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第 36 章

作品:《继室难为

    莫说老夫人, 便是连祝夫人瞧见自己儿子时,脸上的神色也是一怔。

    祝煊把几人的反应瞧在眼里,包括那一旁穿得像个红灯笼的大儿子, 掩着被打量的难为情, 神色自若的上前行礼。

    沈兰溪跟在他身边, 仪态端方的也屈膝行礼。

    老夫人瞧一瞧自己的乖孙,再瞧一眼旁边穿着同色衣裳的装乖的孙媳, 哪里还有不懂

    “倒是难为你给他做这样一身衣裳了。”老夫人轻咳一声, 收了收脸上的吃惊, 又变回了寻常泰然自若的睿智老太太。

    闻言,沈兰溪连连点头,“郎君这般俏模样, 最是适宜穿这样的艳色了, 祖母也觉得好看吧”

    老夫人“”

    这人怎么有时跟傻子似的听不出话音来呢

    她瞧一眼自己的乖孙,僵硬着脖颈点头,“好看。”

    自己孙子,自是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花嬷嬷忍着笑,禀报道“老夫人,饭菜已经备好了。”

    “好, 今日团圆夜,你不必在旁边伺候了, 快回去跟家人一同守岁吧。”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道。

    “多谢老夫人。”花嬷嬷谢恩道。

    饭厅里, 一家六口围坐, 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 沈兰溪瞬间眼睛亮了。

    老夫人也终是知晓了沈兰溪的饭量。

    沈兰溪之前还藏着些的,在主院儿吃一顿,回自己院儿里再吃一顿, 但今夜气氛好,菜色也好,她便懒得装模作样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小可爱生怕她吃不饱似的,时不时给她碗里夹肉。

    老夫人瞧得有些吃味,“曾祖母白疼你了,给你母亲夹肉,只给曾祖母吃青菜”

    闻言,祝允澄一脸认真的与她解释,“肉不易克化,曾祖母不能多食。”

    “哎呦,祖母的乖曾孙可真聪慧,你父亲与你一般大时,都不知道这些的。”老夫人一脸感动的夸奖道,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踩了顺位第二的孙子一脚。

    听到这话,沈兰溪忍不住的乐,侧头与一脸正色的人讲小话,“你幼时这么不聪慧呀”

    祝煊有些无奈,“不许偏听偏信。”

    他三岁便启蒙了,怎会不聪慧

    除了兄长,他可是族中最聪慧的子孙。

    “那你与我说呀,我信你的。”沈兰溪小声道,仰着的眼睛亮晶晶的。

    祝煊瞥她一眼,语气清润似寻常,却有些藏不住的小骄矜冒出头来,“我五岁便会作诗了。”

    “哇小郎君真厉害”沈兰溪立马捧场赞叹。

    祝煊“”

    这张嘴怎能这般气人呢

    用过饭,几人随着老夫人去暖阁守岁。

    许是过年,祝允澄比平日里放肆许多,脱了鞋便噌噌噌的上了暖炕。

    “你也上来,咱们玩儿马吊牌。”老夫人与沈兰溪道。

    “”

    头回被老夫人邀请上炕,沈兰溪颇为受宠若惊,想到自己那超神的牌技,偷悄悄的放水让老夫人赢了一回。

    祝夫人垂首笑了下,却也没说破。

    输了两三把,沈兰溪摩拳擦掌,准备放开手脚赢钱了。

    老夫人手边匣子里的金瓜子在与她招手呢

    她荷包空空,正好填满

    嗯

    嗯嗯

    嗯嗯嗯

    接连输三把,沈兰溪面如土色,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瞧得一旁的祝允澄忍不住抬手掩额。

    母亲太傻啦

    老夫人瞧她神色恍惚,哼笑了声,压着些骄傲道“给谁放水呢”

    祝夫人弯唇浅笑,直白的与沈兰溪透底道“母亲玩儿这个,你我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沈兰溪砸了咂舌,不服气,她在沈家玩儿这个牌,可是超神的存在

