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74 章 74

作品:《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关于婚礼,在奚澜誉的坚持与宁枝的意愿下,商量出两套方案。

    第一按照传统婚礼的形式,照常举办。

    第二两人蜜月期选择一处地方进行一场不被外人打扰的,独属于他们彼此的仪式感。

    宁枝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于她而言,第二种方式已足够,但奚澜誉不同意。

    宁枝大概清楚一些缘由,毕竟两人只是领证,始终未办婚礼,这在某些人的眼中,大抵易曲解这层含义,从而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宁枝便曾听过这背后的议论,诸如这婚迟早得离,不然怎么会没婚礼。

    宁枝当时一笑置之,倒也没在意。

    但想来奚澜誉是知道的。

    这事就这么定下。

    但宁枝其实多少还是缺一些实感,毕竟两人已同居近一年,在她心里,奚澜誉就是那个会与她相伴终生的人。

    关于这点,不需任何仪式来证明。

    她以为她是淡然的,可这情绪只维持到试穿婚纱那天。

    当宁枝迈入店门那一刻,内心忽然而起的激荡使她意识到,纵使不需证明,她也依旧在期待这场婚礼的到来。

    她与他分明始终共享同一份心情。

    主纱是奚澜誉着人手工缝制的高定,奢华又不失简约。

    大拖尾层叠摇曳,裙摆古老的花纹上镶嵌着一颗颗钻石,行动间泛出炫目的光芒。

    一看便知花了大工夫。

    宁枝在店员的帮助下穿上。

    方一走出来,郑一满便禁不住“哇”了声。

    她放下手机,走到宁枝面前,同镜子里的她视线对上,毫不吝啬她的夸奖,“天呐,这也太好看了,我恨不得明天就去参加你的婚礼,全程使劲拍拍拍。”

    宁枝笑了笑,“你好夸张。”

    郑一满“本来就是嘛。”

    头顶大片光打下来,宁枝浴在那光里,对镜微侧身,查看身后。

    片刻,她没忍住,弯了弯唇,歪头对着身侧的郑一满由衷说,“满满,我觉得好幸福。”

    郑一满听罢笑,“这话不应该对我说。”

    她退后一步,朝宁枝眨眨眼,指了指倚在拐角不知看了多久的奚澜誉,“不如讲给你们家奚总听”

    郑一满试过纱,知道这种时刻还是交给双方静静体会更合适。

    她轻轻拍了下宁枝的手,示意自己先离开,经过拐角时,她非常贴心地将眼都看直的店员也一并拉走了。

    顷刻,这方天地只剩宁枝与奚澜誉。

    他们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互拥彼此不可明状的心情。

    奚澜誉一手抄兜,笑了声,踩在那光里,朝宁枝走近。

    他的新郎服要简单得多,黑色重工刺绣燕尾服搭配同色系领结。

    不难看出,这设计是特意为搭配宁枝身上那件堪称华丽的婚纱。

    奚澜誉本就身高腿长,这身燕尾服更是驾驭得轻轻松松,看起来矜贵又斯文。

    宁枝不觉呼吸顿了下,她看向镜中那朝她缓缓走来的男人,提了提裙摆,轻声问“好看吗”

    出口的间隙,才意识到,在这毋庸置疑的答案面前,她竟然是有些紧张的。

    好在只一瞬,奚澜誉便轻笑。

    他掌抵在她腰间,不愿同镜中的虚幻对视,而是掌心略用力,使得宁枝面向他。

    他深深看进她的眼睛里,勾了勾唇,认真答,“比想象中还要漂亮。”

    宁枝必须承认,无论这样对视多少次,她依旧会像第一次那样,不受控地为奚澜誉而疯狂心动。

    她呼吸放缓,回望他,“谢谢你,这件婚纱的确很漂亮,我很喜欢。”

    奚澜誉听罢,意味深长笑一声。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宁枝,明目张胆低垂,落在她唇上,仔细描摹,勾着她腰的手臂忽而用力,宁枝跌进他怀里,听到他嗓音磁沉,附在她耳边,强调,“宝贝,婚纱只是陪衬,我指的是人。”

