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第30章

作品:《九零封家大院

    宗炎松开了手, 李正路缓缓转过身来,眼神涣散,鲜血流满了他俊俏的脸庞。

    宗炎盯着他,似有防范但没吱声。

    还是老吉反应快, 他跑前来仔细查看李正路的伤势, 随即神情严肃地看着大家摇了摇头。

    没救了

    曾家的人互相瞅着, 都怕惹上事, 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曾富平沉着个脸快步走前来,他把手上的烟往地上一扔,脚上一踩, 无声点了点头似乎在问怎么样了

    老吉摆摆手, 解释“没事。小伤。”

    虽然刚才气急了, 但红果还是个理智的人, 她算是手下留情了。

    李正路抹了抹脸上的血, 嘴角往上一扯,内心似乎也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事感到不屑。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红果一眼, 不知是愧疚还是不甘, 他只“哼”了一声,往前一个踉跄,把曾家婆媳两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他把手上的血擦在曾家外墙上, 随后步履歪歪斜斜地往外走,直到消失在封家大院,曾老太才又松了口气似的呸了一声。

    黄凤莲听见声响也跑来围观, 问是怎么回事

    院子里的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回答她。

    大家都以为红果这通怒火, 都是因为被李正路始乱终弃憋了一肚子气所致,当着人家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曾富平指着墙上的血迹跟他老婆说“赶紧擦了。”

    人群散去,红果偷偷观察着宗炎脸上渐渐消散的印子,很是内疚,她伸了伸手又放下了,她也不好动手替他揉揉,怕他不领情。

    宗炎深深舒了口气,然后捏了捏鼻梁,似乎在懊恼为什么自己要多管闲事,他也不好生人家女孩子的气,最后不得不云淡风轻地说“我也没事。”

    说完他也走了。

    老吉盯着宗炎离开的背影,不由哼了一声小曲儿,他好奇问红果“你俩究竟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

    红果没理他,径自回家。

    回到家,霞姑已经做好菜饭,她正在解围裙,“刚想去叫你们吃饭。宗炎呢”

    “他有事出去了。不用等他。”

    吃完饭,霞姑在客厅里拿着小本本算账,奶奶坐在一旁抽着水烟,俨然像个老板在听伙计汇报工作。

    “不用全买新的,买旧货能省不少。”她奶奶道。

    霞姑生怕老太太误会她贪了她家的钱,忙解释道“三轮车就是二手的,价格还算实惠。”

    奶奶见红果坐在门边不时看着外面,以为她在等宗炎,又担心她只花钱不管事,霞姑一个农村中年妇女最后白花了她家一大笔钱,不由水烟筒敲了敲地面,叫了一声“李红果”

    红果回过头看向奶奶,怎么了

    “你作为老板啥都不管,你霞姑一个人忙得过来”

    奶奶一上来就给她安了个老板的名头,仿佛领导讲话定调,生怕霞姑抢着当了老板。

    红果“”

    霞姑知道红果奶奶担心什么,赶紧替红果解围“三轮车就是她让桂也帮忙找的。每天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我都跟她说的,她都知道。”

    红果连忙顺势点头“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是吧”奶奶嘀咕着拿起桌上的小本本,问她“那你知道炉头买了多少钱”

    她奶奶在找茬。

    这红果怎么会记得,霞姑见她神色迷茫,知道红果不会记这些小事,她道“我都不记得了,她哪里能记得住。”

    “哎哟,两个糊涂人,这账可就算不明白了。”

    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霞姑咧着嘴尴尬笑了笑,她搓着手心,咳嗽了一声,道“二姑,你放心,我再糊涂,我也不会忘记是红果出钱开的早餐摊子,红果就是老板,我一农村妇女只会出蛮力。我只要有吃的有住的就知足了。”

    说完,霞姑眼眶都红了,吓得红果赶紧安慰她“霞姑你别多想,我奶奶是看我不上心想要说我,她没别的意思。”

    结果奶奶压根不给红果面子,直接道“我就是有别的意思。”

    红果“”

