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章 约的是她

作品:《替嫁后我驯服了病娇

    七月初七, 是虞砚的生辰,但他从不过。

    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去佛寺中待上一日,今年也不例外。

    到达济安寺的时候已过正午。

    虞砚翻身下马, 沿着小径步行上山。

    明娆偷了二哥的马,换了一身青色骑装,头戴帷帽, 姿势生疏地跨在马上,出了城。

    她长在西北边境, 那边民风更粗犷些,女子大多数都是会骑马的。

    可她天生力气弱些,体力不好, 皮肤又过于细嫩, 磕着碰着都极易留下痕迹,娘亲心疼她, 便不叫她再骑马。

    不碰马已经有三四年,好在曾经学的还记得, 日落前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

    还好今晚大家都不回家,不然她夜不归宿怕是很容易被发觉。

    明娆将马寄放在山脚下一家客栈, 给了店小二点银子, 托他喂马,然后她顺着蜿蜒的青石小路, 慢慢往半山腰的济安寺走去。

    明娆前世来过许多次这里,虽然都是魂体陪着虞砚来的。她死后那些年, 每年的七月初七, 虞砚都会到这来。

    但明娆并不清楚他住在哪间房, 她是孤魂野鬼, 并不能靠近佛光普照的济安寺, 只能徘徊在外面。

    明娆这是第一次正式踏进寺门。

    她先去前殿上了柱香,与住持说好,借宿一晚,明日再离去。

    心不在焉地用过斋饭后,明娆坐在院中石凳上,望着桌上的小包裹发呆。

    这里面是给虞砚准备的生辰礼物,可是却不知该如何送出去。

    毕竟她没有立场没有资格送他东西。

    那天与两个哥哥上街买东西,看到这个,第一反应就是想送给他,觉得他一定会喜欢。

    明娆叹了口气。

    一时冲动的结果,就是现在将她难住了。但来都来了,总要试试。

    天色还未暗,明娆在寺中随意走了走,转了转。

    他们总是很有缘,能在各种地方巧遇。

    后殿的西边紧挨一凉亭,一面临水,一面与山遥遥相望,很是清幽。

    明娆远远望去,隐约能见一年轻男子坐在围栏边上,头靠着朱红柱子,似乎是在浅眠。

    她看了会,抬步走了过去。

    她刻意放轻脚步,走进凉亭。

    男人坐在廊下,腿平伸着搭在身前,背对着她,头靠着柱子,看不见正脸。

    明娆咬了下唇,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东西。轻轻地深吸了口气,正欲上前。

    忽而吹来一直凉风。

    哗啦啦

    石桌上的几张纸被吹起来,慢悠悠飘落到了地上。

    明娆看了那个岿然不动的背影一眼,忙上去捡。

    她低着头慌忙地捡着,没有注意到假寐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虞砚没有回头,仍靠在柱上,眸中含着冷肃的情绪,沉默地注视着远方陡峭的山崖。

    明娆捧起那些纸张,又放回了桌上。

    风渐起,日光渐渐暗了。山中风大,黄昏时分有些冷。

    明娆不打算久留,她从怀中掏出那个准备许久的礼物

    一块刻着古朴花纹的紫檀木镇纸。

    本朝的文人雅客都喜好玉做的镇纸,就像她大哥,书房中就有好几套十分珍贵的玉制墨宝,就连平时不爱舞文弄墨的二哥也备着一些。

    可是明娆却从未见虞砚身上佩戴玉饰,他书房中用的也是紫檀木或者乌木的镇纸,她想,他大概是不喜欢玉的。

    明娆抿了下唇,手指将卷起来的纸张都抚平,叠好放回桌上,然后将紫檀木镇纸压在了上面。

    没想到这个礼物倒是准备得很是时候。

    她前世去过一次虞砚的书房,在他的桌上看到了好几个样式精美、制作精良的镇纸,他的博古架上也有一些作为私藏用的文房四宝。

    明娆想,虽然他是武将,但他大概是喜欢这些东西吧。

    毕竟他十四岁时可以一篇文章饱受赞誉,想来若是不去做镇守边疆的武将,做个文臣也能平步青云。

    明娆悄无声息地来,留下了礼物,又悄悄地离开。

    她走后,虞砚走到石桌前,拿起了那块镇纸。

    微凉的手指慢慢抚过低调又精美的花纹,冷硬的面容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明娆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她走得有些慢。

    许是太久没有骑马,往来京城与济安寺一个多时辰,腿间被磨得有些肿痛。

    伤药在家中,也不好麻烦寺中的师父借药,只能先忍忍了。

    去凉亭时没觉得有多难受,回去的路上,每走一步,疼痛都加重一分。

    明娆的额头渐渐沁出些冷汗,她的步子一慢再慢,在快要走到自己的房间时,她终于撑不住,靠在一边的墙壁上,打算歇一会。

    自己的身子还是太娇弱了些,从前在家娘亲和表姨母都溺爱她,一点苦头都不让她吃,有哪儿难受就再也不许她做了,才叫这具身子越来越娇贵。

    明娆靠着墙壁,神色恹恹,看着地上的影子,两只腿交替地慢慢活动着。

    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那个礼物

    他不会扔掉吧毕竟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的。

    明娆有些懊恼,她怎么这么笨,不知道留一张字条呢

    她越想越觉得虞砚很可能就随手丢弃了,再也待不住,反手撑着墙站直,打算折回去。

    突然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娇小的影子上,被另一团影笼罩。

    明娆蓦地仰首。

    虞砚已走到她身前,微微低了头,眸光微沉,视线在她脸上扫了扫,嗓音带着凉意。

    “不舒服吗”

