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50 章 我给先生煮茶!
作品:《先生怎么总摸我的小犄角》 坐绿皮车去琉璃之城,需要大约10个小时。
但搭乘直升机过去只需要2个小时。
直升机飞到琉璃之城上空时,这座城市尚未到宵禁时刻,街道上还点着昏黄的路灯,大大小小的房屋里也透出些许的暖光。
这灯光星星点点的,并不强烈也不耀眼。
可这片区域的外围,尽是无边无尽的黑暗,和似乎能吞没一切的荒芜。
这样的寂寥荒野里,唯有这一片或明或暗的灯火,在无声却顽强地宣告着这是人类的城市,这是人类可以生存、可以安睡的地方。
凌鹿戴着耳机,从舷窗俯瞰着下面的缥缈灯火,一边看一边不住地惊叹出声。
但最让他惊奇的,是直升机掠过某处时,籍着探照灯的灯光,地上突然呈现出一整面“镜子”
平整、宽阔的镜面,完整地映出了直升机的轮廓。
他“哇”了一声,随后扯了扯坐在自己身边的厉行洲“先生先生那个,那个,镜子好大的镜子”
耳机里传来厉行洲温和的声音“那不是镜子,是琉璃湖。”
“旧纪年开凿的人工湖。”
凌鹿呆了两秒,随即想起了之前社会与历史里学过的“琉璃之城”由来
不同于历史悠久的大地之城,也不同于在旧纪年流金溢彩的黄昏之城,在大灾变来临之前,“琉璃之城”几乎是一片荒地,除了几座小型的、不成气候的内陆湖泊以外,既没有什么资源,也没有什么物产。
在旧纪年的最后几年,由于此地人烟稀少,被一处研究机构租用为实验用地。
因大灾变中资料遗失,该机构的实验目的已不可考。但当年的实验花费巨大投入甚多,为妥善安置实验相关人员,甚至在这片荒地就地建立起一座小镇,还炸出了一片人工湖。
人工湖的湖水清澈,湖中无鱼无水草,湖面平静无波,在光照之下宛如一面琉璃镜,蓝天白云均可入镜,故该湖被称为“琉璃湖”。
而这座比邻湖畔的荒原小镇,也就得名“琉璃镇”。
理论上,像这种临时建成的小镇,在实验项目结束之后就会渐渐被废弃,或者被改造为一个“荒野求生”的景点。
但大灾变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人口稀疏的荒原小镇,不像大城市那样散发着“厚重的人类气息”,也就不像大城市那样吸引污染物,反倒相对安全一些。
所以在大灾变初期,许多从附近大城市里逃生的幸存者就近躲到这座小镇,在此地艰难苟活。
这时,那片“一条鱼都没有”的琉璃湖,反倒显得格外重要了
没有鱼,就不用担心在取水的时候,里面会突然冒出一只有着狰狞獠牙的污染物。
至于没有鱼是不是因为水质有异,这湖里的水到底不能饮用在哪怕是毒药都有人会喝下去止渴的时期,谁还会关心这个问题
于是在很长
一段时间,琉璃湖成了此地最重要的取水点,附近零零散散地住了越来越多的人。
一直到三十年前,第三区的政府将最后一座主城定在了这个位置,修建了防御墙,清除了主城内的污染物,“琉璃镇”才正式成为琉璃之城”。
不过,由于先天不足,和另两座主城相比,琉璃之城一直人口稀少,也没什么特色工业,很多时候都是靠着大地之城的救济才能勉强支撑。
直到厉行洲领着军队,以“卫星城加前哨站”的方式,将琉璃之城的区域往外推了两倍,还把旧纪年的诸多废弃小城镇囊入其中。
此时的琉璃之城,在奔流不息的碎月河上重启了荒废已久的水电站,带动了原有的纺织工厂;又在连成一线的天然湖泊群上尝试着人工养殖,建成了大片大片的养鱼场。
不止如此,随着水中污染物被彻底清剿、跨河铁路桥恢复通行,琉璃之城打通了与第四区之间的交通往来,成为了第三区与第四区之间货物运输最重要的关口。
自此,这座城市彻底不再需要救济,顽强不息地运转起来,独立养活了自己的居民。
凌鹿两手按着耳机,对着耳麦结结巴巴地说出了“琉璃之城”的名称由来,接着便满含期待地看着厉行洲。
厉行洲揉了揉他的脑袋“嗯,记得不错,学得很认真了。”
凌鹿意满心足地笑了,侧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的点点灯光。
耳机里,继续传来厉行洲的声音“琉璃湖确实很美如果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湖边看看。”
