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3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信息传递的速度有多快周霜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没站稳从桌子上摔下来的消息排练刚结束连隔壁宿舍室友都知道了，一个个的都跑来她们宿舍问问情况。

    其实倒也没摔得多重，就是摔下来以后头稍微砸了地有点儿脑震荡，头晕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缓过来。

    崴了脚又磕了头，周霜不得不休息了两天。好在伤得不严重，学这专业的有点儿磕磕碰碰的也是正常现象，故而周霜也就没太往心里去，窝在床上安安稳稳地把法扎和汉密尔顿又看了一遍。

    说实在的，周霜想把这件事告诉樊振东，想着他会不会来安慰自己，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樊振东这会儿一定在准备密集的集训和比赛。上一次聊天他还在告诉她他这一年要参加哪些比赛，怕她听不懂还把哪场比赛在哪里打有多重要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但周霜每天的生活也就只是上课，泡图书馆，排练，似乎日复一日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多姿多彩值得一说的地方。故而她只能听着樊振东说他参加的每一场比赛，却丝毫不知道该附和些什么。

    她向来不会和樊振东说些音乐方面的东西，专业不对口解释起来也太复杂因此干脆不提。但看得乒乓球比赛多了，有时候樊振东林高远也会和她解释，时间久了她倒也能说出个一二来，还能反过来给他分析分析他现在的状态。

    喜欢是个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而往往初尝到它滋味的人都习惯用试探的言语来试图让自己的喜欢得到回应可周霜知道，这样做不过是在自己安慰自己，对方只不过是个被用来满足自己自私念头的工具。

    不要说出口了。你们距离太遥远，如果说出口以后连最后的交集都没有了呢

    “霜霜，你最喜欢听谁的歌啊”储芸刚来的时候看到周霜分享给她的歌单，好奇地问她。

    周霜愣了愣，沉默了半晌后才开了口，“喜欢陈奕迅。”

    储芸没觉得惊讶，甚至觉得理所当然，朝着周霜笑了笑，“哈哈哈猜到了，感觉你们广东人好像听粤语歌都比较多。我也喜欢陈奕迅还有杨千嬅吴雨霏她们的歌也超好听”

    周霜接着沉默。

    其实她并没有非常喜欢的歌手，也并非只听粤语歌。但她会去听樊振东听过的每一首歌，会把他分享给她的每一首歌的评论都反反复复翻着看，试图能分析出来他分享这首歌给她的意义，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纯粹只是因为觉得好听而已。而她却因为对方的行为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一定要她说一首她最喜欢的歌，她或许会回答李健的假如爱有天意。

    2018年注定是忙碌的一年。樊振东的比赛一场接一场，有输也有赢，甚至一度世界积分排名达到了第一名。周霜每天也在不同的场合和不同的剧目里奔波。仿佛有默契似的，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减少了，却总能在对方闲下来的时候联系到。

    周霜还是时常会去翻翻樊振东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的微博，却什么举措也没有，没有关注也没有点赞，生怕自己的一些行为让樊振东意识到什么又或者给关注她的人误会一些什么。

    自从接连被好几个国乒队员关注之后，周霜的微博免不了被喜欢他们的人围观了，因此很多的东西她倒也选择发在朋友圈。微博上就只有少数的几条祝福语，却也少不了被私信追问的戏码。

    一年下来周霜意外的发现自己和林高远算是“志同道合”的一类人，最关键的是他们的性格都属于比较不太闹的那种，因此这一年倒是越聊越投机。从聊最喜欢的歌手到周霜吐槽林高远剪的土味视频，最多也就相隔了一个星期而已。

    林高远是二十四不是十四，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周霜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小心思。但他知道周霜是个会缩壳的保护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自己不知道她喜欢樊振东这事儿。

    亚乒赛的时候林高远0:4输给了樊振东，周霜看得紧张而又揪心，私心希望樊振东能赢，却又在樊振东掌控局势的时候替林高远捏了把汗。

    周霜:没关系的远哥，已经很厉害啦

    林高远:还是有很多漏洞吧，看来以后要加紧练了

    周霜:刚打完比赛就先不要想那么多啦，好好睡一觉然后找个好机会认认真真复盘吧

    林高远:好

    林高远:怎么不去恭喜恭喜小胖啊

    周霜:

    周霜:应该有很多人恭喜他的，也不缺我呀哈哈哈

    林高远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最近明显感觉到周霜和他聊天的时间要比和樊振东聊天的时间更多了一些，又或者说和他聊的时间没变，只是和樊振东联系的时间更少了。

    樊振东倒是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只不过平常不怎么爱看手机的他以前每次一打开手机都要对着周霜的聊天框发好些话，但最近却少了许多。旁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林高远和周霜熟悉一些，和樊振东这段时间因为组双打也朝夕相处的，自然看得明白一点。

    他觉得有些奇怪。

    林高远:你和小胖吵架了吗

    周霜:没有呀，为什么这么问

    林高远:没什么，就问问

    周霜:没有吵架哈哈哈，只是我跟他说要追小姐姐就不要老是跟我说一大堆了，不然以后追到手了人家要介意的

    林高远没回，周霜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应该是去训练了。

    她打下那行字的时候说着“哈哈哈”，但她脸上却全无笑意。她想到她前几天看到的微博评论，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想樊振东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想他周围的朋友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就好像一个完全游离在他的圈子以外的人，不明白他的训练生活，不明白他的荣耀对他而言是怎样的意义，也不明白他所付出的辛苦是不是她所以为的辛苦。她和樊振东的唯一交集仿佛就只有这些年积攒下的虚无缥缈的友情长跑，他们之间唯一重合的交际圈里也就只有林高远一个人。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在幻想，而事实上她对樊振东一无所知。

