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3章 第 123 章

作品:《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

    二百公里外。

    雁云郡王车队。

    几个幕僚围坐在雁云郡王帐中, 其中一个高谈阔论“我认为,应将三万兵士驻扎在京城外三公里, 王爷入京之后若有危难, 可令人飞鸽传书,一声令下,三万大军立可冲入京城”

    另一个则道“除三万兵士在城外驻扎外, 王爷随身还需带三千精兵贴身护卫,如此方可万无一失。”

    雁云郡王坐于上首, 听到这里摇摇头“父皇召孤入宫是侍疾的, 若敢带那么多私兵, 恐怕还没进宫, 先被治个大不敬之罪”

    幕僚甲急道“王爷, 如今宫内局势不明,您若单枪匹马进京,一旦宫禁有变, 我等恐驰援不及,到时候王爷恐有性命之危啊”

    幕僚乙也急“王爷, 咱们来前不是说好的么, 三万兵士随身在侧, 见机行事, 说句大不敬的,到时候宫内圣上若被挟持, 王爷即刻便带大军入内除臣,清君侧事到临头,王爷如何又犹豫了”

    “孤幼年时, 父皇待孤情深”

    幕僚丙“王爷, 绝不可不可妇人之仁啊”

    甲乙丙齐齐跪下“此事非王爷一人, 我等身家性命皆系于王爷一念之间”

    “便是我等死不足惜,王爷也要替王妃,替公子郡君们考虑啊”

    “哎”

    水恒一声长叹。

    这也正是他最终带上三万大军行路的理由,若只有他凌江礼一人,便是将此身葬于宫廷内又如何,可他到底不是孑然一身,一举一动都关乎整个雁云郡王府成员的命运,实在叫他好生难以抉择。

    就在这时,账外忽然有侍从回报“王爷,大通镖局来信。”

    水恒听了一愣“是大通镖局的人送来的呈上来。”

    侍从拿着厚厚一封信件进帐,呈交后又低头退出,仍侍立帐外。

    幕僚甲听到大通镖局就以为是什么生意上的事,眉一皱语气颇为不满“王爷,这样小事何必占用这个时间,先前我们商议的大事”

    水恒挥手示意他安静。

    信件封面上的王爷拜启四字,他一眼就认出是阿弟叶峥的字迹,算算时间,叶峥此刻应是已经到了京城,身在京中的阿弟,托人送来这么厚的一封信件,里头必有重要话语要说。

    水恒迫不及待拆开信件看起来。

    密密麻麻的五大张纸,水恒神情先是有些不解,看着看着,那紧缩的眉头便松开了,看完最后一句,他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有些轻松,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微笑。

    幕僚们还想继续方才的紧要话题。

    幕僚甲才开口叫了句王爷,水恒便将信纸递给他“这是阿峥寄来的,你们看看,不急,有话看完再说。”

    郡王发话,幕僚们只能按捺下一肚子话语,接过信耐着性子看起来。

    雁云郡王自斟自酌了一杯茶,饮毕,瞧着幕僚们也看得差不多了,就问“可看出什么来了”

    幕僚丙是个急性子,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脱口而出“这信写得冗杂又琐碎,恨不得将京城便溺所工人掏下水道的事也写上去,如此罗里吧嗦又没个主题,能看出个什么叶大人怕是久不回京过于亢奋,看到只京雀儿拉稀都要描述上一番罢了,王爷,都什么时候了,哪里管得这个”

    用词略显粗俗,正显示了幕僚丙的不满。

    幕僚甲却有不同看法,他将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神情迟疑“莫非,叶大人是想通过描述京中百姓生活,侧面告诉我们局势稳定,切勿轻举妄动”

    幕僚乙也看出来了,可是他又有不同观点“若是民生建设或是旁的什么,叶大人本事自然没得说,我老孔钦佩得紧可是我等如今商议的乃是军机大事,叶大人寒门出身又不曾有过经历,哪里懂得这些我知道王爷和叶大人私交甚笃此话说出必不讨喜,可非是我老孔多疑,这样天大的事情,王爷合该拿出魄力来,又怎能听信他人只字片语,叶大人不懂便是最好的,说句王爷不爱听的,万一叶大人在京中别有际遇,又或者被什么人收买了,故意写这封信来迷惑王爷呢”

    “阿峥不是这样的人”水恒语气笃定。

    “他的为人处世孤十分了解,便是他看到什么一言不发,孤也不会怪他,可是他既然写如此多字给孤,孤不信他会骗孤”