    话落,再没给宁枝反应的时间,他捧着她的脸,轻柔落下一个吻。

    很缠绵缱绻的一分钟。

    宁枝一边仰头承受,一边紧张到不行,她好不容易将奚澜誉推开,小声警告,“这里有摄像头。”

    然而当他真的退开时,宁枝又忍不住咬一下唇,发觉意犹未尽的那个人好像也是自己。

    如此矛盾的举动,尽数落于身边人眼中。

    奚澜誉摇摇头,将这归结为可爱得要命。

    他微俯身,看一眼,指腹抚摸着他方才碾磨过的娇艳唇珠,这里因为他而现出一抹靡丽的红。

    奚澜誉轻笑声,伸手再次将人扯回来。趁宁枝不注意,他低头在她微烫的耳垂上亲一下,嗓音有点哑,“回去再亲。”

    晚上,宁枝想起奚澜誉偶然提起,这件婚纱花费半年时间才制作完成。

    她翻个身,指尖无意识按着他手臂绷起的青筋,“那岂不是我们刚在一起,你就开始准备了”

    奚澜誉碰了碰她的脸,没说话。

    宁枝看眼他神情,略一思忖,惊讶问,“不会在那之前就已经”

    奚澜誉依旧没说话,但宁枝已知道自己猜中。

    她挪过去,亲一下他的唇角,小声追问,“能不能告诉我具体的时间,我好想知道。”

    奚澜誉看她一眼,将那灼灼目光按进怀里,他低头亲亲她发顶,就是对此不发一言。

    这倒是很奚澜誉,他从不靠这些默默的举动同宁枝打什么同情牌,抑或深情牌。

    他不需要。

    掌心摩挲两下,宁枝瞬间有些控制不住的发软。

    但她坚持着,不被他分散注意力。

    宁枝如今已很知道如何撬开奚澜誉的嘴。

    她撑起身,看着他眼睛,一点点向下挪,俯身,吻上去。

    奚澜誉额角青筋跳了下,喉结随沉沉呼吸滚动,他掌心起落,按在她发间,引导节奏。

    宁枝不管他,引火不灭,她很快中止,抬头眨下眼,望着奚澜誉,要挟得理所当然,“说不说”

    奚澜誉深深叹口气,罕见露出几分无奈,他重新按住,嗓音已磁哑非常,带着些哄,“乖,过会告诉你。”

    许久,宁枝坐在洗漱台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两手勾着奚澜誉的脖颈,看着他笑,“这么早吗,我那时都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你呢,你就开始准备了”宁枝话锋一转,毫不留情调侃,“奚总,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奚澜誉闻言挑下眉,他一手撑在台面上,一手抚在腰处,眸光微动,看向怀中的准新娘,嗓音平平,似觉得这事实在没什么讨论的必要,他回,“有备无患。”

    宁枝压了下自己已忍不住有些上扬的唇角,故意问“即使永远不被我知道也没关系”

    几乎一瞬,奚澜誉握着她腰的手略微收紧,但他始终控制那力道不会令宁枝发痛,恰如他此刻的自我剖白,“我会始终期待你穿上它的那一天。”

    无论你是否知晓,我始终期盼。

    但若你不愿,我也会将这份爱意深藏,直到你愿意过来拥抱我。

    宁枝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奚澜誉烫了一下。

    有些微微的发热。

    他总是这样,滚烫热烈的爱藏在幽静的暗色深海。

    蛰伏,祈盼,等待,靠近。

    像猛兽,一点点卸下獠牙,小心触碰自己的爱人。

    宁枝心下有所动,仰头,直直盯着奚澜誉,坦然表达自己的喜欢,“怎么办,突然好想亲你。”

    奚澜誉笑一声,“可以,帮我把眼镜摘了。”

    宁枝方一伸出手,便被他握紧,挪至身后按住,奚澜誉另只手将眼镜一拿,随意搁在身旁的水池边,发出清脆的一声。

    而后他低头,在洒落些许水珠的镜前,笑着吻下来。

    呼吸纠缠。

    紧紧相拥。

    宁枝趴在他肩上,小口小口喘气。待稍微缓过来,奚澜誉捏着她下颌,目光幽深,继续的意味很明显。

    宁枝呼吸微乱,指尖压住他的唇,下移,顿一下,挑开。她启唇,原句奉还,礼尚往来,那唇上口红已有些花,反为这耳语更添蛊惑,她轻声说,“可以。”

