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什么是爱

作品:《时间的河

    期末考结束, 暑假在即,兼职的实现科技兵荒马乱, 人心惶惶, 起了个大早的冯兰兰许久不曾这么无所事事, 干脆跑到信部3舍找谢晓桐。

    她来时谢晓桐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 听说实现科技出事了, 顾不得其他, 坐在床沿上听她说话。

    冯兰兰以学生身份,在实现科技锻炼了一年, 很了解公司运作程序, 如数家珍地告诉谢晓桐“要拿到软件销售许可证,需要公司营业执照, 备案, 和产品检测报告。我们手续是齐备的, 但现在突然说检测报告有问题。”

    她发泄似的大口大口地咬着巧克力脆皮雪糕。

    见冯兰兰面红耳赤,不知是晒的, 还是气的, 谢晓桐连忙倒了一杯蜂蜜水放在冯兰兰手边。

    冯兰兰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愤慨满怀无处宣泄, 气得竖起眉毛。“最可恶的,有人匿名举报实现科技在互联网传播猫猫烧香病毒, 自己研发病毒自己杀。格老子的不就是想整垮我们公司吗一计不成, 又是一计, 全是阴私下作手段。有本事放个二踢脚连环炮, 最起码光明正大。”

    谢晓桐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问“是谁这么坏褚师兄得罪人了”

    “还能有谁也就那几家杀软公司。这跟得罪人没关系,这叫把竞争对手掐死在萌芽阶段。”

    谢晓桐神思不属地舔着冯兰兰买来的甜筒,顶端的巧克力碎粒掉在裙摆上也没注意。

    “昨天警察过来,把公司几十台电脑全扣押了,里头有正在开发的365安全卫士的,还有365杀软的方案架构,源代码,全是核心机密。八月的送检恐怕要耽误了,老褚也快疯了。”

    “那怎么办”

    “要是放点冰就好了。”冯兰兰尝尝蜂蜜水,啧啧嘴抱怨。

    “再加点柠檬汁更好。”谢晓桐皱皱鼻子,“兰兰姐你越来越挑嘴了。”

    “那也是跟你学的。”冯兰兰一饮而尽,抹抹下巴,语气异常沉闷地说,“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老褚说祸端在燕京,不信他们的手能伸到三镇市来。他去找老黄去了。黄副院长。”

    “有用吗”谢晓桐忐忑地问。

    “应该有用吧,他是本地人,家里也有些关系,我们没做过的事,也不能随意诬蔑吧,查清楚就好了。”冯兰兰探手抹抹后颈的汗,“三镇市这鬼天气,我呆几年了还没习惯。”

    谢晓桐默不作声递过去抽纸。

    冯兰兰唰唰地抽了两张,抹干净了,又说“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本来计划赶八月的进度,和家里说好今年暑假不回家了。这样一闹,不知是走是留。”

    谢晓桐说“留下吧。”

    遇到困难波折,她是极需要朋友在身旁鼓励打气的,想来褚师兄也一样。

    她又补充说“兰兰姐,要是无聊,你去我家玩等这边有消息了,你再赶回来工作”

    “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吗”冯兰兰一下站起来。

    谢晓桐用力点头。

    “你家人会不会嫌弃你带个外人回家”

    “不会,放心吧。我爸爸人可好了。我带朋友回家玩,他一定很高兴,还会给我们做很多好吃的。”

    冯兰兰喜逐颜开“太好了,我跟怀化说一声。”她说完就拿手机。

    张怀化赞成这个决定,等她打完电话,谢晓桐吞吞吐吐地问“兰兰姐,你,你怎么好像只有生气,不太担心的样子”

    冯兰兰纳闷。“担心什么”

    她随即恍悟“你是说担心老褚我担心的不得了,但是这种事,我和怀化力气太小,帮不上忙。更何况老褚那个人呢,他总有办法的。我就没见过他受过谁的委屈。哦,不,也受过的,那个谁来着。”

    她说着就哈哈地笑,笑得谢晓桐莫名脸红起来。

    回桃江有长途班车,有绿皮火车,车票也好买。冯兰兰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收拾两件衣服,说走就走。

    上了火车,她才发现“楼东呢”

    谢晓桐说“他还有两天才放假,大概坐后天的车吧。”

    冯兰兰静默了一会,问“你们分手了”

    谢晓桐不愿多谈,说“只是冷静一下。”

    冯兰兰说“冷静冷静就没了。”

