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7章 第 107 章
作品:《古代逃荒种田记》 田家少闲月, 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夏季的夜晚天空深蓝,繁星点点, 天气有些闷热,李大成摇晃着草扇子坐在院子外面的树底下纳凉, 旁边坐着他的二儿子李仲海和三儿子李叔河。
“今天我去田地里走了一趟, 麦子都黄的差不多了, 已经可以收了, 咱家地多,你们大哥捎信说在县里面回不来。”
“往年都是你们几个舅舅表哥来帮忙, 但他们刘家今年添丁进口的,又买了几十亩地, 我估摸着他们自己家都忙不过来了,我看还是从外边请人比较妥当,仲海,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李仲海点头, “爹,你放心吧,我这些年到处收药材,还是认识一些人的, 上河村有一户姓田的人家, 兄弟多地少, 经常挖药材维持生计, 我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人还算老实可靠,要是请人来帮忙,我看他们家就不错。”
李大成摇摇扇子, “你办事我放心。今年井里河里的水都降了不少,自小麦灌浆到现在一滴水都没下,不少地方都干裂了,我怕今年是个旱年,麦子还是尽快收,赶紧把玉米种上,不然到时候浇水都要抢。
“玉米抗旱,长的也快,这些年赋税越来越重,以前各种税加起来顶不过庄户人家一半的收成,这两年一年到头在地里面忙活,收的粮食全交给官府了。这季玉米种上,把粮仓填填,过年才好看啊。”
李仲海道“是啊,赋税越来越重了,我去收药材,好多人家都为了交税卖了田地。以往种药材的都不种了,都改种粮食了。近的地方收不到货,只能往远处跑,价格还一直往上涨。”
李大成叹气,“日子不好过啊,官府贪污,皇帝昏庸,就够百姓受得了,要是再逢大旱,这是要逼死人呐。仲海,最近你别往外跑了,咱们家的医馆还够支撑些时候,天下不太平,该避就得避。”
李叔河不好意思地说“爹,我手艺不精,把脉还是不准,家里的医馆还要劳累你坐馆,地里的事就交给我和二哥,多个人更好办事。”
李大成知道他这个三儿子是什么脾性,用扇子指着李叔河,摇摇头,“算了,我也看明白了,你们三兄弟都不是从医的料,一个个的榆木疙瘩不开窍,能识几个字不被人卖了就够你爹我欣慰了。”
“咱家的医馆,还是要寄托在下一辈身上。大牛是个读书的料,让他学医是耽误了他。二牛耐不住性子,也不喜从医。三牛还小,看不出好坏。只有大丫,这孩子耐得住性子还上进,可惜是个女娃。”
李大成站起来背着手慢悠悠地离开,虽然嘴上都是嫌弃话,可他知道,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是有出息的。
大儿子是县里大酒楼的掌柜,每月月钱就有三两银子。
二儿子走南闯北收药材,也挣了不少钱。
三儿子还小,刚娶妻,虽然不如他两个哥哥机灵,可也是个孝顺的。
就连下一辈也都不孬,回想起几十年前,那时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跟着东家多识几个字,多认几种草药,哪能想到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他抬头望了望天,还是赶紧下场雨吧,不下雨,地里旱,又要饿死人了。
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安稳日子,老天爷可消停点吧。
大丫并不知道这番对话,她盘腿坐在院子里,感受到月光渐渐没入她的身体里面,心满意足地松开盘着的腿。
二丫和三牛还小,在厚草席上玩累了已经睡着了。二牛也睡着了,还打着小呼噜。
奶奶带着几个媳妇去织坊弄料子,家里就只剩下几个小孩,大丫这才有时间吸收月光。
大丫这辈子生在了一个大家庭,爷爷李大成是从外地逃难来下河镇的游方郎中,娶了本地刘屠户家的女儿后,生了三子一女。
大女儿难产去世,没留下孩子。
大儿子李伯山,娶妻王氏,目前在县里做酒楼掌柜,生了二子一女,分别是九岁的大牛,七岁的二牛和两岁的二丫。
二儿子李仲海,也就是大丫的爹,娶妻陈氏,生了一子一女,分别是五岁的大丫和三岁的三牛。
三儿子李叔河,娶妻顾氏,还没有孩子。
大丫出生后没多久生了一场大病,吃什么吐什么,饿的奄奄一息,睁着眼睡不着,就看到月光顺着窗户流进来,最后消失在她体内,舒服地仿佛做了个sa。
大丫十分激动,心想,这莫非就是我的金手指了。
她后来又尝试了很多次,发现身上并没有其他的灵异现象出现。
而月光更像是一种神药,可以使她的身体强健。
如果月光吸收的多了,还可以导出来,如同清水一般无色无味,喝下去也有同样的效果。
