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07 章

作品:《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

    只见从内殿的帷帐后面缓缓地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边儿跟着两个太医, 正小心翼翼扶着他,他却仍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

    虽然脸色憔悴, 走起路来缓慢且一瘸一拐的, 但身上那股凛然傲然的气质却丝毫未改, 反而像是淬炼过的刀锋, 更加凛冽慑人。

    此人当然就是镇远侯李持酒。

    袁侍郎看到李持酒的瞬间, 几乎面无人色。

    “你、你不是已经”他瞪着李持酒,哆哆嗦嗦的,又仓皇看向皇太后, “我明明得知”

    太后道“你以为、你买通了我身边儿的人, 她给你的消息就一定是真的吗”

    话音刚落,就有太监推搡着一个老嬷嬷进来。

    那嬷嬷哆哆嗦嗦的, 却正是太后的心腹, 之前也是她跟内侍官出去跟袁侍郎见面的。

    袁嘉看见此人,知道自己是中计了。

    这嬷嬷虽是太后的心腹,但他以前每次进宫都以重金笼络,故而这嬷嬷便成了他放在太后身边的眼线, 本来这老婆子行事非常的谨慎仔细, 之前送给自己的消息也从没误过,却不知为什么竟给太后发现了

    袁嘉自然不知道,其实并非是太后发现的细作,而是东淑因为听了小阮的话后才留意的。

    东淑将此事告诉了萧宪,萧宪立刻明白事有蹊跷,却不愿打草惊蛇, 就叫她假装不知的按兵不动,实际上却早安排人盯着这老嬷嬷了。

    之前彩胜突然发难,李持酒及时护住东淑,宁肯以自己的身体当盾牌。

    幸而他身上还带着太医给绑着的夹板,彩胜的那一刀狠狠扎落,正给他肩头的那块板子挡住了。

    但他因为动作太剧烈,把肩头的一处伤口弄的绽裂,才流出了鲜血,看着像是个重伤的样子。

    加上他体力没有恢复,勉强护住东淑后,就立刻昏死了过去。

    当时萧宪正赶来,见太后跟伺候的人都看见了这幕,他便顺势上前,演了一出李持酒因为这突然发生的袭击而伤重不救的戏码。

    如今宫中正是气氛紧张的时候,所以这消息立刻疯也似的传遍了。

    那会儿太后都给蒙在鼓里,一时惊吓的晕厥,那老嬷嬷自然也不会怀疑,就“如实”地告诉了袁嘉。

    所有这样的安排,无非是想让袁侍郎放下戒心,以为胜券在握,这样他才肯进宫来。

    袁侍郎看到李持酒出现,就知道大势已去。

    他后退一步,却见殿门外早有许多侍卫闪了出来,他带进来的心腹也早给杀的杀,拿的拿了。

    袁嘉站住脚,垂死挣扎道“好,就算我中了计,但是兵马尚且屯在城中,你若是敢动我,明日京城便会大乱”

    李持酒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因碰到伤,便“嘶”了声。

    闻言道“大什么乱啊,你来的时候没看到萧尚书出宫去了”

    袁嘉一愣,继而想打搜那几道夜色里走向午门的影子“萧宪”

    李持酒道“我听萧大哥说,是你在兵部那里挑唆的,让那些人蒙在鼓里才跟着你闹事,擒贼先擒王嘛,只要把你这个搅事精拿下,不愁那些人还想一头撞南墙去,我别的可以不信,萧尚书的话我是很信的。”他说到这里就笑眯眯地往内殿方向看了眼。

    袁侍郎屏住呼吸,终于脸色惨然道“好、好好是我计不如人。只是”

    他勉强再度看向太后“娘娘真的就认定此人了吗他真的比我合适吗”

    “你还不闭嘴”皇太后忍无可忍,咬牙道“把他拿下先押起来等候发落”

    侍卫进来把袁侍郎的官帽摘了,也许知道反抗无用,袁嘉并没有挣动。

    李持酒看着他,忽然道“袁大人的胆子向来是这么大的带兵造反这种事,我以为只有我才能想干得出来呢你一个文官儿,难道觉着自己能成事”

    袁侍郎给这么一问,心头竟有些恍惚是啊,他一个文官,怎么就想到了“造反”大概、大概是身边谗佞的人太多了吧,不知不觉就迷了神智,一门心思地巴望着那个龙椅,连龙椅底下有多少森然枯骨都视而不见了。

    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

    李持酒盯着他,见他只管失魂落魄的,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袁嘉给带走后,太后的神色有些黯然,却仍振作精神道“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你且去歇息罢。萧宪这一去,今晚上指定不会进宫的,最早也得明儿才有消息。”

    太医扶着李持酒起身,他却回头看着内殿“你不走吗”

    话音刚落,就见东淑从帐幔后面走了出来,先前东淑是陪着太医等在那里的,只是袁嘉当时在,不便露面。

    这会儿便上前给太后见了礼,便要告退。

    太后望着她,道“我听萧宪说,是你告诉她我身边有细作的。多亏了你。”