    霞姑笑着抹眼泪,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红果瞒着奶奶给她钱,霞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虽然之前红果的意思是早餐摊子一人一半,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老太太不会允许她占这个便宜,就是不知道能给她多少。

    “阿霞,我信得过你。但我信不过你那弟弟和弟媳妇,丑化还是要说在前头比较好。早餐摊子我们出钱出力,而你只出力,那各占多少呢不能你我各占一半是不是,再有,万一真有什么事要决断的时候,还得有人能站出来抗事。谁占比多,谁抗事。你懂吧”

    “我多少都可以的。”霞姑再次强调,“我有吃有住就行了。”

    当然最好能每个月给她几十元,慢慢攒点钱以后也好养老,她没儿没女没有积蓄,现在不存钱,以后老了病了可怎么办。

    “我们出了钱,红果以后有空还要跟你一起出摊,你吃住也都算我们的,你觉得怎么分合适”

    “二姑你定吧,我都听你的。如果不亏本,每个月给我点零花钱就行。”

    “也不亏待你,我们占七你占三,行吗”

    霞姑有些喜出望外,有三成她也知足了。她打听过的,早餐摊子做得好的每个月能赚四五百,做得差的也能赚几十一百的,只要坚持做下去,她总能攒到钱。

    见霞姑满口答应,红果不好发言了,一是她心里有事,二是跟奶奶硬杠没用,她以后想办法私底下补贴霞姑就好了。

    “那就立个字据。”奶奶狠狠地把眼前的两个孩子拿捏住了,她面向红果,“去把老吉叫来,让他做个中人。”

    红果生怕奶奶坏了宗炎的大事,忙说“吉叔出去了,明天吧。”

    “明天”红果奶奶想着明天也不是不行。

    正说着,外面自行车响动,红果探出头去,是她姑姑回来了。

    李晓青一进门就是满脸的愁容,姑父陈自成在入境处的办公室上班,一直想升迁升不上去,现在四十多了,如果再升不上去以后就只能等退休了。

    红果奶奶把水烟筒靠在墙上,重重舒了口气,“升不上去也没办法,你哭丧着脸有什么用”

    “妈。”李晓青挨着母亲坐下,“这家里的东西还有没有我份”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她知道女儿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一句话就把她给堵回去“你那一份你结婚的时候就给你了。”

    “是,当初大哥要了房子,我要了钱。但是那口老井没分啊”

    老太太眼神如刀似的飞了过来,她声音一沉,道“陈自成让你来说的”

    “不是。”李晓青心虚似的,眼神躲闪开来,但嘴巴依然不让,“当初那口老井确实没拿出来分。”

    “你想怎么分切一半给你端走”

    “妈,我也不是非要挣这口井,那前段时间从井里挖出的玉石,按道理我我应该也有一份。”

    “你要多少”

    李晓青听母亲说话语气缓和了些,暗自思忖着可以争取的空间,她往母亲边上挪近了些,轻声说道“那块玉石卖了两万,桂也一个外人都分了2000,我也不要求分一半,起码得给我8000吧”

    “嚯牛都没你那么大的胃口”

    红果依然坐在门口阴影处,她没怎么听姑姑说话,只专注着外面的动静,但奶奶呵斥的声音还是让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有这本事怎么不到外面自己找钱去窝囊废才想着吸娘家的骨血”

    “妈,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

    屋里不止有红果还有霞姑在,她母亲说话完全不给她留面子,她窘迫地跺了跺脚,心里堵了口闷气。

    霞姑见母女两个剑拔弩张的,忙识趣地站起来,借口出去找元宝回家洗澡。

    老太太哪里管女儿要不要面子,冷哼了一声,道“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出口呢陈自成这个废物,他以为给钱就能升官了没有那三板斧你就是送一百万出去也是白搭。”

    李晓青知道跟母亲硬杠没用,只好软了软声音嘟囔道“能给多少妈你给个数。”

    “你刚才要是说借一两千去周转急用那我没有理由不支持你。但你一开口就要来分钱,哼,你回去跟陈自成说,做他的春秋大梦吧”说着红果奶奶一字一顿地道“一分我都不会给。”