    明娆动了动唇,“没。”

    “骗我”

    声音更低,听上去有些危险。

    明娆迟疑了下,含糊不清地道“一点点,没关系。”

    虞砚抿了下唇,声音很冷,“腿怎么了。”

    他今天好凶。

    明娆皱了皱鼻子。

    她不答,虞砚似乎也是耐心告罄。

    他垂下视线,目光扫过她柔软的双腿。然后一声招呼也没打,一手托着她后背,半弯下腰,一手揽过腿弯,轻轻松松将人抱了起来。

    “哎”

    明娆惊呼一声,揪住了他的衣领。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言未发,抬步便往回走。

    “侯爷”

    “嗯。”

    “您放我下来。”

    “腿不疼”

    明娆不吭声了。

    她不说话,虞砚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她回了住所。

    佛门清净,怎能容他们这般亲密明娆在心里对着佛祖忏悔。

    可是她没胆子再开口拒绝虞砚。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浑身散发着阴沉郁结的气息,整个人比平常还要冷上不少。

    她若是再说些什么惹他不高兴明娆不敢想,她有些害怕。

    “在想什么。”

    头顶突然传来低沉微哑的嗓音。

    还是一贯懒洋洋的腔调,但怎么听都像是覆了一层冰。

    明娆抖了抖,“在想侯爷怎么会找到这来。”

    “在找你。”他说,“你的东西落在本侯这了。”

    明娆哦了声,“您知道我方才去过凉亭了”

    “嗯。”

    “那个就送给您吧,山上风大,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吹走就不好了。”

    虞砚沉默了一会,才说了一声“好。”

    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回去的路不剩几步,很快便到了。

    日落后,院中有昏暗的烛灯照着回去的路,虞砚直接把人抱进了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明娆耳朵有点热。

    “多谢侯爷,”明娆道,“回去的路上请小心。”

    虞砚没理会她的逐客令,看了一眼她的腿,“如何伤的”

    “没都说了没事。”

    虞砚不满这个回答,皱眉。

    明娆很清楚这个男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于是她只能忍着羞赧,有些埋怨似的开口“因为骑马”

    马匹是二哥平时骑惯了的,不适合她,所以骑着会更不舒服。

    虞砚明显愣了一下。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又往少女的腿间瞟了一眼,反应过来自己此举十分失礼后,才尴尬地转走目光,咳了一声。

    “为何要骑马来”

    自然是因为快啊,生怕赶不上遇到他。

    明娆拉过一旁的被褥,盖到自己的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倏而眼睫一抬,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

    桃花眸里秋波流转,薄薄一层水雾下藏着些委屈。

    哪怕她闭口不言,并未回答他的问话,那目光也像是说了什么,那埋怨的样子,若有似无地朝他下着勾子。

    虞砚突然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注视,不敢再问。

    他狼狈地错开对视,用力闭了下眼睛,稳了稳稍有凌乱的气息。

    “马呢”

    “在山下一个客栈里。”

    “明日回去”

    “嗯。”

    这句话答完,再没人说话。

    虞砚觉得屋里有些闷,不然为何他觉得喘不上气,心跳也变快了。

    或许他该走了。

    他没敢再看明娆,转身朝门外走,可不看她一眼,又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难受。

    虞砚走到门边,又回过头,看向把自己裹成球的少女。

    她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水灵灵的桃花眸一眨一眨,浓密睫羽覆下来,透出几分乖巧,几分俏皮。

    虞砚早就知道,她的眼睛比山顶的星空还要美。

    “今日为何而来”他问。

    明娆望着他笑了笑,笑容纯粹干净,可看在心思不净的男子的眼中,一颦一簇,尽是勾引。

    她认真地看着虞砚,轻声道“自然是有所求,才来的。”

    虞砚落荒而逃。

    深夜,一玄衣男子趁着浓重夜色,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山脚下的客栈。

    站在马棚前,一双凤眸精准地落在那匹眼熟的黑色高头大马上。

    明卓锡的马,他识得。

    她今日就是乘着这匹马来的

    虞砚缓步上前。

    马儿大约是觉得他的味道有些熟悉,于是还亲昵地往前凑了凑。

    虞砚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掌,落在了马鞍上。

    掌心缓缓抚过马鞍,来回地摸了摸。

    又执起缰绳,留恋地抚过绳子的每一寸。

    企图找到少女留存在上面的痕迹。

    半晌,手背抵上额头,懊恼地叹了口气。

    他实在是没救了。

    婚期如虞砚所愿提前,信国公府又不再宁静。

    明妘诧异叫道“提前了到哪日”

    陈氏脸色难看,攥着手帕,“八月初十。”

    这下明妘也说不出话来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