大丫十分欣喜,要知道,在古代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突如其来无法治的病吗很多在现代治起来轻松容易的小病,在古代可是要人命的大病,有这个金手指,至少保证大丫能平平安安长大。
这些年里,大丫暗中把月光水加在饭菜里面,一家人都没怎么生过病。
就连李大成早前逃难落下的病根都好了,走路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大丫躺在草席上,静静吸收着月华,其实用哪个姿势吸收月华都无所谓,只要有月光照在身上就能吸收。
只是大丫受到上辈子电视剧和网络小说的影响,觉得盘腿打坐姿势比较有格调。
渐渐地,小孩子的身体撑不过睡意,大丫昏沉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抱到了屋里。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院子里传来洗漱说话声。
李家的院子有两进,前院和医馆连着,平时用来晾晒草药,储存杂物和做饭。
李叔河和妻子顾氏住在前院。后院有东西各三间厢房以及三间正房。
李大成和刘氏住在正房,李伯山一家住东厢房,李仲海一家则住在西厢房。
东西厢房前面各种有几棵果树,西南角还有一小块菜地种着萝卜豆角番茄等常见的蔬菜。
大丫一开始以为穿越到了历史上的古代,可是后来看到玉米红薯番茄辣椒又觉得不太对,后来听爷爷说,前朝是李氏王朝,国号为“唐”。
唐朝极为繁荣昌盛,有一位王爷喜爱出海,像玉米红薯番茄这些稀奇的新鲜事物都是这个王爷带回来。
而今朝国号为“燕”,是唐朝灭亡后由一个杨姓大将军建立的,立朝已有一百多年。
按照大丫学过的历史,现在本应该是北宋年间,可原本历史上的五代十国和宋朝都没有存在过,只有燕朝经过百年风吹雨打,如今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尽管各地流民匪寇四起,依旧存在着。
“大丫,快过来洗脸。”
陈氏看到大丫出来,打来一盆井水,招呼着大丫洗脸。
大丫慢吞吞走到井边,抹了把脸,早上的井水还很冷,大丫打了个激灵,彻底醒了。
“阿娘,井里的水是不是少了”
陈氏用桃木梳给大丫梳头,随口答道“是少了,你爷爷说今年可能有大旱。”
听到这句话,大丫心思百转,“娘,大旱我们是不是要逃荒”
陈氏笑道“你这小娃想啥呢这是我们的根,地都在这,逃什么荒再说了,现在哪地方不乱,往哪逃乖乖去吃饭,要真逃荒,你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娘,我知道了,你别给我扎这么紧,头皮疼。”
陈氏打了她一下,“一点苦都受不了,你怎么不托生到皇后娘娘肚子里。”
大丫听了陈氏的话,心里面却并没有放下,以前在现代时,经常有网友讨论,如果穿越了要怎么怎么样,如何做出一番大事业。
可是当大丫真正来到了这个年代,才发现现代社会才是真正的天堂,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甚至想过自杀了能不能回到现代。
如不是陈氏抱着她枯熬了几天几夜,哭的眼泪都流干了,大丫可能真的已经自杀了。
李家人对她已经很好了,虽然不算富足,却也不缺吃穿,可即使如此,大丫依旧活的战战兢兢。
她看到邻居那个失去孩子发疯的妇人被灌下一碗土方子熬的药,活生生被治死。
看到官差收赋税时趾高气昂,而爷爷只能低声下气赔笑脸。
在这样的世道活着太艰难了,如果真的遇上饥荒,首先被抛下的一定是老人孩子。
船在潆水上一直行走,直到天色变晚又亮了起来,江面上的风吹着,只把鱼娘吹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找个大棉袄裹上才好。
“我一直哭一直哭,其实哭也没力气了,我爹不忍心,把我又捡回去了。邻居一家都去逃荒了,天没亮就走了,没带他家六七岁的小闺女,那小娃就去捡豆子吃,用个破烂碗拿火燎着烤,哪能顶饱,没几天就饿死了。”
大丫想起姥姥的话,心里打了个寒颤。
即使目前只是有大旱的迹象,饥荒并不存在,可能一切都只是大丫想多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大丫只能祈求着,赶紧下场雨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嘘
船在潆水上平安无事地走了几日,终于在一个傍晚到了离兰江最近的一个县城,这里就是李家人编造的李大成的祖地。
船老大抽着旱烟靠在栏杆上,露出满嘴的大黄牙,“到了,看见前面那个渡口了吗咱们就在那里下船。”