    某瞬间,脸被掰过去,瞧见自己蒙着层雾气的眼。

    脸颊红到滴血。

    嘴唇微张,勾得人俯身又来吻她。

    他们在唇齿间交换名为永恒的呼吸。

    相会,相交,相拥。

    而后齐齐陷入柔软的天鹅绒,沉沉睡过去。

    婚礼前夕,何信芳带着何媛从平城赶过来。

    何信芳比宁湘兰年轻一些,但总归经历过更早一些的岁月,两人很有共同话题,坐在一旁聊得亲亲热热。

    宁枝笑

    着说,劳烦何姨这几天既当娘家人又当婆家人。

    何信芳高兴之际,主动揽下不少年轻一辈实则并不大了解的繁琐礼节。

    何媛受邀当伴娘,小丫头第一次做这个,对什么都很有新鲜感。

    然她虽有些小脾气,倒挺守规矩,只仔细听郑一满讲流程,其余的再好奇也不会仗着宁枝脾气好便上手乱摸。

    何信芳其实将她教得不错。

    在这么多人的帮助下,一切都很井然有序。

    宁枝反倒成了最闲的那个人。

    她想帮忙,也没人同意,只让她安心上班,等着下周当新娘就行。

    宁枝拗不过,笑着答应。

    因为这样,这婚礼更添一层神秘感,宁枝心中期待感愈甚。

    以至于,越临近,她反而觉得越难熬。

    宁枝在某个怀揣期待的瞬间,忽然理解,影视剧中那些迫不及待想嫁给男主的女主角究竟是何种心情。

    绝非像她曾经所想,带着某种夸张。

    而是真真切切,比那更迫切,更渴望。

    想与爱人一道迎接那一天的到来。

    婚礼前一晚,按照习俗,两人不能见面。

    宁枝跟宁湘兰回去,然而躺在那张曾经熟悉的床上,宁枝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索性起身,推开窗,借着月光与屋内朦胧的小夜灯,堂而皇之骚扰奚澜誉。

    「吱吱老公,我睡不着。」

    附赠一张小猫咪委屈巴巴表情包。

    奚澜誉的语音电话在宁枝发出消息的下一秒拨过来。

    宁枝不满皱眉,一手曲起,撑在床沿,一手握着手机,小声抱怨,“奚澜誉,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电话那头顿一秒,传出一声低沉的闷笑。

    隔着月色,格外磁沉好听,“这辈子都没可能。”

    宁枝抿下唇,上扬,她承认自己轻易被他取悦到。

    但,她再次看眼手机屏幕,除了头像,什么都没有,宁枝撇嘴,“你干嘛不打视频呀,我想看你的。”

    奚澜誉淡声回“不吉利。”

    宁枝恍然意识到,他竟然在认真遵守这些老规矩。

    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有点好笑,“不是吧奚澜誉,你竟然会信这个”

    奚澜誉那边暂时没回应,不能视频就是这点不好,只能靠听觉猜测对方的状态。

    宁枝凭借一些衣物的细微声响与打火机砂轮的摩擦声,猜测出,奚澜誉大概跟她一样,倚在窗边,与她望着同一轮月。

    不知多久,宁枝还未等到他出声,她发出个表示疑惑的“嗯”。

    奚澜誉一贯淡漠的嗓音才再次传过来。

    他语气不再慵懒,罕见混杂一些独属于对她的珍而重之,奚澜誉说,“枝枝,在与你有关的事情上,我不想有任何瑕疵。”

    宁枝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也有一轮月,像奚澜誉

    那样,冰凉且温暖。

    她笑一声,只觉思念更甚,“那我们现在算不算钻空子”

    确实没见面,但听到彼此声音了啊。

    奚澜誉丝毫没被宁枝问住,他答得理所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做到这样,不错了。”

    宁枝察觉到他话语里潜藏的忍耐,不觉笑出声。

    笑过后,又觉得自己那迫切的心情像蝴蝶振翅,恨不得当下便飞到他身边去。

    宁枝说“奚澜誉。”

