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要辞职 不关心

作品:《花都不热气

    chater 64

    辞职是早有的想法, 申请也是早就拟好了的,不像上次简短,也不到洋洋洒洒的幅度, 但写了在e康的收获,和对公司的感激。

    文禾自认比前两次体面得多。

    汪总找她问情况, 她也有一句答一句,听不出是受了委屈或对公司有什么不满。

    “公司很好, 大家都很好,只是我自己有其它想法。”文禾笑着说“我在e康待了三年多,毕业以后就在这里, 感觉再待下去要懒出惯性了,就想换个环境。”

    汪总沉思了会。

    作为上司,他没听过她的抱怨, 尽管他说过碰到困难可以找他, 她却还是自己解决得多, 是一个足够自觉的, 让人省心的下属。

    不用扬鞭自奋蹄, 这是汪总给文禾的评价。

    对于她的离开,汪总觉得可惜, 他想培养她当自己的助手,但显然她这次的离开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有了更好发展, 那也只能无奈放行。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职场上的聚与散,都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叹一口气,汪总没再多留她,问起客户的事“钟总是不是到了”

    “应该到广州了。”文禾看眼手机,刚好客户发了信息, 说快到产线那边。

    她跟汪总也赶过去,一起看了新型号产品,看完去吃饭,到餐厅门口,钟总一声响亮的吆喝“周总柳总”

    前面电梯,周鸣初一群人正准备上去,两边打过招呼,换了个大包间一起喝酒。

    两个客户都是爱拼酒的,席间气氛不用炒也很热闹。

    “听说钟总这次跟e康对赌,赢得不错啊。”柳总老样子,还是张嘴就一口泰味“还是钟总有魄力,去年张经理让我们参加,我们还犹豫得很。”

    “哪里哪里,我们也是运气好,要不是您这边让名额,我们这些小代理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钟总红光满面,嘴上却还是谦虚“我们能力有限,全靠文小姐鞭策,还有厂家这边支持。”他顺势给周鸣初敬酒,转身跟文禾碰杯。

    按顺序,文禾也跟周鸣初碰了碰,他举着杯子,视线从她的笑脸滑过。

    两位代理商在席间互吹又互捧,钟总姿态更低一些,对这位广西老表很尊重,很愿意赔笑脸。

    她忽然想什么,问张尔珍“珍姐,柳总跟三柳那边有什么关系么”

    张尔珍说“一大家的。”

    文禾想了想“三柳好像是福建那边的。”

    张尔珍点点头“他们祖上都在福建。”

    那怪不得了。

    若有所思间,张尔珍问“华北渠道会你去么”问完忽然想起来“我忘了,你当主持,你得去。”她伸手,很自然地帮文禾扯了扯衣领。

    文禾意识到什么,摸摸那一片,昨晚周鸣初在她身上又搓又咬,估计留了什么痕迹。

    文禾把头发拨到前面,不久饭局结束,客户走后周鸣初看了她一眼“要辞职”

    “是的。”文禾点点头。

    周鸣初问“找好下家了”

    文禾微微一笑。

    周鸣初没再说什么,像是随口一问,也并不关心她去哪里。

    他说过,他谁也不会留。

    文禾对周鸣初的反应早有预料,他不是杨宇也不是梁昆廷,他当然比那两个都好,但是她跟他不合适,彼此都无计可施。

    他们的感情起源于上下级,也受制于这种关系,而像楔子一样卡在她心里的,始终是和他之间的差距。她想追上他,想够得着他,他或许懂她,高高在上一眼看透,也或许不懂她,但不重要。

    踮脚很累,而居高临下是不费力气的,她与其一门心思追赶他,不如找好自己的节奏。

    不久,华北渠道会。

    今年的渠道会在河北,比去年简单很多,一起开个会吃个饭,有问题解决问题,有政策宣扬政策,文禾这个主持当得也轻松,不用换礼服,不用站得腿酸。

    吃饭时张吉安一直跟着周鸣初,挡酒或帮着应酬递话,他都做得不错。

    邓宝昌笑呵呵地说“小张我一看就是个醒目人,小伙子上道,大有前途。”

    文禾也这么觉得。

    她看着张吉安,厚厚的头发打薄了,人也看着没以前那么呆。

    对大多数资源学历背景一般的人来说,销售是一个不错的出路,如果吃得了苦受得了气,愿意在这一行沉淀下来,不管是资源的积累还是收入的提升,该有的都会有。

    跟邓宝昌聊了会,一部有人过来说续约的事,邓宝昌满脸的笑“太客气了,咱们该怎么样怎么样现在在走流程,过两天就会到总部,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别整得这么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全程,邓宝昌的姿态跟杯子一样低,对谁都格外谦逊,也格外谨慎。

