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还认得出这样的他吗
作品:《穿书后被偏执师弟占有》 立秋。
远山笼在雨幕中,阁楼笼在雨幕中,雨润烟浓。
雨水顺着檐角滴落沾湿青石上的苔痕溅起粒粒的水漾开圈圈的涟。雨色敲打着秋,与芭蕉绿叶一齐细细低吟。
晦月少阁主身边的小侍从子言在高阁的廊道间匆匆而过,外面的雨水飘进来几滴落到他身上。
子言一路蹙眉,泠泠的雨声未曾让他心静分毫,反倒更添烦躁。
他在一间屋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里面就说了一声“进来”。
子言进来,她头也未曾抬,提着墨笔在写些什么。
她眼下积郁着淡淡的青,神色疲倦中夹杂着几分郁色。
“有消息了”
子言垂头鞠躬“属下办事不力。”
薛悯轻叹一声,屏退了他下去。
继续伏案疾书。
“小九。”
薛悯闻声,慢半拍地抬起头,看见面前隔着桌子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这一看,薛悯吓了一跳,离了椅子站起身,疑惑地喊了一声“爹”
来人赫然是晦月阁阁主,薛尽言。
薛尽言两鬓微霜眉宇却俊朗,一身长褂,负手而立,气度沉稳。
他按住薛悯肩头让她坐回去,轻轻拿起薛悯案头几张正在写的信,看了几眼,问“值当吗为了他这样奔波。”
薛悯压低嗓子,音涩难言“可我一想到他生死未卜,我就坐立不安。”
薛尽言目光停在薛悯眼下的青影上,拍了拍她的肩头“但你也该多休息了。”
薛悯点点头,终于对父亲露出个撒娇似的笑。
等薛尽言也离开后,薛悯慢慢出着神。
她忽然间崩溃地捂住脸,嗓音涩然“少华,少华四个月了,为什么还是音信全无你到底在哪儿啊”
临安。
“还没有线索”
冷汗涔涔的下属单膝跪地不敢动,咬牙回道“禀,那人行迹诡变多端”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这时空中扑棱棱有信鸽飞来,莫羽冷冷地伸手让它停栖在自己手臂,取下鸽子细爪上的小卷信纸。
「魔教圣女,留心踪迹。薛悯」
丰州。
“啊魔王回来了”
陈黎一剑敲过去,剑没脱鞘,只是把那小厮敲晕了。
在丰州势大的杨家不缺高壮的家丁,然而这一刻,没人敢阻拦那位陈姓少年。
陈黎拎着剑走进这座碧瓦朱甍的杨府,不久里头就走出来一位面相刻薄的老妇人。
她用手里的拐杖重重一敲地面,尖声细气“孽障,你还敢回来”
陈黎眯着眼勾起个笑“多年不见,外祖母竟这般生分了不打紧,我借一下您老人家的千里眼就走。”
珠玑阁。
“惭愧,号称无所不知的珠玑阁竟被薛姑娘比下去了。”
陆离手按在桌案上,目光静静地看着铺满案头的满字宣纸,指尖轻缓地在分明黑字间滑过。
“魔教余部啊”
鄞州。
“咔哒”
大宅子里正在为娇妻搭秋千的陈二少爷陈沣手头动作一停,竖起耳朵细听了一下,转个身果然就看见自己堂哥正从瓦片屋檐上翩然落地。
“有大门不能好好走吗”陈沣气结。
陈清川恍若未闻,连续奔波多日的脸色微显疲惫。
“托你帮我在江南放个悬赏,找人。”
细雨连日,天凉了下来,潮湿的雨汽浸透了屋子。
青年的手无力地从床沿垂下,苍白的手腕细骨伶仃,仿佛一折就断,透出淡青色的血管。
短短四月,他消瘦了一圈,腰带变长了,衣袍变宽了,雪白的衣袍挂在他身上空荡荡的。
白少华躺在床上孱弱地呼吸,气若游丝,他刚从梦魇中醒来,眼睫浸满了泪水。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来,他突然撑起身捂住嘴“呕”
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从指缝里溢出,湿黏黏地滴落到雪白的衣衫上,宛如雪地上盛开了红梅。
他唇角染开血色,鬓发凌乱,双眼无神地望着空气。
他瘦成竹枝一样细的手指一点点脱下外袍,动作缓慢,叠好白袍捧在手中,随即将脸埋入白袍,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呕出鲜血。
腥气充斥了他的口鼻。
鲜血浸红了他的白袍。
“咳咳师弟清川阿川”白少华紧紧抱着怀中的衣袍咳血,声音嘶哑,断断续续,低低地喊着。
他感到冷,越发抱紧了衣袍。
他感到痛,弯下身子倒在床上打滚,咚的摔到地上,身子蜷缩起来。
皮肤热烫,血液却僵冷得他四肢发麻,五脏六腑像被铁锁狠狠拧结起来,痛得他额角冷汗滚滚而下。