远处一个渡口立在河岸边,渡口上人来人往,不时有船停靠在岸边,即使临近傍晚,依旧十分热闹,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李伯山从袖口中掏出半绽银子,“船家,这是剩下的银钱。”
船老大接过银子用牙使劲咬了一口,然后揣进来怀里面,“等到了渡口,我这船上的人要在城里的大通铺住一晚上,第二天再返回府城。客人,您有什么需要我捎带的吗”
李伯山摇摇头,“没有了,落叶归根,我们家以后就定居在这里了,不打算再和府城那边有任何牵连了。”
船老大叹口气,把旱烟别在裤腰带上,往嘴里灌了一口农家酿的酒,“说得也是,咱们哥俩说个掏心窝子的话,这谢将军也忒不是个东西,老爷子可是他夫人的救命恩人,居然这样刻薄地对你们,换谁谁不寒心”
李伯山苦笑,“都过去了,这些话就不说了。谢将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家怕这遂牧郡又要乱起来了,才想到这里避一避。”
“你说的有道理啊。”船老大若有所思,“若真要乱了,我到时候也要避一避风头,这里离府城远,倒是个倒不错的地方。”
说完这些,船老大抽出旱烟磕了一下栏杆,粗犷地喊道“都别偷懒了,到渡口了,准备把船收起来”
绫罗在船上没什么认识的人,一路上紧紧跟在鱼娘身边,连睡觉都是她和鱼娘一间屋子,听到要下船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随身带的包裹早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下去了。
陈氏特意来看了一下鱼娘,见她已经收拾妥当了,头发也扎好了,心里多少有些宽慰,这孩子长大可真快,“下了码头人多,跟在我身边别走丢了。”
又摸摸鱼娘的头发,“今天这头发好看,是不是绫罗给你扎的”
鱼娘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娘你可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氏笑点了一下鱼娘的额头,“你呀,我能不知道你,懒得要命,这么复杂的头发我可不信是你扎的。”
又对绫罗道“麻烦你了,鱼娘这孩子丢三落四的,要不是有你在,我还真不放心让她自己胡闹。”
绫罗连连摆手,“婶子客气了,我把鱼娘当成我亲妹妹,我们俩不用分得这么清楚。”
“就是,”鱼娘搂住绫罗的胳膊,“我们俩可是亲姐妹。”
陈氏捏捏鱼娘的小发包,“好了,别淘气了,该下船了。咱们先下去,你爹他们在后面还要抬棺材。”
鱼娘下了船,船舱里面比较封闭,在里面穿着一件厚单衣不觉得冷,乍一出来,潆水上的风大,深秋的风一吹,衣角都要飘起来了,赶紧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李家人和刘家人都穿着孝衣,码头的人一见他们这样,也没人敢拦他们的路,于是一行人顺顺利利出了码头。
出了码头后,他们倒不着急进城,而是躲进了城外的一处树林,在树林里面,李家人和刘家人赶紧把身上的孝衣换下来,然后打开箱子,让李大成从箱子里面出来。
李大成伸了个懒腰,笑道“可算是能出来了,这几天待在里面可把我给憋坏了。”
刘氏撇撇嘴,“又不是不让你出来,你自己非要待在里面能怪谁”
嘴上说着责怪的话,手上的动作却言不由衷,左边几下右边几下帮李大成捶了捶背,“怎么样舒服了没有”
李大成点点头,“好多了,还是你最心疼我。”
鱼娘清楚地看到奶奶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啧啧感叹,还是爷爷的手段高明啊。
换好了衣服后,棺材就近埋在了树林里面,封好土后,李大成在上面踩了一遍,开玩笑道“这里离兰江近,风景秀美,以后我要是真死了,葬在这里很是不错。”
“爹说这话干什么。”李伯山责怪道。
李大成从封土上走下来,“好了好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你啊,平日里最喜欢板着个脸,难怪孩子们都不亲近你。”
三牛趁人不注意跑到李大成身边,仰头撅着嘴看着他。
李大成一把把三牛抱起来,“三牛这几天在船上可真乖,爷爷天天听你奶奶夸你。”
三牛嘴角一扬想笑,可又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又扭过头不看李大成。
李大成拍拍三牛的背,笑道“都是爷爷的错,不该瞒着你,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三牛趴在李大成的肩膀上,嘴一撇眼泪就下来了,哽咽道“你们都是坏人,就欺负我小。”
李大成鼻子一酸,感觉自己也要哭了。
