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殿试风云(夜半风声)(三)
作品:《重生之皇妃传奇》 兵曹,职如其名,就是掌管兵事的。大将军领军大战,丞相府的兵曹就是负责丞相本人的安危。
左相府孙家的兵曹统领是左相娘舅,兵曹之下属官无一不是自家人。官做大了,防的人就多了,不是心腹怎么能安心
天皇明晃晃地要在晏修身边放了自己这么一个眼线,一个从未进入官场的陌生人取代了心腹应当有的位置。这就像悬了一把刀在自己睡觉的床梁之上,就算只是一把还未开刃的水果刀,换成谁能不膈应
柳开心想,如果这就是殿试的考试题目,那她还不如收拾收拾回家放牛。天皇的话是圣旨,晏修的心思是相令,而自己,只是两人中间被踢来踢去的皮球,她想自爆都得求求两人能不能开恩踢得用力一点。
位卑言微,柳开只能苟着来。
可好歹她以退为进,小心翼翼开的这场赌局,终于赢得天皇陛下下了注。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双手紧紧抓住绳索,一步步往上爬。
“回天皇陛下,草民不愿。”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浪更比一浪惊。
一个小小的士子哪里来的胆子敢拒绝天皇的旨意,敢当众嫌弃晏修大人
不要命了。
读书读傻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带敬畏之心,终究是要泯然众人。
为何殿试只问他一人文章也不过第二,置第一于何地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诚惶诚恐,也有人心中不甘却只能默默看戏。
“抬起头来。”
柳开跪直了身体,目视前方,大胆无畏地看向上座。
面色沉静,目光锐利,不怒自威,狭长凤眼外有岁月留下的痕迹。这位铁血帝王完全有让人俯首称臣的资本。
“你方才说什么”
众人松了一口气,天皇发起火来,恐难不殃及池鱼。重问一遍,还有反悔的机会。
众人看向柳开,希望他能识相一点,顺了帝王心。
“草民不愿”
声音铿锵有力,没有一丝犹豫。柳开握着拳,拳头隐隐颤抖,而那双对着上首的眼睛却比拳头坚定。
就算下一秒就被拖出去斩首,她也不能这么快就当上了他人的棋子,再说晏修喜怒无常,她才不愿自掘坟墓。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思看着天皇慢慢松开龙颜,露出眼底的疲倦。
“有意思,晏宰相光风霁月,多少士子趋之若鹜拜之为门生,你是为何如此抵触若是不愿,你要跟谁”
没完没了。
她呼出的一口气又猛然被吸了回来,梗在心口不上不下。
“右相大人门庭若市,卧虎藏龙,草民不过沧海一粟,对于丞相府实在过于微不足道。但草民虽然卑微,却能以己之力助一家农户免于饥荒之灾,对于他们来说,草民是独一无二甚则会被一辈子铭记于心的大英雄。故而草民志薄,只想求天皇能得荆州一方县长之职,一能看顾双亲,二能恩惠于民。”
柳开目光恳切,如果说早上还有想法能够在京都立足,做一个大官,那么现在就只想好好回家当个咸鱼。怎么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天高水远,这些在京的大人物欺负不到她头上去。
看似说得很完美,然而在场的老狐狸都知道这种拒旨又提要求的做法有多么惊世骇俗,连一旁的晏修都不禁皱了皱眉。
此时的柳开还是年纪太轻了,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八面玲珑的宠臣。
“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惟贤惟德,仁服于人。有为民办实事的心思,是好事,朕见你策论到遇事不需拘于礼仪,欲达目的可不走程序,朕要问你,你真如此认为”
天皇目光看向柳开,无形中的压力铺天盖地地朝她侵压而来,柳开后背冷汗已从上臂低落润湿了地板。
她缓缓压下背脊,“是。草民生于乡野,见惯小县乡镇小吏欲为百姓谋福却碍于程序繁杂而不得;又见诸多贪官污吏收受乡绅富商钱银,钻了制度空隙,做那拖延不办甚至改天换地的事。草民认为,这世界万物平等,既然他们能以此压榨百姓,那草民为何不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荒唐若是朝廷百官皆如你一般任性妄为,那这吏法岂不是成了笑话”
“天家皇息怒”
哗啦啦一屋子人全跪了下来,柳开汗湿的额头贴在地上,全身上下连吞咽功能都仿佛在顷刻间消失了。
“心思不纯,质劣难训,不可为官。”
一言盖棺,柳开猛然惊醒,“天皇陛下”
“嗯”
她瞪大了双眼,却在那威严冷漠的面孔中缓缓败下阵来,她屈下身,仿佛认命般地伏在地上。
“殿试继续”
内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衣裳交错响动,一个个士子上前来,说出自己满腹经纶策世伟论,教训在前,循规蹈矩地来,或得天子一两句赞叹才得志满地离开。裴延辅在旁伺候,天皇或让之说出自己的看法,或是直接让士子与晏修论策。
平常人能见晏修一面已是难得,更何况与其面对面探讨。大殿的气氛被士子们的热情点燃,这个国家充满了朝气和对未来的无限美好可能。
三甲之名已定,柳开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人,她听了完整的一场殿试,却没人将她这个无关人员驱赶。
等到所有的士子都离开,天已渐亮,晨光透过红墙绿瓦斜刺过她半边身子,挺直的脊梁显得格外突兀。
天皇已经疲惫不堪,龙撵已经备在外头,今日早朝想必是要取消了,所有人都会离开这座大殿,而她也会被驱逐出宫。
柳开知道自己最后的机会,只要天皇有没一丝想起几个时辰罚了一个人的心思,那她就必须再想办法。
裴延辅在低头整理卷宗,内监总管帮天皇按着头,宫人架起了桌椅御膳房传了膳食,天皇想在这里就餐,还少了一个人柳开微微蹙眉,视线微微一转,便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凤眼本在人不笑时增添正气,就如手握青龙偃月刀的关二爷,可偏偏被这人用出了一股痞气。
晏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他侧着身子,挡住了天皇视线,看得毫无顾虑。
宫人们进进出出,急而不乱。
柳开暗暗咬牙,眼看着这位晏老大仍然不肯移开他尊贵的狗眼,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了手。
“啪嗒”碗盘碎裂。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毛手毛脚,惊扰圣驾,还不快将人拉下去”
柳开默默地将一块块碎片捡到盘子里,打扫的宫人看着她,面色有些为难,这位士子怎么就出来抢了我的活
“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不如将手砍了。”话说出来,眼神却是看着柳开,其中警告意味不说自明。
晏修眉尾微挑,看着那个低头捡瓷片的人抬眼望来,满脸的冷清,见她捏住碎片的手对着他缓缓抬起,面无表情地比了个中指。
疯了,不是晏修疯了,就是自己脑细胞被这所大殿诡异的气氛绑架了。
“你怎么还在这”
天皇像是才看到她似的,鳌公公眼观鼻嘴观心,当即喝道“来人啊,还不快将这位柳士子拖下去”
“草民在等天皇陛下发落。”柳开膝行向前,跪倒在天皇脚边。
天皇奇道“朕方才不是判了吗朕判了什么来着鳌公公,你可还记得”
鳌公公低下头,道“天家,老奴记得不甚清楚了,老奴年纪大了脑子不中用了,请天家责罚”
天皇皱了皱眉“晏修,裴卿,你们说说看。”
“臣方才走了神,还请天家责罚。”
“臣不记得了。”
天皇要忘,谁敢记得
“既如此,你便跟在裴延辅身边,当个侍郎吧。”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