    奚澜誉“嗯”

    宁枝托腮,嗓音轻软,使唤人使唤得理直气壮,“讲点好听的哄我睡觉。”

    她知道奚澜誉一定知道她想听什么。

    良久,奚澜誉沉声,连名带姓,很郑重,“宁枝,我爱你。”

    宁枝指尖轻点微凉瓷砖,垂眸笑着说,“那你开视频让我看看有多爱。”

    不出宁枝所料,奚澜誉果然斩钉截铁拒绝,“不行。”

    宁枝笑出声。

    她拿着手机,背过身,月光自她后方洒落,宁枝看眼地面投落的那抹月光的形状,指尖颤了下,忽然轻声说,“老公,我有点想你。”

    她撒娇时嗓音格外软糯,尤其隔着电话,更有种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奚澜誉亦深深呼出口气。

    此时此刻,能够理解宁枝这份心情的只有他。

    奚澜誉嗓音磁沉,耐心安抚,“等我明天来接你。”

    宁枝委屈巴巴,“那你早点来。”

    奚澜誉笑一声“要不现在”

    宁枝也笑,“你才说不可以见面的。”

    因为有他,窗外望不见底的夜色好像也没那么令人害怕。

    宁枝闭眼,呼吸一口属于北城深夜独有的清冽气息。

    奚澜誉忽然出声,他很少直截了当表达自己的感情,但当下,他却喊,“枝枝。”

    宁枝轻声,“什么”

    奚澜誉说,“我也一样。”

    一样想念,一样迫切,一样期待,一样难熬。

    那月光却似有所感,好像又明亮些,它共同映照着此刻彼此思念的爱人们。

    宁枝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心想,幸好现在是晚上,不会有人随时进她的房间,不然她大概要被发现,半夜不睡觉,躲在这一个劲儿傻笑。

    两人又聊一会儿。

    宁枝任由自己嘴角上扬,对着手机轻声说,“晚安。”

    奚澜誉“晚安。”

    宁枝又说“还有,我也爱你。”

    奚澜誉沉声“我知道。”

    宁枝笑起来,又强调一遍,“那我睡啦,你明天记得早点来,我想一睁眼就看到你。”

    说完,她看眼手机屏幕,率先挂断。

    站在原地想了想,宁枝又附赠一个亲亲表情包,随后叮嘱奚澜誉必须立即睡觉,毕竟明晚可不会早睡。

    第二天

    一早,宁枝睡到六点五十便被揪起来化妆。

    她有些生无可恋,被按在椅子上,无力挣扎,打着哈欠问,“为什么这么早”

    宁湘兰“哎哟”声,“祖宗哎,人家新娘子三四点就起了,你能睡到现在,就知足吧。”

    郑一满附议,“就是,要不是奚总不让喊你,我恨不得五点就去敲门,薅你起来了。”

    宁枝敏锐捕捉到这句话里的信息,扭头问,“奚澜誉来了吗”

    宁湘兰说“早来了,万事俱备,就差个媳妇咯。”

    宁枝霎时便不困了,反催促说,“那你们快点化。”

    宁湘兰点下她额头,笑着骂她没出息。

    饶是宁枝底子好,化妆师依旧在她脸上折腾了半天,又加上换晨袍拍照,宁枝这瞌睡便在这一连串的流程中彻底被一扫而空。

    待她换上龙凤褂坐在屋内等时,宁枝忽然觉得,当这天真的到来,内心震荡过后,与之而起的,便是踏实与安稳。

    卫浮了领着一群人吵吵嚷嚷进来,大家不怎么敢为难奚澜誉,但刁难刁难卫浮了还是很敢的。

    首当其冲便是郑一满。

    要论下手,还是自家人最黑。

    郑一满的问题一个赛一个死亡,从纪念日问到第一天穿的衣服,最后,直接问昨天她涂的什么口红。

    卫浮了听了,大为崩溃,“祖宗你昨天都不在家,我怎么知道你涂的什么颜色的口红”

