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长寂哥哥,高兴了吗...)

作品:《剑寻千山

    看着跪到在地的秦风烈, 鸣鸾宫弟子都是一愣。

    片刻后,有人惊呼出声,鸣鸾宫弟子瞬间意识到败局已定, 四处逃散而去。

    花向晚抬眼扬声“慢着。”

    音落, 一道无声结界在周边瞬间升腾而起, 一个个弟子撞到结界之上, 便发现走投无路。

    现下高阶修士基本已经逃开,这些弟子慌张得不知所措, 他们所有人提剑站在不远处, 勉力支撑着自己不要恐惧,咬牙看着高处的花向晚和谢长寂。

    “花少主。”

    唯有秦云裳,她一手撑剑, 吊儿郎当站起来,打量着花向晚的状态, 恭敬道“恭喜花少主步入渡劫。”

    “你们鸣鸾宫就是这么恭喜我的”

    花向晚笑起来,盯着秦云裳“在我渡劫之时,举宫之力, 来残害我宗弟子”

    “此事鸣鸾宫的确有愧,但我等都是他人棋子,”秦云裳回头看了一圈身后弟子, “是来是走,都由不得我们选择,还望花少主怜悯我等身不由己, 给条生路。”

    “我给你生路,”花向晚盯着秦云裳, “凭什么”

    听到这话,秦云裳回头注视着身后弟子。

    这些弟子看上去都十分紧张, 他们看着秦云裳,目光里都带了几分祈求。

    秦云裳明白他们的心意,她回过头,抬眼看向花向晚,双手举剑放在身前,扬声开口“鸣鸾宫,降”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都舒了口气,鸣鸾宫弟子一个个跟上,双手握剑,跪在地上,微微低头。

    晨风下,黄沙卷着血腥气飘散而过,花向晚看着地面上弟子尸体,她神色微敛,片刻后,轻声道“灵南,带人将鸣鸾宫弟子押入地牢,打扫战场。灵北,将伤员带回宫中安置,清点伤患。薛子丹,”花向晚回眸看向正在一旁给弟子看诊的青年,薛子丹抬头,就听对方朝着宫内扬了扬下巴,“跟我走。”

    说着,花向晚转眸看向旁边谢长寂,他面上有些苍白,花向晚迟疑片刻,伸手帮他把剑收回剑鞘,低头拉住他,轻声道“我们先回去。”

    “嗯。”

    谢长寂应声,由她拉着进了合欢宫宫城,走进广场,入眼是在风中猎猎的招魂幡。

    花向晚仰头看着这些招魂幡,过去她每一次看,都很平静,因为她知道这些招魂幡所指引的前路,然而这一次,握着手边这个人,她却头一次生出了几分茫然,这份茫然中,又生出了几分勃勃生机,让她对这未知的未来,有了几分期许。

    她领着谢长寂走到后院,薛子丹也跟了过来,抬手将黑袍从头上放下来,便直接开口“叫我来做什么现在这么多事儿”

    “给他看看。”

    花向晚直接指向旁边谢长寂,薛子丹顿时瞪大了眼“你把我叫过来,就是给他看诊”

    说完,不等花向晚回复,他直接转身“我不看。”

    “薛子丹。”花向晚语带警告,“看不看”

    薛子丹脚步一顿,迟疑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摇头晃脑,面上全是痛苦“花向晚啊花向晚,你这是在折磨我。”

    说着,他折回房间,坐到谢长寂对面,不耐烦道“伸出手来。”谢长寂不动,薛子丹惊疑回头“你被天雷劈聋了”

    “无需你看。”

    谢长寂开口,薛子丹顿时乐起来,他赶紧起身,只是刚站起来,又被花向晚按下去,花向晚剑架在他脖子上,抬头看谢长寂,微微一笑“谢长寂”

    谢长寂不说话,过了片刻后,在花向晚无声的“调解”下,他不情不愿伸出手。

    薛子丹给他一把脉,立刻给了判断“肾虚。”

    “庸医,换人。”

    “你好好看。”花向晚一巴掌拍在薛子丹脑袋上,“少给我胡说八道。”

    薛子丹被打了一下,终于老实几分,紧皱着眉头给谢长寂诊了会儿脉,又用灵息探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几番确认后,脸色终于郑重起来,皱起眉头“你其他倒还是小伤,稍作休养即可,但分神重创,境界大跌,怕是要重新修炼好一段时间了。”

