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7章 流民

作品:《农家子的科举逆袭之路(女穿男))

    城外的空地上,  之前还挤做一堆的灾民们此时已经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队。

    左边的皆是成年男子,而右边的则基本都是妇女和儿童。

    何文静大概数了数,左边的人数大概有三百多人,  而右边一共才不到两百人。

    看着这数量悬殊的两个队伍,何文静深深的叹口气,也不知道涌入其他县城去的百姓是不是也是这样,  青壮居多,  老幼妇孺只占少数。

    果然人在面对自然灾害时,  最终要比拼的还是身体强壮与否。

    队伍既已分好,何文静便先让衙役领了这些男丁去伐木,预备在城北角的一处荒地搭建临时庇护所。

    而剩下的老弱妇孺,  他则让人选了其中稍微健壮些的妇女出来,  让她们一会帮着生火熬粥。

    路边的树林里,一群人正费劲的砍着木头,  其中有几人则在锯竹子做碗。

    本来走了这么久,加上又长期忍饥挨饿,灾民们都没什么气力,伐木的进度慢得很。

    可没过多久,  空气中就传来了大米粥的香气,这其中甚至还掺杂了一种十分奇特的甜甜的味道,  直刺激得众人不停咽唾沫,  连带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而那锯竹子的几人更是将每个竹筒都沿着竹节据断,  恨不得这竹节能长出几尺长。

    等粥熬好,搭棚所用的木头也差不多砍够了。

    这次开仓放粮,何文静除了粟米之外,还在粥中加了红薯,这是用来增加饱腹感的。

    又因为粥熬得稠,  所以光这一餐他就从库中调了一石大米大概120斤,另加半石红薯。

    按照600人的数量折算下来,光是大米,每人消耗的量大概就在二两左右,也算得上是饱餐一顿了。

    何文静看他们一个一个排队上前领粥,叫过刘典史吩咐了几句,也回了县衙。

    陈秀娘知道何文静出城去处理灾民们的事去了,因此给女儿喂完饭后便一直在厅中等着他。

    眼看天色已黑他还没回来,便准备让人抱女儿去睡觉。谁知何音却怎么也不肯,小脑袋已经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却还固执的不肯睡过去。

    她还待要哄,就听门外传来响动,是何文静回来了。

    何音也听到了声音,快眯上了的眼立刻又睁大了些,挣扎着要下地。

    何文静走进来,先把身上披着的外袍脱了,又用手巾擦过手、脸这才接住一直想往他怀里扑的女儿。

    “爹”何音搂着他的脖子甜甜叫了一声,之后就靠到他肩膀上慢慢睡着了。

    何文静哑然,而后轻手轻脚的把她抱下来放到床上,这才重新坐回饭桌前。

    饭菜已经叫人重新去热了,此时无事,陈秀娘便问起他灾民的情况来。

    何文静叹口气“如今已经入秋,再过不久便要入冬,此时让这些灾民们睡在草棚中倒是无事,就怕到了冬天那屋子不能御寒。”

    因为灾民人数太多,县中的“济民堂”实在容纳不下,所以目前也只能堪堪将其中的老弱妇孺安排进去。

    至于其他人则被他安置在城北的草棚中。

    这草棚说白了就是一个个只建了三面墙壁外加屋顶的大通铺,地上铺的是枯叶稻草,身上盖的也是。

    “那夫君以为入冬前他们都没办法回乡了吗”陈秀娘又问。

    “估计难。”何文静面色沉重,“凡是发生过水灾的地方,其地若是处理不当便易生瘟疫,且入冬回乡又无法耕种田地,冬日难熬,再加上没有吃食,回去了基本就是一个死。”

    “这么说,到明年开春前这些人都要留在县中了”陈秀娘见热汤端上来,用小碗给何文静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

    何文静冲她笑笑,端起碗喝了一口,“所以这段时间要怎么安置这群人,我还得再考虑考虑,目前就是先把里面的青壮男子先分开来,免得他们其中有人生乱。”

    “生乱”陈秀娘不解。

    “人在面临生存问题时常常会将底线压得很低,有时甚至可以抛却底线。”他从来都不啻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人性。

    “比如你每天饿得掏心挠肺甚至快要饿死了,但是在你周围却围绕着各种食物,而且拥有这些食物的人很多你都能轻易的将他们打倒,那么你会不会铤而走险试上一试呢”

    “这”陈秀娘想了想,别说是那些强壮的男人,如果当年他们两姐弟也沦落到这个田地,她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弟弟饿死的。

    灾民入城之后的管理一直是每个地方都头疼的问题,何文静相信,除了粮食问题之外,灾民的管理应该也是那么多州县拒绝放人入城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种一刀切的做法他并不赞同。

    人求生是本能,如果不到末路,一般还是很少有人孤注一掷的。

    而且就算其中真有品行不端的人,他不求教化他们,只要能约束得了就行。

    看她满脸担忧,何文静又安慰道“这些灾民中的青壮已经被我集中在了一处,晚上也是有士兵在附近巡查的,你不用担心。”

    “这样就好。”陈秀娘舒口气。

    她总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只要夫君说没事,她就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没事。

