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64 章(这小疯子连脚都没有!...)

作品:《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

    少年就安然高卧在那张刚刚闷死过韩媪的榻上, 他面色苍白,眼皮微动,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侍奉在侧的侍婢, 如今哪里敢怠慢, 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看着榻上少年的目光, 就像是在看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

    方才杀了人, 就能在这张榻上安然入睡

    还没隔多久, 一个侍婢就进来了, 跪在地上, 大气也不敢出。

    “陛、陛下, 女郎来了。”

    牧临川这才睁开眼, 一缕乌发滑落肩侧,眼底平静无波,黑qq的“请女郎入内。”

    一踏入外间, 辛灵就被面前的少年给震住了。

    这这还是那位少年天子吗

    或者说,这还是她们想当然以为的, 印象之中的牧临川吗印象中的少年, 可以说得上温顺的, 乖巧的, 或许有些少年郎的叛逆阴沉与不耐, 但总得来说,甚至能称得上一句“可爱”。

    绝无像现在这般,眉眼中含着股弃世之意,微动的眸光抹不去厌腻。脸上无甚表情, 好像多作一个表情,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时间。

    牧临川扫了她一眼“女郎来了”

    辛灵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 路上酝酿了好几遍的话,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嗓子眼里。

    她少时便寄人篱下,自觉会察言观色。早在几日前,就将这位少年天子的个性给摸透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却有些想不明白了。

    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滩污泥,黑qq的,黏腻,会流动的沼泽,翻滚着巨大的、冰冷的恶意,仿佛只要稍稍往前迈出去一步,就会被吞噬。

    见她畏惧,牧临川平静地伸出手,露出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淡淡地描画着她的眉眼。

    “怎么是特地来找孤兴师问罪的”

    辛灵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上前一步,尽量有条不紊道“陛下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韩媪做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大动肝火。”

    少年随口道“她冒犯了孤。”

    言语之随意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我知晓,”辛灵苦笑,“韩媪行事一向颇有疏漏之处,但她毕竟是我的乳母,我断不能叫她死得这般不清不白”

    “你想嫁给我”

    牧临川忽然盯着她的眼睛,平静地问。

    辛灵一顿,对上少年的视线,喉口滚了滚。事到如今,再玩欲擒故纵这一套已经没意思了。

    “阿灵的婚事,个人不能做主,需得看家中长辈的意思。”

    “但”辛灵略一思忖,落落大方地抬起头,“从前是想的,但现在却不想了。”

    “我不纳妾。”牧临川面无表情道,顿了顿,脸上随之扯出个讥诮的笑意。

    下一秒,他做出了个令辛灵大为震惶的举动

    牧临川他竟然面无表情地一把掀开了自己的衣袍,解开了假肢上的系带,将那空荡荡的裤管挽起,露出圆滚滚的像肉瘤一般的下肢。

    “”

    辛灵浑身巨震,喉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跳剧烈,差点儿尖叫出声。

    饶是她再有主见,也不过是养在后宅里的小女孩儿,没上过战场,被孙循保护得很好。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等畸形扭曲的残肢,哪怕理智告诉她要冷静,也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

    少年几乎是恶劣般地笑了起来,从容地拿自己的残缺恐吓她威胁她。

    “女郎当真决心日后要侍奉孤这么一个人废人”

    他嘲讽地将他腿上这凹凸不平的疮疤展示给她看。

    “女郎愿意与这样的孤欢好”

    她她做不到。

    “我”辛灵咽了口唾沫,苦笑着,嗓音有点儿发颤。

    目的达到了,牧临川将那副讥诮的笑意一收,又成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将裤管放下。

    “既然做不到那你走罢。”

    辛灵错愕地愣在了原地,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会如此直白,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

    说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亦不好强留。沉默了足足半晌,才纳头一拜,转身离去了。

    瓢泼大雨,将青石板浇染得如洗过一般,一脚踩上去又湿又滑。

    许是神思飘忽,辛灵脚下一个踉跄,身旁的侍婢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女郎,小心地滑。”

    “我无事。”别开侍婢的手,辛灵尚算沉静地继续往前走去。

    倒是这侍婢有些讪讪地抱怨道“女郎便这般算了吗”

    女君欲要将女郎嫁给陛下的事她们也有所听闻,如今闹成这样,实在有些不甘心。

    一阵寒风吹来,辛灵深深吸了口气,扶正了方才歪了半截的步摇,眉眼冷淡。

    “有野心是好的,但也得有自知之明,会审时度势。”

    “否则就是韩媪的下场。”