凌鹿笑得更欢了,眼睛都变成了弯弯的两条缝。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对面,此次随着厉行洲出行的副官林中尉,已经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我都看到了什么”的表情。
虽然厉将军和他身边这位少年之间的对话走的是单独频道,林中尉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厉将军看着对方的眼神,还有说话时的表情,以及最重要的这时不时摸个头时不时搂下对方肩膀的小动作,这这这
林中尉默默打开通讯器,在内部频道敲下几个字
厉将军恋爱了。我确信。
周中尉和谁
白少校果然如此。
林中尉当然是和他身边的少年了。
周中尉将军身边将军身边不是只有小鹿吗
周中尉小鹿是机械师啊,将军带着他一起出行不是因为顺路吗
林中尉周中尉,但凡你别这么老实,我们都不至于现在才发现了。
周中尉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
林中尉啧。
直升机降落在了琉璃之城的警备区。
厉行洲直接去了办公室,而凌鹿则由勤务兵送到了城中的公寓。
这次的公寓,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带着一个
开满鲜花的小院。
楼下客厅厨房,楼上两间卧室。
看到两间卧室的时候,凌鹿舒了口气太好了,这次大家都可以睡在床上,不用纠结谁去睡沙发了。
他乖乖地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了次卧。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凌鹿欣喜地发现好耶,牛奶,面包,糖,还有厉行洲最喜欢的红茶
不光有红茶,还有不锈钢的锅、不锈钢的茶具
好耶,这样不用担心摔碎锅和茶具了我又可以给先生煮红茶了
就在他挽起袖子找出围裙干劲十足地准备点火时,通讯器震了起来。
“先生先生”凌鹿快乐地应了声,开始一连串地说着这间公寓的种种好处。
当凌鹿说到他正要煮茶时,一直没有打断他的厉行洲突然出声了“凌鹿。”
凌鹿“嗯嗯”
厉行洲“有件事”
凌鹿“嗯嗯什么事呀”
为什么先生听上去似乎很犹豫
是很重大的事吗
厉行洲“其实”
凌鹿“唔”
厉行洲“其实我最近不喝茶了。”
“那些红茶是留着做甜点用的。”
凌鹿“诶原来红茶还可以做甜点什么甜点呀”
厉行洲“红茶布丁。对,红茶布丁。”
在和厉行洲约好了先吃牛奶布丁再吃红茶布丁之后,凌鹿摘下围裙离开了厨房,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卧室。
像在大地之城那样,他把厉行洲送给自己的玩具小鹿摆到了枕头边。
想了想,他又把小水壶塞给自己的小陀螺也摆在了边上。
都是珍贵的礼物,不能厚此薄彼。
收拾停当之后,他倒在枕头上,摸了摸凉冰冰的小角,再次确认自己摸的话,除了稍微有点发麻以外,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会觉得暖和,也不会舒服到发软。
还是得先生来摸才行啊。
如此想着,凌鹿抓过那只玩具小鹿抱在怀里,捏了捏它的小角,打个哈欠睡着了。
熟睡之后对周遭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凌鹿,当然不会知道,他自己那对深红色的犄角,在夜里泛起了一点点的亮光。
伴着这亮光的,是一缕一缕细若游丝的黑雾,从犄角散发出去,裹住了枕边那只“小陀螺”。
次日清晨。
从厉行洲放在楼下餐桌的巧克力来看,这人应该是回来过,然后一大早就又走了。
对于厉行洲早出晚归这件事,凌鹿并不奇怪。
他比较奇怪的是,自己今天格外的饿。
以往的早餐只要吃一颗巧克力就够了,今天他一口气嚼了十颗牛奶巧克力,这才有了“吃饱了”的感觉。
怎么会这么饿呢
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很消耗体力的事啊
莫非是换了个环境,胃口变好了