陈氏悄悄抹了把眼角,孩子的天真无邪和劫后余生的喜悦交织在一起,实在是百味陈杂。
从树林里换好衣服出来后,天色已经晚了,加之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渡江的船,众人于是进城住了一晚上。
在客栈里,大家都知道兴许这是在江北过得最后一夜了,即兴奋又有些落寞,这一离开,再回来可能就是猴年马月了。
石贵原想点上几坛子好酒,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喝一顿,陈夫人拦住了他,都快要是喝晕了,第二天又要耽误不少时间,还不如先憋着,等到过江安全后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石贵一想是这个理,于是把酒换成了好菜,这几天在船上都没怎么吃好过,众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填饱了肚子后也没有过多的谈天说地,知道明天就要过江了,都早早的上楼休息去了。
鱼娘和三牛睡着后,李仲海在洗脚,陈氏收拾着随身携带的行李。
李仲海擦干脚上床后,陈氏还在忙东忙西,他不解道“咱们就带了那么一点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
陈氏摇摇头“你不懂,明天要过江了,虽然大家都说南方的朝廷对待百姓不苛刻,可谁知道是真是假,我怕到时候缺了点什么又要花费大价钱去买,所以咱们能带上的东西都不想落下。”
李仲海对陈氏使了个眼色,“别瞎忙活了,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陈氏一头雾水走过去,李仲海把怀里揣着的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包掏出来,“打开看看。”
陈氏接过布包,一边打开一边道“可真有你的,穿着棉衣还能藏了这么大一个包裹,这里面”
声音戛然而止,陈氏震惊地抬头看着李仲海,“这里面的东西你哪来的咱们可不能昧着良心偷人家的东西。”
李仲海伏在陈氏耳边小声道“你听我说,我不是和石贵一起去给谢将军送信吗去的路上和一队官兵撞上了,我们仨就躲了起来,偷偷听到了这群人说的话,原来他们运送的是王将军劫下的一笔不义之财,准备把这钱送到一个地方藏起来。正巧有人离开队伍去撒尿,我们三个害怕暴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晕了撒尿的几个人,石贵说富贵险中求,我一想也是,于是我们三个就混进了队伍里,趁人不备抓了点东西就赶紧跑了。我敢保证,他们没有发现。”
陈氏听的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胆子肥了,要是被人抓住了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鱼娘和三牛有没有想过爹和娘”
李仲海赔笑道“这不是没有被人发现吗,这些东西咱们要好好收着,谁都不能说,你不是总说要给鱼娘攒嫁妆吗嫁妆这不就有了吗”
陈氏气得捂住了胸口,“我那不就是随口说说而已。驿站那里发现了一大笔银子,还有后面石家给了一百两,谢将军和王夫人又给了不少,这些钱虽说大哥一家会分大头,但是剩下的也够咱们吃穿不愁了,你又何必去冒这个险”
李仲海搂住陈氏的肩膀,叹气道“驿站的那些钱不提,剩下的钱都是爹冒着生命危险挣的,拿这些钱我心里有愧。”
又嘿嘿一笑,“不过想想,咱们这一路上虽说过得惊心动魄,但是也没少赚钱,到南方后买个几百亩地做个乡绅是绰绰有余了。以后你就不用下地了,到时候再找几个丫鬟婆子伺候,也享享清福。”
陈氏翻了个白眼,拧了一下李仲海,没好气道“可把你给美死了。”
生气归生气,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钱可不能丢,陈氏找了一块上好的布料,这是给鱼娘改裙子剩下的,然后认真地把李仲海弄来的东西重新包好。
越是细看陈氏越心惊,虽说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是这玉镯子质地细腻,触手生温,绝对是个好东西。还有那项圈,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沉甸甸的,一看就是那些权贵夫人小姐们戴的。
陈氏情不自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把布包紧紧捂在胸口前,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