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7章 第 87 章

作品:《愿者上钩

    十分钟出头, 刘瑜的位置被查到了。

    附近的警力过去将她送往医院检查,大人孩子的状态都没什么问题。

    陈雾送刘叔去跟他闺女那边,半天都没启动车子。

    刘叔一上车就频频偷看陈雾, 这会儿见他心不在焉,安全带都忘了系,刚想提醒来着,他就启动了车子, 车内警报也响了起来。

    不算刺耳, 却也因为突兀让人听着头皮一紧。

    “小陈,安全带。”刘叔拍了拍还静静坐着, 眼神涣散似是在发呆的小辈。

    陈雾慢吞吞地系上安全带, 啪嗒扣住,他说出要去的地方, 声音哑哑的涩涩的。

    显示器一亮, 自动出现导航路线, 伴随着年轻而慵懒的男低音。

    刘叔吓一跳。

    晏老幺咋还录了导航那小青年可真会玩。

    陈雾开车离开看守所, 肢体给人的感觉略微有几分僵硬钝化。

    刘叔挂念着已经脱险的闺女, 想尽快到她身边,他更担心陈雾的身心健康,毕竟这关系到他们这一路是否能够平安顺利。

    “要不我来开吧。”刘瑜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

    陈雾转头去看他, 眼睛黑漆漆的。

    刘叔咳了声, 搓搓手说“我主要是想感受一下这种好车。虽然我没接触过, 但是我摸索摸索应该能搞定。”

    “好吧。”陈雾停车跟刘叔换了位置,他打了几个哈欠。

    刘叔关切地询问“昨晚没怎么睡啊”

    陈雾点点头。

    “那你睡一觉。”刘叔忙说, “睡吧睡吧,到了休息站我再叫你。”

    陈雾闭上了发干的双眼,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这是真的睡着了, 刘叔长舒一口气,他不是蠢人,不用琢磨都知道今天这一出的目的是陈雾,牵动的所有环节都是为了一场交谈。

    无论是刘叔,还是晏家那批人,谁也不知道陈雾在里面都听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他出来后的脸色很白,不是他常有的那种粉白,是冷冰冰的质感,瞧着怪不像他的。

    那十分钟左右对陈雾来说,肯定是一趟不愉快的经历,造成的影响到现在都没消散。不清楚还要残留多长时间,会不会留下永不褪色的印记。

    可千万别是跟晏老幺的情情爱爱有关。

    晏老幺视陈雾如命。

    陈雾也同样在乎他在乎得很,应该不会因为外人的闲言碎语就产生隔阂。

    刘叔闻着车子高档的皮革味,这会儿晏老幺还在飞机上。

    等晏老幺下飞机了,他得道个歉,要不是他,陈雾不会被牵扯进来,遭受心理战术的攻击。

    可是话又说回来,不是陈雾,他闺女也不会

    刘叔气得锤了几下方向盘,捶完赶紧摸摸吹吹,这车是稀罕货,装备没有不值钱的。他心有余悸地拽起被汗水浸湿了几次有点难闻的汗衫擦了把脸,都怪姜卫民那女婿搞事

    还好有惊无险,两头都没有人出意外。

    刘叔想到什么要命的事,他赶紧在路口拿出手机,把联系人里放久了沾灰的一串号码点开,发了个信息过去。

    小赵,别私自教训看守所那位。

    刘叔发完还怕赵阔看不到信息,他拨了号码,在对方接通后就挂掉用作提醒。

    闺女的前任,没什么好聊的。

    刘瑜去年在小岛上生活,今年换了地方,她在大岐湾买了一栋两层小楼,凌霄花长满了大片院墙从门头垂下来,鲜艳的玫瑰紫。

    车停在门前,刘叔匆匆下车“小鱼”

    刘瑜才从医院回来,她坐在门口花下的椅子上,孕七个月了,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许多,以前总是随意低低的拢在脑后用夹子固定的头发梳成了两条辫子,看着减龄,宽松的条纹连衣裙下鼓了个不小的包,手腕上有一圈淤青。