凌鹿一边胡乱猜测着,一边研究着城里的公交线路,最后背上双肩包出门了。
和地处温带、已经迎来初雪的大地之城不同,琉璃之城常年温暖湿润,并没有明显的冬天。
走在街上的人自然都不会穿厚重的冬装,只穿轻薄方便的春装或者秋装。
再加上此地的纺织业发达,又吸纳了以前边境地区的织染传统,当地人的衣服大多都是缤纷的颜色,上面绣着或清新或繁复的花纹。
凌鹿坐在公交车上时,对着眼前一个个如同将花瓣树叶做成衣服裹在身上的乘客,只觉得又新奇又好看,两只眼睛都要不够用了。
最有趣的是,他们的鞋
无论穿的是华丽的长裙还是活泼的短裙,无论男女老幼,他们的脚上全都是一双人字拖。
昨天在直升机上的是时候,厉行洲便提前告诉过凌鹿这个有趣的小细节。
据说,由于琉璃之城最早发展起来的是渔业,当地居民里有一半以上都是渔民,为了下水方便,人人都不穿鞋,或者只穿拖鞋。
走在这个城市里,如果有人穿了一双不露脚趾的鞋,那居民们立刻就会知道这人是从其他城市来的啊。
这大概也算是“看脚识人”了。
果不其然。
穿着周正的立领小衬衫、系着蝴蝶结式小领结的凌鹿,原本穿衣风格就和其他人大相径庭;再加上他脚上那双棕色系带皮鞋,简直就像是把“外来人士”这几个字贴在了背包上。
不过,这座城市的可爱之处就在于,虽然大家都知道凌鹿是其他城市来的,却没有人露出半点嫌弃或者排挤的意思,反而都会冲凌鹿笑一笑,表示友好。
坐在凌鹿身边的一位老太太,穿着颇具当地特色的暗紫色裹身长裙,头发在脑后梳成整整齐齐的一个髻,还插着一根木制发簪,看上去又精神又优雅。
凌鹿刚一上车,这老太太便注意到了凌鹿的身份,微笑着同凌鹿攀谈起来。
听说凌鹿是大地之城的机械师,过来是要找这里的机械师,老太太先是一脸惊讶说没想到凌鹿看着这么年轻居然是机械师,接着就说起了这位琉璃之城的机械师。
老太太这一说,冷不丁小半个车厢的人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发表起意见。
其实在大地之城的时候,凌鹿听谢老爷子的意思,这位谭剑谭老师,脾气十分古怪,十分不好沟通要不然,也不会逼着凌鹿立时三刻就要来见他,否则就不给写推荐。
可听当地人的说法,谭老师在此地的风评非常之好,声望非常之高。
老太太说,琉璃之城的五座卫星城,有四座都是靠水吃饭。除去官方的人工养鱼场,还有众多渔民是开着小渔船,终年在河上或是湖上结网捞鱼,有的干脆就一家人都直接住在了水上。
对这些小渔船来说,若是发动机出了问题,或者螺旋桨坏掉了,那可真是要了命的大事。
偏偏现在这些小渔船吧,大多都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谁都不知道下一分钟会不会直接散架。
还好,有谭老师。
谭老师作为这城里的机械师,主动放弃了等着别人找上门的生活,自己造了条船,整月整月地漂在河里湖里,一收到求救信号就立马赶过去,三下五除二地就能帮人修好船,避免了不知道多少起事故。
在谭老师日常都忙成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在定期上岸补给的时候,抽出时间给大家修理其他东西。日常有谁需要修个什么电动车留声机一类的,就运到码头对面谭老师的工作站,谭老师回到岸上之后,再按顺序开始修理。
当然了,由于谭老师一年到头一大半时间都在水上,所以这些东西修起来就没那么快,往往要积压许久才能修完。不过居民们也都理解,不会去催谭老师。
“你看看,这么好的一位机械师”老太太感慨着,“虽说脾气怪了些,虽说不爱说话,但我们这个琉璃之城啊,还真离不开这位谭老师哦。”
小半个车厢的人都点头称是。
不过,也有人小声说,谭老师的脾气真的太怪了,坐在那里看人的时候就看跟要打人一样,看得人心里发毛。还有人说,谭老师的模样,与其说是机械师,不如说是军队里最凶狠的教官。
凌鹿这一路听下来,人都有点晕了,脑子里实在想不出,这位谢老师嘴里的“又臭又硬的糟老头子”和居民嘴里“心善人好但是看着凶悍的机械师”,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车到站了。老太太先是连说带比划地跟凌鹿说谭老师的泊位怎么走,后来干脆有更热心的一位大叔跳出来,说反正我也这站下车,我带你走一截,保管你不迷路。
