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妥办事。◎

    苗苗半跪在床上,双手趴在窗边，看见楼下大街上的林之溪，眼睛缓缓瞪得溜圆。

    她手忙脚乱地蹬开被子,爬下床，趿拉着鞋，跑到李灵越床边，却发现李灵越根本不在床上,转头一看,屏风外,李灵越竟然还保持着昨天坐在桌前看绿皮书的姿势。

    苗苗惊讶：“你不会看了一晚上书吧。”

    李灵越一动不动,空气异常安静。

    苗苗神色张皇，上前打算拍一拍李灵越的肩膀,在手即将触碰到李灵越时，一束淡绿色的光罩,突然出现,苗苗的手如同触电一般猛地缩回,同时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只见手心位置出现了一道灼烧红印,苗苗额头浸出冷汗，擡头看向李灵越：“这是怎么回事？”

    仍旧没有回答，苗苗接着又连喊了李灵越几声,她先是用“喂”来代替李灵越,接着又直呼琥珀,李灵越都没有回应。

    见无论如何都叫不起李灵越,苗苗开始着急,心想：“昨夜琥珀该不会是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给打成重伤死了吧？”

    胡思乱想之际,苗苗余光瞥见,琥珀的红花盆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方才打开的窗台上。

    此刻，红花盆栽正沐浴着阳光，用藤条为自己的花盆土壤精心地拔除着杂草。

    自己的主人还昏迷不醒，这盆栽居然还有心情为自己拔杂草？

    所以琥珀应该没事。

    楼下争吵声越来越大，苗苗又趿拉着鞋跑回到窗边，她看了一会儿窗外，又看了李灵越一眼，最终她下定决心穿好鞋，跑出房间。

    门被“嘭”地一声关上，正趴在桌前的李灵越忽地皱了皱眉。

    此时，李灵越的梦境里，日记内容已经进展到善人格能够掌控身体的时候。

    掌控身体的善人格，给自己取名叫苏澜，刚开始苏澜隔几个月才只能出现一两个小时，后来时间拉大，苏澜能够霸占恶人格睡觉的整个夜晚。

    然后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白天喜怒无常的恶人格越灵，因为一点小事就打伤绮蓝，晚上善人格苏澜就悄悄跑到绮蓝房间给绮蓝上药。

    李灵越扶额，难怪之前绮蓝没对她的表现感到奇怪，毕竟之前的她更不正常……

    再往后，诡异的情况又发展成——

    白天越灵天天给绮蓝说一些灭世言论，到了晚上，苏澜就给绮蓝补课真善美，说世间万物皆有美好一面。

    起初绮蓝还会感到疑惑，但渐渐她竟然就，习惯了，惯了，了。

    李灵越：“？？？”

    李灵越觉得绮蓝可能也有些不太正常，正常人不都会认为自己师尊被夺舍或者中邪了吗？

    总而言之，绮蓝就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直至越灵对绮蓝产生怀疑。

    曾经恶人格越灵的日记内容，在善人格苏澜日记里重现。

    越灵将自己搞成重伤，来到绮蓝面前试探，结果是绮蓝没有杀她，还为她治疗，越灵对绮蓝感到失望，自杀跑了。

    越灵认为自己浪费了时间，但苏澜却因此感到欣慰，她在日记里写：“我一早就知道，绮蓝本质不坏。”

    李灵越：“……”

    李灵越认为，可能在苏澜眼中，只要是有生命的，都是好的，无论是未开化的小红，还是绮蓝。

    总而言之，越灵抛弃绮蓝死遁后，又紧锣密鼓地寻起了下一个继承人。

    越灵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她是在苦难中生成的人格，如今她日子过得滋润，恶人格自然就会渐渐消失，她知道她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善人格彻底取代，她要在自己消失前毁灭世界。

    随着时间推移，善人格掌握主导权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和李灵越猜的一样，每一次因为苏澜的存在（苏澜会在关键时刻控制身体不让越灵做出伤害徒弟的举动尽量保证徒弟的身心健康），越灵的灭世计划和培养继承人的计划均以失败告终。