    门内门外,一群人哄堂大笑。

    气氛被郑一满炒得十分热烈。

    宁枝看着那扇门,她清晰分辨出哪道声音属于奚澜誉。

    宁枝小声同郑一满提前商量,“你一会别太为难他。”

    郑一满正满屋子找地方藏宁枝鞋呢,闻言恨铁不成钢,直接朝门外喊“奚总,你到底给我们枝枝灌了什么迷魂汤,这还没出门呢,胳膊肘就往外拐”

    宁枝脸“唰”一下变红,小声争辩,“我没有”

    奚澜誉嗓音隔着房门传进来,沉稳有力,落进宁枝耳中,“就知道老婆疼我。”

    宁枝捂了捂耳朵,默默闭嘴。

    她实在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再被揶揄一次。

    门内门外激情对峙。

    郑一满顶着压力死活不开门,卫浮了没办法,看向身旁一脸淡然的奚澜誉,“怎么办,红包塞也塞了,好话也说了,你这老婆还是不出来啊。”

    奚澜誉拿出手机,低头操作一番,敲两下门,对内喊话,“郑小姐,麻烦看一眼微信。”

    宁枝看向郑一满。

    只见她点开手机,嘴唇张大,那国粹眼看呼之欲出,但她显然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硬生生又给憋了回去。

    奚澜誉问“郑小姐,还满意吗”

    郑一满狂点头,“满意满意。”

    奚澜誉“那劳烦郑小姐把门打开”

    郑一满“好嘞。”

    宁枝一瞬有点无

    语,“刚刚也不知道是谁放大话,说这门半小时要能开,就是她能力不到位。”

    郑一满回头瞄了宁枝一眼,反正我看你也想嫁得不得了。”郑一满举了下手机,故意开玩笑,“诶,讲真的,你要再说,我拼着这合同不要,也肯定为你守住这扇门。”

    宁枝立即丢了块糖砸过去,“快开啦,我腿都麻了。”

    郑一满笑着躲开,走过去将门打开。

    那门打开的一瞬间,奚澜誉进来抱着宁枝就想走,宁枝搂着他脖子挣扎,提醒道,“鞋,还有鞋。”

    奚澜誉睨了眼郑一满。

    郑一满躲在卫浮了身后,丝毫不慌,“合同只包括开门,可没说鞋子也要啊。”

    奚澜誉扫了眼屋内,宁枝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郑一满大喊“枝枝,你不准帮忙作弊”

    宁枝收回视线,朝奚澜誉眨眨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奚澜誉笑一声,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晚上再收拾你。”

    那鞋子最终还是奚澜誉找到的。

    一只藏在衣柜最里层的大衣口袋里,另一只就大剌剌塞在床上那方正红色被褥里。

    郑一满主打一个胆大心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反正是叫奚澜誉耽搁了一会。

    奚澜誉找到鞋,坦然半跪在地,拉过宁枝脚踝,像往常她累了时那样,熟练为她套上。

    宁枝垂眸认真看他,没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耳垂。

    那手腕顷刻便被奚澜誉按回去。

    下一瞬,他转过身,蹲下,背着宁枝出门。

    路过大门时,宁枝看着宁湘兰,突然有点鼻酸。

    反倒老太太见她这样,嫌弃似的挥挥手,“行了,别矫情了,过两天不是还回来”

