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0. 第六十章 我来了,我征服
作品:《穿成亡国公主后》 当那封家书被送往永庆时, 已经是好些日后了。
扶阳血战重创俞州兵一万人的消息梁萤也知晓,是奉三郎传回去的。
再次得知扶阳送来书信,梁萤的心不免悬挂起来, 还以为那边又出了岔子。
从差役手里接过信函,梁萤神色凝重地拆开查看,猝不及防看到叉腰的小人儿, 她愣了愣, 随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不过看到落款的赵又鸟, 她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赵又鸟”三个字跟螃蟹似的,好似连整张纸都装不下。
不一会儿李疑进来, 听说扶阳那边传信来,特地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梁萤把信纸递给他,他瞅了好半天, 才露出奇怪的表情,“赵、又、鸟”
梁萤掩嘴道“报平安的。”
李疑默默地看向她, “我记得,秀秀是会写自己名字的。”
梁萤理直气壮道“雉, 山鸡也,不就是鸡”
李疑“”
他俩可真会玩内涵。
把信件还给她, 李疑坐到椅子上, 正色道“扶阳城战死了一万兵, 那可不得了,可是河城还有不少主力,想要把俞州兵彻底打垮, 只怕没那么容易。”
梁萤把信件折叠放进袖袋里,回道“那便与广陵协作共同攻打河城,瓜分俞州好了。”又道, “两军合起来也有近万人,再用火药桶轰炸,我就不信那俞州兵还能死扛到底。”
李疑点头。
梁萤继续道“雁门郡这边只要奉三郎守住,赵雉他们只管去强攻,后方粮草充足,火药充足,就不信把俞州打不下来。”
两人就俞州的情形议论了许久。
下值后梁萤回到衙门的家属院子,她鬼使神差地走进赵雉的屋里,里头干净整洁,保留着他带兵离去时的样子。
指尖,落到窗前的桌案上。
她不禁想起那人曾坐在窗前反复拆卸吴元赠予他军用器械的样子,还有他露出伤痕给她看的样子,以及他在油灯下绞尽脑汁研究兵书时的笨拙与茫然。
坐到床沿,从袖袋里取出那封家书,梁萤盯着它看了许久许久。
从秋到冬,仿佛过了好久一般。
她缓缓躺到床上,双手举起那滑稽的信纸。
赵又鸟,仿佛成为了他们之间特别的沟通信号,是别人无法理解的一种情趣。
而此刻那只又鸟正同陈安商议与广陵兵集合攻打河城一事。
姜都尉说道“河城地大物博,我们自是要占的。”
陈安应道“曹太守允了,他们占丹乌,琅琊和四宜三郡。我们占扶阳,河城与平中,谁若没法把郡守打下来,则凭本事自取。”
姜都尉摸下巴道“我军重创俞州一万多兵,且又助广陵夺丹乌,占不了他们多少便宜。”
陈安严肃道“可是眼下双方合谋攻河城至关重要,倘若分散,抵御力量就大打折扣,所以我做出这个折中的法子,撮合双方合一为一。”
赵雉双手抱胸,深思道“广陵倒不足为惧,待把俞州瓜分后,再徐徐图之。”
陈安点头,“我正是此意,先把俞州军分而化之,再逐一消除。一旦我们把河城的主力打散,他们就再无起势的可能。”
赵雉“雁门郡那边的防守,张议明日过去同奉三说一声,叫他务必守好关卡,若是狗急跳墙,恐俞州会再次派兵去烧后院。”
张议应道“领命。”
几人就合兵一番商讨。
翌日一早张议前往雁门郡,告知奉三郎赵雉等人与广陵兵汇合一事,扶阳则整顿军队,准备与广陵汇合攻打河城。
今年的隆冬没有去年那般寒冷,先前永庆太守府从老百姓那里借到不少粮,故而养这几千兵是绰绰有余的。
赵雉自己也掏不少私房钱用于购买硝石硫磺等物,就为这一战做准备。