    到最后，苏澜和越灵掌控身体的时间是十比一，苏澜十日，越灵一日，再继续这样下去，不出三万年，越灵人格就会彻底消失。

    最后一次收徒，越灵几乎是自暴自弃地收下了云渺。

    为什么是自暴自弃？因为云渺各方面都很完美，既没有凄惨的身世，也没有痛苦的童年。

    她不是出生在云端的魔修，而是出生在尚未被魔气侵蚀的东华仙人世家。

    她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是个矜贵谪仙女儿，性格温婉娴静，举止优雅端庄。

    她下雨时会伤感那些没有避雨的鸟儿该何去何从，大晴天时又会心疼地里的穷苦农民又要忙碌挑水浇灌庄稼。

    她常说，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有生灵好过，就有生灵不好过。

    李灵越知道云渺，云渺就是目前的东华第一仙人，天澜宗宗主，没想到她从小就这么心系苍生。

    李灵越接着往下看，苏澜也认为云渺是个省心的好孩子，便没有为她补课真善美。

    正逢那时，是东华即将被魔气侵蚀的关键时刻，苏澜四处奔波，空闲时间并不多。

    苏澜接着又记载了那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大事。

    各大仙门为了抢夺资源，发动战争大打出手，几乎和云端覆灭前的情况一模一样，资源越是匮乏，便越是抢夺。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

    为了防止重蹈覆辙，苏澜逐次拜访那些仙人，企图说服他们，但都以失败告终。

    那段时间她几乎没怎么记日记。

    心灰意冷时，越灵年纪尚小的徒儿云渺突然找到她，说出了一句让苏澜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幼年的小云渺，天真地仰头望着苏澜：“草儿被兔子吃，兔子被狐貍吃，兔子跑得快，狐貍抓不到，就会被饿死，它的小幼崽们也会全部烂在洞xue里。地里的农民天天指着老天爷保佑风调雨顺，但灾年常有，丰年不常有，于是易子而食，遍地饥荒。”

    “这个世界，生灵生来就是受苦的，人间即是地狱，师尊若是想要拯救他们，不如就让他们在美梦中死去，把他们从地狱中解救出来。”

    李灵越看到这句话也是一愣，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苏澜记日记的频率更低了，从以前的一日一记，到一月一记，最后甚至演变成间隔十年百年记一次日记。

    又过去几千年，日记记载：“东华终于还是被这群人自掘坟墓毁掉，每个人都自以为是站在了真理那一方。”

    “少数的高阶修士却决定了大多数人的命运，如果这群人不存在就好了。”

    “无数事实证明，唯有以暴制暴才能稳定局面，我要建立一个凌驾于众势力之上的最大暴力机构。”

    “他们死了，就好管理了。”苏澜在日记中，如是说。

    日记只有短短几句话，苏澜没在日记中详细说，这段时间她干了什么，但是李灵越却从这几句话中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结合之前苗苗对她说的话……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李灵越心中生成。

    一万年前杀死所有仙人的人，不是恶人格越灵，而竟然是善人格苏澜？！

    苏澜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李灵越来回翻着这几句话的前后纸页，内心复杂。

    原本她还毫不犹豫战队苏澜，现在苏澜干出这种事，让她怎么心安理得毫不顾忌战队。

    苏澜你至少得给自己换个话术吧，譬如把以暴制暴改成为了世界和平，再譬如把暴力机构改成维护管理机构。

    说这么直白是要闹哪样。

    苏澜洗牌高层后，开始着手建立新世界。

    苏澜在很早的时候就想建立一个仿照蓝蝶族的母系社会，当她发现寻木存在时就动了这个心思，但那时的越灵发现苏澜的想法，吞噬了云端寻木意识。

    东华也有寻木，却没有意识，于是苏澜给寻木再造了一个人工“意识”。

    苏澜在东华，创造了母神，她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她所认为的没有战争的母系社会。