就这样,凌鹿跟着这位穿着大花短裤的大叔,在码头边找到了谭老师的专用泊位。
正如老太太所说的,在泊位的对面是一间敞着门的工作站。
工作站迎面就是一间大库房,堆着好些待修理的物件,电灯电锅收音机,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库房后面,有两间关着门的房间,想来就是修理用的工作室和车间。
库房旁边支了个小帐篷,下面坐了一个下穿着灰衬衫别着蓝底银星徽章的年轻人。
谢老师曾经说过,这老谭连徒弟都不带,琉璃之城的服务中心不得不专门找了个年轻人来帮着老谭做些登记、通知的工作。
想来这就是那位工作人员了。
见凌鹿在库房外四处张望,年轻人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是找谭老师修东西吗”
“来这里登记一下,不要着急啊,谭老师这两天应该会回来的。”
凌鹿扫了一眼登记本,发现上面是长长的一串“待修理”。
从时间上来看,谭老师大概有半个月都没回来过了
正看着,年轻人站起身,探了个脑袋道“啊,是谭老师,谭老师回来了”
凌鹿一扭头,正看见一位五十来岁,头
发花白身材健壮的老爷子,身后背着一把长长的钢筋鱼叉,手里拎着个布兜子,赤脚跳下一条摆渡小船,朝这边走了过来。
满脸胡茬的谭老爷子先同服务中心的年轻人交代了两句,从他那里接过登记册,随后就盯着凌鹿两秒,开口道“老谢的徒弟”
凌鹿点头说是。
谭老爷子又上上下打量他一阵“黄昏之城那个受伤士兵的假肢,你做的”
凌鹿说自己画的结构图,和余老师陶老师一起做的。
谭老爷子道“跟我过来。”
凌鹿便跟着老爷子穿过库房,推门进了工作间。
这工作间里的摆设,倒是和谢老爷子的工作间相差无几,连工作台上工具的摆放方式都差不多。
谭老爷子拉开电灯,关好房门,目露精光地盯着凌鹿“你想要推荐信”
此时这老爷子的神情,若是换一个人来看,一定会觉得十分凶狠可怖,属于能把孩子吓哭了那种。
不过凌鹿对此向来都是反应迟钝甚至无知无觉。
所以他依然是乖巧点头“嗯。”
谭老爷子将手里的布兜子慢慢放到工作台上“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
“但你要做到三件事。”
“第一,给我把外面这堆东西修了。”
这是一开始谢尔盖就和老谭说好的条件,所以凌鹿毫不吃惊,当即点头称好。
谭老爷子又指了指那个布袋子
“第二,修好这件东西。”
“第三,不许透露给任何人,我让你修了什么,以及和修这件东西相关的所有细节。”
其实两条要求也不算奇怪。
在大地之城的时候,也会有些顾客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来修这个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其他人啊
按谢老爷子教给凌鹿的,人总有些不愿意他人知晓的秘密,既然顾客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应下来就好。
所以凌鹿没有起任何疑心,只道“好,我不会说。”
谭老爷子这才将布兜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来锈迹斑斑形似一根拐杖的东西递给凌鹿。
凌鹿接过来在手上翻了两下,立刻就认出来了
这是一只假肢。
准确地说,是动物用的假肢,而且颇有些年头了。
他眉头一皱,想起了谢老师告诉过自己的
二十多年前,谢老师曾经帮老谭最心爱的那条黑贝狗狗,特地做过一副狗狗用假肢。
难道
这就是那只狗狗的假肢现在坏了需要修理
按理来说,整个第三区,能帮狗狗做出假肢的,也就只有谢老师了吧
而且从这个关节的精巧程度来看,的确就是谢老师的技艺。
可是不对啊
一只狗狗的寿命,我记得从绘本上看到过,也就10年左右
正疑惑着,谭老爷子开口了,声音低
哑;“我新养了一只狗。”
“和之前那只黑贝一样,它的前肢也受伤了。”
“还好我保留了以前黑贝的假肢,就拿给它用了。”
“现在假肢卡得厉害,关节也动不了,没法用,你看应该怎么修。”
凌鹿顿时明白了原来是两只狗狗啊,不是一只特别长寿的狗狗啊。