在他们聚众攻打河城的头两天,州府再次做出反击,派三千兵去烧永庆的后院。
不曾想,雁门郡的周太守被奉三郎策反了。
奉三郎许诺,只要周太守能配合他们,待夺取俞州后,他仍旧可以做太守,且不会伤及郡内无辜百姓。
如果是以前,周太守必定会嗤之以鼻。
那俞州数万大军,岂是你永庆能撼动的
但听说扶阳斩杀了俞州一万大军的消息后,周太守开始意识到这群土匪的厉害之处。
他们手里的秘密武器几乎以横扫千军的架势把俞州打得节节败退,那么多兵马在地狱火焰跟前不值一提。
现在奉三郎许诺不动雁门郡,周太守的心思活络了。
妻女在他们手里握着,他总得有所顾忌。
这一战不管余州是什么结果,根据以往的经验,多半会来找茬。
那索性跟这帮土匪站队搏一搏,他们手里有火器,且雁门郡又是通往永庆那边的关卡,必然会死守护住这里。
上一次魏雄带兵过来在文山被伏诛,这一回孟广荣带兵过来已经警惕了。
军队里的小兵甘爽被炸过两回,他知道那帮土匪是在哪里设伏的,特地提醒他们小心谨慎。
结果雁门郡的奉三郎主动带兵出击。
火药桶与火药箭等物几乎是他们的制胜法宝,哪怕与雁门郡合起来仅仅只有一千兵,暴打俞州三千人马绰绰有余。
常用套路先炸他个人仰马翻,把敌军威慑后,再用小型火药筒攻击,而后趁乱屠杀。
这回奉三郎下了狠手要把他们斩尽杀绝,特地往文山那边追赶,因为程大彪等人一直都在那边守株待兔。
先前孟广荣在火药轰炸中死里逃生,这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在逃往文山那边,程大彪一行人用火药箭进行第一轮轰炸,而后用箭矢射杀。
孟广荣不幸丧生。
三千人被炸死了一些,屠杀了一些,俘虏了一些,还有少许漏网之鱼跑掉了。
那天选之子甘爽不幸被俘虏,年轻的小兵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
程大彪不耐烦地踹翻他,粗言秽语骂咧道“你他娘的哭丧啊”
甘爽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道“我被炸三回了,三回了”
他不停地念叨他被炸了三回,把边上清理残局的永庆兵逗笑了。
程大彪也叉腰笑道“你小子命硬,三回都能活下来。”
甘爽痛哭控诉道“你们这群土匪委实过分,弄了惊天炸雷来,动不动就灰飞烟灭,造下这般大的孽来,他日定遭天谴”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士兵道“你们俞州的老百姓当该高兴我们永庆兵打过来。”
另一士兵道“对对对,我们若不打过来,那些老百姓只怕还得水深火热呢。”
“是啊,他日攻下俞州,王功曹就会过来把俞州的土地下放分发给老百姓耕种,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其他地方还没这个福气呢,你这狗娘养的东西,还哭哭啼啼喊冤,今儿没把你炸死,等会儿也会把你拿去填坑。”
这话把甘爽唬住了,他果然不敢再哭啼,只嗫嚅道“你们休要说大话,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程大彪不屑道“瞧你这点出息,我们永庆兵的军粮都还是从老百姓手里借的,郡里的所有老百姓都是我们太守府的债主。
“如今打了过来,是俞州百姓的福气,让他们人人有地种,家家有余粮。
“你这些狗东西还敢断俞州百姓的财路,你说可不可恶”
甘爽抽了抽嘴角,旁边被俘虏的同伴全都不信他的鬼话。
有不怕死的俞州兵义愤填膺道“荒谬明明是强盗,偏要给自己镀金成菩萨,骗得了谁”
程大彪“啧啧”两声,“倒是个硬茬儿,我且不同你辩论。”
