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52 章 “我可以”
作品:《先生怎么总摸我的小犄角》 公寓里温暖如春。
今天凌鹿也提前下班了。
按照他和厉行洲说好的,他先去市场采买了许多新鲜的食材,等着厉行洲回来下厨。
比如此地特产的河鱼,专吃水底青草,吃起来有一股特殊的清香。
比如一种只在岸边石缝里才能捕捉到的河虾,据说肉质格外鲜美。
其实凌鹿想象不出来这些食物具体会是什么味道。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在听厉行洲说这些特产的时候,不停地擦口水。
反正只要是先生做的,一定都会超级好吃
把食材都收好以后,凌鹿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坐好,开始做提前计划好的一件大事
依次问候通讯录里的好友们。
他早就听小丁、崔屿他们说过,在12月31号这一天给亲朋好友们祝福问好,是第三区许多年以来的传统。能当面说的就要当面说,不能当面说的,发个信息打个电话也是好的。
凌鹿开始一个个打电话。
陈雪和汪明远在一起,正在农场里准备杀鸡;
赵瑜在老家,周围吵成一片,但听得出来他很高兴;
谢老师煮了饺子,和马主任一起,陪着菲莉亚在医院听广播;
嗯,大家都过得挺好的。
都问过一圈之后,通讯录上还剩下最后一个新加上的名字
谭老师。
凌鹿按下了通话键。
就算是脾气古怪的谭老师,在这个时候收到别人的祝福,应该也是开心的吧
凌鹿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如此想着。
电话响了许久,那边方才接起来。
耳机里传来老谭嘶哑的声音,透着不耐烦“喂”
凌鹿立刻道“谭老师祝您”
话未说完,那边直接道“忙,没空。”
说罢便直接挂了电话。
凌鹿愣了一下,心说谭老师这个时候都在忙,莫非是在帮人修船
那确实还挺着急的。
事实上,老谭并没有在修船。
他身在污染区的密林里,身后跟着那只漆黑的四脚兽,扛着
的枪丨口,对准了20米开外的一只“巨翅蝴蝶”。
这种蝴蝶的原生体,是此地丛林里曾经很常见的凤尾蝶。
漂亮的、翅膀上有着大眼睛斑纹、喜欢吸食花蜜的蝴蝶。
如今这“蝴蝶”,翅翼展开足有三米宽。那组成翅膀的细小鳞片,全部畸变为了一块一块的鳞甲,边缘锋利。
它的翅膀上,倒还依然保留着“眼睛”
只不过这些眼睛,早已不再是什么徒有威慑效果的斑纹,而是货真价实、还会四下转动的眼球。
如今,这蝴蝶翅膀上那一排排的眼球,一排转向正面,和扛着火焰发射器
的老谭“对视”;
另一排则转向了下方,盯着它预想中的食物两个倒在地上,抱成一团正在瑟瑟发抖的人。
老谭在脑子里判断了一下这只污染物的级别,又往前走了几步,缓缓扣下扳机
恰在这时,老谭身后的一株百年老树,忽地从树干中间裂开,往外爆出了数条带着倒刺的血红色藤蔓
老谭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心中一惊,暗道这些污染物竟然是要前后夹击
他一个转身,枪丨口对准老树,喷丨出熊熊火焰。
霎时间,血红色藤蔓在火焰里疯狂晃动卷曲,老树的树干上下颤动,竟带着地面都在微晃。
20米外的那只“蝴蝶”,自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当即就挥动翅膀,朝着老谭的后背飞了过来
一瞬间,一道黑色闪电般的影子,从老谭身侧往空中一跃,白森森的下颌张到最大,一个开合
咔嚓
蝴蝶的头部,那长着针管般口器的狰狞头部,被这黑色四脚兽直接咬了下来。
蝴蝶的残躯,轰然落到地上。
黑色脓血喷溅出来,洒在了地上哀嚎不停的两个人身上。
这两人,看着那没了脑壳的蝴蝶尸体,颤抖得更厉害,也嚎得更凄厉了。
嘎嘣嘎嘣。
他们身边,传来了骨头碎裂、兽类吞咽的声音。
两人抹了把脸上的黑血,抖抖索索地朝上看去
只看见那一人高的四脚兽,将蝴蝶的脑袋嚼了个稀碎。
嚼完之后,这通身漆黑的变异四脚兽,又探下头,开始撕咬地上的蝴蝶尸体。
“啊啊啊啊”这般可怖血腥的场景,让这两人叫得更凄厉了。
直到老谭走到他们身旁,取下背后的钢筋鱼叉往地上重重一杵“闭嘴。”
此时的老谭,半边脸上蒙着黑灰,胳膊上沾着血迹,面色阴冷,看着竟和污染物一般吓人。
地上两人赶紧捂住嘴,抖得筛糠一样,却是不敢再喊出声了。
“你们是第四区的。”老谭打量着两人的衣着打扮,下了定论。
“你们不走廊桥,跑到污染区里面做什么”老谭再次将鱼叉重重一顿。
所谓“廊桥”,其实是指连通三四区的官方道路,是一条横跨碎月河的半封闭铁路线。
