会做梦的。”
贾政沉默了片刻,“可她梦到了珠哥儿,跟我说她觉得自己过去做得不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王夫人如今在生病,人在生病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而且总待在屋里,总不见太阳,人的心情也会变得很阴郁。
再说,这小半年宁、荣两府先后经历的大小事情,只能用“无常”二字来形容。贾赦病死了,贾珍、贾蓉又是失足在天香楼跌死,哪一件不是人生无常?
王夫人料理了两件丧葬大事,谁也不知她除了过于劳累之外,心里还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
当然,王夫人不会无缘无故就会想起贾珠。
贾滟笑道:“嫂嫂应该是想到了宝玉,才会想起珠哥儿。”
贾滟和贾珠辈分不同,但年龄差得不算太远。贾珠从小就是那种特别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聪明乖巧,读书又用功。
大部分家庭的长子都会被长辈寄予厚望,王夫人对贾珠的要求是非常严苛的,对他屋里的人也看得很紧,生怕有谁会教坏了她的儿子。
贾珠娶了李纨之后,夫妻感情和睦,但王夫人跟李纨相处得并不算好。
而且与贾母的豁达通透相比,王夫人这个婆婆就显得不太聪明。
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长大了,肯定需要自己的空间。
王夫人对贾珠的控制欲太强,不仅对他的生活起居无微不至,连他房里的事情都要管。李纨出身书香门第,有的事情或许难以启齿,却不妨碍她对王夫人心有芥蒂。
贾珠去世时,贾滟家中的父亲贾璧还没去世。
贾滟曾听父亲叹息:“珠哥儿那么好的一个人,但凡政二婶子对他不要过于苛求,他也不至于带病用功读书,后来病重成那样子,还心心念念着不能错过当年的秋闱。即便秋闱能中了又如何?人都没了,谈什么都是枉然。”
贾滟很少在荣国府听人说起贾珠,也很少听人说起过去王夫人是怎么要求贾珠的,这是王夫人和贾政的心病。
只知贾珠没了,王夫人又生下宝玉后,便对宝玉溺爱异常,要什么便给什么。从前贾珠到了该启蒙读书的时候,就按部就班地启蒙读书。可到了宝玉,七岁之前让他住在荣庆堂的碧纱橱里,元春没进宫时,就跟着长姐元春,后来元春进宫了,贾母将史候府的史湘云也接到府里来,跟贾宝玉一起住在碧纱橱里。
有时贾璧在家里跟卜氏念叨:“政二婶对珠哥儿那么严格,对宝玉却是太放纵了。”
每逢这时候,卜氏就会说贾璧,“你知道什么?就是珠哥儿没了,她对宝玉才会这么放纵。”
卜氏在做针线的时候,会跟女儿说:“珠哥儿没了,哪个当母亲的不会心痛?就是因为他没了,才会想起过去亏欠了他许多,想要补偿他,也无法补偿。好不容易,又得了个哥儿,觉得自己从前做的不好的,便一股脑地补偿在这个孩子身上了。即便是她对宝玉放纵了些,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贾滟觉得王夫人对宝玉放纵归放纵,可内心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还是很严重的。
有贾珠的例子在前,贾母把贾宝玉放在了身边来教养,不让贾政夫妻太过逼迫他读书。
不仅如此,在贾宝玉搬出碧纱橱去了绛云阁之后,贾母又把自己身边的袭人和晴雯给了宝玉,王夫人不好对宝玉屋里的事情干涉太过。
现在绛云阁里的大丫鬟都是贾母拨过去,年龄最大的是袭人,月钱拿得最多的也是袭人,调教屋里丫鬟做事的任务自然就落在袭人身上。
贾滟对王夫人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不想多说些什么,只是跟贾政说道:“与宝玉相比,珠哥儿自小过得苦了些,嫂嫂想起旧事,觉得遗憾罢。”
贾政:“从来我就与她说,凡事过犹不及。对珠儿如此,对宝玉也是如此。”
贾滟闻言,神色莞尔,“儿女的教育之事,不仅是母亲的责任。”
不能孩子出息,父亲就觉得骄傲,说不愧是我的孩子。一旦觉得孩子没出息,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是慈母多败儿。
