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银月。◎

    一天前。

    李灵越最终决定将银月带回客栈。

    路上,她们三人并排走着，李灵越走中间，银月右边,苗苗左边。

    三人氛围有些微妙，银月笑容满面，像是个无知的天真少女，时不时左看右看,遇见一些新鲜玩意儿还会问李灵越这是什么,李灵越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左右横跳,这个突然冒出的银月到底是友军还是敌军？

    至于苗苗，苗苗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一直都用不善的眼神盯着银月，并坚定认为银月就是个坏东西。

    她还用眼神和手势向李灵越示意,两根手指恶狠狠指着自己眼睛——银月是故意撞的你,我亲眼看见的。

    李灵越莫名看懂了苗苗的手势,眉头紧皱。

    路边卖洗尘符的摊贩,正在施法挤出腐蚀果的汁液,准备画新的洗尘符，这时一个调皮的小孩拿出一个金属圆球变成一只金属狗叼走了那果，机械狗一会儿变飞鸟一会儿变地鼠,短短时间变了六七种动物围着摊贩打转,摊贩抓不住果气急败坏和小孩起了争执。

    三人绕路,李灵越灵光一闪笑话苗苗：“看别人家的机械臂,什么都能变,再看看你家的玉玉。”

    莫名躺枪的残缺玉玉猛地一抖。

    苗苗翻了个白眼：“变得多的都是玩具花架子,机械臂最省能最有用的形态就是机械臂形态,什么变狗变鸟，那都是为了好看而已，为了好看还要浪费多余的能量出去。”

    李灵越：“我看人家能七十二变的机械臂和你不能七十二变的机械臂能力差不多，这是不是就能证明别人比你更厉害，因为人家在高耗能高负担的情况下还和你旗鼓相当，你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苗苗气圆了眼睛：“你这什么歪理邪说，当然是越省能越好啊，再说了还不是因为你，我家玉玉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好好好。”李灵越搭住苗苗的肩膀，“那我现在带你去修玉玉。”

    苗苗有些懵，这什么情况。

    李灵越压根不给她思考时间，拉着她就远离银月走。

    李灵越和苗苗对话时，银月的目光正落在右手边一个堆满仙株异草的花店里，店内有空间阵法，无数仙禽自低空飞过，刮起一阵淡淡花香。

    一片粉色花瓣落在银月手心，她奇怪且专注地看着这个东西。

    李灵越趁这个时间对银月说说：“客栈就是前方大街最显眼的建筑，我还要去帮苗苗修傀儡，先不陪你了。”

    说着，李灵越就想拉着苗苗溜之大吉。

    苗苗也在此时明白了李灵越的用意：“啊对对对，我们要去修机械臂，搞一个能七十二变的。”

    然而，两人刚一转身，身后的银月就叫住了李灵越：“琥珀道友，请稍等。”

    李灵越不得不停下脚步：“怎么了？”

    银月将方才落入她手心的花瓣取出，在炙热阳光的照射下，花瓣变得透明，红白脉络交错，有种圣洁的美感。

    银月问：“你觉得它好看吗？”

    李灵越：“……”

    李灵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这什么问题。

    不过毕竟收了人家三千万，看在钱的面子上，李灵越委婉回：“好看。”

    “是吗？”银月将手中花瓣放生，粉色的花瓣随着迎面而来的微风卷入身后花店更多的花瓣风浪里，一簇又一簇，随风而起，随风而落。

    银月轻笑：“这是这个世界独有的美丽负担，但你喜欢就好。”

    李灵越：“？？？”

    李灵越有些搞不清银月的脑回路。

    正思考，银月突然回：“琥珀道友是不是在想我来路不明，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跟着你？”

    银月的话题转得有些快，李灵越一时没反应过来。

    银月解释：“我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位前辈。”

    李灵越：“？”

    说到此处，银月叹了口气，一脸忧伤：“可惜她现在已经不认识我了。”

    李灵越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说的前辈该不会就是五代目吧……

    银月露出一抹苦笑：“不过无论怎样，我都会支持她。”

    说着她露出手腕上的银月镯：“我只希望她能在关键的时候选择相信我。”

    李灵越若有所思地看着落入自己手中的太阳金轮，通讯器？

    李灵越和银月的对话，一字不落被苗苗听到，她不知道两人的秘密，听得云里雾里。

    苗苗牵住李灵越的手，示意她赶紧走，然而李灵越此刻正在思考银月方才的话，脑子里充斥着大量信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苗苗的举动引起了银月的注意。

