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作品:《骄主

    老谭这个人,实在是奸诈。

    元羲斜他眼,决定搭腔。

    老头儿呵呵一笑,也咄咄逼人,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元羲便告辞离去了。

    狗头军师出的俩主意,头一个明显是下下之选。仅达不到她想成亲的目的,大费周章还定能成功。且她到底也想祸害顾祎。但此事牵扯甚广,她不可能不与她舅舅通气。从她口中得知,总比从旁途径得知要好些,否则,便要生份了。

    但此事无论如都会把她与顾家距离拉远,元羲一想起茬,便又忍住怨恨上了沈珏。

    怀着补救心情,元羲挑了个时间,去了武安侯府趟。舅甥两个相见,元羲也废话,论武安侯是否已经知晓,先便简明扼要把事情大概说了遍。

    顾钦明显老练得多,听元羲说镇国公亲自出马求天子赐婚也如大惊失色,只沉吟道“原来是他,也怪那些人蠢蠢欲动。”复又问道“殿下预备如可要我入宫去求陛下”

    元羲摇了摇头道“总不好事事都让舅舅出面。此事我会处好,还请舅舅放心。倒是表哥在荆州那边”

    顾钦笑了笑,道“沈家既然不愿趟荆州趟浑水,祎儿那边,也该轻松一些。些人都是不见兔撒鹰的角色,没有足够利益,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说着,他若有所思看了元羲一眼,叹道“只是沈家这次也确实舍得下血本,竟是肯叫沈珏尚主。以沈南英的心性,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在让人惊讶。”

    元羲神色自若,只淡淡道“毕竟是违抗圣命之事,总会做得好看些。且说起来沈珏的前程未必真到头了。规矩是死,人是活。老话说得好,朝天子朝臣,未来之事,又如说得准呢。”

    顾钦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眉头一动,道“殿下话也有些道。”

    元羲笑了笑,复又垂了眉眼道“然则以陛下对荆州之用心,没有沈家,也会有其他家族入场。总归人心思变是不争事实。”

    荆楚之地的著姓望族一直以来处处以顾家马首是瞻,但若有强势外力介入,切就不好说了。譬如天子若有心

    扶持二,难保些家族能不动心。

    大家族做决策时真正会考虑只有实际利害关系,所谓通家之好世家之交,也是建立在两者拥有共同利益之时。

    顾钦点了点头道“确实。荆州潭死水,如今是又活起来了。但殿下放心,顾家以荆州军立世,非般家族可轻易取代。否则,早在当年便已倾覆。”

    元羲露出笑来“我明白这个道,表哥走时,我已把留在我半枚令符给了他。那东西留在我那边,终究是无用。”

    话她说得甚为诚恳,顾钦亦心领神会。话说到这种程度,元羲已是表达与顾家共进退决心,可谓诚意满满。

    顾钦心中有数,语气温和道“叫殿下操心了。说起来祎儿那么大的人,早该独当面了。我像他么大的时候,战场已是家常便饭。倒是他,直以来缺少历练。”

    元羲笑道“能不战场,那是最好。想来舅舅也是真想表哥上战场吧兵马最大的作用不是攻城略地,而是保太平。”

    顾钦哈哈大笑,道“话极是。兵慑意义大于战场,只是,我们也要惧上战场才是。否则,兵马便失去了威慑之力。”

    如此把话说开,元羲也是尽力把此事对自己和顾家影响降到最低。武安侯这边尚算顺利,倒是顾幼澄知了此事,好一通大惊小怪。

    “阿姐,你会是真要嫁人了吧天呐我总觉得事儿太虚幻了,你掐我把,我看是不是在做梦。”

    元羲伸手拧了她一把,待顾幼澄直呼痛,方才撒手。

    顾幼澄泪盈于睫,抚着胳膊痛处,脸委屈道“原来是真呀,痛死我了。”

    元羲伸出手去,摸了摸她湿漉漉眼睫,道“真那么疼怪我方才用太大力了。”

    顾幼澄立刻收了眼泪道“没想到阿姐么好骗。”

    过是寻常姐妹间的玩笑话,元羲听了却是脸色微微一变。顾幼澄正要说什么,元羲却已恢复如常,只叹着气道“你啊你,表哥先前还叫我要欺负你,明明是你欺负我还差不多。”

    顾幼澄咬了咬唇,点头如捣蒜“怪我怪我,阿姐你别气我”

    说着她又觑着元羲的脸

    色,小心翼翼问道“阿姐,你真要嫁给他吗”

    元羲的目光落在自己手,反问她“你说呢”