    修士到化神期,便会修出可以离体的元神,被成为“分神”,分神一般是魂体,特殊功法之下,亦可成为实体。

    这一点不需要薛子丹提醒,谢长寂了解得比他清楚,点头道“我知道。”

    “你分神怎么会被重创”

    花向晚在旁边听着,有些不解“秦风烈这么强”

    “不是。”

    谢长寂摇头,倒也没说原因,只否认“他伤不到我分神。”

    “那”

    “他替你挡了天劫,”薛子丹看谢长寂没说,一面提笔写着方子,一面嘲讽道,“天劫这东西,谁敢挡天道就是加倍的罚。他怕你被劈死,用分神替你挡了,这份情意可真是让我动容。”

    说着,薛子丹甩出一份方子,丢给花向晚“分神这东西我没法治,自己好好修炼吧,身体没事儿,好好养,我先走了,外面人多着呢。”

    “我同你一起。”

    花向晚见薛子丹要走,便立刻起身,她回头看了一眼谢长寂“你既然没有大事,先好好休息,我处理完事就回来。”

    说着,花向晚便同薛子丹一起出去。

    谢长寂抬眸看向两人,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目光转到一旁茶壶上,翻开茶杯,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花向晚送着薛子丹走到长廊,薛子丹转头看她,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跟过来,直接道“说吧,要问什么”

    “方才我渡劫时发生了什么”

    花向晚微微皱眉“我渡劫完毕,便感觉魔气横生,出来便看见谢长寂”“他差点入魔了。”薛子丹冷静开口,给出结论,“要不是你赶出来阻他那一剑,他今天就立地成魔了。”

    说着,薛子丹靠在长廊长柱上,轻笑出声“我早说过,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就看这把剑你用不用了。”

    花向晚不说话,她听着薛子丹的言语,缓了片刻后,她轻声道“薛子丹,我若想活下来,有办法吗”

    听到这话,薛子丹动作一顿。

    他愣愣抬头,似乎有些不明白花向晚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要做的事我会做,答应你们的我也会做到,”花向晚转头看向庭院,目光平静,“但我想争一争。”

    说着,她看向薛子丹,目光中带了几分祈求“我想活。”

    薛子丹看着花向晚,他张口,想说点什么,但缓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好久,他有些慌乱移开眼睛“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那就拜托你。”

    花向晚笑起来“计划照旧,但这一次,请你给我一线生机。”

    听着花向晚的话,薛子丹有些难受,他勉力笑了笑,只道“当初我问你是不是决心如此,你非和我犟走到现在了,你求我又有什么用”

    “子丹”

    “行了我知道。”

    薛子丹打断她,他深吸一口气,胡乱道“如有办法我不会让你死。”

    “多谢。”

    花向晚放下心来,她点点头“宫里其他人还需要你,我先去做事了。”

    “好。”

    薛子丹心慌意乱,胡乱回声。

    花向晚转身往回,薛子丹抬眼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出声“阿晚。”

    花向晚回头看他,薛子丹盯着花向晚,迟疑许久,只问“是因为谢长寂吗”

    花向晚想了想,只道“我只是突然觉得,相比于死,活着,才是更大的勇气。以前我没有,现下,我想试一试。”

    薛子丹不说话,花向晚见他久不出声,抬眼看他“怎么了”

    薛子丹想了想,垂下眼眸,只道“就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两百年前比不过,两百年后还是比不过。”

    听到这话,花向晚一愣,薛子丹摆手,似是有些烦闷“走了。”

    说着,薛子丹转身离开,花向晚见他离去,便转身去了大殿。

    她先从灵北那边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随后就去见了秦云裳。

    秦云裳被单独安置在客院,正在包扎伤口,看见花向晚过来,她一挑眉头,眼中带了几分艳羡“就这么渡劫了”

    “不然呢我可忍了两百年。”

    花向晚端着茶杯坐到椅子上,看着秦云裳包扎好肩头,把衣服拉上,调笑起来“和狐眠装模作样打了半天,你还真受伤了”

    “不受点伤说不过去。”

    秦云裳系好腰带“谢长寂怎么样”

    “还行吧,”花向晚漫不经心,“鸣鸾宫那边怎么办你出手还我出手”

    鸣鸾宫毕竟是秦云裳的宗门,她终究要问问秦云裳的意思。

    秦云裳想了想,只道“我去说服赵南陈顺他们投诚,”说着,她抬眼看向花向晚,“秦云衣你帮我杀了,我当上宫主,你就是魔主。”

