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这个沈云意不能留
作品:《炮灰师叔还不想死(穿书)》 这个沈云意不能留
血可真脏啊。
沈云意赤脚坐在小河旁的大石头上,裤腿捋至膝盖,露出的小腿笔直白皙,迎着阳光,皮肤干净到连皮下淡青色的血管和筋络,都清晰可见。
潺潺的水流,从他的腿|间穿过,微微弯着腰,松散下来,还柔顺黑亮的头发,就垂在了胸前。
有几缕甚至都落在了水中,如海藻一般,随波逐流,顺水摇曳。
沈云意才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随手撚起水中的一朵落花,簪在了耳边,他对着如镜般透亮的河水,看着水中倒影,他扯了扯唇角,眼前雌雄难辨的美少年,也冲着他微微一笑。
他轻轻眨了一下右眼,少年也冲他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不是吸了魔龙太多元阳的缘故,他近日的皮肤越来越好,比起从前,胖了不少,但脸上有了血色之后,颜色也越发明艳。若说从前还有些未长开的青涩稚态,如今已然蜕变成了娇艳欲滴的牡丹,可能也是散着头发的缘故,乍一看,还美得有些雌雄难辨。
但他这种雌雄难辨,同虞绫的男身女相,又有些不同。虞绫的女态,多是靠外界之物加以点缀,不管是穿裙子也好,还是涂脂抹粉也罢,都是刻意往女态的方向模仿,虽被虞绫模仿得很像,但终究有些生硬。
可沈云意就不同了,他本就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双眸总是隐约透着几分湿润的水雾,连眼尾都泛起一层薄红,哪怕他冲着人笑,却也显得怯生生的,更莫说哭起来的样子,完全就是梨花带雨,牡丹照水的真实写照。
气质也偏阴柔,但因为模样美,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刻薄精明,反而平添了几分无辜单纯。
沈云意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儿,就凭着他这副长相,干任何坏事都不容易被怀疑。只要他稍用点手段,天底下的男人,都得跟傻子一样,任由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用随手拽来的一把青草,洗刷着鞋底沾的血迹,还有豆腐状的脑浆,下回可不能这么直接把人脑袋当西瓜,当场踩碎了,事后清理起来还挺麻烦。
忽听河的下游,隐隐传来人声,沈云意微微抿唇一笑,故意松手,一只鞋子就顺水漂走,没一会儿,人声就突然大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叫骂了一声:“靠!哪里来的脏鞋?”
“定是有人在河的上游洗澡了!”
“太恶心了,我刚刚还喝了这里的水!呸呸!”
“走!找人算账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身穿清一色黄袍,打扮得像药童的男人们,气势汹汹顺着河道找了上来。
其中一人,手指着河边的背影,怒道:“大家快看!人在那里!”
而后,又冲着喊了声,“喂!你是什么人?谁让你在这里洗澡的?恶不恶心啊你!”
沈云意没说话,随手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噗通一声,一只鞋子就从背后,远远砸了过来,正好砸在了水里,溅起的水花,都飞到了他的脸上。
“跟你说话没听见?你是聋子吗?”对方很显然被沈云意这种没有素质,在河上游洗澡,还不理人的行为激怒了。
撸起衣袖,冲过来就要好好教训人,口中骂骂咧咧,“真是恶心死人了!幸好没带回去给谷主和虞姑娘喝!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有人劝道:“算了,算了,看背影像是个女的,八成是附近的村妇,咱们就别跟村妇一般计较了!”说着就拿着水囊,准备去别的地方取水。
“你说得倒轻松!刚刚喝了一肚子洗澡水的,又不是你!他娘的,我说怎么水里一股子怪味!”
“今个我要是不把这人按在水里踩,我就不姓王!”
男人恶心得不行,冲上去就要一脚把人踹河里去,哪知距离沈云意三步之遥时,却突然停住,声音也戛然而止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沈云意缓缓转过身来,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上,脸上还沾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如明珠般熠熠生辉。
他的皮肤看起来既透亮,又白皙,一点瑕疵也没有,不施粉黛的模样,格外清丽动人,眼眸流转间,却又隐隐有几分妩媚,一下子就击穿了男人的心。
“啊,小妹妹,你不是故意的呀?”男人瞬间就换了一副嘴脸,笑容满面地问,“你刚刚是在这里洗澡吗?”说这话时,眼珠子还不老实地一直往没在水里的那双白皙小腿上瞧去。
沈云意怯生生地道:“我不知道这附近有人,也不知道,不能在这河里洗澡。”而后,故作害怕地抿了抿唇,擡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满脸无辜地道,“好凉啊。”
“不要紧不要紧,反正就是一条野河而已。”男人被迷得七荤八素,浑然不顾身后同伴们的催促,还很不耐烦地让他们先走,自己一会儿就跟上来。
那几个人哪里看不出他是什么心事,顿时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的,可即便如此,在看清沈云意的美貌时,还是忍不住连连回眸观望。
“小姑娘,你家住在哪儿啊,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
沈云意见其余人走远了,望着眼前男人穿的黄袍,见其胸口上绣了一个黑色的药鼎,便问:“你是药王谷的人吗?”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男人的警觉,当即神色一凛:“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恰好路过此地的普通人啊。”沈云意微微一笑,说这话时,剑尖就已经抵在了男人的喉咙上,“不可以大声喊叫哦,否则,我就把剑塞你嘴里绞。”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男人面色发白,但依旧佯装镇定,“既然,你看出我是药王谷的人,我也不瞒你了,我们谷主就在附近,他,他可是飞天境!你要是敢伤我分毫,谷主绝不会饶了你!”