    银月弯下腰，凑在苗苗耳边小声说：“你这小孩，看着肉质挺鲜美的，在我们那儿，你活不过一柱香。”

    银月说这话时，眼底划过一抹幽蓝色光晕，宛如黑夜里猛兽看食物的眼神，苗苗被这眼神吓到，冷汗直流。

    她连忙去扯李灵越的衣角。

    李灵越回神望向苗苗，苗苗眼神示意，听见没这就是个坏东西啊！

    李灵越完全没听到刚才银月说了什么，反倒是刚才和银月的对话，让她对银月有所改观。

    银月认识曾经的自己，并且似乎知道她目前陷入了麻烦中。

    想到这里，李灵越按住苗苗的手，让她不要胡闹。

    李灵越此举很明显是改变了方才决定偷偷溜走的决定，苗苗一脸不可置信。

    正在这时，银月亲昵地看向了苗苗：“琥珀道友，你收养的这个小孩长得真可爱，是叫什么名字……”

    说着，她还伸手作势要去揉苗苗的脑袋，谁料，苗苗突然扬手“啪”地一声拍开了银月的手。

    李灵越惊讶于苗苗为什么要这样做，连连向银月道歉。

    银月笑着：“没事，我不会和一个小孩计较。”

    李灵越闻言对银月产生了一丝好感，她认为银月心胸宽广，被打了也不生气，于是更没了要抛下银月的打算。

    两人越谈越熟络，苗苗倒是成了一个局外人，看着两人继续往客栈走，苗苗在原地踌躇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眼见即将到客栈，李灵越问银月：“你是如何发现我的？”李灵越目前的身份琥珀是管理者的易容身份，管理者曾说过没人能看出它的伪装。

    银月笑着回：“我是从前辈曾经徒弟那里得知的。”

    徒弟？李灵越闻言一下变了脸色。

    ……

    回到客栈，银月去办理入住手续，苗苗迫不及待将李灵越拉回房间，她背靠着门，确定门外无人后，急声对李灵越说：“那个银月她不是好人啊，你怎么还把她带回客栈，刚才不是说好一起跑吗，你怎么又改主意了。”

    李灵越对苗苗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怎么能突然打人，万一银月是个心胸狭隘的坏人，她俩现在就又多了一个敌人。

    对于苗苗说银月是坏人的话，李灵越本身持怀疑态度，毕竟苗苗之前还说过她是坏人。

    “仅凭你看见她故意撞我就判断她是坏人，太牵强了，况且是不是故意，肉眼能看出来吗。”

    苗苗生气：“她还悄悄恐吓我，说我活不过一柱香。”

    李灵越惊疑：“她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苗苗：“就我打她之前，不然我平白无故打她做什么。”

    李灵越瞪大双眼：“你怎么不早说。”

    苗苗：“我都打她了，那么明显的暗示你都看不出来吗？”

    李灵越：“你这算哪门子的暗示，你不是经常动不动就怼人吗。”

    苗苗：“……”

    无论如何，李灵越觉得自己摊上大事了，她连忙呼唤小红，问银月战斗力，好在此时小红的意念表诉又清晰明确了，它明确告诉李灵越它看不出银月战斗力。

    李灵越有些慌。

    看不出战力的意思就是……

    小红打不过银月。

    炎热的气流从窗外吹进，李灵越额头后背都冒出细密汗珠，闷热是下雨的征兆，但也不知何时能下雨。

    李灵越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散热，她在原地踌躇片刻，最终决定跑路。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李灵越警惕地望着左侧的暗红木门，她清了清嗓子：“谁？”

    暗红木门的另一侧传来银月清脆的声音：“琥珀道友，是我。”

    李灵越面容一僵，她怎么来这么快。

    心里虽是忐忑不安，但李灵越表面上确是平静从容：“我准备睡了，还有什么事吗？”言外之意，我要睡觉了，不方便见人。

    银月闻言，歉意回：“抱歉打搅到你休息，我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些有关前辈的事情，既然如此，那明日再谈吧。”银月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李灵越抓住了银月的重点，她要跟她讲五代目的事！