    “好。”

    花向晚也是这个打算,她直起身来,强调道“等一会儿你就走吧,帮我盯住秦云衣,我要那两块血令完完整整回到我手里。”

    “明白。”

    和秦云裳商量好,花向晚也没多做停留,让人把秦云裳送走之后,又去逐一看了一下伤员,等到夜里,才终于回来。

    回到屋中,谢长寂正在桌边打坐,他一身素衣,面前香炉燃着令人静心的冷香。

    花向晚站在门口,端详着这个男人。

    他生得有些书生气,但气质清冷,让他整个人便多了几分剑一般的锐意。

    明明是差一点就入魔的人,偏生就生了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哪怕是杀人入魔,如果不了解前因后果,乍一看,都会觉得是谪仙入世,除魔卫道,他绝不会有半点错处。

    她静静端详着他,他察觉她久久不动的目光,缓慢睁眼。

    其实明明有那么多话,想问他,亦想告诉她。

    然而在那双清明眼静静看着她的那一刹,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没有点灯,月光洒落在屋中,他满身清辉,平静出声“恭喜。”

    花向晚双手抱胸,斜靠在门边“渡劫这么大的事儿,你就说声恭喜,不给点甜头”

    “想要什么”

    谢长寂问得平淡,可花向晚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应许。

    她一时不敢胡乱开口,盯着面前人看了片刻,只问“我在天劫里看到你和昆长老苏掌门说你要离开天剑宗。”

    天劫乃天道对修士的考验,天道悉知一切,所以内容并非幻境,或许是真的。

    谢长寂知道她问什么,倒也没有遮掩,只道“是。”

    “我还看到你说无论正道邪道,都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谢长寂动作一顿,他没想到这居然会出现在她的天劫幻境中。

    “你的心结是什么”

    他微微皱眉,不解。

    花向晚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她转过头,看着庭院“我的心结本身是,我不想活。”

    听到这话,谢长寂瞳孔紧缩,他眼底暗红涌现,他捏起拳头,死死克制着自己,盯着花向晚“然后呢”

    “因为不想活,所以我无所谓牵挂,也没有畏惧。所以我怕你。”

    花向晚说着,轻笑起来“不是怕你杀了,你杀我,或者带我回死生之界囚禁我,又或者是要取走魊灵,都不过是破坏我的计划。我虽然有担忧,但我并不害怕。我唯一只怕一件事”

    花向晚转过头,看着谢长寂“我怕有牵挂。”

    “所以呢”

    谢长寂看着她“你同我说这些,想做什么”

    花向晚不言,她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惶恐在谢长寂心中蔓延,他盯着她,撑着自己起身“你想让我走让我放下这样你就不欠我什么,就没有牵挂了”

    他说着,语气微微激动起来,他从未这样失控过,他一贯内敛,克制,平静。

    可生死仿佛是触及他的逆鳞,他死死盯着花向晚“然后呢然后你要做什么你要拿你的命做什么”

    说着,谢长寂笑起来,语气中带了几分嘲讽“复活沈逸尘”

    花向晚一愣,谢长寂看着她的表情,锐利的疼刮在他心上。

    他死死捏着拳头,却还是要道“我可以的。”

    “什么”

    花向晚听不明白,谢长寂沙哑出声“你想要复活沈逸尘,我就帮你复活他,如果要以命换命,那也让我来。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你就当我是来还债,这样也不可以吗”

    “谢长寂”花向晚听着他的话,看着面前这个完全陌生的青年,微微皱眉,“你不欠我什么,不需要还债。”

    谢长寂没应声,花向晚解释着“沈逸尘不是你杀的,合欢宫出事也与你无关,其实你对我很好。”

    “可是,”谢长寂看着地面,有些愣神,“若我连亏欠都没有,那你我之间,又还剩什么”

    花向晚愣愣看着他,谢长寂抬眼,目光里带了几分茫然“晚晚,我们差了两百年。”

    你往前走了两百年,而谢长寂,却长长久久,停留在两百年前。

    你的人生里早已没了谢长寂,你有新的悲欢离合,大起大落,你有新的恋人,新的世界。

    可谢长寂,却永远停留在死生之界,只有花向晚。

    如果连亏欠都没有,谢长寂与你,又有何牵连

    又要拿什么理由,牵绊你,陪伴你,守在你身边

    “我什么都不求,也什么都不要,如果一命抵一命,那我复活沈逸尘,他陪着你也好。”

