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第 82 章

作品:《继室难为

    沈兰溪扶着腰从屋里出来时, 已是两个时辰后了,解锁了新方式的男人简直是食髓知味,可怜她颤着腰,抖着腿儿, 饿得饥肠辘辘。

    “绿娆, 快,饭”沈兰溪被掏空了似的, 朝她伸手, 虚的厉害。

    听见动静, 绿娆赶忙过来搀扶她, 阿芙急匆匆的去了厨房吩咐人摆饭。

    身后木门吱呀轻响, 穿戴整齐的男人走了出来, 沈兰溪闻声回头瞧了一眼, 月白的衣袍衬得他面如玉冠,只她知道他在榻上磨人的禽兽劲儿,撇撇嘴, 脑袋又转了回去。

    祝煊轻笑了声, 许久不开荤, 难得一次,着实有些收不住, 瞧着是把人欺负狠了。

    他过去, 于她身侧坐定,替了她的手按揉那柔软的腰肢,轻声问“还酸的紧”

    闻言,沈兰溪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没好气道“我弄你试试”

    祝煊思忖片刻, 应了, “那今夜你在上面。”

    左右是他自个儿房里的事,旁人也不知晓,再者,这人新婚时本就做过那样的一次

    “”沈兰溪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小板凳。

    男色要紧,但保小命儿最紧要

    那场桑葚约,沈兰溪终是没有相赴,用过饭没多久,白仙来差人来说了声,她今儿在娘家不回来了,改日吧。

    于是,吃饱睡足的小孕妇又开始了自己茶香品茗的好时光。

    午饭没有。

    晚饭还是没有。

    饿了一日,城门口的难民营静得如夜空一般。

    这几日在城中找了活计的人好过些,用刚领的银子买来面饼填饱肚子,只等着明日天亮再去赚银子。

    唯独那些一躺半个月的人,此时捂着辘辘空肠,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

    几个时辰后,各个营帐里传出此消彼长的呼噜声时,七八个人偷悄悄的离开了营地,往城中去。

    “大哥,我们真的去偷粮啊”坠在队尾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学着前面的几人弯腰驼背,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

    走在他前面的五大三粗的男人转过身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小声点”

    少年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摸摸自己被拍疼的脑袋。

    倒是那男人,与前面的一个人悄声商量道“大哥,我们当真要去偷官府的粮要不,随便找家粮铺吧”

    那男人哼了声,不以为意,“就偷官府的。那姓祝的抓了我们的兄弟,还不给大家伙儿放粮,他不仁老子就不义,偷他一点儿粮食怎么了”

    “就是。成日里就拿那么一点儿来,清汤寡水的喝个水饱,兄弟们早就受不了了,今儿高低得吃一顿白米饭”立马有人附和道。

    “白米饭算什么今儿兄弟们好好干,多偷着粮出来,明儿老三老四去卖掉,老子带你们去酒楼吃肉喝酒”被喊老大的男人拍着胸脯豪气道。

    “大哥威武”

    “多谢大哥”

    几声热闹后,又归于寂静。

    一群人进去得甚至比想象中容易,门口挂着一把生锈的锁,无人看守。

    “嘿要是早知道没人,我们就早些来了”一人乐呵道。

    “就是还当真听那姓祝的话,喝了这么些天的白水粥。”

    几人说着话,啪的推开二道门,刚要往里走,却是突然止住了步子,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的了,走啊,吃白米饭去”最后面的那个少年,被一排身影挡着,颠颠儿的就要往前挤。

    五大三粗在心里骂娘,恨不得把这个小崽子丢去喂鸡,一只手伸到后面,却是没按住那似是进了自己家一般撒欢儿的狗

    东西。

    冲到最前面,少年傻了眼。

    廊下亮着两盏灯笼,一身着官服的人坐在光亮处品茶,身旁倚着个笑盈盈的小娘子,任是烛火昏暗,也瞧得出那小娘子很是漂亮。

    稍后两步处,站着几个带刀的人,面色冷然。

    少年猝然与那官儿对上视线,软了腿,干巴巴的道“跑,跑啊”

    众人似是大梦初醒般,这才各个儿有了动作,争先恐后的挤着要跑。

    不等跑过影壁,银霜似的剑光让人汗毛直立,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折返回来,前狼后虎,进退两难。

    啪的一声,茶盏被放下,伴随着清淡的一声。

    “跪下。”

    这般狼狈不堪的被逼迫回来,那大哥非但没跪,爆喝一声,“狗官”

    被骂者恍若未闻,身旁的小孕妇却是先炸了。

    “狗东西骂谁呢”沈兰溪斥一声,抬脚就要去与他理论,手腕忽的被一把握住。

    夏日繁星满天,男人的手温暖如春。

    “别去,过来坐着。”祝煊与她轻声耳语一句,扯着那细腕子在椅子上坐好。

    沈兰溪气鼓鼓的依旧不平不忿,“他骂你”