    李晓青瞪着冷血的母亲,眼泪夺眶而出,她站起身忍不住大声控诉道“你就是重男轻女,你偏心。”

    “我重男轻女”红果奶奶看向孙女,“我偏心吗”

    偏挺偏的。

    红果不想掺和姑姑奶奶的斗法,但奶奶把问题抛给她,而她不得不回答时,她也是个怕死的,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偏心。”

    红果奶奶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看看,你不如自家侄女吧”

    李晓青擦了眼泪,恨得嘴巴滴滴嘟嘟骂了红果两声。红果不敢回嘴,只眼角余光还是在外头。

    “以前你嫂子在世的时候背地里说我重男轻女,说我轻视孙女。那能怪我吗明知道我有多厌恶那个安红,她生下女儿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直接去登记取名红果,你嫂子取个红字就是专门恶心我的。怪我当年拦着你哥跟她处对象。她说我偏心我没什么可反驳的。谁都可以说我偏心”红果奶奶说着加重了语气,眼神犀利,满满都是失望,“唯独你不能你没资格这么多年是谁替你提心吊胆担着事的没良心的东西”

    奶奶一番话掷地有声,姑姑不敢回话了,只气鼓鼓地皱着眉头,灯光下斑驳的头发显得更白了。母女两个看上去都被实际年龄更苍老,她们都不是时间的宠儿。

    奶奶替姑姑提心吊胆担着什么事红果琢磨不透这话里的意思。

    只听她奶奶叹了口气,又道“这井是房子的附属品,井里头挖出再多的宝贝都跟你没关系。你回去吧。”

    “那我回去怎么跟陈自成说”

    老太太白了女儿一眼,心里只恨女儿实在不争气。

    “你让他来找我看他敢不敢来。”

    显然他是不敢的。

    陈自成在岳母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晓青坐在那里抹眼泪,她单位效益不好,上个月工资到现在还没发。

    老太太最不愿意听人哭穷,现在这个时代再穷也不会吃不起饭,夫妻俩拿薪水,一家也才三口人,如果这日子都还过不好那就别过了。

    她让女儿赶紧走,她还得跟红果霞姑继续算账,结果一抬头发现红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夜色浓重,云层中的月亮若隐若现,一只鸟儿从远处飞来,落在酸角树顶端的枝丫上,不知哪儿传来一阵鞭炮声,惊起鸟儿一片,鸟儿乌泱泱飞过来停在屋顶上,不一会又飞走了。

    入冬前后从北方飞来许多过冬的候鸟,这群候鸟可不是善茬,不是偷吃晒在院子里的玉米就是当空飞洒大粪,给本就热闹的封家大院平添了几分烦恼。

    这不,此时藏在阴影处的人儿跟一只落在天台竹竿上的白色大鸟,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互相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红果贴墙站着,宗炎房间里透着一丝丝光亮,应该是手电筒的光,老吉进去至少有十分钟了,她有些焦虑,因为还不见宗炎回来,她不确定要不要进去给老吉来个突然袭击、逮个正着。

    “锵”屋里传来一阵巨响

    白色大鸟惊起,飞向了前方的酸角树梢。

    应该是搪瓷洗脸盆掉在地上的声音,还伴随着受了惊吓的人声。

    红果毫不犹豫推开了房门,进门就拉开了房间电灯,只见老吉一脸惊恐地站在洗手间门口,脚下是搪瓷脸盆连同脸盆架倒在地上,显然,让老吉惊恐的不止是红果的突然闯入。

    老吉手里攥着手电筒,他指了指换衣间的布帘子,结结巴巴地说“有人。里面有人。”

    红果环顾四周,老吉刚才应该是翻了书桌书柜和床头,正要去翻找衣柜,结果被人影吓着后撞翻了脸盆。

    这个房间只有宗炎和她有钥匙,宗炎为了引老吉上来应该没把门锁锁实,晚上从老吉家回来,她就一直在暗中盯着,没看见有其他人上楼啊

    她往前走了两步,轻问了一声“谁啊宗炎是你吗”

    老吉摇头“不是他,不是他,很瘦很柴不像个人。”