    “我不信,从这把开始,祖母坐庄,母亲和澄哥儿与我一起,咱们一同攻庄,不信祖母不输”

    忽然起来的胜负欲,点燃了牌桌。

    老夫人轻哼一声,“出息,还玩儿急眼了。”

    话是这般说,脸上的笑却是半分藏不住,手下更是不留情,把那祖孙三人打得节节败退。

    输了两把后,祝允澄反水了。

    又输了一把后,祝夫人也反水了。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郎君祖母欺负我”沈兰溪突然出声,明晃晃撒娇的告状。

    那一左一右围炉煮茶的人皆是一愣。

    祝家主明显惊诧的瞧一眼自己儿子,后者在心里叹口气,强装镇定,手里的茶盏放好,起身往暖炕边走。

    沈兰溪抓住救星似的,扯着祝煊的手臂,央道“郎君,我想要祖母的金瓜子。”

    “我替你玩儿一局”祝煊问。

    沈兰溪刚要让座,对面的老夫人却是摆手拒绝。

    “想要我的金瓜子,自己来赢,二郎不能替你。”老夫人道。

    沈兰溪不依,“祖母不是说,夫妇一体嘛,郎君便是我,有何不可替”

    这话噎人得厉害,老夫人翻了个白眼儿,也禁不住的揭自己乖孙的短,“这就该问你那郎君了,谁人玩儿牌还会去记牌的我与你母亲索性直接把手里的银钱都给你们夫妻好啦。”

    沈兰溪眼睛瞬间亮起,欢喜道“可以吗我还要澄哥儿的”

    祝允澄“”

    祝煊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牌桌上的三人皆反对,祝煊替沈兰溪玩儿了一局便失去了游戏资格。

    沈兰溪把祝煊替她赢来的十几个金瓜子是装进自己荷包里,眼珠子转了转,道“年年玩儿这个也该腻了,我们换一种牌来玩儿”

    本土的马吊牌她打不赢,她就不信玩儿捉红a还赢不了

    差使婢女去取来一沓厚纸骨,沈兰溪拿了马吊牌给她们,“裁开与这个牌一般大小便可,要六十张。”

    “是,少夫人。”几个女婢笑吟吟的应声,拿去了旁边。

    到底是手脚麻利的小姑娘们,不过片刻就裁好了一沓大小相同的纸牌。

    沈兰溪一手拿着个烤柿子吃,一手执狼毫,状似思索,“画个什么好呢嗯画个郎君吧”

    她说着,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下,于那宣白的纸牌上画了一颗心。

    老夫人眼皮一抽,没眼瞧,嘈道“真酸”

    立于一旁的小丫头们却是忍不住笑,视线在这郎才女貌的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祝煊咽了咽喉咙,给她递了湿帕子擦手。

    沈兰溪与他露齿一笑,又瞧向那转开头不看她的老夫人,故意道“再画个祖母吧。”

    她说罢,笔墨在纸牌上打了几个转,呈半朵花形,下面的缺口却是没闭合,勾勒出一个树根来。

    闻言,老夫人禁不住转回脑袋来,瞧一眼,忍不住皱眉道“这画的什么,丑的人眼睛疼。”

    “梅花树啊,画得不像吗”沈兰溪问着,瞧向了祝煊。

    祝煊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那违心话,含蓄道“日后我教你画。”

    沈兰溪幽幽的叹口气,状似被打击到了,再落笔时随意又敷衍,一笔勾出一个菱形块。

    “母亲,要不我来画吧”祝允澄搓搓小胖爪子,要夺她作画之权。

    母亲画的都是什么呀,太丢脸啦

    只剩一个黑桃,也不甚重要,沈兰溪直接让了权,却是道“不必繁复,与我这般简笔便好。”

    祝允澄连连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笔杆子,思索一瞬,笔墨落于纸上。

    沈兰溪“”

    一个胖猪脚,形似。

    祝煊眼皮狠狠一跳,面无表情道“过了年,该给你请一个书画先生了。”