沈云意一脸惊恐:“啊,我好害怕啊,居然是飞天境呢,吓死我了,飞天境的高手碾死我,就如同碾死一只小蚂蚁一样简单吧?”
“哼,你知道就好,还不放……”话音戛然而止,沈云意毫不留情,一剑刺穿了男人的喉咙。
他微笑着,同男人道:“喝我的洗脚水,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抽回剑,男人的尸体噗通一声,摔进了河里,很快河水就被染红了,尸体很快就往下游漂去。
与此同时,虞绫心情烦闷地站在河下游,不停地往水里踢石子。
自从逃离神魔道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
出了神魔道,三人阴差阳错,就落在了药王谷附近,师尧便将已经晕厥的两个晚辈带回谷中疗伤,又写了两封书信,简明扼要解释了一番,分别传送至了仙府和昆仑宗。
宁长泽率先醒来,倒也没受什么重伤,不知是否因此前的缘故,而与虞绫有了些误会,便未等他醒来,就以要回师门向师父请罪为由,告别师尧,独自回了逍遥仙府。
哪知他前脚一走,后脚虞绫就清醒过来。
原来,他早就醒了,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宁师兄,所以一直装昏迷。
婚约在即,昆仑宗宗主命虞绫速速回宗,师尧担心自家外甥回宗之后,怕是要受罚,也是挂念自家姐姐的病情,便带着紧急炼制出的丹药,一路护送虞绫回宗。
但一路上虞绫都挂念着沈云意,所以一直闷闷不乐,又加上师尧总是能轻易看透他的心思,警告他清醒一些,不要辜负了真正爱他的人。
虞绫自然明白,舅舅说的那个人,指的是宁师兄。时至今日,他依旧深爱着宁师兄,也从未想过,要和宁师兄解除婚约,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但凡闲下来一点,就会不受控制想起沈云意。
不知道沈云意现在怎么样了,魔龙穷凶极恶,狂妄自大,又生性残忍,沈云意性格柔弱,不知要被魔龙如何折磨。
若非当时师尧将他打晕了,他无论如何,哪怕是把小命丢在了神魔道,也要将沈云意救走。
实在受不了舅舅的唠叨,虞绫这才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下游。
噗通一声。
虞绫一脚把一块小石头,踢进了水里,看见水面上溅起一圈圈的波纹,隐隐约约,他好像又一次看见了沈云意的脸。
可待波纹平复,却又消失不见了。
虞绫神情落寞,忽听不远处,传来了杂乱的人声,隐约听见什么“死人了”,“从河里漂来一个死人”,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想过去看看。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虞绫怔住,立马神情慌乱地左右环顾,却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天青色的长袍,几乎隐在了郁郁葱葱的林木之中,山风拂过,衣袂翩飞。
不知何时山头起了层薄雾,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雾里,如梦似幻,虚无缥缈。比四下流窜的山风更捉摸不定,比惨白的雾气更凄凉悲切。
他仅仅是往那里一站,脸上不需要有太多表情,也不需要说半个字,悲伤就像是化作了连绵不绝的秋雨,从他微微湿红的双眸中渗透出来。
“沈云意……?”虞绫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喃喃唤了一声。
他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离开神魔道后,他因为思念过度,连做梦都会梦见沈云意。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梦。
虞绫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见沈云意居然还站在那里,顿时欣喜若狂,连忙奔了过去,高兴地喊他名字,可沈云意却突然转身,向林深处跑去。
“等等!你等等我!”
虞绫大喊,根本不顾身后的弟子们,高声喊他回来,说山中起雾了,很危险,会有妖兽出没。
可他却置若罔闻,心里火烧火燎的,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追到沈云意。
他一边追,一边大喊沈云意,让他停下,可沈云意却怎么都不肯停,始终跟他保持十几步的距离。
雾气越来越浓。
那抹青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雾之中。天色也不知不觉暗了下来,虞绫渐渐跟丢了,独自一人茫然无措地站在树林里。
“沈云意!我知道是你!原来,你也逃出了神魔道!”
“求求你,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同我出来见一面,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说到最后,虞绫的语气都微微有些哽咽了,他没有撒谎,他真的很想沈云意。
时时刻刻都在想。可他不明白,既然沈云意也逃出了神魔道,为何不愿同他现身一见?
