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作品:《不知良缘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江砚看见姚芙绵同之前飞扑进他怀里那般去投入宋岐致的怀抱。

    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话,姚芙绵才松开宋岐致,转身进入江府。

    姚芙绵并未看到他。

    宋岐致站在原地笑了笑,直到看不见姚芙绵身影,他才离去,在将要上马时看到江砚。

    江砚已下马车,宋岐致牵着马走过去。

    “怀云。”宋岐致并未打算同江砚隐瞒他与姚芙绵的事,坦坦荡荡,“这几日我父亲会到府上来,与大夫人商议我与芙娘的婚期。”

    “是吗。”江砚平静地微扯唇角。

    宋岐致清楚江砚性子温和,却也淡薄,极少对什么事有兴致,得他如此回应也不介怀。

    “我知你不喜酒味,还是期望你那日能来。”

    宋岐致笑着,此刻欢喜的模样不输于他写了文章被人夸赞。

    江砚目光从他喜悦的脸上收回,淡声道:“若有那一日,我会去的。”

    *

    翌日,宋岐致来找姚芙绵,要带她去看他打马球。

    姚芙绵预感自己很快可以回扬州,看一回少一回,欣然前往。

    两人出门时恰好遇到江馥,便邀江馥一同前往。

    江馥清楚他们二人好意,但她并非木头,不想去扰二人独处,道自己刚回来需要休息,婉言推辞。

    于是便只姚芙绵同宋岐致出去。

    近来天暖,来看马球赛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看台上都是衣着鲜丽的年轻女郎。

    场上的郎君心里清楚有小娘子在看,更加卖力,以期许待会儿能讨得几支花枝。

    宋岐致为姚芙绵预留的位置就在看台中间,不但位置好可将场上风光纳入眼底,从场上看去,亦是一眼能看见此处。

    宋岐致每每赢了球,便挥手朝姚芙绵笑,引得不少小娘子们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

    宋岐致生得俊朗,面上又时常挂着温煦的笑意,英姿勃发,惹得场上的女郎们对他的谈论声越来越多。

    待球赛结束,宋岐致所在队伍赢了,连着女郎这处都响起一片轻快的欢呼声。

    甫一离开球场,宋岐致便被等候在此的女郎们团团围住,怀里不断有花枝塞过来。

    换做之前,宋岐致定会笑着将这些花枝全部收下,再感谢她们的好意,然如今不同。他无奈地笑笑,朝看台上某处指了指,那些女郎顺势望过去,只见一名娇美的女郎也在看着这处,显然是与宋岐致熟识,而宋岐致也正是要去见她。

    一些人见此便去将花枝投给其他郎君,但宋岐致是个好说话的,有几位仍是不放弃,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宋岐致走上看台,直到宋岐致收下她们的花枝才满意地离去。

    姚芙绵本也是要朝宋岐致走过去,然而在看见他周身被围得水泄不通时放弃这个念头,站在原地等他摆脱完过来。

    同时内心不禁感叹,性子太过平易近人也不全是好事。

    直到小娘子们全部离去,宋岐致三步并作两步地过来,有些难为情地笑笑:“她们太过热情。”

    姚芙绵早清楚宋岐致便是这般众星拱月的人,又顾及他人感受,不会让那些对他示好的人为难,因此也不能怪罪他什么。

    她柔声问道:“可有累到?是去食肆吃过后再回,还是直接回府里歇息?”

    宋岐致将花枝全部放到栏杆上,再牵过姚芙绵的手,与她一同往外走。

    “吃过再回。芙娘想吃什么?”

    *

    夫子昨日留的课业有些难,江馥想了半日不得其解,又担心明日被夫子点名叫她释义,只好去皓月居找江砚,请他指教。

    江砚对于来向他请教的人一视同仁,江馥被侍者恭敬地请进皓月居。

    江馥从前也来同江砚请教过几回,熟门熟路地入了他的书房。

    江馥进来之后,江砚搁下手中的笔,看过来,温声询问:“是何处不明白。”

    江馥忙将自己不懂的那页翻给江砚看,而后得了江砚浅显的解释,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江馥将其注释在一旁。

    待写完,她想同江砚道谢,目光不经意落在他书桌的一块砚台上。

    那回崔忱带来的砚台江馥也分得一块,她原本想同姚芙绵交换,姚芙绵却嬉笑着告诉她那块砚台她已有打算。

    竟是出现在这里……

    江砚擡起眼,看到江馥目光落在那块砚台上,并未有要遮掩的意思,又问她:“可是还有其他事?”

    “并未……”江馥抿了抿唇,“多谢堂兄。”

    “不必。”

    难得来一次,江馥索性将明日夫子要讲的内容让江砚提前与她说一遍,明日好听得轻松些。

    江砚说完,赞许她认真。

    “今日无聊,便只能多看看书。”江馥犹如被长辈夸奖了一般,面上一热,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砚了然。

    “整日读书也并非是正确的,亦需劳逸结合。”

    想到眼前人并非长辈,而是自己的堂兄,江馥话也不禁多了起来。

    她轻叹一声:“芙娘去看宋仁安打马球了,若非如此,我也有人可伴。”

    可话一出口,她才想起之前姚芙绵与江砚的事,难免心上一虚。

    又想起姚芙绵同她说过,姚芙绵已经和江砚说清楚,往后两人再无瓜葛。

    江馥悄悄擡眼去看,见到江砚面容与方才无异才放下心。

    她又同江砚道谢一番,江砚唇边含着笑,让她不必见外,而后离去。

    江馥离开,书房门被关上,屋外的日光被遮挡大半,江砚的面容隐在阴翳中。

    他复拿起笔,却迟迟无法落下。

    江馥的话好似又在耳边响起,连带着让他想起这日见到的姚芙绵与宋岐致相处时的场景。

    心中无法宁静,江砚将笔再次放下,而后抱着古琴去到竹林的亭子。

    直到空旷悠扬的琴声想起,江砚内心才得到些许平静。

    然而未过多久,即便琴音缭绕,响彻在他耳边的却是姚芙绵娇俏的笑声。

    心绪变得杂乱,指下的琴音也不再纯粹。

    江砚闭上眼,脑海浮现上回姚芙绵与他在此缠绵的画面,湿热触感记忆犹新。

    可下一瞬,看到的却是她将宋岐致抱住。

    江砚只要一想到姚芙绵会同宋岐致做与他做过的一切,便有一股陌生又强烈的情绪侵袭他的大脑,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毁。

    江砚蓦地睁开眼,五指猛然收紧,琴弦发出一声突兀的嘲哳声,犹如一声嘶哑的悲鸣,回荡在竹林。

    他的呼吸变得短促而急,无暇理会琴弦上挂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自记事起,江砚从未有过这般失控的时候。

    他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这是世人最不齿的情绪——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