    不行不行，你可千万别被猪油蒙了心，万一人家是故意钓你呢。

    可是如果不知道五代目的事情，她一直这样稀里糊涂也不是办法。

    更何况，她是神，又死不了。

    李灵越反复衡量，最终叫住了银月：“等等。”

    未等银月回应，李灵越接着又道：“半个时辰后，我去后院找你。”

    银月笑道：“好，今晚后院不见不散。”

    银月走后，李灵越就走到书桌前扯出一张纸，准备写一些接下来去见银月套话的流程草稿。

    苗苗则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待收到一半，她发现李灵越非但没有动弹，还坐下去了，便问她：“我们不是要跑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灵越：“我不打算离开，你要是害怕，你就自己走吧。”

    苗苗皱眉：“你不绑我了？你不是要从我身上套云端派的消息吗。”

    李灵越头也不擡地回：“我现在改主意了，因为我发现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在你们组织里的地位就是个小虾米，我绑你在身边除了浪费粮食和路费，基本没啥作用。”

    苗苗十分生气：“放屁，我在我们组织举重若轻，我知道的信息可多了！”

    李灵越擡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那我问你，你知道朱重明是你们组织的人吗？”

    苗苗一愣：“什么，朱重明也是我们组织的？”

    李灵越噎住，嫌弃的眼神直接化成了实物：“算了算了，你走吧，我宣布，现在你不是我俘虏了，你自由了。”

    苗苗感受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她愤怒地对李灵越说：“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直接上司可是孔翎羽！”

    此话一出，李灵越和苗苗都愣住了。

    半晌，李灵越若有所思回：“哦……天澜宗主的徒弟孔翎羽也是你们组织的人。”

    苗苗：“……”

    苗苗突然想疯狂地扇自己的嘴巴子。

    ……

    李灵越用意识流字体打了个套话草稿，再三确认无误后，她又一次看了下时间。

    即将要到约定时间，李灵越在镜子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态，调整了呼吸，便离开了房间。

    至于苗苗，李灵越离开前告诉她：“如果害怕就自己走，天亮前我没能回来，你就自由了。”

    房门没有上锁，李灵越也没有用绳子捆绑苗苗。

    苗苗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敞开的大门，心想，她这就，自由了？

    ……

    客栈后院离李灵越所在的房间不远，李灵越离开房间穿过一条回形走廊再过个小石桥，没走几步就到了目的地。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乌云低沉，闷热难耐，漆黑的夜里，只有路边零星几盏夜灯吸引着几只飞虫活物。

    前方紫藤架下，一抹银白色的身影听到她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正是银月。

    李灵越说着草稿上第二情形的开场白：“你已经等了我很久了吗？”

    银月笑：“没有，刚到。”

    说着，她朝李灵越伸出手，示意李灵越继续往前走。

    李灵越目前站在三层台阶下，上了台阶，便是紫藤架的范围，李灵越有些迟疑，但最终走上了台阶，谁知她刚一走上台阶，台阶下地面便升腾起一堵幽蓝色的火焰墙，将紫藤架与外界隔绝。

    不但如此，她与小红的联系也完全被切断。

    这是李灵越之前并未预料到的场景……

    而且，银月白天的法术明明是白色系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是幽蓝色系的？这幽蓝色法术怎么还这么眼熟呢，她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李灵越内心惊涛骇浪，但长时间的形象管理训练，还是让她的外在勉强保持住了波澜不惊。

    她平静问银月：“你要做什么？”

    银月微微欠身：“防止被外人窥视，我在此地设下了一个结界。”

    李灵越发现了银月态度的转变，似乎十分恭敬？

    突然一只幽蓝色火蝶，飞过李灵越的肩头，落到了银月的肩头。

    然后眼前的银月便在转瞬间变换成了另一个人，蓝眼黑发，红唇白肤，不是绮蓝又是谁。

    看到银月变绮蓝的那一刻，李灵越双腿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

    李灵越默默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冷静。

    她问绮蓝：“你来找我做什么？”

    绮蓝笑：“师尊早就发现是我了吗？”

    李灵越表面平静点头：“自然。”

    实则内心：自然个屁，谁能知道是你啊。

    冷静冷静冷静……

    李灵越疯狂地想着之前管理者告诉她的形象，高冷，面瘫，仙风道骨，蔑视一切……

    可千万不能让绮蓝发现她现在啥武力值都没有。

    不对，之前绮蓝撞了她，应该知道她啥武力值都没有，对了，那都是装的，她虽然很强，但她就是想装个平凡人，就是玩。

    总而言之，李灵越没有哪一刻不像现在这样像个高人。

    绮蓝打量着李灵越：“师尊为何要装扮成这样，出现在这里？”