贾政看了贾滟一眼。
贾滟眼眸微弯,跟贾政告辞,走的时候在荣禧堂外遇见赵姨娘。
赵姨娘手里拿着一双男式的鞋子,缎子做的鞋面,应该是要给贾政的。
见了贾滟,赵姨娘站在一旁,向她行礼,“见过姑太太。”
贾滟的目光落在赵姨娘手中的鞋面上,笑着说道:“这鞋面做得真好看,姨娘好巧的手艺。”
赵姨娘愣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鞋面,随即向贾滟露出一个笑容,“已经很久不曾给老爷做过鞋面了,多亏姑太太体恤我们,上月给我们各房都分了一些成块的缎子,我想着难得有好东西,便做了一双鞋给老爷。”
赵姨娘说的是实话。
她是从通房丫鬟变成了姨娘,主子不算主子,奴才不算奴才。不论是王夫人管家还是王熙凤管家,对她们这些姨娘都不以为然,官中给她们发什么东西,都是旁人挑剩下的才会到她屋里,每月的月钱也是迟迟不发。
赵姨娘看到王夫人和王熙凤这些人的做派,内心也嫉妒愤恨,只是敢怒不敢言。
最近几个月王熙凤不管庶务,官中的很多事情都交给了贾滟处理。该发给各房的月钱都准时发,给什么东西也是好好的,并没有借着各种各样的名目克扣本该属于她们的东西。
加上平时贾滟待人随和,赵姨娘对贾滟倒是没什么怨气。
如今见她从荣禧堂里出来,还主动跟她寒暄,“姑太太方才是去见太太了吗?我本也想去看太太的,只是太太本就爱静,如今生病了,更是不愿意旁人在屋里待着。除了宝玉和探春丫头,便是环儿她也不太见的。不知太太今日气色如何?胃口可比前几日好些?”
“我也没见着太太。姨娘想知道这些事情,何不亲自去问呢?便是见不着太太,问屋里的彩云彩霞也是可以的。”
赵姨娘闻言,笑道:“姑太太提醒得极是,我等会儿便去向太太屋里的人打听。”
王夫人病重,她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难过的,只觉得那都是王夫人阴损的事情做多了,才会有此报应。
关心的问候,不过都是场面话。
贾滟的目光又落在她手中的那双鞋上,忽然问道:“你屋里可还有好的缎子?”
赵姨娘愣住,“没、没有了。”
仅有的好缎子都用来给贾政做鞋面了,其余的都是鸡零狗碎,不成块的。
贾滟说道:“我那里有一匹缎子,七成新,也用不上。要是姨娘不嫌弃,等会儿我让人送去给你。”
赵姨娘连忙道谢。
贾滟离开了,赵姨娘却还在原地看着贾滟的背影,神思却飘远了。
其实她年少时,并不像如今这般的卑微。
她年少时因着出色的容貌和针线,得了贾母的青睐,将她放在贾政的屋里当通房丫鬟。跟她一起的,还有令一个周姨娘。
赵姨娘觉得如今宝玉屋里的袭人和晴雯,就像当初的周姨娘和她。
周姨娘为人安静本分,对贾政的生活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贾政和王夫人成亲后,便将她们擡了姨娘。
这么多年,周姨娘一直没有孩子。
贾政对她也算是好的,平常也去她屋里歇着。赵姨娘为贾政生了探春和贾环两个孩子,人人都说探春人美又聪明,就连王夫人都喜欢探春。
可那是她的孩子,探春的模样,像极了她幼时的模样。
自己的孩子要养在王夫人的屋里,赵姨娘经常为此而感到嫉妒。她有时也想讨好王夫人,去给王夫人请安之后,经常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多待一会儿,谈谈惜春贾环,夸夸宝玉。
可王夫人对她始终冷冷淡淡的,不论她怎么讨好,王夫人总是坐在炕上,眼皮都懒得掀,只留她一头热。
赵姨娘很怀念年少时在贾政屋里的时光。
那时还没有主母,她和周姨娘是屋里的大丫鬟,小丫鬟们都得听她们的,虽然那时规矩比如今还多,但每个人都过得很舒心。
只是王夫人一进门,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
自己擡了姨娘,生了一儿一女,又能怎样呢?终究是个奴才。
她的孩子是主子,她却是个奴才。
因为她是奴才,她那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平时也不太待见她,总是待在荣禧堂里,想着讨王夫人的欢心。
前几日的时候,环哥儿才来跟她埋怨,说探春姐姐做了一双鞋给宝玉,却不给他做。都是她的兄弟,为什么只给宝玉做鞋子,却不给他做?
