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似乎是一时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霸道, 会忽然亲她。

    愣住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之后，她开始推她。

    只是她喝醉了, 手中的力气很小，就跟小猫挠人一般，丝毫阻止不了江川的亲近。

    季央被亲得有点喘不过气，一双眼睛湿漉漉, 跟林中的小鹿差不多。

    江川这才放开她, 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现在能把话收回去了”

    被酒精侵蚀的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江川低下头，额头碰到她的，说话之间，气息都扑在她脸上。

    “季央，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说不喜欢的话。”他说，“我没有骗你。”

    季央眨着眼睛看着他。

    “你总要多给我一点信任。”面对着这一双懵懂的眼睛, 江川不知道他跟一个喝醉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话, 在此时才敢说出。

    “我没有骗你, 从一开始就没有骗你。”

    “你不要讨厌我”话音淹没在了浅浅的亲吻中, 最后的话含糊不清。

    因为我是如此的喜欢你，或者说, 是爱你。

    他原先不知道何为爱, 是她教会了他。

    曾经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可现在才是现实，他们还有很多的以后。

    第二天季央醒来时, 只觉得脑袋还有一点胀痛，是昨晚喝酒留下的后遗症，心中暗暗骂了江川两声。

    思绪慢吞吞回笼，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家。

    但是她已经十分熟悉了，这是江川的家。

    喝酒后的记忆断片了，她完全忘记昨晚是怎样回来的了，只依稀记得好像是江川把她背回来的背回来的

    那个人真的是江川吗

    房间门虚掩中，季央闻到从门缝里传来的粥的香味，带着某种极致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口水在不断分泌。

    喝醉之后来一碗粥是刚刚好的。

    正这样想着，门便被打开，来人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是一碗蔬菜粥，粥里青菜的颜色翠绿，在下雪白的粥里看起来如此诱人。

    虽然端着粥的人是让她不喜的，但食欲先败下阵来。

    季央看着江川，眼睛睁得圆圆的，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你想干什么”

    江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不饿吗”

    她当然饿了，但是也不受嗟来之食，十分有骨气地抬起头看他。

    江川好像把他们之间所以的矛盾都忘光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反应。

    摸了摸她的头发，当然她反应很快闪过来，没让他碰到。

    江川的脸色便有点冷了，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命令道“吃饭。”

    季央掀开被子下床“我要回去。”

    江川按住她的肩膀“不许。”

    季央毫不畏惧抬起头瞪他“那你要怎样把我软禁起来”

    江川某种莫名的光亮闪过，盯着她缓缓道“也不是不可以。”

    接下来，他仿佛一个变态一样思索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你在这世界上没有亲人了，朋友也很久不联系，还是我公司的员工，如果消失一段时间，谁也不会知道。”他缓缓说道，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力气渐大，眼中压抑着某种兴奋。

    季央后悔死了，她就随口讽刺的一句话，没想到反让江川得到了什么新启发似的。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江川有成为变态的潜质呢。

    “这是犯法的”她着重提醒。

    江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你以为犯法的事我做得还少吗”

    对付江家那种吸血虫一般恶心的人，法律的手段都显得太过温和。

    江川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不要惹我生气了，吃饭吧。”

    最后那个字低声了许多，带着某种奇异的温柔。

    季央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对面就是她的家，然而她回去不了。

    江川说“等你身体好了，我会让你回去。”

    季央冷着脸道“我身体好得很。”

    季央不知道自己和江川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明明前一天，他们还因为一件事发生过剧烈的争吵，之后江川蓄意报复她，逼她喝酒。

    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功夫，他就好像当那些不存在了，他们之间还是原来的恋人关系。

    江川这一天都没有去上班，就在家陪着她。

    他并没有限制她的上网，看起来真的不像是软禁的样子，季央想，他那句话可能就是说一说来吓她的而已。

    晚上的时候，季央说要回家睡觉。

    江川意外地同意了，只是亲手把她送进了家门，在她准备关门时。

    他手抵住门，低下头，轻轻嗅了一下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季央，明天见。”