    李灵越其实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肯定不能说自己是被迫出现在这里的，不然自己岂不是就暴露了自己是废物的事实。

    可是她要如何解释……

    李灵越绞尽脑汁，忽地灵光一闪，她是师尊，她凭什么要给一个徒弟解释原因：“此事你无需多问，你之前为何突然离开？”

    绮蓝低头：“我之前离开，是发现师尊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许多弟子，并似乎……”

    说到此处，绮蓝意味不明地看向李灵越：“您失去了一些记忆。”

    李灵越心头一跳，她平稳呼吸：“所以你离开是为我寻回记忆？”

    绮蓝点头：“是。”

    “我在云端寻遍了您的弟子，在与他们进行一番友好交流后，发现您在失踪的这十万年里，都在做着同一件事。”

    李灵越皱眉：“什么事？”

    绮蓝：“与您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进行着博弈，您似乎有多个人格。”

    李灵越再次心惊，她猜想，绮蓝说的多个人格应该是指她未成神前多次穿越，每次穿越都会产生一个新的人格的意思。

    绮蓝连这都知道，那绮蓝会不会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她师尊而是新穿越过来的n代目……

    不过绮蓝应该没有发现，不然绮蓝不会来这里告诉她这个秘密。

    李灵越冷静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绮蓝望向李灵越：“这个秘密我只想告诉我的师尊，您要如何证明您就是我师尊？”

    李灵越额头冒出冷汗，绮蓝竟然真的在怀疑她是否是她的师尊。

    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慌，李灵越笑着问：“如果我不是你师尊，你会怎样？”

    绮蓝笑着回：“自然是抹杀您的人格，为师尊夺回身体。”

    绮蓝笑着说出如此恐怖的事情，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但越是这样，李灵越就越不能慌，她直视绮蓝：“你要杀我？”

    绮蓝低头恭敬回：“不敢，弟子只是想帮助师尊。”

    李灵越：“我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你要如何让我证明？”

    说到此处，李灵越停顿一下冷声回：“况且，你在此之前从未发现异样，又如何能确定，始终陪伴你的师尊是同一个我？”

    言外之意，可能每个人格都教过你，每个人格都是你师尊，别杀错人啊喂。

    绮蓝闻言，笑意逐渐收敛，她微微垂眸，幽蓝色的瞳孔黯淡，似在思考。

    李灵越见此默默咽了口唾沫，其实她这样回答并不是信口胡说，而是有依据，之前她看五代目的日记和废墟里的字迹，写信人分明是一个比较狂野的反社会人格，但管理者却让她做一个道骨仙风的正道高人，简直和五代目形象截然相反，但偏偏绮蓝在第一次发现她时，却没有怀疑她的身份，请问这合理吗。

    这肯定不合理，唯一的解释就是，五代目原本除反社会一面外就还有圣人一面，所以绮蓝和苏熙仙在第一次看见她时，才没有起疑心。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猜测，现目前的情况，李灵越只能赌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灵越突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绮蓝如果本就不喜欢她圣人一面而喜欢反社会一面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凉凉。

    早知道她就应该装反社会，绮蓝本身就挺反社会的。

    李灵越追悔莫及。

    绮蓝思考的时间并不长，不过短短一分钟，一分钟后，她忽地向李灵越走来。

    绮蓝在不动或是沉思时，她周身的幽蓝光晕会渐渐黯淡，行动时，这些光晕又会再次复苏，裙摆上蝴蝶翅膀般的幽蓝纹路，每一条脉络都自发着淡淡荧光，有种诡异的美感。

    李灵越曾经亲眼看见，这些幽蓝色的火焰附着在人体上后，人体如纸片一般被燃烧的画面，所以她丝毫不觉得美丽，只觉得恐怖。

    绮蓝朝她走来做什么，是准备要抹杀她的人格吗？

    她的身体不会死，但如果人格被抹杀应该就会死亡吧。

    李灵越在心底下意识呼唤小红，可惜她在结界内完全联系不到小红，更何况小红真正的主人也不是她，如果她的死亡会迎来小红真正的主人，小红应该会很开心。

    李灵越几乎绝望地想着。

    电光石火间，一片紫藤花瓣从李灵越眼前滑下，李灵越忽地想到今日白日，绮蓝问她的奇怪问题。

    绮蓝问她花瓣好看吗，李灵越当时的回答是好看，而绮蓝又回了什么？

    绮蓝说，你喜欢就好。

    没有一个厌世的人会去关注花瓣，绮蓝或许……并不是反社会人格。

    绮蓝走到李灵越跟前：“师尊您在想什么？”