当即下令道“把这些俘虏押到雁门郡,我偏要让他们好好睁大狗眼瞧瞧,我们永庆兵到底是不是活菩萨。”
被俘虏的几百人被官兵押送前往雁门郡。
现场狼藉一片需要清理。
奉三郎那边也在清理战场,他非常满意这回的劳动成果,同时也无比期待下一次梁萤他们又能弄出什么新武器来。
火药桶、火药筒、火药箭和火药箭矢都是非常好用的东西。
火药桶远程攻城或野外作战都非常实用,特别是可以到处推走的小型抛车,与火药桶搭配当真是绝配。
火药筒则适合近身抛投作战,近距离引燃投放出去,用来炸粮草和炸敌军最适宜不过。
火药箭就更妙了,射程三百步远,在敌军还未发现动静时就直捣黄龙,搭配火药箭矢操作,可谓遍地开花。
这些武器混合使用,纵使你再厉害的将领,遇到它们都得脱层皮。
更绝的是这东西还是他们的独门秘笈,其他人没有。
奉三郎觉得打下河城指日可待。
这不,赵雉与广陵军汇合后,在河城外安营扎寨。
城里的夏远堂得知他们聚众前来攻打,被气得够呛。
外头近万兵虎视眈眈,委实让州府里的人坐立难安。
现在夏远堂很是后悔当初的自大,曾经他仗着拥兵数万在这片区域是龙头老大,根本不曾把广陵和永庆放在眼里,如今悔不当初。
夏家在俞州称霸十多年,哪曾败得这般惨烈过
就算当初跟朝廷打仗,被击退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被永庆那数千兵欺负成熊样。
也正是因为那种狂妄自大,让他们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倘若一开始就牢牢把雁门郡占据,卡住永庆入侵的关口,就算他们再有能耐,也得耗费不少时间去通关。
而俯视的态度令他们根本就没把那个弹丸之地放在眼里,如今反倒成为了掐住他们咽喉的要塞。
开春那场火烧粮草就已经是警示。
那时他们如果正视对手的强大,把雁门郡攻下来布局,又岂有今日的狼狈窘境
几乎在一夜间,夏远堂整个人都老去不少。
回想曾经走来的过往,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不甘。
赵雉那小子,就他娘的是个土匪而已。
姜都尉姜怀也没多大的本事。
这些都是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如今却把他这头猛虎揍得满头包,说不恼恨,肯定是假的。
十多年的根基,五万大军,若是真刀真枪跟他们拼杀,那些毛贼哪里是他的对手
就算朝廷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可是蚂蚁吞大象。
两郡也不过五六千兵,谁给他们的胆量敢来进犯俞州
见他沉郁,夏大郎过来嗫嚅道“父亲”
夏远堂回过神儿,看向他,眼里一片黯淡。
夏大郎沉默了许久,才讷讷道“儿方才接到消息,孟孟校尉没了。”
听到这消息,夏远堂整个人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冲上前问“什么叫没了”
夏大郎沉默不语。
夏远堂恨恨地抓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问“那三千兵”
夏大郎忽地跪到地上,红着眼道“全没了”
夏远堂颓然后退几步,嘴唇嚅动,喉头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战败了。
城外那些土匪好似一个无底洞,甭管你扔多少兵去,统统都给你吞掉。
然而他还来不及悲痛时,忽听一道惊天炸雷从城门那边传来,地狱的火焰带着催命符前来索取他们的性命。