    顿了顿，他又说“我没有骗你。”

    “那天，是我说谎了。”

    这是他在她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说出这样示弱的话，呼吸轻敛，他往后退了半步，再次开口道“明天见。”

    好像他有点紧张，季央想。

    江川面无表情，但确实有些紧张，放在裤兜的手，握成了拳，怕会遭到她的拒绝。

    罢了，他真的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但是第二天，季央没有出现，她也没有去公司。

    江川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想着她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还在纠结，他给她一天的时间，最后的期限。

    第二天，季央仍然没有出现，那扇门从未打开，公司里面也不见人影。

    江川沉着脸给她打电话，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生，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江川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真是好样的啊，季央，居然不接电话。

    他认定她去不来哪，只是在躲着她。

    随着开锁匠把门撬开，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江川才觉得紧张害怕。

    那些愤怒在害怕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季央跑了，为了躲避他，离开了。

    开锁匠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忽然问“老板，这是你的家吧”

    江川沉默片刻，嗯了一声，“这是我女朋友的家。”

    她现在逃了，他要把她抓回来。

    季央其实也没有跑多远，她就在这座城市中找了一个酒店住下。

    她首先得承认，那天江川说的话对她有很大的冲击。

    但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江川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复杂啊，就像是两个骗子的爱情，怎么可能长久呢。

    季央心想，如果她是江川，被同一个人抛弃了这么多次，肯定也会心生怨恨，想要报复。

    她要怎么去相信江川呢。

    他说，我没有骗你。

    但这句话是不是在骗她

    两个人的感情如果没有信任还怎么继续下去呢，所以季央逃了，她是典型的鸵鸟心态。

    再加上她觉得在某一瞬间的江川有些让她害怕，她其实也不点不敢面对江川。

    但是在外面住了三天的季央想着，只是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呀，她还有更多的疑惑，关于江川的，关于系统的。

    季央决定回去，她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去退房。

    但完全没有想到，在刚刚退房之后，便看见了江川。

    他阴沉着一个脸朝她走来，季央被吓得小腿有点打哆嗦，觉得江川这气势就跟去捉奸一样。

    连前台看着这一幕，都小声问道“小姐，需不需要我帮您报警”

    季央摇了摇头，然后鼓起勇气没有退后。

    江川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抓住她胳膊的力气很大，仿佛是怕她又忽然离开。

    把她塞进车里，整个人都是沉默且暴躁的，看上去只让人觉得害怕。

    “江川”她小声叫他的名字。

    还没说话，就被他粗暴打断“闭嘴”

    然后季央就体会到了飞一般的感觉，车在路上飞驰，她的魂在后面追，最后抵达小区时，她脸色煞白，看上去只有那么可怜了。

    江川回过头看她，语气中藏着深切的恨意“你还想跑到哪儿去”

    季央还没回过神来“我要说我只是出去散散心，你信吗”

    江川没有说话，但很明显是不信的。

    季央耐心解释“如果我要跑，还可能在这里吗还可能都看到你了却不逃对吗”

    “你不接我电话，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在家。”他说，语气慢慢缓和下来，居然仿佛还带着一点委屈。

    “季央，我们和好吧。”他飞快地说，仿佛怕她的拒绝。

    季央愣了一秒，低下头“你这也是在骗我吗”

    江川的心剧烈一震，那时候图一时痛快说出的话在这时候显现出影响巨大的后遗症。

    他后悔了，此前后悔过，但从未有如此深刻，他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季央带来了怎样的打击。

    一只蜗牛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迎面而来的却是沉重的打击，于是她缩回头，再也不想出来了。

    “不是。”江川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已经通红，这一天为了找她，花费了好大的力气，心中更是焦灼不堪。

    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叫人为她痴狂担忧。

    “我没有骗你。”他说，“我不会骗你。”

    季央沉默片刻，问他“那你可以给我讲清楚，系统是怎么回事，我所经历的每一次不同的世界是怎么回事。”

    江川没有说话，狭窄的车内空间里，气氛一时沉寂得可怕。

    就在季央以为江川不会回答时，他说“好，我都告诉你。”