    看到这里，李灵越心想，所以她现在生活的环境是苏澜打造的母系社会？

    母系社会是什么样的，李灵越压根想象不出，以前看的影视作品，母系社会就是男权社会的对立面，即受男权思维影响下臆想出的性转版的男权社会，现实世界她只知道一个母系氏族摩梭族。

    李灵越仔细回想，这个世界似乎是和以前生活的男权社会不太一样，不过母系社会不是没有婚姻制度吗？雁洛她父母为什么结婚了，还有部分妖族也有婚姻制度，就比如林之森林之溪。

    当然江诗云就没结婚，江诗云有个情人，也就是江重远他父亲，据江诗云说，她情人以前经常到她家看她和江重远，后来关系破裂就没来了，因为忙，江诗云也没空找下一个情人。

    江诗云从小生活在以母亲为血缘纽带的大家庭里，家族里没有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女孩男孩都跟着母亲住，一辈子不离开家，没有分家、领地和私有财产的概念，因此一大家子起码有两三百人，她家重女不轻男，所有的母亲同辈都叫阿咪，所有的男性舅舅都叫阿乌，她从小就有很多个母亲和舅舅。

    众多的母亲舅舅哥哥姐姐将她抚养成人。

    年幼时，江诗云的父亲也会经常来看望她，父亲对她没有抚养义务，自然也不是她家的人，所以江诗云对父亲没有很深的感情。

    江诗云和家族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她不喜欢待在太过安逸的环境，她觉得那样的生活会让人失去斗志，消磨人的进取心，她喜欢新鲜事物，喜欢冒险奋斗，于是很费了一番力气，脱离家族，出来单干开酒楼。

    按她的说法，单干是自由了，就是孩子没家族人帮忙带，放进育儿树她又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带，十分累。

    所以，这是一个母系男权糅合的社会？难怪还是这么熟悉这么卷。

    日记记载：“因为之前吸收整个大陆的魔气，我的身体在加速老化，原本衰弱的越灵有了可乘之机，开始在我的体内作乱，我控制不了她，只能将自己关进地下。”

    李灵越心想，难怪她之前在关自己的圣墟地下可以自由出入，原来是自己关自己。

    日记记载：“我们为了杀死对方，斗得两败俱伤，如果我们两人都死了，我完全不清楚下一个穿越而来的我会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希望我的努力白费，所以我创造了管理者，我希望它能代替我，将未来穿越而来的我培养成一个德高望重的正派领袖。”

    领袖？李灵越捂脸自嘲笑了：你推我做领袖你还不如随便找个徒弟做，你确定你这不是在为难我？

    日记又记载：“越灵知道我的计划，她想阻碍我，但我们都奈何不了对方，将死之际，我们达成共识，让再次穿越的我自己选择。在未做出选择前，我不能得到任何可以改变世界的神的能力，而管理者将作为此次游戏的裁判。”

    到这里，苏澜的日记体就结束了，

    “你的神力被封印在管理者的空间里，在未做出最终选择前，你无法使用神力，不过，曾喝过你血液的魔修，依旧可受你控制。你是魔神始祖，魔修大多都喝过你的血液。”

    看到这里，李灵越瞬间提起精神。

    “游戏？”管理者在消失前也对她说过选择善恶的游戏，原来它说的是这个意思。

    喝过她血液的可受她控制，如果李灵越没记错，绮蓝就喝过（绮蓝年幼时被三个猎人抓住强制吃下圣殿炼制的避魔丹，避魔丹就是用她血液做成的，能够避免心智被魔气侵蚀。）所以她也能控制绮蓝？

    简直意外之喜。

    李灵越连忙翻开下一页，已经是最后一页，和越灵一样，苏澜也给了她警告：“如果世界毁灭，所有人都会死，包括创世神。正常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我相信你也不想死，因此我相信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我在此对你提出善意提醒，小心云渺，云渺不是正常人，她是一个天生就有着基因缺陷的坏种，她的思维模式和正常人不一样，正常人感到开心的事，她会觉得无聊，正常人感到痛苦的事，她会觉得开心，她善于将自己伪装成正常善良的人，她一定会成为越灵的帮凶。”