    “王爷”

    “不用多言,孤还是决定了,三万大军留下,携五十护卫随身,你们与孤同赴京城。”

    “王爷三思啊”

    “孤已经三思过了,其实自携三万兵士出雁云之日起,孤心中就无时无刻觉得不妥,阿峥这封书信只是坚定了孤的想法罢了,无论如何孤信父皇传令下去,三万兵士就地扎营,不用跟随车队上路,其余人轻车简行,加快步伐,速速回京为父皇侍疾”

    说完这句话,水恒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沉重大石。

    此去无论前途如何,至少做下决定的此刻,他不悔。

    见王爷心意已决,幕僚们也没什么好说,只得出去下令。

    去掉了拖慢速度的随行大军,雁云郡王车驾终于在路上飞驰了起来,并于十二月底,新年之前,抵达京城。

    重重宫禁内。

    贴身大太监刘福生掀开纱账,一手端着药汁,轻声道“圣上,该服汤药了。”

    明光帝睁开眼,轻微咳嗽了几声吐出浓痰,在刘福生的搀扶下半坐起身,靠在鹅黄软枕上。

    刘福生用银勺舀起汤药要喂给明光帝,明光帝却摆摆手,自己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几口喝下,舌头对那泛着苦味的药汁仿佛无知无觉似的。

    刘福生忙接过空碗又将温水递上,明光帝漱口完毕,擦了擦嘴问“算着时间,老四差不多该到了吧。”

    “郡王车驾昨夜便到了京畿三十公里处,瞧着时辰快的话想必已经进京了。”

    明光帝点点头“可有带兵”

    刘福生不敢隐瞒“听说了带了五十个精锐随身防护。”

    “五十精锐就五十,没旁的了”

    刘福生低眉敛目“还有郡王妃随身武卫二十个,公子郡君们的武师傅和武小子加起来二十个”

    明光帝听得不耐,直接打断“我问你可有携私兵,谁问你这个了。”

    刘福生忙跪下“并不曾听闻有私兵”

    明光帝叹了口气“不带一兵一卒,他就如此信任于朕”

    见刘福生还跪着不敢抬头,明光帝笑斥了一声“你这老货,朕又没有怪你,好端端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是圣上。”

    刘福生堆了笑赶忙起身。

    明光帝说“今日朕精神好,扶朕起来吧,不过是偶感风寒,成日躺着没病也躺病了,朕起来坐坐。”

    刘福生不敢违命,忙扶明光帝起身,披了大毛衣服,又命其他内侍在殿内增设炭盆,不要冻着了明光帝。

    正忙碌着,忽有一个小内侍进来通传“太子殿下来了。”

    明光帝正在刘福生的搀扶下在殿内走来走去,闻言道“老二来了让老二进来吧。”

    “喏。”

    太子走进明光帝寝殿,跪下行礼,明光帝叫起。

    见明光帝没在床上躺着而是起了身,太子连起身都来不及,膝行几步上前,一把掺住明光帝“父皇您身子不好,怎可不尊医嘱随意起身,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又提高音量质问“今日是谁贴身服侍的父皇刘福生,你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如此糊涂若父皇病情加重,你有几个脑袋担待的起”

    大太监刘福生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是老奴一时猪油蒙了心,老奴糊涂了,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还要斥责,明光帝温言道“我儿孝顺父皇知道,但此事不怪他,是朕吩咐的,起来走走养养精神。”

    太子对刘福生道“既是父皇命令,这次就算了,父皇是之人仁慈,孤眼里可不揉沙子,若下回伺候不周,数罪并罚”

    “是,是,老奴记下了。”

    斥完刘福生,太子面对明光帝又是一脸孝顺儿子“父皇今日精神不错,都能起身走动了,可是听闻四弟进京的缘故”

    明光帝故作惊讶“老四进京了朕估摸着他拖家带口的,路上还得有几天,竟如此快就到了京城么。”

    太子起身,顺带扶明光帝在椅子上坐下“四弟为人敦厚老实,又对父皇孺慕之情甚笃,听闻父皇身体不适,可不就紧赶慢赶地回来了么。”

    明光帝点头“老四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子,朝政大事上不太通,于父子兄弟之情上,却颇有几分难能可贵。”