他端详了一下手里的旧假肢,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
“谭老师,您看这个接受腔的地方”
“很明显,这只新狗狗的体型比之前的大了不少,这个接受腔对它来说太小了。”
“我虽然没有给狗狗做过假肢,但我理解,最基本的方法都是一样的我得看到这只受伤的狗狗,亲手测量它的断肢部位,才能做出适合”
“不行”凌鹿话未说完,便被谭老爷子厉声截断了。
灯光下,谭老爷子的眉毛都立起来了,脸上沟壑深深,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不行,你不能见它。”
“这只狗怕生。”
“我怕它咬你。”
凌鹿呆了几秒,挠了挠头“这样哦”
他想了下,道“既然这样,谭老师,我教您怎么测量其实很简单的。”
“您把数据量出来告诉我,我用现有材料重新做个接受腔。”
“不过,考虑到这个体型差异,还有这个旧假肢的磨损程度,我也不建议继续用这个旧的。”
“如果怕它咬人,可以由您牵好了,我来观察它的肌肉适应能力和活动习惯,再重新定制一个”
谭老爷子干巴巴地道“不行。”
“不能见。”
“我量,量完给你数据。”
“包括身高体重。”
“其他的,你做,你修,拼好之后给我。”
这是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了。
分明就是要么按我说的来,要么你滚蛋。
凌鹿“”
行吧。
果然是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子呀。
甚少腹诽他人的凌鹿,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嘀咕了这么一句。
听凌鹿说明白了要怎么用石膏取型之后,老谭便把工作室的钥匙丢给了凌鹿“我去给它测量,明天给你模型。”
“工作室随便你用,其他规矩和大地之城的一样,你到点就走。”
“还有,修好的东西,修理费全部归你。”
说完,这老爷子拿了两件东西,背着他那把寒气逼人的重型钢叉离开了。
听到“工作室随便用”,凌鹿哪里还分得出心思琢磨其他的,立刻就找了工具,开始一件一件修理起库房里积压的物件来。
这一修,就是大半天过去了。
中间那位服务中心的年轻人小孙,进来看过凌鹿两次。见凌鹿修得太投入,也没敢跟他搭话,默默地给这位机械师倒了杯水。
下午
两点,凌鹿终于打算停下来喝点水吃点糖,算是午休。
他在工作室里伸伸胳膊踢踢腿,前前后后地绕着走了两圈,冷不丁发现,在工具箱后面,有一张被挡住的老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眉目刚硬的军人,抱着一只非常帅气的黑贝。
照片下方用粗犷的字体写着谭剑a肉串儿,31年7月
喔,原来这就是谭老师当年那只狗狗啊
原来它的名字叫肉串儿好可爱的名字
凌鹿忍不住弯下腰,仔细看着照片里的肉串儿。
唔虽然照片都模糊了,但这一人一狗,看着好亲密呀。
谭老师当年一定非常非常珍视这只狗狗吧,否则也不会费那么大功夫,跑到大地之城找谢老师给它做假肢。
可是,为什么他对自己新养的这只狗狗,态度就变得这么奇怪呢
那么着急地让我给它做假肢,可是明知道没有当面测量会影响效果也不愿让我见它
凌鹿想不明白,只能摇摇头,干脆不想了。
此刻。
老谭撑着他的摆渡小船,带着补给的一大包东西,划到了一处远离码头的幽静河心。
水里泊着他特意改造过的船
上下两层,船甲坚固,动力强劲。
他拉开甲板上的舱口盖,背着沉重的背包,一步一步爬进了幽暗的底舱。
底舱的舱壁全都做了特殊处理,填充着从黄昏之城采购而来的隔音石,从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只有站在昏暗的底舱里,才能听见一声声让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和一下下动物躯体撞到墙板之上的沉重闷响。
老谭拍了拍舱壁,声音沙哑地唤着“肉串儿,我回来了。别怕,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