    李灵越伸手：“我在想，你是否已经准备好，将秘密给我。”

    绮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师尊，您当真是料事如神。”

    说罢，一本绿色封皮的日记本便凭空出现在李灵越手中。

    绮蓝没有杀她。

    李灵越的猜测是对的。

    她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危机解除，李灵越将目光放在手中的日记上。

    这日记本如此熟悉，之前已经出场过许多次，但在如此险要关头再次出现，还是让李灵越莫名生出一丝微妙。

    早知道会穿越，这日记本还会成为如此重要的线索工具，当初就不应该图便宜在路边摊买五元一本，太丑了。

    不知道绮蓝在找到这个日记本时，心情作何感想。

    不会崩人设吧。

    啊啊啊，字迹也好丑，她当初应该好好练下字的。

    李灵越收起心中异样，冷漠回：“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绮蓝：“我是根据苏熙仙的记忆寻找到这本日记，您有在她的记忆里向我提示。”

    李灵越心惊，什么叫我在苏熙仙的记忆里有给绮蓝提示，这话信息量有些大，我没事给人提示做什么，难不成我知道我会失忆，不对，我没失忆，我是重新穿来的啊喂。

    李灵越没有答话，绮蓝接着回：“苏熙仙的记忆力很好。”

    想起当初的粉衣小丫头，李灵越在心里表示赞同，好几万年的对话场景，她连说哪句话的语气都知道，这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简直就是离谱。

    李灵越点头，表示赞同。

    接着，李灵越便将日记本收入怀中，这是一个完整的日记本，看完后，应该就能知道以前来龙去脉，她现在迫切想要回去看日记。

    不过，绮蓝能千辛万苦为她寻日记，应该不是什么欺师灭祖的坏徒弟。

    这样的徒弟，为什么又会成为杀人如麻的魔族大佬呢。

    李灵越对绮蓝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她擡头望向绮蓝：“我也失去了你的记忆。”言外之意，你能顺便告诉我你的身世吗？

    已至深夜，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原本烦躁闷热的空气，忽然变得凉爽起来。

    绮蓝为李灵越撑起一把伞，幽蓝色遍布脉络纹路的伞面将白色雨雾隔绝在蓝色屏罩外。

    绮蓝笑着对李灵越说：“师尊，我的过去，就算您忘记也无伤大雅，因为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绮蓝此话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告诉李灵越有关她的记忆，出于礼貌，李灵越没再多问，更何况……

    这该死的天气怎么在这个时候下雨，绮蓝怎么又给她打伞啊，她们不熟啊，也太尴尬了吧，更何况就这点距离，她两三步就跑回去了，现在打伞得走多久啊，她还着急想看日记呢。

    出于礼貌，以及不暴露身份，崩坏人设，李灵越始终保持一种淡漠冷静的神情，直至绮蓝开口：“天色不早，我送您回去吧。”

    李灵越喜极而泣，顺势答：“好。”

    然后两人便踏上了下紫藤架台，过桥，穿后院的短暂而漫长的路程，期间，李灵越备受煎熬，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抵达回廊。

    在走上干燥石阶的那一刻，李灵越不可察觉地松了一口气，她迫不及待而又隐忍克制地对绮蓝说：“时候不早，你也早些休息。”言外之意，赶紧回去吧。

    绮蓝点头，但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雨，越下越大。

    豆大的雨珠，击打着紫藤干裂的竹架。

    绮蓝在空旷的雨幕中撑着伞，周身散发着淡淡幽蓝色的荧光，就好似在黑夜里独自守候的精灵。

    无奈，李灵越只能自己转身离开。

    当走至回廊一半，李灵越忍不住回头，发现绮蓝居然还站在雨幕中。

    李灵越头皮发麻。

    我靠，要不是绮蓝是女的，她都怀疑她喜欢她了。

    想到此处，李灵越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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