赵姨娘听到贾环埋怨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自然是知道探春为什么给宝玉做鞋子,却不给贾环做,不过是因着宝玉是兄长,又是老太太和太太最疼爱的人。
至于跟她同母所出的弟弟,虽然养在太太跟前,其实也是个讨人嫌的。
赵姨娘的眼睛不由得酸涩起来。
她从前也见过老太太与国公爷的姬妾相处,虽不说多亲热,可那些姨娘们和老太太十分和睦,下人们对姨娘也尊重。
贾政还没成亲时,她和周姨娘还想象过主母将会是什么样的人?那时天真,以为主母也能会有老太太那般的雅量,谁知主母嫁进来后,却是个两面派。当着贾政和老太太的面是得体能容人的模样,私下又是另一个模样。
转而又想起王熙凤的嘴脸,赵姨娘不由得咬牙,心想不愧是王家养的好女儿,都很会左右逢源、两面三刀。
赵姨娘对此刻重病的王夫人并不同情。
在她看来,王夫人真病死了,才叫上天长眼。
贾滟回了不羡园。
回去了就跟夏堇说:“我记得前几日你拿了一匹缎子来跟我,跟我说要不要用缎子做点荷包、扇袋之类的。”
夏堇:“可太太不是说那缎子的颜色不太好,拿来做荷包和扇袋不好看吗?太太那么说,我便将缎子放好了。”
夏堇一边说一遍给贾滟打了帘子。
贾滟走进屋里,坐在炕上。
锦葵给她端上热茶。
贾滟接过锦葵端来的茶盅,轻轻地抿了一口,吩咐夏堇:“你把那匹缎子拿出来,让人送去给赵姨娘。”
夏堇应了一声,心里却觉得纳闷,好端端的,怎么给赵姨娘送缎子?
贾滟见夏堇神色不解,就笑着解释道:“我从荣禧堂出来的时候,遇见了赵姨娘。她抱着一双新做的鞋子,一看便是给二老爷的。她与我说,也好些年没给二老爷做过一双像样的鞋子了,这个月难得遇上一块好缎子,便用来给二老爷做鞋子了。”
夏堇“啊”了一声,随即说道:“听上去也是怪可怜的。”
“可不是么?”贾滟将手中的茶盅放下,跟夏堇说道:“这匹缎子横竖我们也用不上,你拿去给赵姨娘,也算是个顺水人情。”
在扬州的时候,出身江南甄家的史太太就给贾滟送了许多各种各样材质的布料,贾滟什么样的布料都不缺。
夏堇去柜子里拿出一匹缎子,让建兰送去给赵姨娘。
建兰出门的时候,恰好遇见来找贾滟的王熙凤。
王熙凤笑着进了正房,随口问道:“建兰丫头拿着缎子做什么?”
贾滟正在拨弄香炉里的香灰,听见动静,回眸浅笑:“那匹缎子颜色我不太喜欢,今个儿去荣禧堂时碰见了赵姨娘,就给她送去。”
王熙凤在炕上坐下,“太太向来不喜欢赵姨娘,这人平日看着虽然低眉顺目的模样,心里却不本分,姑姑没必要笼络这些人。”
贾滟不以为然,“不过就是送匹旧缎子给她,谈得上什么笼络?”
她跟王熙凤在炕上相对而坐,笑着说道:“再说,她好歹也是姨娘,屋里连块像样的缎子都没有,说出去了,怕是会让旁人以为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虐待下人呢。”
王熙凤撇了撇嘴,王夫人不喜欢赵姨娘,她自然也看不上赵姨娘。
王夫人不喜欢赵姨娘,是因为赵姨娘很得贾政的喜欢,平日贾政一个月都有十来天是歇在赵姨娘的屋里的。用王夫人的话说,这些天生的狐媚货色,专勾男人学坏,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王熙凤看不上赵姨娘,并不是因为她觉得赵姨娘是什么勾引男人的狐媚货色,只是单纯看不上。
赵姨娘长得再美,不过也是个奴才。
平日里唯唯诺诺,却在私下打骂贾环,将好好一个哥儿,教成那样缩头缩脑,毫无气度的人。
王熙凤冷笑,“谁还虐待她呢?她平日里不找事,便算是好的。”
贾滟闻言,擡眼看向王熙凤,好奇问道:“她怎么找事了呢?”
“她即便没有在明面上找事,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这是先给人定罪了,再找证据,因此怎么看她,都觉得她不好。”
贾滟手里拿着一串蜜蜡珠在把玩,跟王熙凤说话的语气不徐不疾,十分悠闲,“你管她是不是司马昭之心呢?人活在世上,便是心里天天咒哪个人不好,只要她没付诸行动,也不能因此说她有罪。”
身为一个管家的人,要管好几百人。
这几百人,有好有坏,良莠不齐。
只要没有借助什么神佛妖法之类的灵异力量,普通人在心里暗中诅咒别人,并不会让别人受到任何伤害。
贾滟笑道:“我们管家,肯定会有很多人对我们是面服心不服,也会有人在暗中咒骂我们的,可也不见我们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罢?”