    他刚才还说里面有人,这会子又说不像个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老吉解释,他没看清,撩开帘子只看见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坐在椅子上把他吓得个半死。

    看老吉手脚并用比划着,看来他忘记自己是来做贼的,完全把红果当成自己人了,看样子吓得不轻。

    里面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吓得老吉一个哆嗦,可能是做贼心虚,不然他也不至于那么胆小。

    红果不是个胆小的,但未知能让人天生恐惧,她拿起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轻轻撩开布帘,结果布帘才撩开一点,就被用力扯了回去。

    “吵死了”里面传来一声低哑的中年男音。

    这是完全陌生的声音。

    红果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一把拉开了布帘,只见里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瘦骨嶙峋的男人,头上戴了顶帽子,整个身子窝在藤椅上,看着有些渗人。

    那男子眯瞪着眼似乎没睡醒,他不耐烦道“干什么”

    结果看见进来的是个姑娘,马上从藤椅上跳起来,擦了擦眼睛,看了又看,“哎哟,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没事。”

    红果看着眼前的男人个头还没她高,极瘦,衣衫虽然说不上褴褛,但也好不了多少,这是家里进乞丐了

    刚才还被吓个半死的老吉这时走前来,看着对方像个要饭的,突然回血了似的厉声问道“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谁知那人半点都不害怕,嘿嘿笑了几声,反问吉叔“你怎么进来的”

    老吉被问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这时门口又多了个人影,是宗炎回来了。

    老吉脑瓜子转的块,赶紧撇清关系说道“宗炎你回来得正好,我看见有人偷偷溜进来你房间,就跟了进来,正好抓了这个贼。”

    “狗屁”那消瘦男人摇了摇头冷笑着反驳,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喉咙“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进来的”

    老吉再次语塞,他含含糊糊地说“就就刚才。”

    “我都在这里睡两个小时了。还刚才”

    “谁信你啊你这个要饭的小偷。”

    那男的不理会他,自顾往屋外走去,老吉正要上前拦他,结果宗炎轻问了那人一声“去哪儿”

    “肚子饿了去吃饭。”

    “带钱了吗”

    “嘿。没钱我就随便吃点。”那男的停下脚步,向宗炎伸了伸手“给钱我就吃顿好的。”

    宗炎沉着脸伸手掏出钱包,拿了两张十元的放他手上,那人也没道声谢谢,只低声说了句“眼光不错,这侄媳妇可以。”

    看着那人走开,老吉已经回过味来了,他尴尬笑问“你亲戚”

    “我表叔。”

    这就是那位盗墓被抓,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表叔难怪那么瘦。

    红果没出声,她弯腰把倒在地上的脸盆给扶起来,老吉非常有眼色地过来帮忙。

    随后,老吉佯装无事搓了搓手笑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老吉正想离开却被红果一根鸡毛掸子给拦住,而宗炎已经关上了房门。

    看着眼前的情形,老吉尴尬地笑了笑,他是被瓮中捉鳖了。

    宗炎指了指老吉旁边的椅子,老吉不得不挨着椅子坐下了,但也只坐了半个屁股。

    放下手里的公文袋,宗炎拉过一张凳子,坐到老吉对面,说道“杜老板,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老吉无奈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反问“你们两个设的圈套”

    宗炎冷哼了一声,眼神微凝,抿唇笑道“还真不是,我们两个没有提前商量。我能引你上钩,她又不笨,肯定也能听得懂,自然把你盯的明明白白。”

    呵,红果倚在门边,果然连她一起都被他算计在内了。谁让他是老板,她是打工人呢,她认命,她现在就只是一个拳头刚硬的打手,只要宗老板呼唤一声,她就能把老吉打出翔来。

    老吉啧了一声,明白过来。

    “原来你是故意告诉我,你要找的东西有一半放在了房间里,就是为了引我上钩”他为自己轻易上当后悔不已。

    “那另外一半呢”宗炎伸出手,“你能还给我了吗”

    老吉张了张嘴,好像一时不知要怎么解释,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另外一半是什么”

    “你是杜老板没错吧”

    “对我是。”老吉承认的还算利索,可能他知道不承认也没用,宗炎手里肯定有证据。

    “当初你爷爷没给你留下什么吗”