    这话倒是,太子也这么认为,众兄弟里,如今也就四弟这个笨笨的太子看他略顺眼一些了“父皇说得不错,对了,四弟此刻怕是已到了宫门外,以四弟的性子,肯定第一时间想要来见父皇的,不如儿子替父皇去迎一迎,多年未见,儿子也有些思念四弟了呢。”

    明光帝龙颜大悦“好好好,太子孝悌,朕同意了,你就去吧。”

    “是,多谢父皇”

    话分两头。

    叶峥去吏部述职完毕,吏部左侍郎特意接见了这个治理地方格外有功的年轻官员,嘱咐他好好工作,话里话外暗示因着圣上才给他安排了岭南知府一职,不好马上调动,但以他的成绩,如此年轻有为,至多再有四年,便是调去江南富庶之地,也是绰绰有余的。

    叶峥自然谦虚表示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今后会更加努力,不辜负大人期许云云。

    述职完毕,叶峥在京就没什么工作了,就是闲着,等年一过完,领了过正月十五大朝会瞻仰天子容姿的奖励,他就可包袱款款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叶峥成日无事,便拉着云清在京城大街小巷闲逛,欣赏冬日市井风光,吃遍街头美食。

    逛了几天,叶峥还没玩腻呢,云清反而多了不少事,因着京城有好几家工坊和铺子是云字头,云清这个主事人不来京城便罢,几年里难得来一回总不好继续当甩手掌柜,总得各处看看问问瞧瞧,工坊和铺子里原来积了不少事,趁着此次机会也可问明云清一并处理。

    这样一来云清就很忙了,每日带着陈风早出晚归,闲人只剩了叶峥一个。

    好在他也没闲几天,京中同僚旧友听闻他回来的消息,等几天估摸着他安顿下来了,少不得也要请席面或者请人过府一叙。

    于是叶峥好不容易偷得几天闲,还没歇过来,就被东家请西家让的,他又不好去了这家不去那家的厚此薄彼,少不得家家都去。

    等虚应完故事,等到周纪明、谢元德和闵良骏三位好友同时有空,重新在城外闵良骏的温泉山庄里相聚,已经是过完年的第三天了。

    老友见面,少不得一阵寒暄,赏雪景赏梅花。

    接着就说起旧年京中发生的事。

    周纪明去年调出翰林院去了都察院,如今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就是本朝的四品言官,因着也有上朝权利了,知道得就比还在翰林院的谢元德和闵良骏略清楚些。

    “叶弟你久不回京,京中同先前大不一样了,如今不仅太子和大皇子势成水火,五六皇子也拧成一股绳,与他们互别苗头。”

    “太子仰仗着内务省总领蓝大人的之权,将宫中大小事务牢牢把持,如今圣上一天要吃几顿药,一顿喝几碗,都要问过太子。”

    “大皇子母家与武将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背后是武官们的支持。”

    “五六皇子呢,因着有圣上先前下过的名正言顺临朝理事的命令,在朝中说话行事占个名正言顺,也获得了不少文官的支持。”

    “现下圣上身体抱恙,已有大半个月未亲自上朝,朝上简直是闹成了一锅粥,譬如一件事,凡五六皇子的主张,太子一方必不认同,凡太子主张,大皇子一派又必反驳,凡大皇子主张,五六皇子又绝不肯听。”

    叶峥听得稀奇“闹得如此,圣上也听之任之”

    说起圣上,谢元德压低声音“最近翰林院有些风言风语这话出我口入你们耳,听过就算,可不要说出去说是圣上身子恐不大安呢。”

    谢元德知道这几人都不是会出去乱说的性子,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

    闵良骏也说“我也透个口风,家里特意嘱咐我,最近若听见什么遇见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闵良骏又说“叶弟这边我是不怕的,他一任地方官不过回京述职,便是待在府中哪儿都不去也不奇怪,谢兄在翰林院修史也是安安生生,主要是周兄你在都察院,言官有风闻奏事之职,我重点和你说一声,若你们都察院有什么动静,你可千万要按捺住了,不要一戳就跳起来,须知出头的椽子先烂。”

    周纪明知道这是为自己好的话,当即表示“你们放心,我的心还和先前一样,绝不掺和这一摊子事儿。”

    叶峥也赞着压低声音道“闵兄此话实在有礼,说句大不敬的,那上头无论坐的何人,下头当官的还不依旧是当吗便是乾坤一定,莫非还能把所有朝官彻底换洗一遍不成,古往今来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闵良骏一听就是笑,举起酒杯“正是叶弟这话呢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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