铁路线两端分别是两区的前哨站,能监测整条铁路的安全状况,避免大型污染物毁坏道路、危害人类。
而每一趟用以运输的列车上,都配备了荷枪实弹的士兵,能驱赶途中的小型污染物。
因此,经由这座廊桥,不管是人员还是货物,都能安全地往来于三四区之间。
但廊桥之外,就是无人监控的污染区了。
跑进这样的污染区,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被老谭这么一吼,再加上旁边那只可怖的四脚兽又咆哮了一声,两人发着抖,互相看了一眼,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们我们想在污染区里捡点东西。”
原来,第四区最近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不管是地里种出来的东西还是河里捞出来的东西,现在全都直接上缴,说是要拿去做紧急储备”;之前搞过一阵的半官方自由市场如今也全都关了,全区都改回了配给制;配给的份额还越来越少,饿肚子的人越来越多唯有地下市场还偷偷开着,能用些值钱的东西去换些私藏的吃穿物品。
这两人家里能换的东西早都换光了,如今实在没办法,又听说污染区里,有好些地方还有着旧纪年的遗迹,里面或许能挖到些值钱的老物件
于是两人决定铤而走险,偷偷绕过了第四区的前哨站,想看看能不能到污染区里淘到些什么。
老谭板着脸“你们不知道,普通人穿越污染区,百分之九十的结局都是被污染物咬死”
就算这片污染区的两端都有前哨站监控,也一样不可能杜绝污染物。
两人的脸上又是黑血又是眼泪,半哭半笑道“被污染物一口咬死,也好过慢慢饿死啊。”
老谭鼻翼动了动,往地上扔了两样东西,拍了拍那只高大四脚兽的脑袋,只说了一声“沿东边那条小路,往前一直走,有第三区的前哨站。”
“这条小路没有大型污染物,只要不去招惹路边的虫子,就能活命。”
“你们要是能通过前哨站的检验,就可以进第三区找个工作,混口饭吃了。”
说完,老谭像牵着马匹一样,牵着那只四脚兽脖子间的项圈,慢慢又走进了密林。
地上那两人,立刻把老谭丢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里面是两只稳定剂,一包压缩饼干。
两人狼吞虎咽地嚼着压缩饼干,哪怕被饼干噎得翻白眼,也不肯停下来。
待肚子终于有点饱的感觉了,两人中的矮个子抹了把脸上的污物,对高个子道“哥,你看,咱们要不要去第三区试试运气”
“我听说,如果有其他区的要去第三区,他们卡得没那么严,只要你不是什么逃犯一类的,就都有可能给放进去”
高个子打了个嗝,盯着老谭消失的地方,摇了摇头。
他面带恐惧,小声道“刚才那个人,你猜他是什么身份”
矮个子道“有,能打污染物,还有稳定剂还知道前哨站的位置是第三区的军人吧”
高个子点头“对,肯定是第三区的军人。”
“那你看到他拍那个怪物的脑袋,还牵着那只怪物走了吗”
“而且那个怪物,还单独装了假肢那可是昂贵的,连我们人都用不起的假肢啊”
“那只怪物分明就是他养的”
“果然和传说的一样,第三区的军人,从那个厉行洲开始,都是怪物,疯子”
“他们和污染物打了那么多次仗,还次次都能打赢肯定是他们里面早就混进污染物了”
听
到自己哥哥有理有据的说法,矮个子又惊又怕
“啊那怎么办啊哥,那第三区肯定不敢去了啊。”
高个子摇头道“不能去,真不能去。”
“我看,他们之所以敢把其他区的人都收进去,也没安什么好心”
“谁知道去了是做什么指不定直接丢给污染物,拿去做污染物的口粮了”
矮个子满脸都是绝望“那我们怎么办污染区里根本找不到遗迹,回去又要挨饿”
高个子看着手里的稳定剂,又看着一旁被四脚兽咬得支离破碎的蝴蝶尸体,眼睛亮了起来
“弟,我们可能真遇到宝贝了。”
“我想,我们有办法回第四区混口饭吃了。”
矮个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啊”
高个子呲牙咧嘴地笑了“第三区第四区,至少名义上都是联合政府的军队。”
“有军人私养污染物,还被我们拿到了证据,你说政府管不管政府是不是该奖励我们”
接着,高个子又咬了一口老谭给他们保命的压缩饼干,兴冲冲地和矮个子商量起诸多细节来。
鉴于谭老师挂了电话,凌鹿只能又发个信息过去,完成了“新年问候”。
等所有亲近些的人都问过一遍了,凌鹿看了眼时间晚上19:15分。
这个点儿了,厉行洲应该快回来了吧。
正如此想着,“门锁”咔哒一声。
是先生回来了
凌鹿跳下沙发,直奔玄关,快乐地喊着“先生先生你回来啦”
“新年快乐呀先生”
厉行洲立在玄关,一动不动地盯着凌鹿看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嗯,新年快乐。”