    后面下车的陈雾跟她表示了歉意。

    “没事了,多谢。”刘瑜的气色挺不错的,或许是过程惊险,结果没有变坏,孩子好好的,因此被绑架被捆炸弹并没有让她难消恐慌,她的眼角眉梢反而有一抹尴尬心虚,隐瞒的秘密就这么见了天光,“爸,陈雾,外面晒,进屋说。”

    刘叔反应慢“喔喔。”

    他没想到陈雾会对自己闺女道歉,还这么迅速又真诚。

    刘叔搔了搔让赵老头瞎染黑的头发,他走到站在车边的陈雾身旁,安慰着说“小陈,这也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你别往心里去。”

    陈雾抿着嘴“叔,快进去吧,刘主任在等你。”

    “你不一起啊”刘叔问道。

    “我等一会。”陈雾说,“你们父女俩要说一说的吧,我在小港四处逛逛。”

    刘叔看他神色“诶,成,那你逛你的,买东西货比家别让人骗了,注意安全。”

    后半句是多余的,保镖们都跟来了。

    刘叔来的路上没顾得上买东西,他边换上闺女给他拿的鞋子,边寻思晚点出去买点婴儿用品。

    厨房传出刘瑜的声音,“爸,你喝点什么”

    “别给我张罗,我不喝。”刘叔打量闺女在这边的住处,布置得挺温馨的,桌布跟沙发是小花朵,客厅有个羊驼摇摇椅,墙角是涂画的气球天空,所见之处都不是她曾经喜欢的那套冷淡风格,生活品质也不错,好歹工作了那么多年,积蓄挺丰厚的。他去二楼看了看,发现了一间婴儿房,都准备好了。

    刘叔眼眶发热,他当外公了,此时他无比强烈地感受到了这股隔代的情感。

    楼下响起上楼的声响,刘叔赶紧往下跑,他心惊胆战地扶住一脚踩在楼梯上的闺女“你上来干嘛,大着肚子多不好走”

    “不会,我每天都爬几趟。”刘瑜轻快道。

    刘叔见闺女不是在强撑就把手收回去,不扶她了,扳起了脸“孩子是赵阔的吧”

    见闺女没否认,刘叔追问“说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刘瑜转身回客厅,去年在老师家贺寿的那晚,她的身体不舒服提前走了,回去后就偷偷做了测验。

    最不想发生的事成了现实。

    一旦让赵阔知道孩子的存在,肯定不会放她走的,他那个打一百下流得满身血都不吭一声的性格,一定会以强硬的沉默传达自己的坚决。

    她会同意的。

    不管她一开始怎么反对,最后势必会答应传统执着于要负责任有担当的赵阔,他们会进入常规的流程,带着小生命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是她内心深处根本不想结婚,她对婚姻有着仿佛与生俱来的抗拒。

    结了婚,最终的走向已经可以预料。

    两个人曾经的美好极有可能都变成了彼此的梦魇,而她自己也会成为陌生的样子,丑陋不堪狼狈至极。

    那就太没必要了。

    于是她决定及时止损。

    “我本来想把孩子打掉。”刘瑜坐到沙发上,拿起出门前没收拾好的小袜子。

    刘叔快步走到闺女跟前“那你怎么又,”

    刘瑜把小袜子上的一对儿樱桃顺了顺“做了个梦。”

    刘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梦到你妈了”

    刘瑜眉间的婉柔瞬间消失。

    刘叔讪讪“那你梦到什么了”

    过了几瞬,他听到闺女说,“梦到了一只小奶狗。”

    那是什么

    刘叔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不会是闺女小时候养的那只吧

    “就是我小时候养的那只。”刘瑜仿佛知道父亲所想,“我就把孩子留下来了。”

    刘叔“”

    完全不懂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刘叔叉着腰走动,闺女的选择,他一向是支持的,不然当初就不会同意她单方面断绝跟首城一众的联系,在外面旅游散心了。

    闺女不会不知道孩子对她一个未婚女性意味着什么。

    不过,

    “小鱼,孩子还没出生,你可以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你自己舒坦,可是等孩子长大了,你要怎么说”