    “我没见过我爷爷。1944年生的,我爷爷1942年就去世了。”

    这个宗炎当然知道,“所以呢”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心心念念都还想着藏在这宅子底下的宝贝,他临终前告诉我爸,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回来取走。”

    红果默默听着,封举人当年不是失踪了吗看来是没失踪一直跟他儿子在一起

    宗炎也微微蹙起了眉头,问道“你爷爷封庆在哪儿去世的”

    老吉盯着宗炎,眼珠子滴溜溜转,也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编谎,他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长大成年了,我爸才告诉我以前家族里的故事。”

    “你确定破军号的宝物都藏在封家大院的宅子底下”

    “不确定。我只知道宅子底下藏了宝贝,藏了多少宝贝我还真不知道。”

    “你父亲没有给你留下点信件图纸什么的”

    这回老吉很坚定地摇头“没有。只告诉我,宝贝在宅子底下。我爸存了五根金条,这么多年他都不敢拿出来用,一直到十年前,才有机会卖了以前的房子买下我现在住的这个大院三间正屋,可惜我们全家搬过来没多久,我爸就去世了。”

    近几年金融政策松动,老吉才有机会换了几根金条,买下整个东跨院,他怕引起大家怀疑,只敢把房子登记在远房亲戚的名下。

    宗炎问他“那你有找到什么吗”

    “三间正屋还有整个东跨院底下什么都没有,挖了四米深,什么都没找到。真不骗你。”老吉看着宗炎疑惑的眼神,看样子好像并不相信他,他忙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要是骗你,我天打雷劈我女儿不得好死”

    宗炎掰下他发誓的手,“你不得好死就行了,何必要你女儿不得好死。”

    “我女儿是我命根子。我那么辛苦为了谁我的财产以后都是我女儿的。”

    宗炎盯着他冷冷地提醒道“封家大院宅子底下的东西,是我家的。是你们封家欠我家的。记住了。”

    老吉点头满口答应,他悄声问“你这儿是不是有什么图纸藏宝地图”

    宗炎已经站起来,老吉跟上去“能给我看看吗”

    “可以。”

    老吉喜出望外,可下一秒,宗炎又道“拿另外一半来换。”

    “我去哪里找另外一半。”

    “你爷爷葬在哪儿”

    老吉面露难色,“破四旧的时候石碑被挖走了,墓地被踏平当了耕地,找不到了。不过这个院子就这么大,不要图纸也行,曾家的房子我可以想办法搞下来,还有安顺家的我也可以拿下。红果家”老吉指了指红果,意思是你们是一伙的,“就剩下桂奶奶家,她家没有别的去处,不愿意换房。我是没办法,红果倒是可以想想法子,她家跟桂家关系好。”

    红果看着宗炎,曾家房产早已被他拿下,只有她们西跨院的,个个都有成为钉子户的可能。而且她什么时候跟宗炎绑定为一伙的了她只是他的打工人,她的房子还是她的。

    宗炎拉开了南边的窗帘,道“房子的事你不用管,接下来,你只需要放弃继续购买就行。”

    这摆明态度是不想拉老吉入伙一起行事,老吉有点不高兴,“没我份了这是我祖上的房子。谁都不能阻止我继续买。”

    “你祖上的房子”宗炎回头盯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姓封而改姓张”

    老吉急忙辩解道,“解放后我们全家改姓了。不改姓就是大地主大资本家”

    时局所致,没办法。

    宗炎也能理解,他点了点头,问他是不是也要分一份

    “我名正言顺的。这是我家祖宅,里面挖出来的东西未必全部都是你家托运的你不是说你手里有镖书吗镖书里肯定详细列明有哪些东西,是不是除了这些,其他都应该是我的。”老吉灵光的脑袋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红果作为局外人,竟觉得他说的话也有道理。

    宗炎好像也被说动了,他说“那这样,你负责去把安家的房子买下来,到时候我们合起来一起开挖。”

    “谁出钱”

    “你想要上面的房产你出钱,你不想要上面的房产,那就我出钱。”

