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作品:《在茶场的日子里》 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春风送暖。
吃罢午饭,几个知青开始办墙报。
早在上海的时候,陈文海就是班里的政宣组成员,负责班里的黑板报。那时,班里每周都要更换一次黑板报的内容,几乎每次更换都有他写的文章大部分是“小评论”。今天在知青点办专刊,正好是发挥他特长的好机会,不但排版完全由他负责,而且他还写了两篇文章。
在谈体会的那篇文章中,陈文海这样写道
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来不仅仅是为了干农活,还要学习贫下中农为革命种田的好思想、好品德。
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这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们知识青年要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智慧和力量。我们要认真看书学习,用革命理论指导革命实践。不以革命理论为指导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不学好革命理论是干不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时期,我们都要重视革命理论的学习。
王志远去看一个亲戚,正好来过这里。跟他同行的有朱振华。
王志远看了一遍陈文海写的这篇文章后对朱振华说
“这小子又卖弄他的学问了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学问这个上海滩上的小流氓,我总有一天要收拾他”
“你怎么收拾他你又不是这里的社员”
“我可以让田春旺收拾他呀”王志远得意洋洋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田春旺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一发话,田春旺准听我的”
“那我们俩先去他家吧”
正说到这里,陈文海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才,他已经在屋里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王志远说的那些话使他感到很奇怪,便忍不住从屋里走了出来。
陈文海走到王志远身边气愤地对他说
“你刚才说我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小流氓,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嘿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能把这个人的名字告诉我吗”
“是你们家的一个邻居,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
“听口音你不是上海人,你怎么会认识我们家的邻居”
“上海那边有我的一个亲戚。”王志远恶狠狠地说道“我们这里可没有烂苹果让你偷呀实话告诉你吧你小时候在上海的一言一行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可以在这里伪装进步,可是逃不出我的法眼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劳动改造,别一天到晚没事找事你动不动就唱高调,难道就不怕有一天我向他们揭穿你的老底”
“你别威胁我我根本不怕你”陈文海挺直了胸脯器宇轩昂地说道“我小时候的那点事根本不值一提,你别小题大做你说我是上海滩上的小流氓,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上海滩上的小流氓”
“这跟我挨得上边吗我又不是上海人”王志远嘿嘿一笑。
“你确实不是上海人,可是,你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于是就变成了上海滩上的小流氓”
听到他们俩吵架,杨冬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陈文海身边拍了拍陈文海的肩膀,然后横眉立目地对陈文海说
“不许你这么跟王志远说话”
“怎么,你们俩认识”陈文海瞪大了双眼。
“他是我的朋友”杨冬生接着说道“我去过你们上海你不就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小流氓吗你神气什么呀”
“行了行了,我惹不起你们”陈文海连忙转身离开。
见陈文海走远了,朱振华对他们俩说
“这小子还不知道我在上海也有亲戚呢如果他知道了,指不定会多难受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撺掇沈若兰把家从十堰搬到均县来吗”王志远对杨冬生说“我就是看不惯陈文海对张牡丹那副黏糊劲他还想娶张牡丹,做梦去吧”
“把陈文海打发到这里来插队落户就对了”杨冬生说道,“可是没想到的是张慧芳也会到我们这里来插队落户现在他们俩眉来眼去的,我看着浑身感到不舒服”
“我有办法制服他们俩”王志远拍了拍胸脯说道“我想干的事还真没有干不成的我早晚会把他们俩都拿下”
“有你这句话我就不发愁了”杨冬生笑着说道,“不瞒你说,这段时间可把我憋坏了你这一来,我的忧愁就云消雾散了”
最近,杨冬生从一个回乡知识青年手里借来了一本厚厚的旧小说,每天晚上坐在煤油灯下津津有味地读起来,而张建国呢,则每天晚上在煤油灯下做他的数理化习题。
一天晚上,张建国见陈文海又在读共产党宣言,便对他说
“我看你经常读这本书,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本书”
“我喜欢读马列著作。”过了一会,陈文海问道“你知道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啦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不就是德国的古典哲学、英国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的空想社会主义吗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不就是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吗”
“马克思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思想家,他所创立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历史的进程”
“是这样的”张建国摆出一副学者的架子,“正是由于这一点,马克思遭到了整个资产阶级的攻击,然而,他的学说是任何人也无法驳倒的”
“你说得太对了”陈文海神情肃然地说道“我们应该用马列主义理论指导我们的革命实践”
田福贵来到张老师家对他说
“能把你的那本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借我看一下吗”
张青山眨了眨眼,然后皱着眉头问道
“你看得懂吗”
“我当然看不懂,可是没有关系呀”田福贵笑着说道“我是拿着这本书摆摆样子的,你以为我真的会去读这本书”
“这我就不懂了。你干嘛要这么做呀”
“我们茶场来了一个上海人,经常读那本共产党宣言。”田福贵紧皱双眉,“这小子整天不好好地干活,却喜欢读马列著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田福贵把从张青山那里借来的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带到了山上。
他把这本书在杨冬生面前晃了晃。
杨冬生对他说
“你怎么想得起来把这本书带来”
“我见陈文海经常读马列著作,也想读读马列著作,于是,就从政治老师那里借来了这本书。”对杨冬生说完这几句话后,田福贵又转身对陈文海说“马列著作简直就是天书你是怎么读懂的呀”
“我就是靠反复读才慢慢读懂的。除此之外,有关马列著作的辅导书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这时,陈雅丽、王雪纯、韩素梅、张慧芳过来了,陈雅丽问陈文海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跟张建国在一起探讨马列主义理论了”
“我们俩经常在一起探讨马列主义理论。”
“没想到你还懂马列主义理论”韩素梅对陈文海说。
“我的兴趣很广泛,无论是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我都喜欢”
“不会吧”
“你还不相信你不相信可以去问张建国”
“唉,张建国呢”
“那不是吗”王雪纯指了指远处,“你们看,他好象正在跟田胖子吵架。他们俩就喜欢吵架”
过了一会儿,张建国过来了,陈雅丽对他说
“刚才,你是不是又在跟田胖子吵架”
“不是我要跟他吵他动不动就贬低陈文海”张建国气愤地说道“他把陈文海贬得分文不值,我能装聋作哑吗”
“他只上过两年小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令人费解的是,像田胖子这样的文盲,为什么场长偏偏要那么相信他”
“场长只上过扫盲班,跟文盲差不多”
“我们到农村来真是太亏了”张建国越说越来气,“堂堂高中毕业生,竟然还要到这破地方来接受这些文盲的再教育”
“你小点声行不行你的这些话如果让他们听到了,他们不批判你才怪呢”
“陈雅丽说得对,我们现在都是接受再教育的对象,要处处小心,千万别让他们抓住小辫子”韩素梅对张建国说。
这时,陈文海过来了,张慧芳问道
“你说,我们都是有文化的人,为什么偏偏还要接受文盲的再教育”
“那有什么办法毛主席的话我们能不听吗”王雪纯说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张慧芳对陈文海说“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儿怎么变成哑巴了”
“刚才的话题牵涉一个很深奥的理论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说道,“报刊杂志上有不少关于这方面的理论文章,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去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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