    “003是一串数据，更准备的说是一串病毒，在公司开发新软件的时候被黑客攻击了，等清理干净病毒之后，我发现我电脑里多了一串数据，无法清理。”

    “它会发出类似人的声音，有自己的意识，可能最先和我接触，再加上从始至终也只和我一个人接触过，便把我当成了主人。”

    “后来，我出车祸了。”说到这里，江川的眼中出现一丝狠厉。

    “江家的人想置我于死地，我在医院住了很久，昏迷不醒，那时候003为了就醒我，找到了你。”

    就想要唤醒一个植物人，需要常年累月的耐心照顾，也需要让患者内心有所波动。

    003便想到了这种办法，通过虚拟的世界，把他们两人投入到世界中，让他的情绪产生剧烈的波动，以此来唤醒他。

    季央的脸色微白，她问江川“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如果我完成不了任务，就回不了家对吗”

    江川沉默片刻，似乎是不忍说出这个答案“是。”

    “所以，江川，我经历那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呢就是为了拯救你吗”她好像眼睛有些红，仿佛要哭出来了似的，但一直坚持着，没有掉眼泪。

    江川摇了摇头说“不是。”

    “是互相拯救。”

    “003说，那时候你的身体状况也很糟糕，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你醒过来。”

    只是她到底是比较无辜的那一个，就是在街上散步，遇上了江家的那群疯子，被无辜牵连。

    003至始至终要救的人是他，她也是无辜被牵涉的一个，如果没有003，她也会醒来，可能用的时间比较长罢了。

    “所以，你有什么理由要报复我呢说到底我们谁都不欠谁对不对”

    “是。”他没有理由报复她，也从未想过报复她。

    只是感情这回事，如果只看逻辑就好了，但人的感情往往会凌驾于理智之上。

    他每每想起她的绝情，总是难受得像要喘不过气。

    他也伤害过她，以性格中最冷酷的一面。

    他们两个人实在不适合做恋人，或许做仇人都比恋人合适，但他偏要勉强。

    “那为什么会是我呢”季央幽幽地问他，“为什么会是我呢”

    “江川，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钱这辈子差点要拿命还给你。”在虚拟的世界中几次要了她的命，回到现实世界，又用感情伤害。

    江川使劲抱住她“不是，我是欠你。”

    “季央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补偿你。”

    是他欠她的，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人，却在初中时，对她动过懵懵懂懂的好感，可能系统就是捕捉到了这一点，才会选上季央的吧。

    她没有欠他的，都是他不好。

    季央摇了摇头说“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感情，江川，一开始你说是报复，现在你说是补偿。”

    “或许你自己都没弄清楚过自己的感情。”

    “不是。”江川说，但面对这样的季央，他居然一时不知该说出怎样的话让她相信他。

    他们之间欠缺的信任，江川到此刻不得不直视。

    “江川，你要我如何信你呢”季央问道，声音那么平静。

    “不过我也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事情真相，让我不至于做一个可怜的糊涂虫。”甚至连经历的一场都不知道来龙去脉，还以为自己做得很成功，至少回到了现实世界。

    却原来都是一场骗局，读书的时候，她成绩不错，脑子不笨胜在勤奋。

    等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哪里玩得过江川，她那些小聪明在他面前都不够看的。

    季央打开车门，准备离开。

    手被人拉住，皮肤接触的地方，她的温热，他的手心却偏凉夹着湿润的汗。

    “别走。”

    季央没有回答，她把他的手掰开。

    他又成了那个被抛下的那个，车门掩上，透过车窗，江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一片晦暗。

    季央回家之后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打不开门，锁被人换过了，她站在门前，一时有些茫然，到最后居然连个家都没有。

    江川跟在她的身后，声音适时响起“对不起，这是钥匙。”

    他拿出一串钥匙。

    季央接过，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嘲讽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江川没有说话。