是因为宁师兄的缘故吗?
是了,此前,沈云意在宁师兄面前,就刻意同他保持距离,还一口一声虞姑娘的喊他,分明就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沈云意,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虞绫大喊起来,“你我既已有了夫妻之实,我就绝对不会弃你不顾!”
“我知道,因为宁师兄的缘故,你想同我划清界限,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有办法可以妥善处理好这一切!”
可是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就在虞绫灰心丧气之时,忽听一旁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他立马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抱住,满脸欣喜地大喊:“沈云意!”
哪知,一擡头却发现,被他抱住的人,根本就不是沈云意,而是师尧。
“舅舅?!怎么是你?”虞绫立马松手,左右环顾,却怎么都找不到沈云意。
“别找了,这林子里,除你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师尧沉声道,“你与沈云意之间,你们居然……”
方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闭关时,虞绫年纪还小,也未同宁长泽相识。
出关后才知,原来外甥都定亲了,正当他对宁长泽各方面都很满意,觉得宁长泽是外甥最好的良配之时,又爆发出了惊天秘密。
外甥居然和沈云意有了夫妻之实?!
这简直岂有此理!
“阿绫!你糊涂!你可还记得,你即将与宁公子成婚了!”师尧斥道,“宁公子是什么人,沈云意又是什么人?你岂能在和宁公子定亲后,又与他的同门师叔……你太让舅舅失望了!”
“舅舅,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认,但我刚刚真的看见阿云了!太好了,他也逃出了神魔道!”虞绫满脸欣喜,喃喃自语道,“逃出来就好,逃出来就好,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
师尧看着他这副样子,当即蹙紧了眉头,看来,这个沈云意是不能留了。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外甥,被沈云意迷惑得失了心智,受世人唾骂千夫所指。
倘若沈云意真尾随而来,他定要抢在虞绫前面,抓到沈云意,然后杀了他。
可问题是,既然沈云意都逃出来了,那么魔龙岂不是也……?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师尧就一把抓住虞绫的手腕,将他往回拽。
“舅舅,舅舅!你放开我!我想去找沈云意,我要去找他!他一个人在外,肯定很害怕!”虞绫急了,大力挣扎。
师尧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住口!他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你到底明不明白?他是魔龙的新娘!”
虞绫一愣,而后又道:“可那又怎么样?阿云又不喜欢他!阿云喜欢的人是我!”
师尧:“你要知道,魔龙可是飞天境!”
“可舅舅也是飞天境啊!”虞绫忿忿不平,依旧觉得魔龙没什么可怕的,他就是要把可怜无助又弱小的沈云意,从魔龙的爪下拯救出来。
师尧被他气到了,曾经,他也是这个想法,同为飞天境,大不了打个平手,魔龙不足为惧,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他能从魔龙爪下死里逃生,完全靠得是祖宗保佑。
“再说了,我还年轻!”虞绫很是自信,“日后,我定能像舅舅一样,修至飞天境,到时候,魔龙亦不再是我的对手!”
师尧:“绝无那种可能!”且不说,虞绫到底是不是那块料子,就单说肉|体|凡|胎与龙族天生神胎,就完全不能比!
魔龙根本不用修炼,他一出生就是神胎,谁能同他比?
若是魔龙当真问世了,那沈云意也绝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动的!
与此同时,沈云意在山谷中拼命逃窜,他感觉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对他穷追不舍。
不管他往哪里逃,那个东西始终死死黏着他不放!
夜色下,他仓惶地四下逃窜,几次向身后挥剑,都无法摆脱那种东西的纠缠。
心里隐隐有了个不好的念头,沈云意心脏狂跳,冷汗直流,瞳孔都开始溃散了。
不行,不能被抓住!
不可以!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他绝对不肯再失去了,绝不可以!
夜重路滑,沈云意一个没留神,竟直接纵身跳下了悬崖,他神情一恍,立马用剑扎在石壁上,整个人跟风筝似的,荡在了悬崖边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犹如鼓点一般,在他心头敲响。
无形的压迫感,犹如如来佛祖的五指山,遮天蔽日般,砸了下来,将他团团围住。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整个人抖得跟风中残烛似的。
就在脚步声的主人,即将露面之时,一切都消失了。
脚步声,压迫感……一切令他感到不舒服的东西,一瞬之间,就荡然无存了。
沈云意才刚要大松口气,脸上还未来得及绽放出劫后余生的笑容,一股莫名的力量,就从脚下涌来。
将他稳稳托举起来。
沈云意腿脚一软,就跌坐在地,惊慌失措地握着剑提到胸前时,就见一抹影子,突然荡在了眼前。
亲密地贴了贴沈云意的脸。
是荆棘藤。
也是魔龙的法器。
既然荆棘藤出现在此,那么也就说明……沈云意脸上的血色,唰得一下,褪得一干二净。
瞳孔瞬间就再度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