    顾幼澄蹙起了眉。

    元羲与嘉蓉在去往甘露宫路上相遇。

    两位成年开府公主,安平公主三五时便入宫向帝后请安,昭宁公主原本留在帝都的时间就多,后宫,她如今更是难得踏足。

    今日元羲过来,乃是商议设宴点驸马之事。虽则过是个过场,但大小也是个仪式,人选和流程皆要提前敲定。

    嘉蓉显然已是得了消息,见了她,直接问道“皇姐回如意了,可是欢喜”

    元羲听了话,只保持着惯的姿态,冷淡道“皇妹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然而般高傲冷淡,落在嘉蓉眼中,反而越发叫她难受。

    她直直看着她,道“都到了步了,皇姐还要装。你从小就喜欢抢我东西。从前是父皇,回是表哥。自你进宫,我选择几乎永远是退而求其次。次,我会再退了。”说到最后,已是宣战。

    元羲闻言,却是抿唇笑道“我自有我青梅竹马表哥,我稀罕你吗”

    明明是胜利者,却如此不屑顾,嘉蓉心中立时涌起了无穷的酸涩,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果真如表哥所言,你会想要激怒我,想利用我摆脱这桩婚事。我视若珍宝之人,你却根本不珍惜他。”

    元羲的笑容收了起来。

    嘉蓉生气了。怒意促使着她做出了个大胆决定。

    她的眼神明亮,看着元羲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骄傲“但是,你确实成功了。我会尽力搅黄你婚事,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嘉蓉眼神似乎能把她灼伤,元羲微微偏了头,只说了声“你自便”,直接绕过她向前走去。

    嘉蓉看着她离开背影,越发坚定心中所想,脚步一错,直向紫宸宫而去。

    紫宸宫里,天子听着近侍奏报,哼笑声道“元羲若肯乖乖就范,便不是元羲了。倒是嘉蓉,愧是朕女儿。”

    然则他虽然赞赏嘉蓉,但嘉蓉真求到他面前时,他还是硬下心肠狠心拒绝了她。

    嘉蓉便在紫宸宫中长跪起。

    甘露宫,皇后的心

    腹侍女在她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她目光瞥向旁元羲道“嘉蓉会儿正在紫宸宫跪着,你心下可得意”

    元羲笑了笑,举重若轻道“娘娘说笑了,她又不是为了我跪,我有什么可得意的”

    沈皇后紧紧盯着她,淡淡道“那韶卿总归是为了你跪的。”

    元羲一脸端庄,正正经经道“娘娘慎言。沈大人无论跪人,也都是为他自己跪。儿臣可不敢自矜。”

    沈皇后听了话,由道“看你副样子,真是对他无情。”

    元羲眉头微蹙,道“娘娘从前教诲,儿臣一直铭记。儿女私情,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

    沈皇后冷笑声道“今日你竟教训起我本宫来了。过,你样,真是皇室合格的公主。倒是嘉蓉,至情至性,以后有苦头吃。”

    皇后说完,轻咳一声道“今日且随她。咱们继续。方才说到哪儿了”

    元羲垂了眼帘,道“正说到驸马候选人。”

    皇后点了点头,仿佛两人先前那番剑拔弩张对话存在一般,继续商议起相关人选。

    紫宸宫中,嘉蓉只觉明黄色的布料晃,她的父皇已近在眼前。

    天子低头看着跪着女儿,叹道“嘉蓉,你勇气值得嘉奖,但是你所求朕断难同意。跪也跪够了,你回去罢。”

    “父皇我也是您的女儿,为什么我要事事落在她之后”嘉蓉忍住抬起头来,大声质问道。

    “是你落在她后面,朕给过你机会。便是方才,朕也在给你机会。然而你跪了那么久,你母后、你舅舅和你表哥可有来此替你说情”

    天子弯下腰扶起嘉蓉,温声道“就是他们的选择,元羲便是你表哥的选择。”

    嘉蓉忍住哭了起来“可是,为什么此事能让我来选。我也有我选择呀,我选择便可忽略不计吗明明她并不想嫁给表哥,为什么能我来选”

    天子今日大约也是被她打动了,格外耐心,听了孩子气质问,只温和道“嘉蓉,你选择来的太迟了。你勇气来的太迟了。且说到底,你想得到一个人也好,件东西也罢,有时候,光有勇气是不够。”

    嘉蓉呆

    住了,终是泣成声。

    “除了勇气,手段、时机、运气,缺一可。”天子抚着她的脑袋,意味深长道。

    镇国公府,秦氏对着沈南英感叹道“老爷,嘉蓉孩子也怪可怜。”