    话是这么说,待看着两人进电梯,老人家还是躲在屋里偷偷抹了会眼泪。

    不过只一会,她又欣慰得笑出声。

    宴会厅定在北辰旗下的高端酒店,位于北城市中心,一寸土寸金的地方。

    寻常这里订个位置都难,今日索性直接闭门谢客,用来给自家老板办婚礼。

    众人方一迈进去,入眼即是铺天盖地的红玫瑰。

    北城名流在此聚集,大家言语间笑称,奚总还真是千金博美人一笑,这北城今日所有的玫瑰花怕是都在这了吧

    有专承包这差事的站出来澄清,不止北城,还有隔壁几市连夜运来的。反正,咱一般人可不舍得掏这个钱。

    那人还说,不光这些呢,今儿市里还专门有人分发玫瑰。说完自顾自感慨,反正我跟着奚总做事这些年,是没见他这么上过心。

    有人听这话,酸了酸,这钱维远命可真好,儿子不行,还有个女儿攀高枝。

    这立时便被人反驳,话不能这么说,这里面门道深了去了。

    旁边凑过来问为何,快详细讲

    一讲。

    那人扔出个话头,却不肯再详谈,满脸讳莫如深得摇摇头。

    众人嘴上或心里骂他故弄玄虚。

    正谈笑间,宴会厅大门启开。

    一道光束打在新娘子身上。

    宁枝一手挽着郑一满,一手搀着宁湘兰,缓缓向里走。

    很快有人注意到没有钱维远。

    能混到这层次的哪个不是人精,眼珠子一转,便明白其中深意,登时也没人再问,一起默契地将这话题揭过去。

    宁枝倒是无暇顾及场内诸多陌生面孔,从进门开始,她便一直在默默深呼吸。

    她小小声,嘴唇不动,一边走一边说,“怎么办,我手好像在抖。”

    郑一满赶紧将她握紧,“稳住,千万不能摔。”

    宁枝深呼吸,“我好紧张。”

    宁湘兰拍拍她的手,笑“第一次结婚,紧张难免的。”

    宁枝,郑一满“”好像有点道理。

    好在,这几步路有惊无险走完。

    在宁湘兰将宁枝的手交到奚澜誉手上时,宁枝的紧张顷刻便化为了一瞬的感伤,那在家中没流出来的眼泪此刻全都落下。

    宁枝顾及场合,哭得无声无息。

    奚澜誉示意外婆放心,他俯身将她眼泪一滴滴擦去,柔声哄,“别哭了老婆,外婆看着呢。”

    宁枝抽抽鼻子,深呼吸,将这情绪压下去。

    其实也不是想哭,就是气氛到了,她眼眶发酸,宁枝揉了下眼睛,觉得好了许多。

    不知怎的,好像跟奚澜誉在一起越久,她的心情便越发外露。

    大概被爱就像寻到靠山,可以肆无忌惮。

    这婚礼现场,一切以舒服为主,虽说有个控场的主持人,但节奏大都还是听从奚澜誉指挥。

    两人交换过戒指,奚澜誉看眼主持人,勾下唇,问,“现在,我可以亲吻我的新娘了吗”

    这种请求,主持人哪有说不的道理。

    奚澜誉向前迈一步,一点点掀开宁枝面上的头纱。

    两人视线对上,皆从对方眼中望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奚澜誉不禁轻笑声,一手捧住她的脸,以无比珍视的姿态吻上去,虔诚亲吻他的新娘。

    平静的海面泛出涟漪。

    是有人携光而入,拥抱这片幽深的海域。

    亦如此刻。

    灌酒这事不至于对着奚澜誉,就算是必要的,奚澜誉也以过会要开车为由,全都推了。

    卫浮了很自觉得上前,全替他挡了。

    大家都是男人,心知肚明,新婚之夜若是醉酒,那得是毕生的遗憾。

    奚澜誉揽着宁枝的腰,只呆了一会儿便寻了个借口,带着人离开。

    他在这场合一向有种游刃有余的游离感。

    可以踏入,抽身也快。

    宁枝被他护着向外走。

    她的敬酒服是长款鱼尾样

    式,一寸寸包裹她曼妙身形,在灯光下,宛如波光粼粼的美人鱼。

    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叫人移不开目光。

    裙子有点长,奚澜誉看一眼,眸光微动,微微俯身,将那裙摆提起,连着人一同塞进车的副驾驶。

    两人就这么自婚礼现场逃离,接下来便是他们的独处时刻。

    宁枝坐在车内,看眼驾驶座的奚澜誉,忽然撑着头问,“昨晚几点睡的”

    奚澜誉在绿灯间隙偏头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反问,“你就想着这个”

    宁枝故意问“那想什么”

    奚澜誉捉了她的手,送至唇边亲了亲,“比如,”他指腹缓缓摩挲她腕心,嗓音沉缓,意有所指,“做点新婚夫妻该做的事”

    宁枝忽然想到前几天某书给她推的帖子,她笑了下,开玩笑回,“比如我们一起数份子钱”

    红灯最后一秒,奚澜誉威胁似的看她一眼,以口型,一字一顿,“待会收拾你。”