    季央打开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心中居然有些爽快。

    看吧，她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她也恨不得让她不越快的人过得不好。

    季央没有去公司，她在招聘网上找工作，虽然她有钱，但总不能坐吃山空。

    如果江川没有收购他们公司，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境地

    江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给她打电话说。

    “你不用辞职，我不会常来公司。”

    季央没有说话。

    江川也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你要我怎样你说啊，不要躲着我。”

    同时，门被大声敲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季央没有挂断电话，便听见他一边大力敲门，一边朝她喊着。

    “季央，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我没有骗你，你要我说什么我都说了，你怎么能说抛下我就抛下。”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你开开门，”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在恳求，“让我见见你。”

    季央没忍住，开了门。

    他似乎是喝醉了，在她开门的时候，扑在她身上。

    季央差点没站稳。

    江川手撑着墙壁，笑着看她“你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季央说“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你不要再打扰我了，虽然我们现在是邻居，但我也可以去其他地方住。”

    江川的笑意收敛了“你在威胁我吗”

    “不，我在说事实。”

    江川盯着她良久，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你怎么这么绝情，说不爱就不爱了。”

    “季央，我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

    “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没有说谎。”

    季央也觉得不好受“怎么相信你呢，我都分不清你是报复还是报恩。”

    “或许你在沉浸在虚幻的世界中了，把那些情感都转移到了我身上，但那些人，是我又都不是我。”

    现实生活中的她，缺乏安全感，不自信，一点都没有在那些世界中被系统光环加持的优秀。

    如果真和江川在一起了，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分开吧，那时候她还怎么脱身

    光是那天的决裂就让她脱了一层皮了，再来一次，她要如何生活下去，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如果真走到那一步，连一个劝她的人都没有。

    江川握住她的手，忽然说“再陪我一次。”

    “季央，再陪我经历一个世界。”

    他声音殷切期望，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眼中隐隐有疯狂之色。

    “就当我求求你了。”

    他头埋在她的颈窝出，他想不出其他办法了，该如何找回季央的信任呢，他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便是摇摇欲坠的，根基不稳，他呈现在她面前的是假象。

    所以感情的破碎，也并非是不可预料的。

    面对他的恳求，季央点了点头，说“好。”

    她不知道江川的真实目的，但她答应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傻，但是面对江川的恳求，却狠不下心。

    她还有什么值得江川恳求的，就疯狂这一次吧。

    江川紧紧抱住她“你相信我，我这次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了。”

    既然她无法相信他，那就再经历一次吧，他会让她看到他的真心。

    “我会在003在这次世界中抹去我们两人所有的记忆，季央，来试一试吧。”

    “即使身份地位都改变，我会也重新爱上你。”

    他很少说爱这个字，只觉得它仿佛有千钧重，但此时，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了。

    季央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吧。

    她也想看看，如果重来一次，她是否会爱上江川。

    季央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真真切切地接触到系统。

    电脑屏幕上是一串闪电似的线，随着003的声音，线忽高忽低。

    “你是003”她还是觉得很奇妙，这就是在任务世界中坑了她很多次的系统

    003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它给自己换了一个屏幕，是那种最简单的草原屏幕，然后说

    “是的季小姐。”

    听着熟悉的小男孩声称呼她的季小姐，季央觉得好奇怪，浑身不舒服那种奇怪。

    她看着这个电脑，忽然生出点坏心思，如果系统有真人就好了，她就可以报仇了。

    季央可没有什么大度不跟小孩计较的心思，更何况她觉得系统也只有声音比较像小孩了。

    “我已经听主人说过你们这次的体验要求了。”

    体验这个词好怪，季央觉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玩什么奇怪的y。

    系统轻咳了一声“现在请你们躺下，体验之旅马上开始。”

    然后系统自己打开播放器放了一首欢乐的儿歌。

    躺在之后，季央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江川轻轻拉了一下，她转过头看着他。

    江川对她笑，轻声说“相信我，季央。”

    他的眼神坚定，带着某种势不可挡的信念，直直地看进她的眼中。

    季央手微微一动，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点相信，或许江川是真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下一个故事，就是甜系治愈啦。

    不会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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