    “如实说。”刘瑜忽然看向北窗。

    一辆黑车停在茂密长着小红花的藤蔓旁,不知停了多久。刘瑜起身走过去,她站在窗边往外看。

    赵阔的顿时肩背塌了下来,额头抵着方向盘。

    尽管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刘瑜拉上了窗帘。

    旁边偷瞄了眼的刘叔瞪直眼睛,那小子竟然跟过来了,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私生子,可能涉及到一条人命,进赵家起于算计,性子太闷看不透,他不喜欢,但是,人确实是他闺女肚子里小娃娃的父亲。

    “外面那是不是小赵的车”刘叔试探闺女,“他知不知道你怀的是他的孩子”

    刘瑜语出惊人“他知道。”

    小岛的住址就是被赵阔找到了,她才走的,这次又让他发现了。

    算了,不走了。

    “随他去吧。”刘瑜坐回沙发上面。

    刘叔捏不准闺女对小赵的心思“你们去年分手不是因为没感觉了,是因为你怀了,不想他做你孩子爸他是有哪里让你不满意”更想问是不是发现不为人知的一面了。

    谁知闺女来了一句“我不能给他美好的婚姻,给他一个他想要的家,我不想拖着他,他值得更好的。”

    刘叔的嘴皮子抖了抖,那小子现如今是赵家家主,香槟美酒豪车美人应有尽有,可他没听说对方有什么绯闻。

    看那小子今天的表现,那要哭出来要给陈雾下跪的紧张样子,真不像是在关心一个前女友的安危。

    十有八九还惦念着他闺女。

    搞不好在那小子看来,他们压根就没分手。

    私生子最擅长蛰伏了,肯定在等一个时机。其实让他闺女对婚姻有信心才是最关键的。

    刘叔脑阔疼,不管了。

    “小鱼,你要不要看一下心理医生”刘叔提起闺女被绑架的事,“会不会有那什么应激反应还是后遗症。”

    刘瑜哭笑不得“爸,你别乱用词,不至于。”

    “不至于那可是炸弹”刘叔看闺女手上的绑痕,“擦没擦药。”

    “就消了毒。”刘瑜有点累了,她靠在沙发上,手抚着肚子。

    “看清歹徒长什么样了吗”

    刘瑜摇头。

    “没看清就好。”刘叔碎碎叨叨,没看清就说明安全了,剩下的就交给晏老幺了,隐患现身的那一秒就是灭除倒计时,“你爸我这次真的要被你吓破胆了,你要是有事,我也就去了。”他焦虑地说,“小港的医疗有限,到时候你生娃都得不到保障,你现在的月份坐车可以的吧,不行就转飞机,你跟我回首城去。”

    刘瑜长了零星雀斑的脸上露出恬静悠然“不想回了。”

    刘叔情绪激动“那你连你爹都不要了是吧”

    刘瑜说“我本来想找个时间跟你说的。”

    “找个什么时间,孩子打酱油”刘叔想踢脚凳,又怕闺女跟肚子里的娃娃受惊,他憋屈地对着空气踢了两下,“还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神童节目,发现一个小不点像我闺女”

    刘瑜满眼无奈“爸,你平时看的都是什么肥皂剧。”

    刘叔幼稚地阴阳怪气“我可不就看看肥皂剧打发时间,我还能做什么,一把年纪了不中用了,谁还需要我做这做那。”

    刘瑜穿过客厅往里走“小港的医疗水平还可以,去市里的船次也多,很方便。”

    刘叔跟在后面,见到闺女停在一扇门前,他有了一种猜想,一颗老心脏不争气地加快。

    “这是我给你留的房间,日用品都有。”闺女打开门,让他进来看看。

    刘叔淡定地伸头瞧了眼“还行吧。”

    淡定地走进卫生间打电话“赵老头,我那房子给你了,啊,对对对,都给你了,随便你造,我我当然陪我闺女啊哈哈哈哈哈”

    小港的夏天有股子别样的风情,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咸味,干净而温柔。

    这里离陈雾当年参加脱贫攻坚活动的齐县不远。

    陈雾逛过许多海鲜摊,在一家小商店买了一瓶水,一看生产日期,去年的,他把水扔进了路边垃圾桶,掉头再去买。

    “有没过期的吗”

    商店的老板也是个能人“我找找。”