    他们之间太遥远了，远到她觉得樊振东像遥不可及的星星，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抬起头看着星星在黑夜里熠熠闪光。

    她无数次的小心翼翼地，拐弯抹角地从林高远口中得知樊振东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但时间久了她却觉得这样有些累了。

    周霜:远哥，你觉得累的事情，你还会坚持下去吗

    林高远看到周霜发的消息已经是晚上训练结束了，看到消息的时候他愣了愣，他下意识地觉得周霜应该遇到的并不是生活方面的问题，看了看她的上一句，他敏锐的觉察到应该和樊振东有关。

    林高远:如果是我一直追求的事情的话，即使很累也会坚持的。

    “干嘛呢怎么不走啊”樊振东走到林高远面前，看到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低着头，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看到之后就有些气自己视力太好，看到了最顶头的“周霜”两个字。

    樊振东看了林高远一眼，林高远也同样在他抬头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一时之间都愣在了原地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天天聊啊”樊振东犹豫了很久终于问了这么一句。

    “也没有，有空的时候会聊几句。”林高远老老实实回答他。

    “哦。”樊振东似乎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有些气闷，捏着矿泉水瓶子的手用了点力气，猛的灌进去一口水，一边走一边和林高远说话。

    “我从昨天等到现在，她都没和我说话，没恭喜我拿冠军，也没和我说别的事。”过了许久，两个人一起走出训练馆，融入夜色中的时候樊振东突然开了口，“我以为她只是在忙她新的音乐剧排练的事情，但现在好像不是啊”

    林高远愣了愣，他以为今天周霜说的那句话只是在开玩笑，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好久没和樊振东说过话了。

    没有回最好的朋友消息，而是给他发了很多，换做林高远是樊振东，心里也会有奇怪的感觉。

    林高远偏头看了一眼樊振东没有说话，他不是个很会安慰人的人，大多数时间他都会选择沉默或者陪在别人身边，却因为不太会说话而选择让对方自己消化。

    “她之前有和你说什么吗”林高远问他。

    “之前”樊振东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周霜之前说过些什么，“她之前和我说，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就不要和别的女孩子聊天。但我觉得她也不是什么别人啊，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这么说有点儿怪怪的。”

    林高远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不想让周霜这么多年的秘密因为他而彻底被冲垮，最后就只能看了看樊振东，哑着被夜风吹狠了的嗓子说了一句，“不如你找她好好聊聊呢她不主动你不能主动点吗”

    樊振东没说话，但林高远知道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洗完澡之后樊振东趴在床上，点开和周霜的聊天框，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苦恼的时候却恰好看到了顶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

    周霜:睡了吗

    樊振东:没有呢。

    樊振东:终于想到我啦

    樊振东:等你说句恭喜等两天了。

    周霜:恭喜樊东东夺冠，成为世界第一

    周霜:现在你有两个世界第一啦

    樊振东:为什么是两个

    周霜:世界排名第一，也是世界第一可爱

    周霜:哈哈哈不过听说某些人好像把世界第一可爱这个头衔借给别的小姐姐了

    樊振东:这不是暂借一天又还回来了嘛

    周霜:跟你认识十几年了也没见你在我生日的时候把这头衔借给我

    周霜:果然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这当妈的很愁啊

    樊振东:

    樊振东:好你个周霜霜，占我便宜啊

    周霜:哪有实话实说而已

    樊振东:以后你生日我也借你嘛

    周霜:我不要

    周霜:哼哼哼，要来的就没意思了

    樊振东: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和林高远关系这么好了

    樊振东:今天跟他一块儿走还看到你给他发消息，哼哼

    樊振东:不给我发消息给他发好几条，真有你的周霜霜，没爱了

    周霜:人家高远哥哥又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没啥好忌讳的呀

    樊振东:我也不忌讳啊

    周霜:那我忌讳，我才不和心有所属的人聊天，浪费感情浪费时间

    樊振东:周霜霜你这是什么渣女发言，你学坏了昂

    周霜:略略略

    有多少人借着朋友的名义说着隐晦爱意，又有多少人被偏爱而肆无忌惮的做着独一无二的自己。

    周霜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违心发的那几句话，莫名替自己觉得悲哀。试探又试探，用看似开玩笑的口吻当作糖衣包裹住言语背后的秘密，违背内心的同时却又为自己在他心里如今还能勉强算得上是“独一无二”而窃喜。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活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样子猜忌，钻牛角尖。最后只为了试图证明自己在他心里是独一份的位置。

    四年了。她好像是时候该放过自己了。

    周霜:樊振东

    周霜: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想告诉你。嗯你不用给我回应，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因为这样的话或许我可能心里会好过一点吧。其实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如果我们只是普通好朋友的话或许没什么的。只是我一想到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可能我们之间的聊天就不是那样有必要了。这样对她来说也并不公平。

    周霜:

    周霜: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