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作品:《不知良缘》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原本已经快到洛阳,姚芙绵突然的晕厥让锦竹惊大骇,顾不得其他,立刻赶往附近的驿站,请来医士。
医士看过后,道并无大碍,姚芙绵只是因耗神过度,才会在放松下来之后陷入昏迷,休息上几个时辰,醒来就会无事。
锦竹松了口气,送走医士,回来看过一眼姚芙绵,见她呼吸匀长,安恬地沉睡,便去安顿侍卫在此歇上一晚。
她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回来就不见姚芙绵。
起初锦竹还以为是姚芙绵醒了去到别处,直至翻遍整个驿站都不见她踪迹,这才慌了神,连夜赶来洛阳将此事告知宋岐致。
彼时姚芙绵尚在沉睡,只能是有人将她带走,而同行的人都是卫国公府的人,没有理由对她下手。
何况出事之后,侍卫也不曾少过一人。
“娘子着急见到世子,不曾好好歇过,这才会累倒。”锦竹泣涕涟涟,“可我们一路都未遇到过什么贼人……”
宋岐致面色苍白,稳了稳心神,带上侍卫与锦竹出城。
一半的侍卫留下来在驿站附近搜寻,然而过了一日,并未发现什么痕迹。
姚芙绵与人和睦,在洛阳并无仇家,与她有过嫌隙的李骞如今还在幽州,既如此,唯一说得通的解释便是姚芙绵在路上被贼人盯上,趁着她昏睡,瞒过其他侍卫的耳目将她掳走。
可有这样的本领,想来对方也不会是什么无能之辈。
宋岐致将此事告诉宋祎与大夫人,卫国公府与江府都派出许多侍卫,在周边加大范围搜寻,还沿着来时的路途去找。
只是一点线索也无,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
宋岐致转而问起姚芙绵在扬州的情况,兴许是扬州与她有仇怨的人跟着她追到洛阳也说不准。
锦竹蓦地想起姚芙绵一路忧心忡忡的模样,好似在怕身后有什么人追赶。
与姚芙绵有恩怨的,此行只有周璞一人。
锦竹如实将姚芙绵在丹阳与周璞发生冲突的事说出,只是周璞在她们离开扬州时就已入狱,就连他的父亲前郡丞都无能为力解救,如何会是他?
宋岐致听完,敛眉沉思。
任何有半点嫌疑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宋岐致不知江砚宣城的事处理得如何,眼下又启程归来了没有,只是江砚若还在扬州,追查起周璞的动向必然要比他方便许多。
不等宋岐致写信去给江砚,便有江府的侍者带着书信来找他,道是从丹阳送来给姚芙绵的。
宋岐致接过,发现是郑源写给姚芙绵的手书。
信中提到,周璞在姚芙绵出发后不久便逃狱,郡丞下令搜查,然整个丹阳都不见他下落。
郑源疑心周璞会再次去找姚芙绵的麻烦,特意写信告知她,让她万事注意,路上不可掉以轻心。
宋岐致拿着书信的手用力到颤抖。
姚芙绵离开扬州不久周璞便逃狱,要说姚芙绵的失踪与周璞无干系,宋岐致如何都不信。
只怕是周璞追上姚芙绵,伺机而动对她下手。
犹如拨云见日,宋岐致下令让人搜查周璞的踪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以郑源信中所说来看,周璞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姚芙绵若真是落入他手,恐怕凶多吉少。
*
姚芙绵只记得自己最后看的一眼是洛阳的都城,之后便不省人事,醒来之后是在一间陌生的屋子。
这间屋子精致华美,所有器具应有尽有,可她从来不曾见过。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环视一圈周遭,只觉口干舌燥,哑声地喊锦竹,进来的却是两位面生的侍女。
其中一位对另一位低语不知说了什么,后者颔首出门去,前者走到姚芙绵面前。
“娘子醒了,可有何吩咐。”侍女恭敬地请示。
姚芙绵看着她,问道:“此处是在哪?”
然而那侍女只是看她一眼,又低下头,仿若听不懂她的话,再次请示:“娘子有何吩咐?”