    陈雾一下就笑了。

    老板在冰柜里翻找了一会,给他一瓶没过期的“小兄弟是外地的吧,上的高几啊,期末考试没考好被老师批了吗,嘴上都能挂油瓶子,现在可算是乐呵了。”

    “我奔了。”陈雾在老板惊愕的目光里拧盖水,他仰着脖子喝了两口,随意用手背抹了抹沾着冰水的嘴唇,慢慢前行,接着逛。

    小港不大,一两个小时就逛完了。陈雾给刘叔发信息,叔,我不过去了。

    刘叔很快就打给他,“你现在就要回首城”

    “嗯。”陈雾蹲在地上甩空瓶子,腕部灵巧地轻轻一甩,瓶子就立在了地上,“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

    料到刘叔会留下来。

    电话换成刘瑜接了,她跟陈雾聊了基地的事和老师的身体情况,没提他那个犯了罪,设计这起绑架案的弟弟。

    “一切顺心。”刘瑜在挂断前送上祝愿。

    陈雾说“你们也是。”

    空瓶子再次稳稳地落在地上,几个偷看了好一会的小孩互相打气结着伴靠近。

    陈雾教他们玩了片刻,把瓶子留给他们练习了,他走到停靠在身后不远的车前,敲了敲车窗。

    在车窗降下来的那一刻,陈雾说“我想去一趟老宅。”

    小晏律面露诧异,车外的人又提出请求“别伸张,别通报给老宅,好吗,晏律师。”

    “好的。”小晏律略一思虑,应了声。

    临近傍晚,陈雾出现在老宅门口,所有安保恭敬地对他放行,行了注目礼,他一路畅通无阻地驾车驶过一条落日下的大道,在园林入口处的停车场找了个位置停车。

    小晏律率先下车走近“陈先生,你今晚是要在老宅过夜吗”

    陈雾说“我有点事找老管家。”

    小晏律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你找谁”

    “现任年轻管家的父亲。”陈雾换了个说法,径自沿着晏为炽带他走过的路朝着园林里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不远不近,陈雾没有在意,他一直走,走得头上脖子上起了汗,鞋底踩碎了一地紫黑色的小果子,终于看到了一个修剪绿植的佣人,立即就去打听。

    “老管家在西廊。”佣人恭敬地回答,不是很确定地说,“可能在那里。”

    陈雾去了西廊。

    夏日的黄昏还是有些热的,老人划着小船在打捞湖面上的落叶,这点小事他都亲历亲为。

    “老管家”小晏律朗声。

    老管家停船上岸,和蔼地对他点了点头,转过一张沟壑丛生的脸去看陈雾。

    那次家宴刻意避开了,这次没有避开。

    而是打了招呼“陈先生。”

    个字落得轻又重,砸在了陈雾的耳边,他用只有小晏律能听见的音量说“晏律师,我想到单独跟老管家说一句话。”

    小晏律刻板地申明:“您来老宅找老管家的事,我们不可能替您隐瞒。”

    陈雾动了动嘴唇“没关系,不需要帮我瞒着。”

    小晏律离开了湖边。

    陈雾摘下眼镜,垂头摸掉脸上的细汗“这笔钱你拿去买土繁衍枝条,如果你繁衍不出来,全村都会给你陪葬。”他声音轻轻的,“请你照着我的话说,谢谢。”

    老管家没犹豫,原封不动地照着说了出来。

    陈雾拿着眼镜的手轻微一抖。

    这么多年了,一个人的声线多少都会发生变化,但他还是能听得出来。

    当年在漆黑一片的地方,说话的是眼前的老人。

    那么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的

    七点多钟,晏为炽落地,耳机里是小晏律的汇报声。

    小晏律知无不言。

    接下来是漫长又煎熬的等待宣判。

    过了良久,晏为炽僵硬泛白的面部浮起一个笑容“你们做得对。”

    “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是该服从。”

    晏为炽掐掉通话,大脑有短暂的时间停止了转动,他凭着本能打给爱人。

    没人接。

    应该是在商宴上,四周嘈杂,听不见。

    晏为炽自我安慰,下一秒就在人流松散的机场爆粗口“妈得。”