夏远堂听到那声炸裂,顿时瘫软在地。
夏大郎受到惊吓,慌忙爬过去。
第一枚火药桶抛进城,再次发出地动山摇的爆炸声。
城楼瞬间被摧毁,上面的士兵惨叫着从高墙坠落。
校尉郑曲等人冒着被炸成粉碎的风险命士兵发箭。
他们到底根基深厚,顿时数万支箭矢从城中射出,一时间天空全都是箭雨,密密麻麻一片。
抛火药桶的永庆兵们早有预料,用盾牌组成防护阵抵挡那些射杀。
这原本是赵雉的一次小试探。
就那么两枚火药桶,就骗出漫天箭雨。
他瞧得咋舌,仿佛射出来的不是箭雨,而是纷纷洒落出来的铜子儿。
全他妈都是钱
他一时羡慕得要命。
永庆实在太穷了,真的,打个仗还要借粮,买兵器买火药全是掏他的私房钱。
蛮鸾山那点家底都掏得差不多了,以后连娶媳妇儿的彩礼钱都没了。
远处隔岸观火的广陵兵和姜都尉等人也都瞧得目瞪口呆,真他妈有钱
前面丢火药桶的士兵狼狈撤退回来,紧接着城里的巨石纷纷往外头抛,还有火球等物。
一众人惹不起,全都撤退跑了。
之后两天这群土匪又故技重施,丢一枚火药桶骗他们的箭雨。
连着被骗三天后,城里的俞州兵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郑曲咬牙骂那帮土匪是无耻贱人。
城外满地都是箭矢,他们不敢出来捡拾,怕挨火药桶。
外面那些土匪则趁着夜雾深重时扛着盾牌摸黑去偷偷捡回来。
遍地都是箭矢,随便就能捞到一大把。
赵雉瞅着他们捡回来的箭,支支做工精良。
可是俞州境内并没有铁矿,可见都是从外头购置的,相当豪气。
在对方兵器存货充足的前提下,他们并不敢硬碰硬,而是采取“狼来了”的内耗。
接连半个月,城里城外你来我往,相互致敬。
有时候赵雉他们也会抛巨石,火球之类的东西进去,城里也会还击。
这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来我往,搞得城里的士兵们摸不清楚他们的战略。
有人提议攻出去,也有人害怕是引蛇出洞,两边争执不休。
在双方都打疲的时候,赵雉忽然下令猛攻。
刚开始城里的士兵还以为又是跟以往那样,不曾想,这次的轰炸来得异常猛烈。
河城的城墙曾被加高过,攻打起来要比其他城困难得多。就算有火药相助,城里的士兵也是前仆后继。
谁都没料到,这场进攻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寒冬腊月的战火在两军胶着中仿佛看不到尽头,直到梁萤用跨时代的眼光给他们铸造了杀人利器,才迫使俞州军方寸大乱。
如果说火药箭是启蒙,那“飞鸟”就是现代妥妥的轰炸机。
飞鸟是吴元提出来的。
既然火药箭在引燃时能迅速飞蹿出去,那让它飞上天空是否也是可行的
他提出来的这个概念,当即就让梁萤想到了轰炸机。
于是一人仿造飞鸟,用竹篾编成鸟身,身体呈圆球状,两侧装羽翼。
采用火药箭的原理,鸟身内装置密封的火药包,羽翼下则捆绑能让它一飞冲天的火药筒。
当火药筒引线被点燃时,燃烧的热能促使它飞蹿出去。
两侧的翅膀和尾羽能让它在空中保持平衡。
待火药筒里的火药燃烧完后,飞鸟没有动能支撑,会极速下坠,而从火药筒连接到身体里的引线则会继续燃烧,直到引爆火药完成爆炸。
吴元的手动能力极强,梁萤在一旁配合。
编织好的飞鸟需要像风筝那样用浆糊把纸张一层层糊上,因着它的内部需要装置爆炸的火药包和火药筒相连的引线结构,体型相对硕大,好似一只鹰。
之前的火药箭采用的是竹筒,现在仍旧是竹筒,只不过更加细长。
捆绑在羽翼下有六条火药筒,两边各三条,内部引炸的火药室设计得相对复杂一些。它需要从高空坠落引爆,而非火药箭那样三百步直接引爆。
这个东西还需要借助风的力量。