    能让苏澜说出是天生坏种的话，可以想见云渺是真的很坏了，毕竟苏澜可是连绮蓝都认为是好人的存在。

    而且最重要的是，云渺不是魔修，没喝过她血，不受她控制。

    日记最后，是苏澜写给李灵越的请求：“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意志。”

    全书完。

    看完后，李灵越陷入沉默，之前的所有疑云，迎刃而解，良久，她吐出一句话：“原来是这样。”

    她现在是废材，就是因为这两人把她给封印了，而她毕竟是神，神不死和神能影响他人的能力还在。

    既然做出选择就能重获神力，那么……

    李灵越灵光一闪，对着天空大喊：“我选择善！”

    一阵微风刮过，李灵越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李灵越：“……”

    李灵越又连喊几声，依旧没有变化，她开始思考，既然管理者是裁判，难不成她要对管理者说？

    合上书，黑雾消失，周围世界又变回李灵越暂住的客栈小房间。

    李灵越决定，其他任何事情都暂停不管，首要紧急第一任务：回太清宗，把神力夺回再说。

    有了神力，什么事情不是轻轻松松解决？

    ……

    李灵越推开椅子站起身，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身体变得僵硬，稍微动一动，关节就咔嚓响。

    她活动关节，然后点燃房间角落里的灯符，夜灯一盏接一盏照亮整个房间，李灵越发现，苗苗的床铺空空如也。

    李灵越问桌上呼呼大睡的小红：“苗苗去哪里了？”

    小红被猛地惊醒，叶子“飒飒”抖了抖，然后茎干挺得笔直，那模样，和向日葵的茎有得一比。

    李灵越忍不住笑：“还挺有精气神的。”

    小红得了夸，叶子又“飒飒”地抖了起来。

    李灵越：“好了好了，说正事，苗苗去哪儿了？”

    小红于是不再抖，叶子伸进装满水的杯子，沾水在桌面上画了四幅画。

    第一幅，画的是一个人站在窗边往楼下街道看。

    第二幅，画的是这个人跑下了楼。

    第三幅，跑下楼的人又跑上了楼。

    第四幅，跑上楼的人写了封信再次跑下楼。

    李灵越压根没看懂小红是想表达个啥，但是她却被小红画的画吸引了，不得不说，画得真好。

    李灵越刚想夸一夸小红，余光瞥见，小红沾水的杯子正是她喝水的杯子，如果她没记错，小红还用这叶子松过自己盆里的土……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李灵越想要说些什么，只见小红，又用自己刚才沾她水杯的叶子，一下插进自己花盆的土里。

    李灵越：“……”

    叶子在土里翻翻找找，最终找到一个揉成一坨的纸团。

    小红把纸团展开，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字，它指了指这张纸，又指了指桌面上它画的那个人。

    李灵越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的意思是，那个跑下楼的人变成了这坨纸？”

    小红：“……”

    李灵越干咳一声，接过小红叶子上的沾满泥土的纸。

    纸张上的字写得跟小蝌蚪似的，又小又草，比李灵越的字还丑，正是苗苗的亲笔真迹。

    李灵越看到苗苗写的字，才终于明白小红的画，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它意思是，苗苗给她留下一张纸后，就下楼跑了。

    纸上大致写了苗苗离开的原因，约莫在今日清晨八九点的时候，李灵越仍在昏睡，苗苗通过窗户看见了小矿村的林之溪，当时林之溪正在被人殴打，苗苗叫李灵越叫不醒，就自己下去帮林之溪。

    下去后，苗苗才知道林之溪突然出现在这里被殴打的原因，原来是林之溪一路问人借玉石，被当做小偷给打了。

    林之溪之所以问人借玉石，完全是因为李灵越。

    李灵越之前因为朱重明的赶来，匆匆离开小矿村，走之前，给林之溪留下了她的灵境号。

    然而她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一点，林之溪太穷，没有玉石，整个小矿村的人都没有玉石，所以林之溪要找李灵越，就只能进城借玉石。