血肉在绞碎。
肝肠在寸断。
“呃啊啊”
白少华猛地弓起身,指尖瑟瑟,死死抓紧双臂,将自己的头埋进双臂里。
紧锁的屋门开了,秋风悠悠吹进来,圣女提起烟紫色的裙摆走进来。
白少华不想这样狼狈,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身,却被圣女在肩上一踩,又噗通趴在了地上。
他脸色煞白,汗水淋漓,恍若刚淋了一场雨,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边,墨黑的鬓发与惨白的脸色对比鲜明,触目惊心。
圣女平静如水的目光流淌过他湿濡的眉目,悠悠走上前,漫不经心地揪起他的头发。
“可痛苦”
白少华咬住唇,牙关打颤。
她又问“可痛不欲生”
白少华双耳嗡鸣,浑然听不见圣女讲了什么,头发被揪起带得他被迫仰起头,无神的双眼流着泪。
圣女半拖起他,走向屋外。
屋外是他渴盼已久的晴天秋阳,他却看不到,只觉得冷。
一路来,圣女长裙上坠着的银铃“叮叮当当”作响,像凌乱的歌。
不知过了多久,他浑身狼狈地被圣女重重一推。
失重感瞬间袭来,他慌乱地想抓住什么东西,却还是掉了下去,“噗通”一声,他的口鼻都被冷水淹没。
水池不深,但足以令一个盲者惊慌失措。
四面八方的水向他淹而来,顷刻令他浑身湿透。
他苍白的指尖颤着,扶住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壁,心慌欲死,浑身冰凉。
“冷水浴如何”
白少华听不见。
圣女知道,但她想说。
“但这可没有魔教的地牢冷。鼠类都在牢里冻死,我却还要苟且偷生。”
浸透寒水的衣衫冰凉地贴在白少华身上,水面及腰,他缓缓挺直腰板。
两片桃瓣般的眼眸只是雾蒙蒙的,他甚至分辨不清圣女的方向,但他还是用嘶哑的声音说“我从未害你,你为何恨我”
圣女弯下腰捡起一颗石子,抬手就朝他狠狠砸去。
她神色阴郁,厉声喝问“还有谁会害我我又该恨谁”
白少华的额角被那颗鹅卵石磕出了一个口子,开始汩汩淌血。
“小师妹你还认得出我吗我骨瘦如柴,难看不已你还认得出我是当年那个给你扎纸鸢的师兄吗”
“每次我下山,你们师弟师妹总是缠着我带糕点回来只有你要的最难买,你要玉花簪子你生辰那日,我给你带回来了,却不见你戴过是只戴给特殊的人看吗”
他微微喘了一口气,吃力地继续开口“小师妹”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圣女宛如疯了一般朝白少华扑去,水花四溅。
她几乎是慌乱地去阻止白少华继续说下去,她衣袖湿漉,妆容凌乱,揪住他的衣襟,近乎崩溃而喊“你这算什么算什么”
她声音尖锐“你以为这样惺惺作态就抵消得了剜眼之痛”
圣女被勾起最痛彻心扉的回忆,展露出歇斯底里的面貌。
“我的眼睛好痛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冻死、饿死在那阴冷潮湿的地牢我日日夜夜胆战心惊,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圣女的烟紫色衣裙浸了水而颜色微深,长长裙摆上垂着的银铃因为落到水里于是再也发不出清脆声响,圣女的仪容因为她的歇斯底里而殆尽无几。
圣女不顾一切地叫骂着,她无时无刻不在撕破喉咙,好像最妖丽的花卉用尽全身的刺去伤害他人。
“你为什么要剜去我的眼睛你为何能那么歹毒我要让你也像我这般受尽”圣女怨咒着,突然间声音戛然而止。
圣女不经意间对上白少华的眸子,她看见那一双眼眸明珠蒙尘,但重重雾气下似是一汪秋水盈盈。
此时,他的眼中无悲无喜,独余了一点儿悲悯。
圣女哑然无声,艰难地扯起个笑“你”
她只吐露了一个字,突然间“噗”的一声,是利箭刺入血肉的声音。
圣女缓缓低下头,看到穿透了自己胸口的一支箭,她的衣襟上迅速氲开了一团浓重鲜血。
据说人临死时,脑中会走马观花般回顾过自己的一生。
鲜血从圣女的口中涌出,她睁着一双涣散的黑眸“陈清”
来不及唤完,她的身子便软倒下去,被池水彻底淹没。
远处,方才放箭的人拎着弓唉声叹气地走过来,下水一把捞住了白少华,抱他上了岸。
“带你回去后让他们看见你这副样子,我估计得被骂得狗血淋头啦。”atauthorsaya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