王熙凤能言善辩,别人都说她一张嘴顶旁人十张嘴,老太太也说她一说话,好像天下的道理都站在了她这边似的。
可旁人哪知道,这位林姑姑,才真是能言善辩呢!
难怪林妹妹口齿伶俐,总是三言两语便能将宝玉收拾得服服帖帖。
王熙凤不欲跟贾滟理论赵姨娘的事情,便笑着服软,“这些大道理,我说不过姑姑,姑姑说什么,便是什么。”
贾滟管理庶务的这段时间,其实发现了一些事情。如今荣国府的奴才们,已经有拉帮结派、欺上瞒下的情况。
王夫人容易被身边的人挑唆,常常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决定,事后又暗中懊恼。
王熙凤倒是精明,可再精明的人,也架不住底下人相互抱团隐瞒。
建兰这段时间在荣国府各个院子里玩耍,听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听得最多的便是如今荣国府的主子们,一代不如一代,从前老太太国公爷当家事,对待下人历来宽厚,如今的年轻主子们,生在锦绣丛中,早就忘了先辈们创业不易,也忘了如今荣国府的荣华富贵,离不开这些跟着主子们打拼的奴才。
荣国府的下人要说怨声载道,暂时还说不上。
可很多人心里都有怨气,有像赵姨娘这样觉得自己不曾被公平对待的人,也有千方百计想要讨王熙凤欢心,希望能在荣国府里谋个好差事却不能如愿的人。
世事当然不能都尽如人愿,有人如意,就有人不如意,但是既得利益者和那些不如意的人之间,总该有个平衡。
至于怎么平衡,那就看各人的本领了。贾滟觉得自己还不太会这种平衡之术,正在努力地琢磨,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贾滟无意大张旗鼓整顿荣国府,只是提醒王熙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起眼的人有心想害你,反而比你身边的人更容易。”
因为不起眼,所以从来没想过要去防备些什么。
就像赵姨娘和荣国府一些底层的奴才,在这些所谓的主子眼里,他们不值一提,仿佛多看他们一眼,就是对他们的恩赐。
可是这些人也有需求,心里也会希望自己能得到尊重和善待。
原身妹子在父亲去世后,一直跟母亲和弟弟过着贫困潦倒的日子,底层的人其实过得很艰辛,也很卑微。
王熙凤对贾滟的话不以为意,但她不想跟贾滟争辩些什么。
她之所以来找贾滟,是为着锦绣坊的事情。
“姑姑,那位陆妹妹,当真可信吗?”
王熙凤说的陆妹妹,陆清洛。她比陆清洛年长几个月,平时贾滟跟她说起陆清洛的时候,都说陆妹妹。
王熙凤的话令贾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擡眼,神色有些茫然地看向王熙凤。
“平日看姑姑都十分聪明,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糊涂了呢?”
王熙凤神情哭笑不得,左右看了看,小声跟贾滟说:“那位陆妹妹,早先是在姑爷屋里的人。如今姑爷高升,要从扬州回京都了。姑姑说陆妹妹的苏绣是江南一绝,让她跟着父兄到京都来,姑姑难道不曾想她会不会有旁的心思吗?”
贾滟这才回过味来。
她眨了眨眼,跟王熙凤说:“不会。”
陆清洛从前是真的喜欢林如海,离开林府的时候,也是真的伤心。
伤心归伤心,陆清洛回苏州后是跟着家人好好过日子的,她在家里陪伴生病的母亲,闲时就去家中的绣坊去指导绣娘们如何配色和走线,还经常在书信里跟贾滟分享一些有趣的日常琐事。
贾滟觉得陆清洛离开了扬州,心底虽然有遗憾,可她一直在往前走。
王熙凤的神色十分怀疑,“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贾滟瞅了她一眼,打趣儿道:“你连平儿都不放心,还能放心谁?”
王熙凤顿时噎住,瞪着凤眼看贾滟。
贾滟见状,忍不住笑,“瞪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肯定是没说错的。
王熙凤不放心任何人,她不放心贾琏一个人在外面,将他盯得很紧。她也不放心屋里任何一个年轻漂亮的丫鬟,平儿虽然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但她也还是不放心。
她想控制身边的所有人,希望他们都能按照她的意愿去做事。可她也懂,人心难测,她无法控制所有人,于是只好尽自己所能去防范。
其实王熙凤过得很累。
贾滟弯着杏眼,跟她说:“有的人可能没我想象中那么好,但肯定也没你想的那么坏。有时候稍微放一放,既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不是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