    老吉笑了笑,非常不要脸地道“那你出钱吧。我手头紧。”

    早前不还要高价买红果的房子吗现在又手头紧不要了

    “刚才是谁说,自己祖上的房子,谁也不能阻止他买的”宗炎忍不住耻笑他,“那么快就不要祖产了”

    老吉脸皮厚,他嬉皮笑脸道“我买了正院正房,那就是封家大院镇宅子的屋子。我还买了整个东跨院,完全够住了我,我就一个女儿。你如果想要,东跨院卖给你也行啊。”

    说什么要守住祖宗房产,说白了都是为了宅子底下的宝贝。

    最后敲定了,安顺家的房子由宗炎出资,老吉负责去谈。

    老吉回去前心里还是有些纳闷,他问宗炎“你们怎么发现杜老板就是我的”

    宗炎看向红果,不知是以老板的身份吩咐员工,还是以师父的身份吩咐徒弟,“把你的怀疑告诉他。”

    反正不是以丈夫的身份吩咐妻子。

    打工人红果只能老老实实把她理清楚的线索说出来。

    “第一点,杜老板神出鬼没,从来没人看到过他进出院子,这就很可疑。他怎么回来的,怎么走的,完全没有痕迹。他有时候会在家,但他不买菜不倒垃圾不晾晒衣服,整个东跨院完全没有生活气息。像个影子,不像个正常人。”

    “第二点,只有吉叔在家的时候,东跨院的堂屋才会亮灯。”

    “第三点,黄麻子每月都给杜老板送邮票,选的时间都是日落黄昏时光线反差最大的时候,是不是杜老板不想让黄麻子看清他的脸呢而且很巧,娟子集邮,她房间里有厚厚一摞的邮票册子。”

    “第四点,杜老板虽然有胡子,但他身高体型跟吉叔你一模一样。”

    “第五点,杜老板最近都不在家,我今天在这窗户里盯了一整天都没看见他回来,结果老吉叔回来不久,黄麻子去敲东跨院的门,杜老板竟然大变活人出来开门了。”

    “第六点,黄麻子一走,杜老板又消失了,然后老吉叔你穿着袜子趿着拖鞋出来了我们刚才看了你的房间,你家衣柜底下应该有隧道通往东跨院。”

    老吉忍不住给红果竖了个大拇指,他走到东边窗户拉开窗帘,看着窗户上方蜂窝状的小洞,不可置信地敲了敲窗户,“你们就是在这里监视我的”

    红果点了点头,没正面回他。

    老吉盯着他们看了又看,这会子他不问他们什么关系了,新社会新男女新关系,他旧脑筋跟不上,还差点栽了跟头。

    老吉先回去了,约了宗炎明天去他家地下通道参观指导工作。

    红果想着宗炎是不是要安排她去说服桂奶奶卖房子那可太难了,她动嘴能力远不如动手能力强,当说客并不是她擅长的事,如果老板一定要她去做,那得是另外的价钱。

    宗炎走向换衣间,见她愣站着不说话,问道“生气了”

    哈红果正要摇头,宗炎又道“你那么聪明,我不用提前安排,你也能自己把自己安排明白,并不是说我要故意隐瞒你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赖账,不是签了协议么我从不欠人钱。”

    红果看了眼桌上的闹钟,九点了,再不回去,她奶奶得上门来叫人。

    “明天我做什么”

    宗炎脱下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你明天开始回大玉坊正常上班。”

    “那其他事呢”

    红果口中的其他事也就是关于寻找破军号的事,她不能白拿他工资吧。

    宗炎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道“知道桂也家的背景吗”

    红果只知道桂也一家只是普通老百姓,具体情况原书中没有描述,她穿越过来后也没打听过。

    宗炎吩咐“打听一下他们家的事,从他爷爷奶奶到他这一辈所有人的详细资料。”

    红果点头答应着,他有什么计划从来不会提前跟她说,她也不主动打听,但是,他要是打她家房子的主意,那就不止是另外价钱的问题了。他不提,她也先装傻。

    红果掏出他房门钥匙递给他“还你。”

    “你拿着。”

    红果摇头,还是那句“还你。”