    谢长寂说着,整个人有些混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逼着自己,巨大的惶恐弥漫在胸口,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疼。

    “只要你活着,都好,都很好。”

    “那你呢”

    花向晚看着明显已经有些病态的人,微微皱起眉头“我和沈逸尘在一起,你不痛苦吗”

    谢长寂动作顿住,他死死抓着袖子,他根本不想这个画面,只是不断回想着当年。

    他挑起她的盖头,她在星空下偷偷亲吻他,她一遍一遍告诉他,我喜欢你,一直喜欢。

    这些画面让他稍稍冷静,他像是食用着毒药去缓解疼痛的瘾君子,愉悦遮掩了血淋淋的一切,他目光带了几分温和。

    “晚晚陪着我。”

    他抬起头,笑着看着她“晚晚喜欢谢长寂,我便足够了。”

    这话让花向晚惊住。

    她第一次意识到,谢长寂这高山白雪一样的皮囊下,遮掩着多少尸骨血肉。

    “那我呢”她追问出声,“晚晚陪着你,我呢”

    谢长寂说不出话,花向晚不解“还是说,你爱的是两百年前的晚晚,不是我”

    怎么可能只是两百年前的晚晚呢

    如果她与两百年前不是一个人,如果爱的不是如今的她,她的生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又怎么敢承认呢

    “谢长寂,”花向晚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我活着,活着站在你面前,为什么不想和我厮守,而是惦念两百年前的我”

    谢长寂听着她的话,垂下眼眸,他目光落在她脖颈红线之上,知道那里挂着什么。

    他艰涩开口“不敢奢求。”

    花向晚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如果我让你敢呢”

    谢长寂一愣,花向晚平静看着他“谢长寂,我是真的讨厌你。”

    谢长寂茫然看着她,花向晚注视着他似是完全听不明白的眼睛“让你不要跟来,你非要来。让你不要陪我,你非要陪。让你不要靠近,你非要靠近。现下好了”

    花向晚说着,目光里带了笑“我不想死了。”

    说着,她伸手勾住他脖子,仰头看着他“心魔劫里,我看见你拉了我一把,你想让我活,我便不想死了。”

    “那你想要什么”

    谢长寂听着她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感觉内心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慢慢抚平。

    花向晚看着他清俊的面容,看了好久,她伸手覆在他的面容上“我想要你好好的。”

    说着,她拂过他的眉眼。

    “想要你永远受万人敬仰,想要你永远高坐云端,想要你高高兴兴,想要你被很多人喜欢。”

    “想要谢长寂幸福,想要谢长寂安康,想要谢长寂快乐,想要谢长寂,一世无忧。”

    “谢长寂,”花向晚笑起来,“你能帮我做到吗”

    谢长寂不说话,他注视着她。

    好久,他低下头,一只手插入她的头发,让她仰头,一只手揽在她纤腰之上,承着她所有重量。

    他低头细细吻着她,他吻得很有耐心,很平静,像是回应着什么。

    她在他的细吻中被他放到旁边桌上。

    窗外下起小雨,庭院玉兰包叶被于风雨中剥开,缓缓绽放,雨细细密密打在光洁花身,留下晶莹露珠,花雨相交,于风中摇曳生姿。

    花向晚躺在桌上,隔着窗户看着那摇曳的枝头玉兰,感觉对方冰凉的手指握在她颈间碧海珠上。

    “晚晚,”他似乎是忍耐到极致,“取下来吧。”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听到这话,花向晚笑起来。

    她伸手握住谢长寂的手,帮着他用力一拽。

    佩戴了多年的碧海珠被她领着他取下,她温柔放在一侧。

    谢长寂静静看着她,花向晚撑着自己起身,抬手拥住他的脖子,似是玩笑“你陪我还了我要还的债,我同你一起回云莱。”

    听到这话,谢长寂神色微动,察觉他克制着的欢喜和身体的变化,她笑起来,凑过去,攀在他耳边。

    “长寂哥哥,”花向晚低低出声,“高兴了么”

    谢长寂没有说话,只有花向晚惊叫了一声划破雨夜,随后喘息着笑出声来。

    “谢长寂,你不经逗”

    与此同时,魔宫之内,碧血神君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着大殿外的夜雨,许久后,低低出声“花向晚,好得很。”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