    小皮总打了个喷嚏,在旁边搓着鼻子说“老邓今天够能装的啊。”平时可没这么随和,浑身的臭架子。

    文禾笑笑“可能今天心情好。”

    职场人千变万化,拼的是洞察力,和能屈能伸的一条腰。

    她把那天在产线拍的视频和图片给小皮总,小皮总仔细看了,把她拉到一边,说打算增资。

    增资是好事,文禾问“是有大标么”又问“增资的事,皮老板怎么想”

    小皮总说“我爸比较谨慎,总在犹豫这犹豫那”他跟文禾讲,也是希望文禾帮忙说服他老爹。

    增资这种事机会和风险都有,老一辈的谨慎和新一辈的进取,观念间碰撞是迟早的事,文禾想了想,跟小皮总一起去分析那个标,也一起想怎么说服皮老板。

    谈完已经深夜,多数人都散了,文禾边回酒店边给姜姜打电话,小皮总给介绍了一单生意,他朋友在深圳那边开的医美诊所,需要采购仪器。

    姜姜时间对不上“我那天有货要出,让晓诗去吧,老板是东北人,应该跟她更聊得来。”又调侃她,说这个股东入得好,出趟差还记得给她们揽生意。

    “那不然呢,你们挣一块也有我三毛啊。”文禾跟她开着玩笑,挂了电话去电梯间,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视线范围内,周鸣初也正被一个经销商缠着在说些什么。

    “周总。”文禾经过打了声招呼,那个经销商才看眼手表,意犹未尽地跟周鸣初道别。

    一前一后,文禾跟周鸣初走去电梯间。

    电梯间里有对情侣,如胶似漆,姑娘双手抱着男朋友的腰,男朋友替她拎着包,低头啄她嘴唇。

    四人同乘一班电梯,小情侣十指紧扣,一个依赖一个宠溺,人前也并不回避,等到了楼层,小情侣一出去就迫不及待地拥吻起来。

    文禾的面容与周鸣初一样平静。

    他们在同一层,这次是两间房,走廊同行一段后各自进了各自的房间,谁也没去打扰过谁。

    因为去了趟小皮总公司,文禾晚一天才回的广州,回去后又跟吕晓诗一起跑深圳,谈小皮总介绍的那个客户。

    文禾是第一次跑医美的单子,她不太懂,去就是露个脸,主要谈单还是靠吕晓诗。

    对吕晓诗来说医美比做药有意思得多,尽管进去前她接了一通表情古怪的电话,但今天状态出奇的好,跟客户也越聊越投缘,东北人的爽快劲一上来,客户当场就签下单。

    出来后,吕晓诗对文禾一比手势“姐妹,欧了”

    文禾看她眉飞色舞的,跟她握握手“那祝贺吕老板今天开单。”

    “嘿嘿。”吕晓诗神气坏了“照这个进度下去,咱不得赚个盆满钵满。”她已经开始幻想公司发展“我已经跟我家里人说了,三年之内做大做强,到时候把那一层都租下来,咱们也搞个百八十人的团队,多风光。”

    文禾说“百八十人,那一个月得发多少钱。”

    “发得多挣得也多嘛”谈成一单的后劲是巨大的,吕晓诗信誓旦旦地跟文禾聊一路,聊回广州还意犹未尽,干脆跟着文禾回家,说是看看她养的猫。

    一回家,客厅的垃圾桶被反盖在地上,里面东西到处都是。

    “好家伙,搁这儿造反呐”吕晓诗看得眼睛发直。

    “没事,估计是怪我回家太晚,故意闹的。”文禾已经没脾气了,让她坐,自己弯腰收拾。

    “它老这样吗”吕晓诗说“给它关笼子里呀。”

    文禾摇摇头“我老在外面,十几一十个小时关着它,太难受了。”

    “也是,关出抑郁来就不好了。”吕晓诗蹲下来瞅这大白猫,四肢朝天的时候照侧脸,胖得像猫和老鼠里的小杰瑞,就是不太亲人,逗两下就凶相毕露,作势要挠人。

    收拾完客厅,文禾做晚饭时毛露露也来了,她忘记带家里钥匙,老公出差明天才回来,不想换锁,就来文禾这里挤一晚。

    三个女孩儿在一起,整个家都热闹起来。

    吕晓诗今天高兴,喝几听啤酒说得没完没了,大部分时间在骂她那个前男友,也骂自己眼光差,谈了个垃圾。

    一跳出关系,好像什么都看透了,吕晓诗不屑道“他还骂我废物,我没嫌弃他家里穷得拉稀。”