    若不是及早防备,只怕这老嬷嬷就得找机会去暗害李持酒了。

    东淑道“也是侥幸,太后请保重凤体。”

    太后看看她,又看了眼在她身后眼巴巴等着她的李持酒,长叹了声道“知道,你且去吧。”

    于是东淑便跟两个太医并一些太监宫女们,陪着李持酒出了武德殿。

    太监早抬了软轿过来,李持酒自忖坐了这个不太方便,便不肯坐。东淑劝道“身体要紧,你且坐着。”

    “那你呢”他问,“你跟我一块儿坐。”

    听他又随口胡说,东淑不禁又皱了眉,李持酒笑道“你不跟我一起我就不坐,难道叫我在上,你在下”

    幸而跟随的太监非常的机灵,笑道“殿下,江少奶奶也有步辇的,只是他们迟了一步,立刻就到了。”

    李持酒“啊”了声“这还行。”

    两个人站在大殿门口,头顶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他的脸色就有一点是笼在暗影里的。

    因为遭了这些日子的折磨,颇有点形销骨立的意思,五官却越发的鲜明,之前的少年气减了不少,依稀的有几分凝重了。

    东淑想到先前他奋不顾身来救自己的样子,可知当时她也是魂飞魄丧了,几乎立刻也信了萧宪的演技,差点也跟着惊死过去,幸而萧宪悄悄地捏了她的手一把,才总算把她的神智唤了回来。

    但是李持酒当时所作所为带给她的震撼却挥之不去。

    此刻,东淑只看了一眼,就垂了眼皮。

    李持酒却一直都在凝视着她,见她单薄一身的在跟前,几乎按捺不住就把她抱入怀中。

    于是问道“你冷吗”

    “不冷。”

    “你怎么好像在发抖呢”

    “你看错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东淑的步辇也到了,于是李持酒才上了软轿,又吩咐“你们抬过来些,方便我说话。”

    幸而这宫道宽阔,软轿跟步辇可以并行无忌,镇远侯道“你怎么像是不太高兴”见东淑不答应,就问“莫非是在为萧大人担心”

    东淑其实没想到这个,见他提起,就顺势答应了“嗯。”

    李持酒道“我听说顺义侯也在外头,他是个很讲义气的,又是萧府的女婿,就算有个什么,也会护着萧尚书的。何况如今袁嘉给拿下了,外头的人只要不是很糊涂的,就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东淑笑了笑“说的是。”

    她的笑容在暗夜里稍纵即逝,像是昙花初绽,又像是夜影里唯一的光。

    李持酒目不转睛的看着,自打上了软轿,脸一直都向着她的方向歪着,竟没改过姿势。

    随行的太医们听他一直不住口,又见他这样,忍不住道“殿下,风口里最好不要总是说话,您如今的身体不比从前,留神受了风还有”

    李持酒不等说完便“嗤”了声“我又不是纸糊的。”

    说话的功夫才一扭头,谁知正喝了一口北风,呛得咳嗽起来,这一嗽,自然或震动或牵扯的,弄的身上的伤也跟着疼起来了。

    那永庆宫因为毕竟有些偏,所以太后命让李持酒歇息在养心殿里,一应所用之物早就齐备,伺候的人手也都挑了最好的。

    东淑陪着他进了内殿,太医们送了汤药,又看过了他的外伤,幸而没有再坏事的了。

    眼见时候不早,东淑道“殿下早些安歇吧,我先去了。”

    李持酒忙道“你去哪儿你不看着我了”

    东淑道“这里人手足够”说了这句,觉着不对,便道“何况我也累了。”

    李持酒听到前一句果然就想反驳,听到她说“累”,才皱皱眉道“哦,这也是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东淑摇头“我很好。”

    李持酒才笑道“我虽然想你留在这里睡,只也知道你不肯,那你就自个儿去歇着吧,千万别累坏了。”

    东淑回到偏殿,草草地洗漱躺倒,看着窗棂上的月色,不知萧宪这会儿在外头周旋的如何。

    又想起李持酒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明儿一定要找机会请辞出宫。”

    再留下去,恐又生事。

    岂料就在这夜,睡到半宿,东淑突然给吵嚷声惊醒,她浑浑噩噩睁开眼睛,却是甘棠在拉她“少奶奶快起来,宫内走水了。”

    东淑大惊,下意识问“侯爷呢”

    才问了这句,就见李持酒给一个太监扶着,匆匆忙忙趔趔趄趄地往这边走来,脸色本是冷肃焦急,看见她在榻上才平静了些,便道“不用怕,我看过了,火光在体仁殿的方向,过不来这里。”

    东淑忙下地“你怎么就这么走出来了若是再弄坏了伤可怎么说”

    李持酒道“没事儿,我不怕那些。”