    祝允澄不满,小声嘟囔道“我画的哪里不好了,这猪脚,旁人一眼便能瞧得出来,母亲那画的梅花树,父亲都看不出来。”

    “作画,形似只是基础,最重要的是要以画作,见作画之人的风骨。”祝煊缓声道。

    明明语气温和的教导,却偏生没一个人敢说话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沈兰溪偷悄悄看一眼那有些委屈的小孩儿,对他今晚给她夹的肉投桃报李,打圆场道“郎君好凶啊。”

    祝煊垂眸瞧她,略一挑眉,意思明显。

    说教而已,哪里凶了

    沈兰溪屈指在那猪脚上轻叩一下,道“是我让他画简笔的啊,郎君偏生要以风骨说事,况且,郎君自己没瞧得出来,怎能说人家没有”

    这强词夺理,祝煊眉眼有些无奈,“你瞧出来了”

    沈兰溪神色骄傲的点头,“这圆润的猪脚,不肥不瘦,不管是红烧还是卤煮烧烤都定然好吃,足以见得作画之人是懂吃的。”

    她说着,咕咚一声咽了口水。

    众人“”

    老夫人硬生生压着那蠢蠢欲动的白眼儿,深吸口气,强硬附和一句,“沈氏说的是。”

    就知道吃

    得了这一句,沈兰溪愈发嘚瑟了,把四张画好的纸牌分给了几个女婢,“每种图案临摹13张来,在右上角从一到十三标好便可。”

    都是近身伺候的一等女婢,被差使笔墨倒也不慌,还笑道“婢子们可临摹不出少夫人和小郎君的十之一二,还请少夫人莫要嫌弃。”

    小丫头嘴甜,沈兰溪听得欢喜,道“好好画,一会儿有糖吃。”

    “多谢少夫人。”几人喜得屈膝行礼。

    几个女婢伶俐,不多时便凑齐了一副牌,沈兰溪又添了两张大小老虎进去。

    沈兰溪咽下嘴里的桂圆肉,擦擦手道“来,讲规则啦”

    饶是祝家主那般沉稳的人,也凑过来仔细听了。

    老夫人说是嘴上嘟囔,说她胡闹,却也听得认真。

    “单张出牌时,老虎最大,大管小,紧接着是二大于一,剩下的牌的大小都是正常的拿到红心一和猪脚一的两人是一家,另外两人自成一家,切记,出牌一时要反扣过来,不能给人看见自己的花色”

    “就是摸瞎,不知道对家和本家是谁”老夫人问。

    沈兰溪点头,“不愧是祖母,真聪明”

    老夫人不受她的吹捧,轻哼一声,给了评价,“乱玩儿。”

    话是这般说,却是配合她的紧。

    几人都有兴趣,倒是把沈兰溪和祝允澄挤了出去。

    理由倒也充分,一个定规则的,不给参与机会。一个是小孩儿,要尊老。

    沈兰溪腹诽他们过河拆桥的行径,跳下暖炕又去烤了一个冻柿子吃,走到旁边看祝煊的牌。

    他们说好了,祝煊赢得的金瓜子要分她一半的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里抓着牌,等着上家出牌,察觉到她过来,瞧了眼她手里的柿子,道“别吃凉的。”

    沈兰溪一口把里面的脆舌头吃掉,拿着柿子碰了碰他的手。

    热的。

    “你与母亲是本家。”沈兰溪没有观棋不语的精神,偷悄悄瞥了眼祝夫人的牌,脑袋凑过去小声与祝煊通风报信。

    唰的一下,沈兰溪收到了一记眼风。

    “嘿嘿”沈兰溪冲瞪她的老夫人傻笑,装作无事发生。

    老夫人才不吃她这套,公正严苛的主持纪律,“不许偷看你母亲的牌,只能看一个人的。”

    “祖母耳朵真灵。”沈兰溪真心赞叹道。

    老夫人骄傲了,“别以为我老了,我耳聪目明着呢”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