虽说厉行洲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凌鹿总觉得,此时的先生,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他尾巴一翘,凑到厉行洲面前,仰起脸道“先生”
厉行洲垂下头,直勾勾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移开视线“吃过东西了吗”
凌鹿道“没有喔。”
“不是说好了,等先生回来做”
回来做
厉行洲的喉结滚了一下。
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内里如同有火在烧,又如同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脑子里吵吵嚷嚷,思路一片混乱。
他扶着玄关柜,闭上眼,强逼着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些。
半分钟后,他慢慢抬起眼帘,道“噢,对。”
“不过”
“改成明天吧,明天给你做布丁。”
凌鹿定定地站在厉行洲面前,依然仰着脸,眼里尽是担心
“先生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你,你的脸和耳朵都在发红”
厉行洲“我没事。”
“凌鹿你上
楼吧。我在楼下坐一会儿就好。”
凌鹿摇摇头“我不上去。我我扶你去沙发”
说罢,他便伸出手,想学着厉行洲在雪地里扶着自己走路一样,去架住他的胳膊。
没想到,厉行洲身体往后一退,硬是避开了他的手。
凌鹿“”
先生躲开了我的手
为什么先生要躲开我啊
厉行洲“我自己走就行。”
说罢,这人当真自己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客厅沙发,坐了下来。
凌鹿赶紧跟了过去,也坐到了沙发上。
他看着厉行洲的脸色,一面担心地问着“你是不是发烧了”,一面将手搁到了厉行洲的额头上。
厉行洲的身体竟是颤了一下。
凌鹿心中一惊,心说这是怎么了
不过,不过摸上去,额头温度似乎不高啊还没有我的手心热呢。
是不是用手不够准确
如此想着,凌鹿干脆跪坐到沙发上,按照崔屿教自己的方式,探着头,用嘴唇贴上了厉行洲的额头。
其实凌鹿的动作很轻,很快,也很柔和。
但厉行洲却在一瞬间倏然睁大了眼睛。
他仿佛能听见,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在如江河般奔涌,咆哮。
他的脑子里,仿佛有高山在崩塌,在瓦解。
凌鹿轻声嘀咕“真的不烫啊那不能吃药吧”
厉行洲用尽最后的自制力,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凌鹿说“凌鹿,走开,回楼上去。”
然而少年不听他的。
少年非但没有听他的,反而将手放到了他的面颊上,像安抚小豆包那般摩丨挲两下,带着点儿不满地哼唧着“为什么要我走”
“我可以陪着你的呀。”
恰恰这个时刻,少年那不听话的尾巴,那随时会自行起舞的尾巴尖,又磨磨蹭蹭地落到了他腿上,还轻轻拍打着,仿佛也在说“为什么要我走”
山呼,海啸。
那名为“理智”的东西,四分五裂。
那名为“克制”的丝线,骤然绷断。
厉行洲一个翻身,以凌鹿完全意想不到的利落和力度,将少年压在了沙发上。
他对着少年的面孔,欺身向下、向下
都到了这种时候,少年甚至都没有挣扎,没有躲避。他依然只是惶惑地睁大双眼,漂亮的深红色眼睛里满满都是担忧先生,你怎么了
那样的无知,那样的坦然。
指挥官先生眼睛微眯,心里涌起各种说不清的情绪渴求自责失落
他不知道。
他只是板住少年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将少年换了个姿势
换成了少年最喜欢的,趴在沙发上的姿势。
这个改变完全出乎凌鹿的意料。
他不由低声“哎呀”了一下。
“为什么要让你走”他听见先生在问自己。
声音低哑暗沉,带着奇异的蛊惑,又似乎带着悲伤
凌鹿不禁抖了一下,回过头,有些费力地看向压着他的厉行洲“先生,你”
他没有把话说完。
因为厉行洲俯身丨下丨探,几乎要将面孔和他的侧脸贴在一起。
出于本能,凌鹿觉得不对了。
很不对。
先生到底怎么了
他听见厉行洲哑着嗓子,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自答“为什么”
“因为我也只是人。”