    “我怕”东淑正打量他身上各处,想也不想脱口说道。

    李持酒盯着她,却不言语。东淑一怔,待要后退,却给李持酒握住手,她不敢乱挣,怕碰到他的伤处反而不好。

    “这么关心我。”他的声音透着暖意。不知是不是因为窗棂上染了些火光的缘故,脸色也透着几分微红。

    东淑心头一乱,终于小心地将手抽了出来“不要这样。”

    李持酒道“你关心我,还不承认”

    甘棠本来在旁边,刚刚就跑出去看那火势,扶着他的太监也退后了几步。

    东淑抬头看着李持酒,终于正色道“我是关心你,可也只是担心你有事而已,就像是担心哥哥跟明值一样,你明白吗”

    李持酒眉峰微动“你是说,当我是萧宪或者明值一样的人。”

    也就是亲人。

    殿外似乎有人声吵嚷,隐隐说什么“皇后”什么“太后”之类,东淑也没有心情再去管。

    索性说道“李持酒,你不要对我那么好,就如同之前彩胜刺杀我,你不该搏命也要护着我,可知你若真的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我都会于心不安何况你是皇家血脉,如今也是唯一正统血脉,你自己该知道这有多重,之前袁侍郎因听说你不在了,就放肆大胆的进宫了天下多少狼子野心之辈也是跟他一样想法的你若在,他们还不敢怎么样明目张胆的生事抢夺,你若不在,可知会天下大乱”

    沉默了片刻,李持酒道“你怎么总是跟我说什么天下,什么皇家的大道理,我可不喜欢。且不说我还不是皇帝,就算我是,只要为了你,命算什么你若不在了,天下乱不乱,跟我何干。”

    “住口”东淑汗毛倒竖“不许这么胡说,你、除非你诚心要气死我”

    李持酒见她恼了,忙道“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说就是。”他笑了笑,忽然道“嗯那我问你,之前那臭丫头要害你的时候,若是李尚书在,你希望他怎么样是想他奋不顾身去救你呢还是安然自保”

    东淑笑着摇头“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

    李持酒道“我就是想知道。”

    东淑略微一想,轻声道“这个嘛,我想若是子宁在,他定然也会搏命相护,但对我私心而言,我不想他因我有所损伤,他对我的心,就如我对他的心,都是为了对方好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点默默地温情。

    李持酒忽然后悔问了这句,身上的伤忽然没来由的跳痛了起来。

    此时甘棠从外跑进来“怎么办,我听说是太后娘娘就在体仁阁那里”

    东淑一震,转头看去,却见窗上的火光更炽了。

    次日清早,火势终于给救下了。走水的原因也很容易就查明了,原来是宋皇后不知听谁说起杨瑞的死跟镇远侯有关,所以叫心腹人在宫内纵火,竟是想要同归于尽似的。

    谁知因宫内防范森严,这些人又张皇失措的,竟给侍卫们察觉,逼于无奈便就近在体仁阁放了桐油点了起来。

    恰太后要在此处小憩,差点给火堵在里头,幸而内侍竭力救了出来,只是太后受惊,又给烟火呛的昏迷了,也是在天明的时候才总算醒来了。

    宫门再开之时,外间萧宪正下马。门内的侍从急忙将昨夜宫内的情形告诉了他,又道“萧大人,外间怎么样”

    萧宪道“暂且无碍。”话虽如此,眉头却紧锁着。

    太后给挪到交泰殿,虽然醒转,身体仍旧虚弱,见萧宪回来也问情形。

    萧宪道“赵申平等人本是不知情的,而且之前袁嘉想要纵兵在城内掠夺,也是他拦下了,臣觉着不该追究此事,至少要等李衾回来再做决断,免得逼得太急反而不妙。”

    太后低低咳嗽了两声,道“一切交给你处置就行了,不必跟我说这些,为今最为紧迫的一件事,是快些让殿下登基,名正才能言顺,才能稳定民心。”

    萧宪道“我也正想跟太后说,因为袁侍郎先前一闹,天下四处已经知道消息,有几个州打了旗号要进京救驾可名义上虽是救驾,事实上要做什么”

    太后听到这里,垂首大咳了一阵“怎么,他们也想趁乱造反”她喘了几口,蓦地抬头问“李衾呢他在哪里”

    萧宪的脸上突然有些难看,却又垂首道“听说已经从谨州班师而回,具体消息还在探听中。”

    太后没察觉他神情的变化,反而舒了口气“这就好。事不宜迟,你速去准备登基的事,翰林院跟礼部那边也催一催。”

    萧宪离开交泰殿,心事重重的。

    他刚才没有跟太后说实话。

    兵部最新的消息,李衾的确从谨州班师而回了。

    可是他在过宁州的时候,杀了当地的知府崔翎等人,在过峦州的时候又杀了留守沈建,手段一反常态的狠辣。

    这些都还罢了,有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让萧宪最受不了。

    据说李衾的那些部下听闻皇都内乱,皇帝驾崩等话,便哄闹哗变起来,竟拥立李衾为帝,如今正欲杀回京师。

    作者有话要说  ua很厚很厚的被子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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