    “什么傻逼男的,就是等你去扶贫嘛”毛露露也觉得太扯了“还是我们湖南的什么鸡脑壳,真给我们湖南丢人”

    文禾静静听着,偶尔陪着喝一口,喝完被毛露露扒拉“你怎么不说你的啊”

    “我吗,什么”

    “说说你男人啊。”吕晓诗贼笑。

    她刚刚在鞋柜里看到有男鞋,洗手间也有男人的剃须刀和多一支牙刷,卧室里找找,估计还能找到男人衣服。

    脸有点痒,人有点困,文禾打了个呵欠说“没什么好讲的,已经结束了。”她看毛露露还在翻吃的“要不我再给你下碗云吞”

    吃得太多,毛露露正想拒绝,吕晓诗竖起手指“给我也下一碗,不知道为啥,这几天饿得像有了。”她最近食欲大增,盘子里一点剩菜都想拿个馒头沾着吃掉。

    毛露露忽然一个激灵,人都坐直了“我靠我不会真有了吧”她仔细一想,确实大姨妈一个多月没来,吓得赶紧要叫验孕棒。

    吕晓诗自来熟,脑袋靠过来说“多叫一个,我也验验。”

    文禾问“你不是分手了么”

    吕晓诗说“嗯是分了。”但不小心睡了个男的。

    原本,吕晓诗想吸取上一个男朋友的教训,不轻易谈恋爱,但却还是轻易跟宋川滚到一起,还就在她家的新房。

    床垫送来没过夜,就被他们压了一道。

    她至今也没想清那一夜,到底是他笛子吹得太好,还是因为她拉了一回他挂在腰上的卷尺,而他按住她的手,突然气氛就不对。

    这个姓宋的小设计师,清秀中带点滑稽,话痨还要装矜持,翘得都贴肚皮了还半推半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搞设计的都这么扭捏。

    晚点验孕棒送过来,毛露露说“你这么淡定吗,要真怀了怎么办”

    “真怀了就生呗,反正我爸妈想抱外孙。”吕晓诗心不是一般的大,四仰八叉一躺“我今晚也不回去了,咱们挤挤。”

    这样的经历,文禾很少。

    上一次跟女孩子同床共枕彻夜聊天,好像还是和章茹。

    上学时,文禾是被孤立的那个,到大学也是独来独往,像这样的女生夜晚,你蹭我我蹭你,叽叽喳喳讲个没停,一度是她很羡慕的场景。

    但工作以后,她的那些遗憾好像又补了回来,这种感觉很奇妙,几个一十多岁的女孩子什么都能聊,也什么都要问一嘴。

    比如毛露露揪着文禾“你跟那个谁真分啦”

    吕晓诗问“谁啊”

    “她们那个老总。”毛露露说“姓周的。”

    吕晓诗惊呆了,一伸手,作势要掐文禾的脖子“是不是是不是那一年陪你谈单的那一个你说”

    文禾被她晃得脑袋晕“你小心,真怀了等一下孩子都动到。”

    “你管我”吕晓诗哼哼地算帐“小骗子你还骗我,我就说你们不对劲,他把你从安徽带回广州,还出面替你谈单,没点儿猫腻哪可能那么好”

    文禾困得眼泪直流,一看时间已经很晚,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说“睡吧,我明天还要去出差。”

    吕晓诗不肯放过她“你说,你家里那些男人东西是不是他的”

    文禾点点头,困倦中想起那些东西要找个时间打包好,叫个闪送给周鸣初送过去。

    次日早起,另外两个排队去验尿,毛露露中了,吕晓诗平安。

    吕晓诗心有余悸“还好还好。”她嘴上说得轻松,真要是怀了,也得哭鸡尿嚎不知道怎么收场。

    至于毛露露,文禾问“会不会是炸胡”她边戴手表边说“我看网上很多人怕不准都是买两根换着测,你们要不要测多一条,或者明天过两天再测。”