    沈南英叹了口气,道“嘉蓉是个好孩,可惜与韶卿没有缘分。”

    秦氏忍住蹙眉“难不成韶卿的缘分,真应在昭宁身上。”

    沈南英冷哼了声,斥道“是哪门子缘分是劫难,是桃花劫。”

    秦氏忍住埋怨道“既是劫难,你帮着他避开,反而纵着他。是害了他嘛”

    沈南英却道“你是妇人之见。年少情炽时你棒打鸳鸯,父子之间都能生出嫌隙来。且因爱别离求而得反倒越发刻骨铭心念念忘了。”

    秦氏默然不语,终是一声长叹。

    嘉蓉失魂落魄走出紫宸宫,身后跟着天子身边老内侍。紫宸宫前,已备好了辇车,也是底下人会办事,欲叫安平公主哭肿了眼的失落之态落入旁人眼中。

    老内侍奉天子之命把安平公主送回甘露宫。

    半道却看到了昭宁公主。

    昭宁公主站在一旁廊道,正逗着只蓝翅八色鸫。彼时日头已西斜,暖黄色的阳光穿过花木落在她身上,使她整个人渡了层金色的光晕。她伸出手指逗着那架子鸟雀,广袖随着她的动作翩然而动,轻薄紫绡若水波轻漾,那“波”面之隐隐流动着华贵光泽。

    公主殿下身旁,有内侍持着鸟架躬着身,任她逗弄那鸫鸟。看样子似乎是公主殿下在此处遇了伺鸟内侍,停了下来赏玩了会儿。蓝翅八色鸫站在鸟架上,时不时上蹿下跳,但终究无法彻底飞离此处。

    纤细右爪上,系着根细小的金链子,链子另一头,连在鸟架上。

    两位公主身边人率先分别向两位殿下行了礼,嘉蓉撩开车帘,两人目光随之在空中相触。

    嘉蓉实在想象出来,她怎的有闲工夫在此处逗鸟,莫不是专门守在此处准备羞辱她

    她咬了咬唇,准备放下帘,对面她那便宜皇姐目光在她面上转了圈,轻飘飘地扔出了句“就是你说的尽力也过如此。

    ”

    旁老宦侍心中一惊,明白这位殿下以还要如此刺激安平公主。她难道知,安平公主根本翻出什么风浪来吗

    嘉蓉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反唇相讥道“那么你呢你又做了什么起码我在父皇面前争取过,努力过,而你呢我忘了你人虚伪至极,连喜欢都是虚假。明明你也说你自有你青梅竹马表哥,初却拿我表哥作幌,害得他如今迫于局势不得娶你”

    元羲听了话,却是笑了笑,道“哦,原来说了么多,你是想说沈大人欺君。”

    嘉蓉被她话噎得涨红了脸。还是那老内侍见机快,忙前步道“两位殿下,老奴还着回去向陛下复命呢。”

    元羲移开了目光,嘉蓉放下了帘,两边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

    安平公主车驾远去,元羲向前走了几步,却是站住不动了。

    旁花木之后,走出一个熟悉身影。

    “殿下,又必要激怒安平公主呢她也容易。再说你动作太多,陛下会高兴的。”那人道。

    元羲笑了笑,道“老廖,我初入宫廷时,只怕比现在还要顽劣吧。那时我时不时折腾出些动静来,三天两头见着你们太医院的人。那时他也高兴,但又能奈我我越识时务,反而越显得我心虚。如今我也想清楚了,陛下正用着我,他既要我嫁给沈珏,那摆明了会在其他方面为难我。既如此,我若连反抗都要符合他预期,切又有什么意思呢。”

    廖太医看着她,叹道“殿下真是试探陛下也能这么试探呀。”

    元羲整了整衣袖,转了话头道“你过来,是想与我说什么”

    廖太医嘿嘿一笑,道“我有个消息,你要要买”

    元羲瞥他眼,道“说说看。”

    廖太医便把他所知之事如是这般说了遍。

    元羲点了点头,道“错,是个值钱的消息。”

    可惜我已经提前从沈珏那里知道了。

    他果真是预先便算到了,便索性把些都与她摊牌。他甚至连嘉蓉都提前知会过了。样清醒把控全局能力,哪有半点色令智昏的样子。

    倒是她,竟还会为他动摇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再感情用事,却还会在老谭的循循善诱下站在他边想问题。

    那一刻的明悟,终究让她明白,她要走的路,还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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