    侍婢一个哆嗦,只当是女郎看出了她的野心在有意敲打她,忙低首认错。

    殊不知这也是辛灵心中的感慨。她总归对牧临川没什么感情,从前也是猪油蒙了心,看到少年低眉顺眼,乖巧耐心地帮着陆拂拂剥螃蟹的模样,竟然将虎狼认作了兔子。

    这番短短的接触下来,她便明白了,此人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心理承受能力与意志力,下手果决狠辣,恐怖得像是缺乏感情的器物。

    许是断了一双腿,叫他成了这种孤僻冷酷暴虐的性格。

    闹成这样,是她失策了,没嫁给他才是幸事,她虽然有野心,却也不是那种野心配不上脑子的蠢货。

    不过能将韩媪除去倒也未尝不是没有收获。需知此人仗着自己是她乳母,四处招摇,已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夜雨潇潇,细细密密地落在软草平莎间,沙沙作响,在场的孙氏家仆俱都噤若寒蝉,低着眉眼不敢多说一个字。

    直到拂拂懵然地披衣出现,“外面怎么这么大动静你洗漱用着这么久”

    瞧见大家伙儿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拂拂有点儿愣神,心里咯噔冒出个不详的预感来。刚刚她没拦住,这小暴君不会对他们做了些什么吧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又落在了牧临川脸上。

    方才还一脸阴郁大魔王气质的少年,瞧见女孩儿披衣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僵,眼里几乎冒出了点儿显而易见的“惊恐”了。

    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闷死了韩媪

    脊背上不由自主地开始冒汗,攀上了一阵寒意,这抹慌乱一闪而过,牧临川迅速收敛心神,露出了以往那傲慢的模样。

    众人眼睁睁只看,方才那漠然阴郁的少年,却像是骤然间变了个人似的眼含讥讽道“睡这么死,到现在才起,你是猪吗”

    带刺儿的话语,倒是多了几分生气,少年周身包裹着的阴冷突然散去,在场众人不自觉纷纷松了口气。

    这熟悉又欠揍的口气,拂拂没好气道“去你的,你才是猪呢。”

    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打了个哈欠,拂拂睡眼惺忪,“刚刚阿灵是不是来过”

    牧临川故作平静,面不改色地直接抹去了最重要的讯息,“来了,又走了。”

    他“走”到她跟前,牵起了她的手。

    拂拂奇怪地问“那韩媪呢”

    他脸不红心不跳“走了。”

    “去睡罢。”

    拂拂有点儿狐疑,但牧临川却昂起脸,牵起她的手去摸他眼底下的青黑。

    少年不知何时脱了衣裳,只穿一件素白色的寝衣,他眨眨眼睫,或许是因为困倦嗓音有几分难得的软糯,

    “孤困了。”

    他知道陆拂拂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颇有些做作地撒着娇。

    拂拂果然嗤地一声笑开了,“像个熊猫。”

    也没再多想,扶着他进了内室,在床上安顿了下来,自己又在床外侧躺了下来。

    自从牧临川断腿之后,她就一直这么睡,晚上方便起身端茶倒水递尿壶好照顾他。像个陪床的护工一样兢兢业业,毫无怨言。

    他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她难道真有这么喜欢自己不成喜欢到连这种腌h事都愿意去做。

    若真是喜欢他,为什么又能饶有兴致,幸灾乐祸地看他“相亲”。

    她真的困了,睡得很快,睡姿也很漂亮。

    女孩儿一直俏生生的,笑起来眉眼弯弯得像个月亮,散发着温和却又不灼眼的光辉。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副姿态,一派淳朴天真的模样,有着温暖的皮毛和柔软的肉垫。

    肉垫下面却藏着利爪,冷不防挠你那么一两下。

    可就连生气,也很少有隔夜仇,气过了,没两天就雨过天晴了。又或者说,她对他的态度更像是一个需要哄的孩子。

    大人是很少将小孩子的愤怒、喜悦、悲伤当真的。哪怕这小孩冲上去咬了做父母的一口,他们也只会哈哈大笑,一笑置之。

    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看的时候,仿佛在透过他在看别人。

    黑夜中,

    牧临川睁开了眼,少年唇线绷得极紧,素日里那些或惊怒,或讥嘲的,鲜活的小表情,融入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睫微颤,瞳仁中曳出一线的烛火,像是一台指示灯闪烁着的机器。

    自从断了腿之后,他身上属于“人”的那点特质好像也被剥离了。

    他缓慢地翻了个身,阖下眼睫,不自觉往她那儿挨了一挨,就好像挨上了个触手可及的太阳,身上的阴冷,就像是太阳底下的冰雪,转眼就被晒化了。

    第二天,陆拂拂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没了余温。

    牧临川起得很早,丝毫没有赖床温存的意思,据说是被孙循叫走的。韩媪的事儿没能瞒太久,拂拂很快就从其他侍婢口中探听到了原委。

    说生气吧有点儿生气。但要说气到和牧临川去决裂吧也不至于。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这小暴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吗他杀的人还少吗当初她也不是战战兢兢在他手下苟命,现在再和他计较什么三观,未免忒虚伪。