两人只是心血来潮的一项创意,技术并不稳定。
起初那只“飞鸟”点燃引线后,确实借助木架在他们的预料中飞上天空,就跟窜天猴差不多。
两人仰头望着它越飞越远的身影,不由得充满期待。
只是遗憾,它还没落地就引爆了。
于是两人又进行改进。
也亏得吴元有钻研精神,对这个东西的翻新花样很有兴致,反复试验了七八次,才做出相对比较稳定的“飞鸟”来。
梁萤亲手糊的纸张,糊了十多层。
并且还写下使用方法。
在赵雉他们与俞州军胶着时,“飞鸟”被首次投入试验。
因着当时没有风,并未使用,后来在傍晚时分,见旗帜的风向是吹向城内,他们当即把“飞鸟”放置于木架上。
它高昂着头颅,仿佛随时都会一飞冲天。
平头忍不住好奇问“这东西真能飞吗”
赵雉没有答话,鬼知道能不能飞。
双手同时点燃羽翼下的引火线,它顿时发出滋滋声。
当火花烧进火药筒时,巨大的热能喷射而出,六条火药筒的热能足够促使它“咻”的一声一飞冲天。
众人情不自禁仰头张望。
广陵兵哪曾见过这种稀奇把戏,全都好奇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赵雉瞥向飘动的旗帜,随后看向越飞越远的“飞鸟”,它确实借风而行,往城里飞去了。
与此同时,城里的士兵忽见天空中飘过一道奇怪的东西,还没弄清楚是什么玩意儿,那“飞鸟”火药筒里的火药燃尽,极速往下坠落。
落到屋顶上。
不一会儿“砰”的一声,鸟身内的火药引爆,瓦片被震得四处纷飞,把周边的人们吓得惊慌失措。
外头的赵雉等人听到引爆声,他当即下令把“飞鸟”投入使用。
现在的旗帜风向仍旧是向城内吹拂,人们陆续点燃“飞鸟”,它们同第一只那般一飞冲天,借着风力飘进城里的每一个角落。
有的落到大街上,有的落到屋顶上,也有落到院子里的,好似蒲公英的降落伞,没有任何目的乱坠。
但凡发生爆炸,总会引起巨大的冲击,借着风势火光冲天。
城内顿时陷入恐惧的哭喊中。
俞州军的负隅顽抗令当地百姓受到波及,到处浓烟弥漫,皆是刺鼻的硫磺味儿。
那些“飞鸟”不像现代轰炸机那般目标明确,它们只顺着风向乱飘,有的甚至飘落到州府衙门,到处乱炸。
夏远堂再也坐不住了。
这时候城外的赵雉等人再次发起猛攻,利用火药桶做掩护,下令士兵暴力强攻。
城里乌烟瘴气,因为风势的影响,那些浓烟四处纷飞。
受难的百姓四处逃离,可是身处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谁又能护得住他们
就如同当初梁萤在皇宫里的遭遇那般,残酷,血腥,惨烈。
外头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俞州兵被这么一阵乱轰,登时方寸大乱。
他们冒着乱箭齐飞,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城门不被攻破。
城外的士兵则用攻城车进行疯狂撞击,直到正门旁边的侧门被破开,士兵们一窝蜂按压了进去。
在喊杀连天中,封建制下的统治者受到了严峻挑战。
那些野路子疯狂洗礼他们建立起来的城墙堡垒,摧毁他们的强兵,践踏他们十多年累积下来的根基。
俞州兵节节败退。
连日来承受着狂轰乱炸,他们已经对这群人产生了心理阴影。
那些土匪和乌合之众完全不讲武德,用投机倒把的钻营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城破的消息传到州府时,夏远堂彻底崩溃。
亲信纷纷劝他弃城出逃,他却死犟着要守城,哪怕死在这里也不愿逃跑。
最后还是夏大郎强行命人把他弄走的。
