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0. 第八十章 她在说谎 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作品:《别救我!我要回家!》 崔英好像突然清醒了。
就像是被人拿着榔头猛敲了几下脑袋, 她脑中的浑浑噩噩瞬间被敲散,大脑在一阵发懵后逐渐恢复意识。
她整日这般自怨自艾、不吃不喝有什么用能回到过去吗能改变结果吗显然不能。
虽然说起来有些残忍,但过去的事情就是已经过去了, 哪怕她怄气怄到死也改变不了错过血月天象的事实。
如今她能做的, 只有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等待下一次天生异象之机。
况且,即便等不到难道她真就不活了吗
崔英忽地自嘲一笑,这两日毫无生气的杏眸中不禁亮起微光不,当然不, 她当然要活着。
求死还不容易么,如果不想活,她又何必挣扎求生至今,何必远赴长安,早在安平时便能死上百八十次了。
思及此, 崔英垂眸,望向这两日夜晚裴君慎总是牢牢箍着她腰肢的大手“夫君”
她低唤他一声, 双手轻动,覆在他的手背上轻喃“我没事了,你去见伯安兄长吧。”
时间一往无前,不会因为谁的止步不前而停留,她不能再耽误裴君慎,让他把时间都浪费在她身上。
可裴君慎闻声却没松开她, 反而将她箍得更紧, 下巴抵在她肩颈发间压抑喘息。
他的心绪很是复杂, 既庆幸娘子终于恢复生机愿意与他说话,又嫉妒让娘子情况好转的人不是他,嫉妒到快要发疯。
院子外头, 听见喊声的谢嬷嬷和簪秋、并着去叫人的别苑管事和被叫来的簪叔全都着急忙慌地跑来了静思轩。
待看清来人的确是崔家公子崔伯安,众人大松一口气,簪叔上前来拦住崔瑾,向他解释道“伯安公子,六娘病得重,这两日整日都昏昏沉沉的,如今才刚睡下不久,您看,老奴带您去前厅等姑爷可好”
崔瑾闻言一顿“六妹妹真病得这般重”
簪叔郑重颔首“是啊,若是不重,又怎会劳烦姑爷特意告假陪着。”
如此说来也有几分道理,崔瑾想着犹疑片息,嘀咕道“我还以为是他们夫妻二人太过恩爱,六妹夫小题大做呢。”
说罢,他又沉沉叹口气,背起手道“既然六妹妹病体欠安,那我便不叨扰她了。”
“不过簪叔,本公子是真有急事找你们姑爷,前厅我就不去了,就在此处等,你们快去找六妹夫来。”
崔瑾从小便不太认得路,每天回自家府上都要让崔达从旁提点,更别提是在这人生地不熟地南山别苑。
是以这会儿他误打误撞地跑来了静思轩,便不再想动弹,只想等裴君慎出来见他。
再者,他今日在来南山别苑找人的路上就已经走了许多冤枉路,如今实在是不想再走了。
簪叔性子沉寡,闻言便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恭谨应了声是,继而向谢嬷嬷递了个眼神。
多年夫妻,谢嬷嬷心领神会,略一思衬便穿过回廊走到卧房外敲了敲门“姑爷,伯安公子来访,正在院子里等您”
此时,卧房中的崔英终于察觉到裴君慎的不对劲方才明明醒着却不应她也就罢了,只当他是在生这两天她没理他的气,怎么这会儿竟连外头的动静都不理会了
她缓缓转过身,借着昏黄光线,对上他幽深如墨的沉沉黑眸。
他确实醒着,甚至不避讳她,就这般让她赤裸裸地看着他竭力压抑的眼睛。
崔英默了默,不得不提高声量,扬声向外头的人回道“嬷嬷,您让伯安兄长先去书房等等,夫君一会儿便去见他。”
她的声音一传出门,外头的谢嬷嬷和簪秋险些喜极而泣,顾忌着崔瑾在场,她们才勉强忍下眼中湿意,按着崔英的吩咐去办事。
这厢崔瑾听见崔英的回话,便问簪叔书房在哪儿得知书房就在静思轩东边、与静思轩只隔着两间厢房后才答应下来,由簪叔带路去了书房歇脚。
与此同时,静思轩卧房内。
崔英抬手抚上裴君慎略显清瘦的脸颊,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轻声开口“对不起,这两日我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其实记不太清那天被裴君慎从河里捞出来之后的事,只记得自己什么都不想做,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任人摆弄的空洞躯壳。
如今想来,那样的状态一定很可怕。
裴君慎闻言眼睫颤了颤,须臾,他倏然将人抱进怀中,薄唇用力吻了吻她温热的额角,才终于压住自己慌张不安又疯狂嫉妒的心,嘶哑声道“没有,娘子没有吓到我。”
崔英却还是感受到了什么。
感受到他对她的紧张,还有他的后怕。
那天被捞上河岸之后的记忆渐渐回笼,崔英想起了自己对裴君慎拳打脚踢,还有逮着他肩颈啃咬的凶狠模样。
她那时太气了,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她就能碰到护城河的石岩,只差一点就会能回家见到爸妈所以她当时几乎没有理智可言,恨不得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裴君慎身上。