    万一丢了东西,她岂不是有嫌疑。

    “放心,房间里没有重要物品。我申请了安装电话和传真,过两天应该就会来装,你帮我盯着,以后听见有电话响你也帮接。”

    红果只好把钥匙收好。

    他往右边指了指,“旁边那个房间是不是也放租”

    “好像是。”只是一直没租出去。

    “你跟奶奶说一声,我想租下来。”

    红果问“给你表叔住”

    “是。他自己找过来了。你叫他飞叔就行。”

    这个点她奶奶还没睡,她让他自己去跟她奶奶说。

    宗炎便跟她一起下楼,租房子的事红果奶奶当然是满口答应,他便交了房租给了伙食费,以后他表叔就在李家吃饭。

    第二天一早红果正常去上班,她一个小学徒在玉雕房一楼连坐的位置都没有,幸好马一峰帮忙给她腾挪出一个小小的座位,她才不至于没处落脚。

    宗炎只给了她两本古风玉雕绘本让她自己多看多临摹,大部分时间都没空理她,翻完绘本她也没临摹,她都是自己给自己找活干,帮师傅学徒们打下手,观察大家赌玉切玉雕玉。

    她很聪明,很多东西看一两次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对玉也渐渐有了些了解。

    大家都可怜她跟错了师父,越是顶尖的师父越不会教徒弟,也越舍不得花时间雕磨徒弟。

    玉雕房的人对她那是非同一般的宽容,都愿意帮她一把,教她各种玉石知识和雕刻小技巧,甚至还有要教她画画基本功的,红果难得享受到了同事之间不可多得的情谊。

    霞姑的早餐摊子开起来了,红果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帮忙去开摊,打下手到八点半后直接去上班,每天工作忙碌而充实。

    那日中午红果回家吃饭,飞叔一个人蹲在门口捧着一大碗饭,他吃得多,但依然还是那么瘦。

    红果跟飞叔打了声招呼,飞叔这人鬼精鬼精的,他知道宗炎给的伙食费并不少,所以如果哪天没做肉菜,他就会叨叹嫌弃说这伙食不如在外面吃呢,红果奶奶怕他真的去外面吃,那又少了笔收入,奶奶不得不添钱加菜,托了飞叔的福,她家现在几乎每顿都有肉吃。

    客厅里只有霞姑一个人在吃饭,红果拿了根玉米吃起来,她问“我奶奶呢”

    霞姑指了指奶奶的房间,轻声说“这屋里头数钱呢。”

    霞姑每天出摊赚的钱都如实交给老太太,总金额不多,但零钱一大摞,老太太每天数钱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霞姑“今早上出摊回来,我陪你奶奶去灵佛寺上香,上完香就去摇签,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摇了个下下签。”霞姑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旁边的红果都得凑前去才听得到。

    看来她奶奶不高兴了。

    “你安慰她了吗”

    霞姑摇了摇头又吐了吐舌头,她把红果再拉前一点,说“你奶她老花看不清,问我是什么签。我哪里敢骗她,小心翼翼告诉她是什么什么签,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生怕她不高兴了当场骂人。结果你奶一听是下下签,直接把签子撂回去,她说不算,要重新摇直到摇到上上签,她才满意了。”

    红果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这算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她奶奶简直是新社会新女性的典范。

    哪怕是强扭的瓜都是甜的。

    “你奶说,这叫心诚则灵。”反正一直摇肯定能摇到上上签。

    红果去奶奶房门口叫她吃饭,只见奶奶正在拿着圆珠笔在一个本子上计数,红果走前去看,奶奶的字写得很好看,苍劲有力。

    看本子上的记录,连续一个星期,每天营业额和利润都是在增长的。

    “每天也就赚两三块钱,”奶奶把笔放好,摇头道“就这三瓜两枣,还不如扫大街呢。”

    “才刚开始,后面熟客多了会好起来的。奶奶先吃午饭吧。”

    奶奶摇头说在寺庙吃了饼,现在还撑着,不想吃。

    红果翻看着账本,不动声色地问道“爷爷离家出走那天,桂奶奶真看见了吗”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