姚芙绵心中涌上不安,抿了抿唇,干哑道:“我要喝水。”
侍女这才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再将门关上。
姚芙绵趁此慌乱地下床,险些被地上的毯子绊倒,踉跄两步,连鞋靴都没心思穿,赤足跑到门边。
她推拉两下门,门只是发出一阵晃动的声响,而后纹丝不动。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有人要将她关在此。
虽不知是谁,但那人既未苛待她,姚芙绵料想应当不会害她安危。
只是她昏迷前是六月的最后一日,她与宋岐致婚期在即,她若无法在此之前回去,那她与宋岐致的婚事……
姚芙绵用力拍打两下门,感到无力又无助。
“来人……快来人……”姚芙绵无力地叫喊,脑海冒出个不算好的猜测。
若真是他,那她与宋岐致的婚事怕是要不成了……
就在她将要喊出那人的名姓时,门外响起细微的动静,姚芙绵立刻往后退两步。
日光在门被打开的同时泄露进来,刺得姚芙绵眯起眼,擡手遮挡。
眼前人将身后的光亮挡了大半,即便看不清他的面容,身形也与姚芙绵脑海中那人对应上。
姚芙绵顿时心凉了半截,头顶犹如被人狠狠敲打一下,让她头昏脑涨,背后冒出冷汗。
“表哥……”
“你醒了。”
较之姚芙绵的惊愣,江砚要平静许多,只在看见她赤裸的足踩在冰冷的地面时,眉头才皱起。
姚芙绵见他擡手伸向自己,立刻畏惧地躲开他的触碰。
江砚的手在半空一滞,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回榻上去。”他道。
姚芙绵不敢在此刻与他争执,只能顺从地听江砚的话。
“表哥……”姚芙绵斟酌着问,“我为何会在此处?”
心中已猜测到答案,姚芙绵仍是不想相信,只期盼江砚非她所想的那般才好。
江砚看着她,缓缓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昏倒了,需要休息。驿站不安生,我便命人将你带到此处。”
两人都未将话说得太明白,但彼此的意思不言而喻。
姚芙绵索性也装傻到底。
她眼睫轻颤,连连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只是语气含着小心翼翼,问道:“那我们何时能回去?”
她说的是“我们”,好似她与江砚并无嫌隙,是一伙的。
江砚看她一眼,只道:“你需要休息,待你身子好了再说。”
姚芙绵剩下的半截心也彻底凉了。
她暗暗握紧拳头,敢怒不敢言。
侍女在此时端着热水进来,递到姚芙绵面前。
姚芙绵双手接过,只是拿在手中,并不喝。
她想到阿父,也想起宋岐致。
明明她都已经看到洛阳,就快要嫁给宋岐致了,偏偏在这关头……
看江砚的意思,他会否放了她都说不准……
“我与宋……宋世子婚期在即。”姚芙绵擡头看一眼江砚,又垂下,“他可知我在表哥这里?”
江砚眼神漠然地听着姚芙绵的一句句试探,唇边笑意不减,说出来的话却让姚芙绵胆寒。
“自然不知。”
“无一人知你在这里。”
早已预料到,姚芙绵仍是不受控地感到难过,眸子逐渐聚了水汽,凝成泪珠,无声地落下。
她从前对江砚做的那一切不算磊落,如今落入江砚手里,江砚如何会放过她。
“表哥不与他们说一声,若是宋世子与大夫人不知我在你这处,为我担忧如何是好?”
江砚看着她的泪眼,不为所动。
姚芙绵竟是到了这般地步都不肯与他服软,甚至还搬出大夫人来威胁他。
“与我何干。”
江砚俯身靠近她,擡起她下颌,俊美的面容此刻在姚芙绵看来比恶鬼还令人憎恶。
“你若听话,便能早些见到他们。”江砚缓声说道,“若是不听话,我也说不准你何时能离开。”
“明白了吗?芙娘。”
姚芙绵含着泪连连点头,明白江砚话里的意思,用含着哭腔的嗓音问道:“表哥要我如何做?”
江砚见她不再装糊涂,心中感到一丝欣慰。
“你从前是如何说着爱慕我的,今后便继续如何做,如若不然——”
江砚未将话说得太明白,只是轻笑一声,姚芙绵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她都已与宋岐致定下婚事,如何还能再去喜爱江砚。
江砚见她瞪大眼看着自己,还不答应,当即涌上感到不悦。
“芙娘,该如何做,你心里清楚。”
姚芙绵低下头,眼中的泪珠霎时滑落。
“我即将与宋世子成婚,如何能与表哥……”
江砚并不满意她的答案,再次逼近。
“你若做不到,莫说宋岐致,连你父亲,你都别想再见一面。”
用姚渊来胁迫,姚芙绵看向江砚的眼神立刻含了怨恨。
而江砚却好似因此得到慰藉,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姚芙绵撇开视线不想看见他,江砚的手再次强硬地禁锢住她下颌,逼迫她面对他。
姚芙绵紧紧抿唇瞪他。
江砚指腹慢条斯理地抹去她面颊上的泪水,目光慢慢落在她的唇上。
他想起去扬州的那日,姚芙绵与宋岐致相拥亲吻的画面,心中仿若烧了一团毒火,让他气息变得不稳,五脏六腑都跟着发痛。
于是他的指腹便移到姚芙绵的唇瓣上,用力地去擦拭,似要将上面曾经的痕迹除掉。
直到姚芙绵的唇瓣被他擦得殷红破皮,江砚仍是不满意。
仿若还能感觉到上面遗留宋岐致的气息。
姚芙绵的唇被他撚得吃痛,不满地挣扎,小声抗拒。
“表哥你弄疼我了……”
江砚看着她殷红的唇瓣一开一合,沉默一瞬,低头去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