    乔秘跟其他下属都面面相觑。

    然后他们就听到老板的低语,有点慌,也有点无措的样子。

    “知道了。”

    “他全知道了。”

    “操。”

    “我完了。”

    “我是不是要跪键盘了。”

    “”大家不敢大声喘气,挠个痒都怕撞上枪口。

    机场的乘客们见到一位男士蹲下来点烟,衬衫西裤勾勒着性张力强烈的肌肉线条,皮鞋锃亮,金发,五官硬挺,气场强大,耀眼尊贵得不像话。

    就那么一只手夹着烟,不时送到唇边,一只手撑着头吞云吐雾,不顾形象,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走近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不稳定的情绪,犹如在淋一场老天爷开小灶的风雨。

    “少爷。”乔秘硬着头皮闯入那片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地,“合作商派来接您的人到了。”

    “让他们等着。”晏为炽的心情很暴躁,在小庙的那段岁月,他跟母亲一人一间,不住一起。回了老宅以后,母亲大多时候都在晏庭生那里,就算回乔明园也不和他一栋楼。

    他不了解母亲的隐疾也是正常的。

    实际上,晏为炽的确不了解,他是去年年底才知晓的。

    通过黑旳拍卖场的那株药材是陈雾所种,顺藤摸瓜摸出来的。包括引起他猜疑的那部分。

    晏为炽死咬住烟蒂,手机铃声倏然响起,他猛然站起身,阔步找到一个足够安静的地方,绷住气息接听。

    电话接通了,两边都静得过了头,也无人开口。

    晏为炽的后背渗出一滴冷汗,他的喉咙抽了抽“祖宗,我现在就订机票返程。”

    “啊”陈雾不解地说,“为什么啊。”

    晏为炽的嗓音干涩中饱含紧张“我觉得你想尽快见到我。”

    陈雾说“你不是才到那边吗,好好工作吧。”

    晏为炽的太阳穴狂跳,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能不能别烦我”。

    他艰难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我哪还有心思工作。”

    “不要闹了,我陪潜潜参加商宴,她穿高跟鞋走不好路,被人推进泳池了,现在她要双倍讨回来,我得在边上看着她点。”陈雾在休息室,“你认真工作,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

    晏为炽盯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要盯出一个窟窿。

    通话才一分多钟,史上最短。

    而且,

    而且陈雾没有叫他“阿炽”,一声都没有叫。

    晏为炽面色沉定地收起手机,可以理解,陈雾应该生他的气,应该有个时间缓冲再消化掉。

    这不影响陈雾爱他。

    对,陈雾肯定还是爱他的。

    就怕季明川添油加醋或者颠倒黑白,反扑挑拨离间。

    真他妈烦。

    不久前,晏为炽才告诉陈雾,某些东西,他问了自己就说。如果他不问,那自己是不会主动塞给他的。

    如今陈雾是肯定会问的了。

    只要陈雾问了,他就全盘托出。

    譬如利用晏家个别派系的贪婪混淆视线寻求一隅平顺,在现实之下走进现实,如何牵引季明川背后的势力,抛出诱饵引蛇出洞,布局制造虚假盛世,抄底清除晏氏的最后几支顽固派系,又譬如狗咬狗的计划诸如此类,以及晏庭生更早时期的某些所作所为那些污浊事。

    晏为炽眯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一口接一口,深深地抽着烟,浑身笼罩着狠戾的低气压。

    “少爷,现在就订返程票吗”乔秘紧着神经询问。

    晏为炽掐灭烟火“行程照旧。”

    出差回来那天,晏为炽跟陈雾撒谎说他的工作临时变动,要飞最后一班,让陈雾别等他,自己先睡。

    晏为炽在楼下吃掉了大半袋薄荷糖才压制住汹涌的烟瘾。

    凌晨两点多,他带着一堆蚊子包和浓厚的薄荷清凉味道,偷偷摸摸地打开了家门。

    就在那一瞬间,视野里的黑暗徒然撞上一片明亮。

    陈雾站在过道的壁灯前。

    晏为炽手里那只快被他蹭掉皮的打火机掉了下来,他后退几步靠墙而立,六神无主地抚着心口“果然是在等着跟我算账。”

    只是出来倒水喝的陈雾“”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