    林之溪是妖族，而且还是虎妖，在如今人妖关系极其紧张的情况下，追着问人借玉石，自然就被打了。

    而林之溪之所以这么急着找李灵越也有原因。

    就在几个小时前，天将亮时，小矿村储存火流晶的小仓库失窃，里面村民们辛辛苦苦一个月采集来的火流晶全部被盗。

    林之溪丈夫认为火流晶可能是被隔壁村盗走，就带着一批人去隔壁村讨要东西。

    林之溪想起之前他们走得匆忙，家里房门没关，担心孩子小乐跑出来，就回去看孩子，好在孩子听话，不仅没有乱跑，还自己乖乖把房门关上了。

    小乐见母亲心神不宁，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林之溪当时大脑一团乱麻，也不知怎么就把火流晶失窃的事情告诉了才不过两岁的小孩小乐。

    结果小乐却居然为林之溪提供了情报，小乐说她昨夜一夜没睡，看见窗外有人在悄悄往火山口后山走。

    林之溪根据小乐提供的线索，找到了真正偷火流晶的贼——一帮在最后一座死火山地下窝藏的，穿着有三足金乌图案服饰的人。

    林之溪发现真正的贼后，就匆匆跑回小矿村，想要告诉村民们真相，可就在这个时候，玄冥宗宗主卢牧却带着一大帮人来讨要火流晶了。

    玄冥宗就是小矿村的雇主，平时他都是月底或者月初过来讨要火流晶，但偏偏这个月，他却提前好几天来了，他就像是早就知道火流晶会失窃一样，掐准了时间。

    当然，这也不是林之溪不顾一切找李灵越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玄冥宗宗主卢牧，在小矿村交不出火流晶后，逼迫他们交出神兽白虎抵债。

    白虎是林之溪的女儿小乐，林之溪一直把小乐保护得很好，自她出生起，小乐就从未离开过房间，就连小矿村村民都不知道她女儿是白虎。

    林之溪当时既震惊又害怕，卢牧怎么会知道她有一个神兽女儿。

    震惊过后，林之溪便不顾一切往回跑，想要带走女儿，可是她怎么会是卢牧的对手，卢牧轻易抢走了她的女儿小乐。

    痛失爱女的林之溪，匆匆赶进城，就是想求李灵越帮助她救回她的女儿。

    李灵越以为这就是整个事情经过，因为当时自己还在沉浸式看日记，苗苗叫不醒自己，又因为情况紧急，所以苗苗就先走了，留下纸条，解释原因，让李灵越随后赶去。

    结果李灵越翻过页，纸背面还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居然有反转。

    苗苗走得匆忙没等李灵越的原因是，在玄冥宗宗主卢牧抢走小乐后不久，林之森就带着云端派的人一起从隔壁村回来了。

    这云端派的人就是苗苗的大哥，丘灼。

    苗苗大哥在这个时候煽/动小矿村村民加入云端派，林之森当时痛失爱女，恨透了修士，于是就带着村民们一起加入云端派反了，现在他们正在策反其他村的村民，不久就将攻打焚城，夺回她女儿小乐。

    苗苗说，林之溪说的窝藏在死火山下穿着三足金乌图案服饰的偷火流晶的贼，就是云端组织，云端组织图案就是三足金乌，苗苗怀疑她大哥为了策反小矿村，故意设局弄出这一出戏。

    白虎的消息，肯定是她大哥告诉玄冥宗宗主的，苗苗不能昧良心害死村民，在她看来村民们马上就要被李灵越拯救学习炼丹术走上人生巅峰，而不是沦为炮灰，所以就把这件事告诉李灵越，现在苗苗已经在去劝她大哥了，希望李灵越能够尽快赶来。