    这确实不是何文静现在最担心的事,他现在最担心的其实还是粮食的问题。

    即使后面他可以不再把粥煮得这样稠,可是每日消耗的米粮数量仍是不容小觑。

    毕竟现在离明年开春可还早着呢。

    何文静想了一夜,还是打算将这些男丁们利用起来。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一是告知乡民或者商户,若有愿意雇佣灾民的,可到县衙报上所需人员数量,然后由县衙推荐表现好的灾民去上工。

    二就是将剩余人员安排去采石,每日除了米粥之外再加一个烙饼。

    虽然他们是很可怜,不过既然活下来了,总要靠自己的双手挣饭吃吧毕竟他开仓放的粮食其实也算是绩县本身的储备粮。

    前者安置的灾民大概有一百多人,都是在这几天里安分守己的,不仅从不生乱而且还积极配合官府行事的人。

    他们被何文静推荐到了各个需要人手的农户或者商户作坊里,每天不仅管饭,而且有些还有工钱拿。

    剩余的两百人,何文静在三天之后就将他们派往了采石场。

    他要开采的正是石灰石,打算的就是将其煅烧之后制成生石灰,然后再由县中商户卖往黄河沿岸附近州府。至于价格,只要能覆盖这些灾民的口粮支出即可。

    水灾之后,被淹死的动物一般都要撒上熟石灰再深度掩埋,否则十分容易滋生病菌,爆发各种疫病。

    何文静看过邸报,知道朝廷已经命当地属官妥善处理灾后事宜,因此黄河下游沿岸城镇的石灰必定十分紧缺。

    如今这里盛产此物,既能运过去平抑物价,又能解决灾民的口粮问题,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不过也有人并不这样想。

    采石场的活十分辛苦,渐渐的便有人受不住,觉得他们既然受灾来了绩县,这县中百姓过得都比他们好,凭什么还要他们来这里辛苦干活

    于是有四人便向在采石场监工的衙役表达不满,称他们不是本县的人,所以没有义务帮绩县的县令干活,纷纷要求回城北去。

    监工的衙役气坏了,命人将这些人捆起来抽了几鞭子,可到底也不敢下死手,打完便将这几个刺头押到了县衙大堂,准备让何文静处置。

    何文静听到属官报告,眼沉了沉,换下常服,从后院到了前堂。

    陈秀娘看他脸色不好,也有点担心,跟着到了屏风后。

    何文静看着堂下被压着的四人,冷声道“你们不愿意在石场干活是吗”

    其中一人见何文静没有一来就打板子,胆气又壮了些,道“没错,咱们虽然得县令大人舍了些粥食,可这比起在石场的活计那是一个天一个地。而且咱们户籍不在此地,并不归县令大人管辖,所以也不该被派往石场。”

    何文静笑笑,道“那你们觉得本县该如何对你们呢”

    “自是应该放我们回到城北。”另一人也答道。

    “那你等每日口中所食,以及前几日本县才下发的被褥用从何而来呢”何文静又问。

    四人相互看看,最后还是最先开口的那人说话了“咱们本就是灾民,既然来到县令大人辖地,自然该得县令大人救济。”

    何文静这下是真笑出声了,好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虽然来了本官辖地,但是本官只能管你们吃喝拉撒,却管不了你们其他,每日只供着你等吃喝就行。”

    四人听出他话中的嘲意,有些羞恼,道“大人既然是好官,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

    何文静看出他们不过是在这里耍赖罢了,也懒得跟他们再讲道理,一拍惊堂木,喝道“住口你们所食皆是我绩县百姓之粮,如今却偏要行这好吃懒做的行当,如今竟然还教训起本官来了,当真是目无王法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大板”

    四人听到要打板子,又惊又惧,同时还掺杂了一丝愤怒。

    以前他们在老家时就是县里的泼皮,整天不是去这里摸只鸡就是去那里霸些钱,而且他们跟县衙的班头混得也熟,常在一起喝酒。因此虽然他们坏事是干了不少,却至今还没被抓到县衙打过板子。

    “大人草民知错了,还请大人恕罪这大二十板子可不得将草民屁股打开花”堂下四人立刻求饶。

    何文静却不管,只让人赶紧拖下去。

    那为首的那人见何文静不为所动,心中恼怒异常,这窝囊气他还没受过呢,因此便将手里攥了许久的石子用力朝何文静丢去。

    “小心”

    何文静正低头写判词,忽听帘后传来一声惊呼,顺势转头,然后便觉颊边有什么东西擦过,抬手一抹,指间带着些血色。

    堂上的衙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皆大惊,赶紧将那人压到地上。

    陈秀娘见他脸上见了血,也顾不得其他,几步从屏风后出来,先看了看他的伤口,见不深,只擦破些皮,这才松一口气。

    然后就是大怒,走到堂下指着被压趴在地上的人道“你也好意思称男人不过自己做活养活自己罢了,竟然还能找出这么些个恬不知耻的借口来,也不知道害臊”

    说完又拿“济民堂”的妇孺来作对比,“那些跟你一起来的小儿,有的不过才四五岁年纪,已经知道帮着烧火架柴,你一好手好脚的大男人,竟然打着主意让别人来养你真真是羞死个人”

    何文静眨眨眼,他似乎很久没见过陈秀娘如此了,恍如间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场景来。

    正想着,便见地上那人似准备开口回嘴,立刻命人将其堵了嘴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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