但现在想想,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为什么会像疯了一样的跳河,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救了人却被当仇人对待。
崔英深吸口气,双手绕到他的腰后回抱住他“夫君,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跳河吗”
裴君慎背脊微僵,沉默片息后却在崔英耳边道“只要娘子不想说,便不必说。”
崔英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闷声“没关系,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她这几日的表现太反常,裴君慎如今顾及她的心绪不愿逼问,不代表日后想知道真相的时候不会去查。
与其被他查清老底,还不如这会儿主动交待囫囵过去。
裴君慎听罢顿了顿,继而不太情愿地松了松搂着崔英腰肢的手,留出能让她露出清瘦小脸的缝隙后才注视着她的眸子道“娘子既想说,那便说罢。”
崔英闻言仰眸,裴君慎便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恢复生机后璨若星辰的眼睛,也听见她轻声细语地道“自从两年半前,我落水失忆之后,这种事其实我做过许多次。”
“许多次”
听见这话,裴君慎眉头顿时皱成了山川“娘子的家人怎可容你这般以身犯险”
崔英浅笑“他们不知道,这些事我都是背着他们偷偷做的,最开始的时候,我让小秋陪过我几回,但后来我游水越来越好,也越来越会闭气,便不让她陪了。”
裴君慎越听眉心蹙得越紧,多年探案的经验让他很容易便猜到了什么“娘子屡次跳河莫不是想找回过往记忆”
崔英轻轻点头,眼中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夫君不愧是大理寺少卿,我还没说到此处,你便猜到了。”
话落她垂眸,将脑袋又埋进裴君慎胸膛“从前我总说不想回忆起过往,记不起来也无妨,其实都是在嘴硬”
“夫君,我想记起来的,我想知道过去十六年自己都经历过什么事,我不想做一个无根无蒂的漂泊之人。”
说到最后,崔英眼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两行泪。
她在说谎,却又不全是在说谎,她的根不在这里,她怕自己在这里待久了,将来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而裴君慎感受到胸腔衣襟上的湿意,顿时轻抚起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片息后,他脑中却忽地闪过一瞬离奇推论,不敢置信地试探问道“那娘子前夜”
崔英闻言顿时止住啜泣声,抬眸似嗔似怨轻瞪裴君慎一眼“是,我觉得那天晚上我快想起来了,在河里时好像有许多陌生画面在眼前闪过,但后来被夫君打断,那些画面我又全都忘了。”
裴君慎微愣。
这话听着不太可信。
他与曾医令学过年医,后来虽未从医道,但因查案之需亦常常翻阅医书,娘子之症虽说罕见,医书中却并非没有记载。
可不管是哪本医术,却都没有像娘子这般以身犯险将自己置于危亡之境的疗法。
娘子许是被哪个庸医给骗了
但如今崔英刚刚恢复,裴君慎不敢对她直言,想了想便敛眸道“娘子,是我的错,日后日后你若再想用此法恢复记忆,定要提前告诉我。”
“如此,我便不会再坏了娘子的事。”
“嗯。”崔英轻轻应了一声。
心下却道他听着可不像是相信她话的样子,不过无妨,便是他派人去安平查,查到的也只会是这种答案。
想到这儿,崔英索性转了话头,催促裴君慎道“险些忘了,伯安兄长还在书房等你,你且快去见他。”
然而裴君慎一听到这话,方才好不容易被崔英自白转移的嫉妒心却在瞬间死灰复燃。
他甚至在想娘子突然与他说起自己的心迹,会不会就是为了让他尽快去处理司无明的案子
裴君慎的黑眸倏然沉了,顿时负气起身,一边拿起外袍披在身边一边口不择言道“娘子既然这般在乎,不如与我同去书房见崔伯安如何”
崔英却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闻言略一思索,竟认真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夫君等我片刻。”
话落,她便撑着身子坐起,动作缓慢地下榻。
多亏裴君慎这几日不厌其烦地哄崔英吃粥喝药,虽说最后她吃进肚子里的仍不算多,但至少保证了基本摄入量,让崔英这会儿不至于手脚无力,连路都不能走。
可裴君慎见她这般行事却嫉妒的眼尾发红,急忙走到床榻边将她按回床榻,铁青着脸咬紧后牙槽“娘子还是好生在房中歇着,我去见崔伯安,问完话便回来告诉娘子司无明的病况。”
话落,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步伐飞快,仿佛生怕被追上。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