    宁枝才不会怕他。

    她笑出声,拉过奚澜誉的手,凑过去亲了亲。

    奚澜誉反抓过她的手,紧紧反握。

    北城今天是个好天。

    宁枝揿开窗,看向外面倒退的建筑物,灯红酒绿,霓虹闪烁。

    她一瞬有些感慨。

    好像在多年之后,重新找寻到家的含义。

    在这里,在北城,有几处她熟悉的地方,有几盏为她而亮的灯火。

    这便足够。

    或者,这也是生活存在的意义

    一晚没回来,北江湾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

    一看便知是何信芳坚持,而奚澜誉默许。

    宁枝不由笑了笑,他在结婚这件事上,还真是心口如一地不愿出现瑕疵。

    不过,宁枝想了想,好像除了那些时候,他这人倒是一直挺表里如一的。

    刚刚喝了点酒,宁枝一进来,便觉得有些口渴,她拎着裙子去冰箱里找水喝。

    刚喝完一小瓶,正准备放下,那瓶子便被奚澜誉抽走,仰头将剩下的那部分喝完。

    一滴水珠顺着他锁骨汇入。

    两人甚至没有眼神交汇,只靠冰箱幽凉灯光下掩藏的吞咽声,便能知晓对方此刻最真切的想法。

    宁枝不由吞咽了一下。

    在这瞬间,奚澜誉忽伸手,捏住她下颌,指腹微微摩挲,停顿一霎,终于盯紧她眼眸,他略有些急切地,俯身咬上她的唇。

    因为刚喝过冰水的缘故,唇齿间交换的气息有种凛冽的意味。

    像冬日穿堂而过的风,暴烈得不讲任何道理。

    宁枝被激得瑟缩一下,后背挨上桌角。

    抚在她腰间的掌带着种侵略的意味。

    一寸寸,迫得宁枝仰头,屏住呼吸。

    柔软沙发将其笼罩。

    某种微凉触感令她不自觉扣了下掌心。

    一种拉伸,弯曲,宁

    枝搂住奚澜誉脖颈,小声求饶,“别,我还想把这裙子留个纪念。”

    奚澜誉吻一下她耳垂,低声哄说,“月庄了我处理。”

    隔着朦胧月色,她皮肤现出一种脆弱的莹白,由上自下俯视时,羸弱感更甚。

    像上好玉瓷。

    需得捧在掌心,小心呵护。

    奚澜誉以极为珍爱的姿态,拎起那鱼尾裙摆,穿过掌心,逶迤于沙发,地毯。

    恰如山茶一夜盛开。

    前夜雨珠坠落。

    柔软,易碎,美丽,夺目。

    奚澜誉指尖触碰她的脸,温柔地,克制地,亲吻她。

    宁枝睫毛轻颤,不由地也去回应他。

    新婚夜晚的每一个瞬间都属于彼此。

    宁枝恍然间忆起两人初见,那时在医院停车场。

    她对奚澜誉的评价为,“清绝孤冷,一捧微凉的月光”。

    可现在,她拥抱他,更仿若拥抱某种炙热的信念。

    一种令她相信,世间好物,亦可坚牢的深切信念。

    曾经独自看过的电影,奚澜誉后来也重新陪她看过。

    或许人的心境果真随环境而变,宁枝再看时,那大团圆的结局已能让她倚在奚澜誉怀中,发出会心一笑。

    对的人总会来到。

    他们从对方的眼中,望见彼此滚烫的模样,两人心照不宣得,在夜晚交换一个缠绵的吻。

    宁枝想,大抵从遇见奚澜誉那时起,她的人生便已开始写下圆满的第一笔。

    而如今,则是浓墨重彩的最后一笔。

    那一抹笔墨无限延长,直至生命尽头。

    她用力拥抱他,拥抱的又何尝不是圆满本身。

    那是独属于宁枝的,奚澜誉永恒而持久的偏爱。

    枝头挂月,星光高悬。

    宁枝仰头亲一下奚澜誉,嗓音轻软,“晚安,老公。”

    奚澜誉笑一声,将人搂进怀里,亲亲她发顶,哑声回,“老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