由亲信们做掩护,郑曲领兵从乱军中拼杀而出。他当真悍勇,几乎能以一敌十,硬是豁出性命护得夏氏亲眷逃出城外。
赵雉对这人生出浓厚的兴致,要留活口,遂亲自拉弓射杀,于混乱中击中他的大腿,阻断了郑曲的战斗力。
郑曲狼狈被擒。
赵雉命平头率兵追击夏氏,同他道“若是能擒住最好,若是擒不住,就往四宜那边赶。”
平头“”
赵雉腹“平中是我们的地方,四宜和琅琊留给广陵去夺,那帮人若是侥幸逃脱,就往四宜那边追,让广陵去狗咬狗。”
平头“”
大哥,你真的很鸡贼。
之前永庆和临都兵都保持默契,破城后不会动老百姓。
但广陵兵跟他们不一样。
虽然在集合攻打河城前赵雉就这事商议过,那群人还是违背了指令,对城内进行烧杀抢掠。
姜都尉懊恼不已,同他们的将领都尉交涉无果,赵雉的土匪脾性被激发而出,对广陵兵大开杀戒,命人用火药筒炸死数十人,才把他们震慑住了。
那群土匪真的会杀同盟
都尉彭俊气得暴跳,恼恨指着赵雉破口大骂。
那土匪一话没说,随手夺过旁边士兵手里的弓弩,对准他的头盔就是一箭。
彭都尉顿时被唬住了。
赵雉冷声道“这是我永庆的城池,你们广陵军要烧杀抢掠就到琅琊和四宜去,我赵雉管不着,可若敢在我的地盘撒野,别怪老子不客气。”
彭都尉恨得吐血,瞪大眼睛道“赵雉小儿,你莫要欺人太甚”
赵雉从袖中取出结盟契约,亮给他看,“攻城前双方就有过约定,河城里的兵器马匹各分一半,其他的,广陵一厘没有。
“现在你们在我的地盘上烧杀抢掠,我赵雉容忍不下,既然不听劝诫,就只能撕破脸。
“就算是你们的曹太守来了,只要敢动河城分毫,我一样通杀。
“当初约定好的,丹乌、四宜和琅琊让给你们广陵,那是你们的地盘,爱怎么着我不管。但扶阳、河城和平中是我赵雉的地盘,如今你们违背盟约在先,就别怪我赵雉翻脸不认人。”
彭都尉不服,还要作死挑战他的权威,被随从死死拽住了,劝说道“都尉且三思眼下我军作战疲劳,断不可再生冲突。”
彭都尉咬牙切齿。
另一名亲信也劝他,倘若与土匪们撕破脸,恐没法跟曹太守交差。
再加之河城确实是让给他们的,那帮人手里的武器又骇人,如果惹恼了他们发生冲突,恐得不偿失。
彭都尉忍了许久,才迫不得已命人收兵,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广陵兵陆续离去。
他们原以为攻入城后能占到便宜,不曾想白干一场,心中满腹怨气,若非土匪们手里的武器唬人,只怕立马揭竿而起。
这便是夺城与治理的差别。
广陵兵在意的是夺城后的犒赏,永庆兵在意的是夺城后的治理。
也并非他们不想疯抢,而是大家都知道抢的对象是豪绅,总是有机会的,但绝不是去抢老百姓。
这是赵雉的逆鳞,也是他的底线,无人敢挑战践踏。
待广陵兵离去后,人们分工协作清理战场。
州府的屋顶被炸穿了两个窟窿,赵雉已经有经验了,知道那些文书档案的重要性,当即命人去护好。
同时也差人送书信到永庆,让那边做安排派人过来善后。
当李疑得知河城被夺的消息,激动不已,他兴冲冲跑去跟梁萤汇报。
那时梁萤在院子里同赵老太商议今年过年的事,忽然听到河城主力被瓦解,也兴奋得不行。
她难掩激动,冲赵老太道“河城被攻下,老太太看来你又要升官了”
赵老太笑得合不拢嘴,欢喜道“这回又是什么官”
梁萤露出夸张滑稽的表情,“俞州牧他娘”
旁边的谭三娘也笑了起来,说道“下一回升官是不是得封诸侯了”
梁萤膨胀道“照这个势头下去,只怕真有这个狗屎运。”
她们个个喜笑颜开,相互打趣了好一阵儿,梁萤才跟李疑过去干正事。
现在那边需要人过去治内,梁萤早有打算,说道“把胡志国提上来做太守,胡宣派到隔壁临都,再差两百兵去协助打豪绅,争取在春耕前把土地下放了。”
李疑皱眉,“这么短的时间,来得及吗”