    祝煊无奈笑了下,“听到了。”

    安抚了这炮仗一句,他才侧头给了阿年一个眼神。

    “抓过来”阿年得了命令,喝道。

    方才还骨头比嘴硬的几人,被压着排排跪好。

    “辱骂朝廷命官,杖责二十,偷盗之罪,杖责二十,行刑。”祝煊正襟危坐,不疾不徐的道,只那宽袖遮掩之下,握着一方软玉。

    似是满意了,那滑腻的小手乖顺的窝在了他掌中。

    方才还空空的院子,忽的从黑暗中出来几人,一言不发的拽着那些不甘愿的人受罚。

    板子杖在皮肉上,声音沉闷,只那受刑之人知晓有多疼,哭爹喊娘的叫嚷声此消彼长,扰得打更人耳朵疼。

    沈兰溪瞧瞧倚到祝煊身上,在这背景音中与他耳语出主意道“不是修屋子缺人嘛,既是他们没事做,便差去搭建屋子吧,肚子里的粮食总不能白吃。”

    这个时节,百姓都忙着种田,虽是知晓再过几月天气就会凉下来,但也着实是抽不开身。

    未雨绸缪,碰巧遇上这般闲人,何不加以用之

    祝煊眼神一动,扭头细问“可要发银钱”

    沈兰溪点头,“银钱是要给的,你前些时日从各个寨子的土司那儿收来的银子不是还没用去让人打听打听,城里那些搭房子的泥工瓦匠每日赚得多少银钱,可给他们八成,但若是做的不好,或是应付差事,那这银子便可省了,若因身上没银钱,再行偷盗之事,就可以抓他们进牢里过冬了。”

    前面那些话,祝煊认真听着,不时的应和一声,听到后面那句时,无奈的扯了扯唇,训斥似的道“别与澄哥儿学,凡事有律法可依,哪里就直接送进牢里了”

    沈兰溪轻哼一声,睥睨的瞧他,“那你今日还把那些来家里闹事的人关进了牢里”

    祝煊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原是罪不至于进大牢,但那些个人去与她闹,吃些苦头也是罪有应得的。

    一顿板子打完,耳根终于清净了,沈兰溪打了个哈欠,问“回府”

    祝煊嗯了声,起身走到那已无力骂骂咧咧的大哥跟前儿,“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当行得正做得直,若是行鸡鸣狗盗之事,便配不上他们全心的依赖,与那一声大哥。”

    刑凳上的人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赤红,死死的瞪着他。

    祝煊略挑眉梢,“怎么,觉得我说得不对”

    男人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

    了祝煊脚边,“你们勋贵人家,金瓜子儿扔着玩儿,我们呢我们干活儿累死,一年到头赚得银子也只填了你们的口袋,同样是人,凭什么老子就得你们当牛做马”

    字字泣血,祝煊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里山路闭塞,土司土官当道,民意民声难达圣听,一代又一代的人,重复着同样的活计,辛劳过,却依旧过得贫苦,无力又无助。

    方才还闹哄哄的院子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悄悄张开了耳朵。

    却听得一道慵懒纤细的嗓音徐徐道“你这话说错了。”

    “五指尚有长短可分,人托生之事自是各有不同。我家郎君托生的好,达官贵胄之家,钟鸣鼎食,拥有的银钱是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那般多,还有着疼爱他的祖母,用心教导他的父母,很好的兄长,生来见过许多旁人可能穷其一生都没见过的东西,但那又如何你穷他富,你贫他贵,这与他何干你为自己命运不公所累,但这并非是他造成的,凭什么要他为你负累”

    “他有很好的教养、德行,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身为按察使,他求公平公正,求浮一大白,这些时日,知府大人分身乏术,我家郎君暂且替他分担些琐事,瞧过民生疾苦,他愿百姓安居乐业,愿天下无疾苦。”

    “粮食、布匹、药材、建筑房屋用的木头,他尽心竭力,却是换来你们贪心不足,懒散度日,一清官被你们扣上了不清不正的帽子,还聚众来找他家眷寻衅滋事,你方才说,你赚的银钱填了他们的口袋,这话错了,不是我家郎君拿了你的银钱,是你吃了我郎君的粮食,受了他的恩惠。”

    沈兰溪走了过来,视线直直盯着那张面红耳赤的脸,“再提点你一句,人可以眼瞎,但不能心瞎,拿了你银钱的是你们族长、你们尊崇的土司大人,他们富得流油,肖大人却是穷得蹲街卖果子,你怨恨当官儿的,但如今却是当官儿的让你免了挨饿受冻,所以,今日这顿板子,你也不必觉得委屈。”

    字字句句,轻柔如这夜里的风,却是臊得人抬不起头。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