    看到这里，李灵越感觉脑子被绕晕了，看了好几遍才理清头绪，大致就是，林之溪有一个女儿是神兽白虎，十分珍贵。

    苗苗大哥偷了小矿村火流晶，然后把小矿村火流晶被偷和小矿村有白虎的事情，告诉了小矿村雇主玄冥宗宗主卢牧，卢牧同时也是焚城城主。

    贪得无厌的卢牧以收不到火流晶的理由把白虎抓走抵债。

    火流晶之所以昂贵是因为现在到处都在打仗，火流晶是重要的军/火物资。

    苗苗察觉这件事和自己大哥有关，跑去劝自己大哥了。

    小矿村村民在苗苗大哥鼓动下反了，正准备策反其他村，攻打焚城夺回小乐。

    苗苗希望她过去救回小乐。

    总之，一场因小乐而引起的小规模叛乱即将爆发。

    李灵越万没想到，自己刚看完日记，还没消化缓过神，睁开眼就遇到如此刺激的场面。

    而且，她原本是计划第一时间回太清宗夺回神力的。

    她现在到底是要先救人还是先夺回神力？

    ……

    时间回到十小时前，今日清晨，焚城，大街。

    林之溪疲惫不堪地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告诉苗苗。

    苗苗在听到林之溪说那些贼都穿着三足金乌图案服饰的时候，内心如江海翻涌惊骇不已，她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安抚林之溪不要着急，便匆匆赶上楼。

    爬上楼，打开门，李灵越居然还在睡。

    这人怎么就这么能睡呢。

    “琥珀快醒一醒呀，你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帮助小矿村吗？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睡这么死，你昨晚干啥去了。”

    苗苗找了个竿子，去戳李灵越，然而竿子一触碰到那绿色屏罩，就瞬间烧成了灰。

    苗苗不死心，又扯下纸揉成团去砸李灵越，无一例外，纸团也被烧成了灰。

    连砸好几次，一旁的小红看不下去了，伸出一根藤条缠住了苗苗的身体，作势要收拾苗苗。

    苗苗想起小红的存在，瞬间大喜，她对小红说：“你家主人曾经答应过我，你可不能让你家主人言而无信，所以你得帮我把你家主人弄醒。”

    苗苗三言两语把小红哄都团团转，小红人性化地思考起来。

    终于，它决定帮助苗苗，小红伸出一根藤条去触碰淡蓝色屏罩，刚一触碰到一角，藤尖就冒起了烟，小红瞬间把藤条插进李灵越水杯里熄火，发誓再不帮苗苗。

    苗苗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后怕不已，这红花的实力，苗苗是真真切切体验过，曾经在圣墟地下团灭赤眼蚁。

    这个绿色屏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伤到小红，苗苗仔细观察发现，绿色屏罩似乎是从李灵越手中的绿皮书中发出的。

    苗苗见叫不醒李灵越，便坐在桌前撕下一张纸，将事情经过写下来。

    希望李灵越醒来后看到，然后赶来。

    写至一半，苗苗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可笑。

    琥珀没失忆前，可是云端来的大魔头，杀了东华那么多人。

    就算她失忆后变成了好人。

    但她们认识的时间又有多久呢？

    她怎么确定她会帮她？

    琥珀真的值得信任吗？

    苗苗皱着眉头，目光死死盯着桌面，手无意识地来回搓着笔。

    她不能就这样轻易泄露云端的机密给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人。

    想到这里，苗苗将写好的纸张揉成团，举起手准备扔灯盏里烧了。

    可是举至一半，苗苗忽然又想起那日烈日下琥珀和她的对话。

    “世上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你救得过来吗？”她记得那时的琥珀脸上洋溢着比头顶太阳还要炽烈的笑，十分肯定地对她说：“当然能。”

    苗苗皱紧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她就像是中了邪一般，又重新把纸张展开

    也不知怎么地，苗苗觉得这一刻，世上人，似乎只有琥珀能值得她信赖了。

    她坚信，琥珀一定会来。

    ……

    时间再回溯回来，夜晚，客栈。

    李灵越看完苗苗的信，仅犹豫一小会儿，便下定了决心。

    去救小乐做什么，小乐和她又不熟，还是先回太清宗夺回神力比较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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