梁萤点头,“来得及,那边秩序稳定,许太守又清楚各县情形,胡宣有土地下放的经验,让他过去协助,事半功倍。”
得了她的安排,李疑赶紧去办差。
胡家父子原本做典学从事干得好好的,不曾想,一道指令,父子俩集体飞升。
胡志国只觉得荒谬。
他干了十多年的县令,之前在朝廷那里一直谋不到出路,结果遇到那帮土匪,这才几年啊,就直接让他飞升成了永庆太守。
李疑心里头高兴,笑眯眯道“胡从事有十多年的县令经验,且有把老百姓放到心上,阿萤说让你接管永庆,她心里头踏实。”
胡志国摆手道“那是王小娘子抬举了。”
李疑“永庆毕竟是我们的根儿,这边的治理至关重要,也唯有交到你手上,我们才放心。”又道,“典学从事的职位你看可有合适的人选举荐,替补上来即可。”
胡志国好奇问“如今俞州河城被攻下来,你们一位是要到那边去吗”
李疑点头,“我们得尽快过去把那边的土地下放到户,早日安抚百姓。”
胡志国捋胡子,高兴道“这是老百姓的福气啊。”
李疑也高兴,“日后把整个俞州打下来,永庆便有了依靠,谁也不敢来欺负咱们,这样老百姓手里的田地才守得更安稳。”
胡志国“是这个道理。”
两人就接替太守一职细细交涉。
胡志国一辈子都在永庆做事,对这里了如指掌,把永庆交到他手里无疑是最佳选择。
而胡宣已经对梁萤那个女人彻底免疫了,在听到她说要把他派遣到隔壁郡搞土地下放时,露出一副躺平任操的表情。
梁萤是这样跟他画的大饼,“我把你派遣过去协助许太守,也是为了让你跟那边的功曹等人搞好关系,以便你日后接替太守之位。”
这话把胡宣唬住了,他愣了好半晌,才抽了抽嘴角道“你莫要诓我。”
梁萤抱手,“我诓你作甚”顿了顿,“上阵父子兵,你家老子在永庆做太守,临都让你做太守。两郡离得近,你若有什么难题或疑问,直接过来找你爹。”
胡宣“”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块大饼画得委实有点大,差点把他撑死了。
梁萤继续道“永庆一直都会留兵镇守,你在那边若是被打了,过来找爹;你在那边若是被欺负了,过来找爹;你在那边若是遇到棘手难题了,还是过来找你爹。”
胡宣“”
梁萤理直气壮道“我把你老子留在永庆,没把他带走,就是为了方便你找爹。这条路给你铺垫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应不至于连小小的临都都治理不下。”
胡宣憋了许久,才道“王功曹未免太抬举我了,我当初在松县代理县令也没多少日,这忽然让我干太守,步子委实跨得大,恐吃不消。”
梁萤露出死亡凝视,“你爹干了十多年的县令,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才遇到我们让他升官。你小子才干几年,一下子就跟他齐头并进了,你还好意思说吃不消”
胡宣“”
梁萤“我若是你老子,铁定拿鞋拔子抽你丫的,让你在我跟前炫。”
胡宣“”
他真的挺无语。
这荒唐的世道,自家老子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出头,结果他一来就出头了,只能说生得早不如赶得巧。
一个才一十多岁的太守,说出去叫谁信
可是事情就是发生了,滑稽又荒谬。
晚上父子一人说起各自的前程,皆是哭笑不得。
姚氏满心欢喜,调侃道“你看子文的运气多好,这才一十多岁呢,就能干太守了。你这个做爹的五十多了,才捞到太守,丢不丢人”
胡志国也觉得挺神奇,自嘲地向自家崽拱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爹我甘拜下风。”
胡宣嗔怪道“爹莫要打趣我。”