    她就是有点儿挫败和失望。和韩媪相比,牧临川可算是有患难之情的战友了。她与韩媪无亲无故,凭心而言,真做不到特别激动特别愤慨地找牧临川一顿狂喷,戳着脑门骂他罔顾人命,三观不正。

    韩媪看不起她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又不是圣母,要不是顾忌在人家地盘上,还没站稳脚跟,她自己早捋袖子和她正面掰头了。

    拂拂眼里清明,叹了口气。

    她只是深感将这小暴君感化成一代明君,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还是找个机会快收拾收拾跑路吧。不过在此之前,她倒有点儿担心起牧临川的人身安危,他又不是之前那个皇帝了,真能应付得了孙循

    牧临川踏入书斋中的时候,孙循正有模有样地胡坐在案几前,捧着卷书轴阅览,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单看表面功夫倒是颇为入神。连门口的通报声都未曾听见。

    时人多正坐,胡坐不雅,不过孙循并非高门出身,又因身处胡人聚集的并州,行事颇有些粗俗无礼之处。

    牧临川神色未变,静静地站在门前等着孙循的“传唤”。

    的确是“传唤”,堂堂天子等着臣子的“传唤”

    足足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孙循好像这才意识到了书斋里凭空多出了一个人,抬起头的刹那,不小地吃了一惊。

    “陛下”

    孙循忙不迭地起身去扶,神情颇为殷切,“陛下怎么到这儿来了怎地也不吩咐人通报一声”

    牧临川反而笑吟吟道“见爱卿看书看得入了神,故不忍打搅。”

    孙循捋须苦笑,“唉,陛下真是――”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

    引牧临川在对案坐下,孙循笑道“陛下今日找臣所为何事”

    “孤杀了一人。”

    “哦”孙循波澜不惊,“臣也听说陛下杀了一人。”

    “是阿灵身边的乳母”

    倒了杯茶递于牧临川,孙循又笑道“这乳母做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大动肝火。”

    牧临川笑道“这老媪太老了,不识礼数,王后传唤她,她竟高卧不起,于是,孤便杀了她。”

    闻言,孙循脸上露出些许怒意,断然冷喝道,“这老奴竟然如此张狂实在该死”

    旋踵,又叹了口气,变了脸色,苦笑道“不过是这韩媪是阿灵的乳母,阿灵那儿想必有些难办啊。”

    少年脸色也露出羞惭之色来“孤也知晓孤莽撞了,方才便已照会过女郎。”

    “哦”孙循终于来了些兴致,眼含笑意地问,“阿灵竟已知晓了”

    牧临川依然不卑不亢,坐而笑曰“女郎大度,未曾责难于孤,已吩咐将韩媪葬了。”

    韩媪之死,孙循一早便听得底下回报,区区一个老妪死了,他也未曾记挂在心上,令他不满的是,牧临川这小疯子说杀他孙家人就杀他孙家人。这小疯子难不成看不出来夫人有意撮合他与阿灵吗杀韩媪是示威亦或是轻鄙他孙家之意

    孙循心中不快,方才便有意晾他一晾。

    不过是个傀儡废帝,任由他摆布的玩意儿,好在牧临川倒也识趣,竟然真这么老老实实站了一炷香。孙循怒意已消去大半,心头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来。

    连天子都只能等他传召

    于是看着牧临川便多了几分亲切。

    少年笑意盈盈,眉眼缱绻,风流可亲。

    存着几分大方施舍的意思,孙循沉吟了半晌,终于引入了正题,“提起阿灵,臣倒有一事,不知该不该于陛下言明。”

    牧临川给足了他面子,行了一礼,“大将军但讲无妨。”

    “陛下你看阿灵如何”

    “辛女郎”少年脸上露出回忆沉思之色,眼里露出激赏之意,“女郎神仙容貌,为人大度,处事得体――”

    像模像样地顿了一顿,意有所指地笑道“舞艺尤为精湛。”

    提起宴上献舞一事,孙循不由哈哈大笑。

    “哈哈哈陛下谬赞了。”

    “实不相瞒,阿灵的父亲乃为救臣而死,臣便将阿灵接到家中来抚养,视之若亲女。如今阿灵年岁渐长,也到了许人家的时候。”

    孙循俯下身,和蔼可亲地道“既然陛下喜欢,臣斗胆想替陛下做个媒,纳阿灵为妃,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照孙循所想,此事已成了成了。牧临川这小疯子既然也有意,只需他一个点头,择日他就能安排两人成亲,他刺史府要什么有什么,阿灵出嫁,他必许以丰厚的嫁妆。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牧临川没有道理会拒绝。