“我不是什么圣人,不是什么机器。”
厉行洲左手钳住凌鹿的肩膀,右手一下抓住凌鹿的尾巴根
和预想的一样,凌鹿的身体瞬间就软了下去,一点点的力度都没有了。
厉行洲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的右手微微一用力,便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无意识地蜷曲、反弓。
他能看见,凌鹿的耳朵,颈项,都如同滴入了红酒的清水一般,在被慢慢染红。
厉行洲几乎将嘴唇贴到了凌鹿的耳廓之上
“凌鹿。”
“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凌鹿的身体似乎又抖了一下。
他回过头,眼角微红,眼里尽是无措“我也喜欢你啊先生”
“不是你的这种喜欢”从不曾对凌鹿厉声吼过的指挥官先生,生生截断了他的话。
凌鹿“”
厉行洲的呼吸,伴着他的话语,如夏日的暴雨般,带着热带着潮带着急,落在了凌鹿耳边
“不是你的这种喜欢”
“是想要弄脏你的喜欢。”
“是想要在你的皮肤上落下齿痕,是想要箍住你的手腕,是想在每一寸地方,里里外外都留下印记。”
“是想彻彻底底,让你成为我的,让你再也不能想其他的。”
“成为我的,只看我,只想我,露出只有我见过的表情,随着我的动作而哭喊”
“不是你所谓的,喜欢鲜花,喜欢绘本的那种喜欢”
凌鹿呆住了。
他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厉行洲在说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
为什么他的喜欢,和我以为我对他的喜欢,完全不一样
是那种我不能理解的,“恋人之间的喜欢”,“想要一起睡觉的喜欢”吗
可他所说的那些,和“睡觉”有什么关系
不过
虽然不一样
虽然是我所不明白的喜欢
但是,如果是他,如果是厉行洲,是不是怎样都可以
犄角也好,尾巴也好,皮肤也好,手腕也好,如果这么做了,能让厉行洲不那么难
受,那就想要怎么做都可以
凌鹿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身体也抖得越发厉害。
本作者豆腐军团提醒您最全的先生怎么总摸我的小犄角尽在,域名
他再次回过头,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像是撒娇,又像是纵容
“先生,你、你”
“我不知道”
“如果能让你好受一些,我,我都可以”
哪怕厉行洲要做的事,听上去会有些痛。
凌鹿抿了下唇,像是请求一般“不过,你能不能,别让我太痛”
留下印记什么的,是要用牙齿吗
凌鹿紧张地咬住了嘴唇。
厉行洲纹丝不动地盯着他,望着他,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
厉行洲终于缓缓直起身,怅然一笑,低语道“我不可以。”
凌鹿“”
厉行洲支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体竟是摇晃了几下。
凌鹿吓得想要赶紧扶住他,却又被厉行洲一个手势给挡了回来。
“我不可以。”
厉行洲说。
“我不可以,因为”
“因为你根本不理解,不理解这些行为的意义。”
厉行洲稳住身体,一步一步走向了楼梯。
他站在楼梯上,并未回头,只低声道“我自己待会儿就好。”
“你吃点糖,早点休息,不要来找我。”
凌鹿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厉行洲的背影。
直到那带着落寞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二楼。
凌鹿的心依然在不听使唤地狂跳。
他的尾巴,先是无精打采地垂落一旁,接着又慢吞吞地爬回沙发,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
尾巴的主人,也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
凌鹿抱着膝盖,茫然又难过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办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先生好像,很伤心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