钱氏笑道“子文的运气比爹好。”
胡志国看着胡宣道“那王萤也算是我们父子俩的贵人,她如今这般抬举你,处处替你考量,可见是要扶持你的。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为父以为,子文定要紧紧抓牢谋求上进,切莫辜负她对你的一番栽培。”
胡宣沉默了许久才道“儿心里头发憷,从未做过太守,一下子跳这么高,恐摔下来。”
姚氏插话道“你慌什么,人家王小娘子不是同你说了吗,遇事不决就来找你爹。”又道,“从白马县过来抄近道也不远,一来一回也耽搁不了多久,有自家老子在身后的,还怕个甚”
胡志国安抚他的情绪道“子文到底年轻了些,怯场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现在赵雉他们把俞州打了下来,日后你若想继续往上攀爬,就得在临都磨资历。
“现在有我在永庆,且又留有兵丁镇守,你临都有什么事,也能及时过来应付,若实在不放心,害怕跟那边的功曹等人不合,我便出面替你说一说你的顾虑和担忧。”
胡宣“知子莫若父,儿就是不想被卷入内斗中,若单是办差还好,一旦牵扯到内斗纷争,委实叫人头疼。”
胡志国“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只是你还是太年轻,太早牵扯到这些也着实打击你的积极性,我便同王小娘子提一嘴。”
胡宣点头。
这事其实不用胡志国提醒,梁萤心里头也有底。
胡宣到底年轻了些,且又是空降兵,如果临都那边不做好铺垫,只怕会让郡内的老迂腐们不服。
故而当许太守过来找她商议临都的土地下放一事时,梁萤同他提了提往后的打算。
现在河城主力已经被瓦解,日后俞州迟早都会进他们的口袋,治理俞州需要大量自己人,梁萤说道“我把胡宣差过去协助你们搞土地下放,让他带两百兵来打豪绅。”
许太守狐疑道“那小子能行吗”
梁萤点头,“能行,当初松县发生暴乱,安县过去平乱后都是他去治理的。后来郡内全县搞土地下放,他也挨县去办过差事,有独立的能力,可堪用。”
许太守这才放心了。
梁萤继续道“日后待临都境内平稳之后,许太守你也得到俞州来共谋大计,不知郡内可有合适的人选任职太守职务”
许太守迟疑道“这得朝廷”
梁萤嗤鼻道“什么狗屁朝廷,你都把土地下放了,心里头可曾把朝廷放到眼里过”
许太守“”
梁萤“给我说人话。”
许太守默默,说道“吕功曹倒是有治内的本事。”
梁萤“嗯”了一声,“我打算把胡宣培养起来,此人品性佳,办事能力也有,跟他老子一样是个实干人。
“但是那小子太年轻,还需磨练性子,想把他放到临都做两年太守长长治内的经验,以后再调到俞州用。
“日后你来俞州了,把他空降到临都领你的那帮旧班子,他们可愿配合受他管束”
许太守出主意道“可让吕功曹辅助他,我私底下透信给吕功曹,把那小子辅助好了,自有益处。”
梁萤点头,“如此甚好。
“若论起做事,临都的那些老油条不一定比得过他,可若论起拉帮结派内斗,他肯定是不行的。
“虽然有人的地方难免会有纷争,可我不想他太早受到官场上的熏污,年轻人就该有朝气,敢冲敢闯才对。”
许太守“此言极是。”
现在有胡志国和许太守替胡宣铺路,临都这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
而永庆有胡志国掌管,他办事老练,几乎十拿九稳。
把事情都安排妥帖后,梁萤和李疑则踏上了前往俞州的路。
那将是他们的新征程。
更是正式开启地方军阀群雄的争夺之路。
俞州,我来了,我征服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