    可面前的少年依然是这么得体地笑着,红瞳波光流转,似含缱绻柔情。嫣红的唇瓣一牵,低声道“大将军好意,孤心领了,但孤不纳妾。”

    “不纳妾”

    孙循一愣,面色立时有些不好看了。

    今早的怒意再度聚拢,对上了牧临川的视线。

    少年双腿皆断,而孙循他身量甚伟,牧临川甚至需要抬眼望他,眼中却并无忐忑的惧意,依然色如春晓,笑如春山。

    只是这笑眼下看起来却非有之前那般可亲,倒更像是挑衅了。

    他好心愿与他这个废帝结为亲家,又大度不计较他杀了阿灵乳母一事,这小疯子竟如此不识抬举,难不成还真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能在上京呼风唤雨的天子

    孙循面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嗓音听不出喜怒“若我执意要将阿灵嫁给陛下呢。”

    牧临川唇角依然噙着抹笑意,少年眼睫微扬,意味不明地错开视线,看向了窗外。

    枝桠横天,只挂着零星的枯叶。

    言语柔和,但言辞间的锋锐却难以忽视“那孤也只能与大将军分道扬镳了。”

    牧临川的强硬是孙循没有想到的。

    孙循几乎立时就变了脸色,嗓音也显而易见地冷了下来。

    “陛下这是何意某好心将阿灵许配给陛下,陛下不愿意便算了,何必以此相要挟”

    “是某这几日亏待了陛下还是怎地”

    孙循冷笑起来,“陛下要与某分道扬镳,可我刺史府可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陛下你这不是把某当猴儿耍吗”

    “那若是某今日在此地杀了陛下呢”

    少年将视线转了回来,目光淡淡地在他身上掠过,不惊不惧,反而坦然地伸出手,“孤如今无兵无卒,大将军若想杀孤,孤束手就缚。”

    这下孙循反倒是愣了。

    这小疯子难不成是不想复国了

    言罢冷笑三声,“陛下好胆识,难道陛下不想复国了”

    “非有好胆识,”牧临川抚着自己一双断腿笑道,“只是不怕死。”

    “叛军入城,孤被人砍了一双腿,自城楼丢下。再大的阵仗都见过了,死又何惧”

    似是看出了孙循的不悦,牧临川又淡淡道,“我如今不过是众所周知的一皆废帝,还断了腿,幸蒙大将军不弃,才博得一丝苟延残喘之机,有一片瓦遮身。”

    “复国不复国,于我而言,已无多大意义。”

    “我如今以残废之身苟活于世,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

    牧临川这一席话给足了他面子,孙循微感讶异,目光落在牧临川这一双断腿上,也不由叹息了一声,怒意稍稍散去。

    再看向牧临川的时候,倒也有点儿敬佩他这从容不迫宠辱不惊的态势了,心里反倒升起了点儿同情之意,爱才之心。

    许是察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稍有缓解,牧临川又苦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孤也不瞒将军了。拂拂从上京一路追随孤至此,承蒙她不弃,孤早已立下誓言,为了她这份心意,永不纳妾。”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今又怎可作这背信弃义的薄情郎。”

    孙循一阵不言,目光自他脸上掠过,牧临川也坦坦荡荡任由他打量。

    半晌,孙循才发出一声“哈哈”的短促大笑。

    “原是如此,陛下倒也是个重情之人。既然这样,某也不好再做那帮打鸳鸯的恶人了。”

    孙循他倒不愧为一方枭雄,拿得起放得下,说变脸就变脸,立即走出案几前,站起身行了一大礼,露出了点儿痛心疾首的自惭之意,“唉,方才是臣失礼了,望陛下见谅。”

    牧临川哪里会与他计较,少年忙露出一副虚伪的“受惊”之色,起身去扶,紧紧握住了孙循的手,长叹道“将军客气了。”

    又是一番君臣相亲的画面,一场无形的风暴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待牧临川离去之后,孙循这才坐回到了桌前,冷笑了一声。

    未多时,孙英从内室走了出来。

    青年凝视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整理裙裳,意味不明地叹息了一声,“倒也不失为一介雄主。”

    孙循冷哼一声,明显不以为然。

    孙英问道“阿耶就这样放过他了”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真在这儿宰了他”

    望着牧临川离去的背影,孙循心里有几分不痛快。

    他自然是不相信牧临川这什么“不想复国”、“将生死置之度外”、“与发妻立誓”的鬼话的。

    孙循冷笑“哼,一朝天子沦落到这个地步,他倒是安之若素,拿得起能放得下,不惜与我赔笑。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小疯子连脚都没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