    “是他的提议。”谢晓桐深深地低下头去。

    “这样不好,有矛盾要当时解决。”还没开车,冯兰兰已经打开了零食包,撕开一袋鸭脖,边啃边说。“我和怀化几年,最大的心得就是有话要马上说,憋着只会积攒怨气。攒到一定程度来个大爆发的话,那就很难挽救了。”

    谢晓桐问“如果每次提,每次都以吵架结束呢”

    冯兰兰顿时卡壳。她咬着鸭脖楞了半天,才说“我和怀化好像没什么必须要通过吵架才能解决的事。”

    说着她和谢晓桐一起笑起来。

    她是不好意思,而谢晓桐是满心的羡慕。

    谢晓桐好奇地问“兰兰姐,你这样劝我,究竟想我跟小楼好,还是不好”

    “你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冯兰兰直剖内心说,“我不了解楼东为人,当然觉得我更熟悉的朋友,比如那谁,他更好。”

    “我劝你和楼东好好处,不是因为我认为楼东更好,而是觉得校园恋爱非常珍贵,轻易结束太可惜。”

    这段时间以来,想到楼东,想到爱情的走向,内心总是一片茫然。谢晓桐感觉嘴里苦苦的,在零食袋里摸了颗糖,裹了片刻,说“道理我懂,我天天在心里念叨他的好,就怕哪天开始不在意这些了,也怕小楼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晓桐,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是高中开始的”

    谢晓桐无声点头。注视火车启动后,车窗外缓缓倒去的站台。

    去年夏末,第一次离开桃江往三镇时,也是这样,和楼东对坐着,眼里有笑,有希冀和憧憬。

    那时他们正在一起奔向未来,那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冯兰兰的性格很得长辈喜爱,在谢家住了没几日,谢爸已经暗地里对姑娘夸奖“你这位同学不错的,像葱油饼,脆,香,有层次,还顶饱够实在。”

    谢晓桐学给冯兰兰听,她笑得前仰后合,问“那你像道什么菜,你问过谢叔叔没有”

    谢晓桐皱着鼻子说“我爸爸一直说我像小葱拌豆腐。看起来清新,吃起来爽口。”

    冯兰兰将两只雪白脚丫架在床沿,说“我猜怀化在你爸眼里肯定是一道红烧五花肉,老褚不知道像什么。我有点好奇。”

    谢晓桐答不上来,褚师兄对她来说是莫测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恋家了,晓桐,你家可真舒服真凉快。”冯兰兰自在地晃晃脚丫子,嘬了一口水蜜桃,桃汁在口里满溢。

    谢晓桐家里的房子宽敞空旷,老家属院里柏松柳桐核桃树俱是上了年头的,坐在窗前无风自凉,连空调也不用开。

    夜里楼下草丛间夏虫啁啁,不觉烦扰,只觉心安。

    “是比溽热的三镇强,我们这条汉水也更清澈啊。”谢晓桐说得理所当然。

    “我家旁边也有条江,叫岷江。夏天有江风可凉快了,等我将来有钱了,我就去岷江边上,或是青城山脚下起个小房子避暑。”冯兰兰心血来潮说,“不如明年暑假你跟我回家吧,我带你去都江堰青城山玩,去看金丝猴和大熊猫。”

    谢晓桐兴致勃勃说“好啊,我还没出过省呢。”

    她们作伴去了附近的景点,又择日一起去了玉清服装店,坐在公交车上,谢晓桐吞吞吐吐地介绍“她姓冼,冼玉清。”

    冯兰兰说“我知道。之前汉服社不是和她联络过很多回吗我还留着她的电话号码呢。”

    “嗯。”谢晓桐心中惴惴,怕被好友看轻,又怕冯兰兰的热情令大家尴尬,她踌躇着解释,“她,她是我妈妈。他们分开了。”

    冯兰兰在谢家住了两天,没发现谢家有女主人,大致猜到怎么回事。

    她说“难怪呢。之前我还说你为什么那么恋家,为了汉服社的事,情愿奔波两地,也不在三镇市找裁缝。你想她了是不是”

    “我倒不是很想见她,只是觉得她家便宜又有经验,才坚持找她为我们汉服社做事,顺便帮她拉拉生意。”谢晓桐强行粉饰说。

    沉默片刻,她语气委顿地自我反驳“遇见机会,会想着把机会给她,其实还是想她的吧。”

    冯兰兰很理解“孩子想妈妈再正常不过了,我妈常说,我身上留着她的血,是她的一块肉呢。”