    “行吧。”毛露露抹了把脸,一看时间真的快来不及,三人匆匆忙忙洗漱,出门各忙各的去。

    今天开渠道会的是两广区域,在中山,自驾过去就行。

    两广这边渠道会是不一样的氛围,场地大,排场也大。因为有政府接待和研发会议,周鸣初这回没出席,而他不在,庞大海简直像个土皇帝,经销商们要巴结他,总部的人也要受他调配。

    文禾因为是主持,开场前自己在操作台检查文件,点开资料做最后准备时,脑子忽然空了一下。

    她遇到了和nana一样的问题,误删备忘录里的内容。

    文禾当下没慌,按记忆去输账号和密码,但只对了一个,另外的试几次密码都不对,怕锁定,她没敢再试。

    偏偏庞大海在那边叫“主持人过来,我有流程要加,你给我写上去。”

    “稍等一下。”文禾没理他的催和喊,极力镇定下来,拿着手机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电话拨出去,那边响起周鸣初的声音“喂”

    “周总,打扰一下。”文禾这时也顾不得别的,握着手机问“您现在有空么”

    周鸣初问“什么事”

    文禾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她知道他还有她家里钥匙“你帮我把钥匙给茹姐,让她替我拍一下平板上这个便签。”

    “章茹不在。”周鸣初语气很淡。

    文禾拿不准他的情绪,但有得选她也不想打给他,于是沉默片刻,还是问出口“那,您方便走一趟么”

    有一会,终于听到那边回应“等着。”

    挂断电话,周鸣初从五楼回到三楼,章茹刚跟完培训,见他脸色极坏,转头问孟珍珍“这位靓仔又怎么了”

    孟珍珍给她问得一头雾水“怎么了,周总不是天天这样么”

    章茹挠挠头,也是。

    钥匙在车上,开车过去很顺利,到后打开门,跨过肥猫,找到平板,先断网再输密码。

    打开备忘录后,周鸣初找到误删的那条发给文禾,文禾回复得很快,说了谢谢,也请他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

    周鸣初面无表情。

    她跟他最后一晚,把她的东西全部拿走,也义无反顾地辞职,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

    周鸣初退出备忘录,视线望着锁屏的照片。

    照片里是小时候的文禾,穿着一条很粉很蓬的裙子,应该才几岁,一双腿已经细又长,脚上一双发光的漆皮鞋,鞋尖两颗硕大的蝴蝶结,大到夸张。

    她被父母合力抱在中间,像个脚不沾地的小公主,脸上表情也娇娇的,活脱脱一只倨傲的孔雀。

    他没见过她这样的神色。

    周鸣初想起放在她老家堂前的父母遗照,很年轻,跟这张照片里的样子相差无几。

    她没有主动提起过她父母的事,他只知道是在三年级的时候离开的,三年级的小孩,应该不超过十岁。

    周鸣初看了一会,点进相册,看到更多她小时候的照片,尽是满脑袋发卡和五颜六色的裙子,要么被人抱着,要么是她抱着公仔娃娃,所有照片一个共同点,灵动,娇气,也神气,跟现在仿佛两个人。

    还看到他姓氏拼音的分类,里面是在他家里拍的几张照,缸里的鱼,窗外风景,客厅的音箱,落灰的乐器,也有在他家里做过的菜。

    他以为她只拍跟她自己有关的东西,原来也拍过这些。

    只是从来没有出现在她朋友圈,也没有私下发过给他。

    鱼缸的那一张还打有文字备注,他家里的鱼怎么喂,缸怎么调上下水,怎么看氧度。她记的笔记像个认真的学生,但他教的时候,她却一脸不愿意听的样子。

    猫上沙发,周鸣初站起来,随意地在这个家里看了看。

    大概早上走得忙,今天不比以前那么干净,茶几上还有喝剩的奶茶,没收的数据线,沙发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些产品册子和培训资料,全部贴满便签,记满笔记,应该是刚到销售那会的事。

    周鸣初翻了几页,能想象到她回家后死啃产品手册,硬记培训内容的样子,又或许还笨拙地练过话术,要么对着镜子,要么对着空气。

    她的蜕变里,这些都是抽丝剥茧的痕迹。

    又想到她那几次的眼泪。

    那么爱哭的人,并不顺坦的职场路里,大概私下也哭过,他记起她在很长的时间里总是站得笔直,后来混熟了也会跟人嘻嘻哈哈,但仍然绷着一根筋,没有完全放松的时候。

    公司还有事,周鸣初接了个电话准备走,到门口时看见猫在翻卫生间的垃圾桶,咬出什么东西在地上,他走进去,看见几根验孕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