    谢晓桐低低应了声。

    冯兰兰问“晓桐,你觉得我用什么态度比较好是喊她阿姨还是老板娘”

    谢晓桐如释重负地说“兰兰姐,你就当一般的生意伙伴吧。”

    冯兰兰见了冼玉清,先喊老板娘,感谢她召集人手,帮汉服社赶工,做出了第一批成衣。接着道歉说之后社团招新,新人们要求自备一两套汉服,所以订单减少了,请她勿怪。

    随后她甜甜地喊“阿姨”,夸她家手艺好。冼玉清性子素来冷清,被她夸得也不由流露出一两分笑。

    谢晓桐束手束脚地立在旁边,不敢加入。

    之前几次为汉服社返回桃江,那时有事在身,时间也不充裕,沟通清楚便匆匆离开,反比此时特意来探望,心态更自如些。

    哪知冯兰兰回头一把抓住她上前,说“阿姨,多亏了晓桐,不是她惦记您,我还不知道您手艺这么好。要我说,你该把店子开到三镇市去。”

    谢晓桐眼睫忽闪,既避不开,只好直直地迎上去。说“都夸你,和你家店。”

    那女人笑容微微凝固,目光里藏着不可名状的情绪。

    又是这样,要么刻意避开她的视线,要么带着感喟带着遗憾地看着她。偏偏不常笑,像所有经历过坎坷人生,常抿起嘴咬牙对抗的人那样,唇角边总有一道淡淡的,冷厉的纹路,十分的美貌也因此减了三分去,也总令她感觉自己又说错话,做错事。

    谢晓桐紧紧攥着背包的带子,不一会就感觉帆布带子被汗濡湿。

    那个女人扯扯嘴角,挤出个笑,说“喜欢就好。”

    谢晓桐忽地感觉呼吸都顺畅了,接着,她被自己喘气的声音吓了一跳,脸就倏然热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背包,拿出两张照片,放在中间的裁剪台上。“上回你做的那套很好,给你看看上身的效果。我,我们走了。”

    她拉着冯兰兰的手,疾步出门。冯兰兰没有多问,嘴里喊着“阿姨,我们下回再来看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谢晓桐扯出门外。

    回到中间的马路,冯兰兰这才一头雾水地问“晓桐,跑那么快干嘛”

    谢晓桐放慢了脚步,说“她不喜欢我。我不太敢打扰她。”

    冯兰兰停下脚,狐疑地望住她“你没搞错吧”

    谢晓桐问“什么”

    “我怎么觉得是她怕你,怕得连眼神也不敢和你对上。你没发现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心不在焉的,想看你又不敢的样子”

    谢晓桐张张嘴,双唇翕动,想说“不是那样的”,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走。”冯兰兰拉住她回头。

    谢晓桐六神无主地跟着她,快到店子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脚步仓惶地往回退,冯兰兰怂恿说“我们就看一眼,就一眼,看看她在做什么。”

    谢晓桐被她说动了心,一起躲在别家商铺外,竹竿上高悬而下的窗帘布旁。

    冯兰兰问“你给她的是我们三月樱花节的照片”

    谢晓桐应一声,摸摸自己的耳朵,却掩不住如雷的心跳。她学着冯兰兰的样子,将两块窗帘布之间的缝隙拨开,偷偷往冼玉清店里瞧。

    那个女人侧对着店门,坐在裁剪台前的高凳上,微微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注视手里捧着的那张照片。夏日蝉鸣喧嚣,阳光灿如白炎,她像阴影中的一尊雕像,动也不动。

    冯兰兰问说“她是不是哭了”

    谢晓桐使劲摇头“不会的。”那个女人铁石心肠,不会为她流泪的。

    冯兰兰又问“你从来没有回头看过你就没想过,她有可能偷看你的背影,没想过她可能因为歉疚什么的,害怕你”

    她每次来时胆怯,去时仓惶,哪里想过那么多偶有一两次回头,也是冼玉清或招呼客人,或呆坐于缝纫机前的景象。

    “她怎么会歉疚呢她不喜欢我,也不怎么对我笑,”谢晓桐瞪着眼睛,辩驳说,“她可能只是看看,褚师兄的照片拍得好,又是她亲手做”

    她蓦地哑然,用尽力气瞪大眼睛,好让眼泪不流下来。

    冯兰兰探手揽住她肩膀说“走吧走吧,我们回家去,有话我们回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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