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寻来

作品:《月照流云

    月华如水,深邃无边的暗夜衬得滚圆的一轮明月愈发皎洁绰约,风姿娇柔,古有诗云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此时便是可怜亭中月徘徊,应照只影倚窗台。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不知为何凌照和凌枍还未追上她们。因为她执意要走,二人擅自行动使得元如受此剑伤,虽终于有了一丝大师兄渺茫的消息,只是大师兄既然还活着,这么久了为何不回门派中去难道是伤还没有好么难道是中途又遇到麻烦变节迢迢山水,纵得了这样点滴的一点消息,现在又该往哪个方向去呢

    “晚饭没见你吃多少,现在是在望月止渴么”

    阿婞莞尔,问“师姐怎么出来了”

    “我想喝水呀,叫嚷了几声也没人听见,可不得自个儿亲自动手倒去”

    阿婞愧疚道“是我疏忽了,我先扶师姐回去再去倒水。”

    “唉,真是个呆性子,哪里是要喝水,是看要是不来叫你回去你是要在窗边坐一晚上了。今儿有了大师兄的消息怎么也没见你笑一笑凌芾功夫高,又是不爱招惹事端的稳重性子,你别太担心了。”

    走至床边坐下,阿婞垂目道“我只是在想肖公子的话,他说师兄周身有伤,还是多次交手留下的,可那时既然连肖公子都不知北冥教之事,那么江湖上并未传开,大师兄为何要屡次与人动手呢”

    元如顺着想了一回,但觉繁杂难理头绪,因便扔开不想,与阿婞道“我们马上就要动身去找凌芾,找到他自然就知道了,而且既然已经有人知道这件事,沿路想必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现在想这么多也是没用。阿婞,我和照师哥在银泉谷闭关修炼了两年都没往悬泉峰去,这两年里好像发生了极大的变故。我记得我去时琼儿还是个活泼高傲、飞扬明艳的小姑娘,上次师父匆匆把我们叫到宗里再见她,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她两眼无神,面色又惊惶又痛苦,我真不敢信她是当年那个小姑娘。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眼睛都肿得核桃大了还一直掉眼泪,我们又即刻被师父派下山来了,再也没机会问她。

    唉,一路上问凌枍,这家伙也只是闭口不言。我知道肯定是琼儿犯了什么大错,可一直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过错,宗里又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我心里悬着总是难过。阿婞,刚下山的时候我和你是真不熟,所以也不好问你,这会儿我瞧着也算能说些话了,又都是门派里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阿婞不觉垂下头来,元如提及此事,诸番情景在脑海中杂乱地闪过,日日对大师兄回山的渴盼与希望、不知还能不能见大师兄的害怕、黯然和迷茫百般滋味在心头交织乱撞,直教人喘不过气来。闭眼缓缓吐了口气,再抬起头时声音已恢复如常,对元如道“元如师姐,这件事过程简单,背后如何,是意外还是有人操纵其实没有人清楚。我想这便是师伯、凌枍师兄都不愿说的缘故。至于林琼师妹,等下次回山的时候,想来她的心里也能平静许多,到时候师姐再问她,她自然肯跟师姐倾诉了。”

    屋里静默了半晌,元如轻笑一声,道“好,我不问你了,我就留着回去等琼儿亲自和我说罢。不过,其实我还有点东西想问,你和凌芾是怎么回事”

    “乒乒乓乓”剧烈的打斗声忽地传来,元如往窗外看去只见有人影急速晃动看不分明,阿婞忙去拿了剑来站在床边,眼睛紧盯着窗外。元如亦起身来,阿婞待要阻拦她,又怕自己剑术不精到时元如反不及施展,便把元如的佩剑递给她。

    一时院中动静忽停下,正疑之时,忽听肖衣谷道“少侠好功夫,只是不知是少侠轻功快还是我的暗器快”

    “阁下不妨出招,在下也想试试究竟哪个更快。”

    闻声阿婞连忙跑出去,一面喊道“肖公子住手”

    “阿婞姑娘小心”肖衣谷一把拉阿婞至身边,警惕地注视着来人。

    “肖公子,你叫人退下吧,这个人是我师兄。”

    “阿婞。”阿婞话音方落,凌枍已自屋檐上飞身下来,肖衣谷下令不及,不知谁竟放出一团不见影光的针来,这一团针发出后却不同速,飞出去时已成前后不一的一个圈来,肖衣谷急道“退下”

    只见凌枍身形依旧轻灵如燕,在空中一个翻转躲过三只,手中舞动长剑点了三下,左边三针便尽数落下,寻这个空隙,早轻飘飘落至阿婞跟前。

    “阿婞,你没事吧”

    “我没事,师姐受了些伤。”

    “流云剑宗果然名不虚传。”肖衣谷赞道。

    “过奖。”凌枍拱手。

    “凌枍,你刚刚就该把右边那些针用剑挡回来,让肖公子见识见识真正的流云剑。”

    听元如语气颇有斗志,不由有些奇怪,凌枍愣了愣,只笑道“这会不是时机,等日后有机会吧。师姐,你们怎么在这”

    元如拿剑戳在凌枍胸口气道“这会还好意思问我你们把所有银子都带着,走得倒潇洒”

    “师姐,你的功夫真真有极大上升空间,你这受了伤、拿着剑柄刺我,还能刺得这么疼。”

    元如又一剑戳去,疼得凌枍抽了一口凉气元如才瞥他一眼,因方才太用力牵动了伤口,自个儿亦疼得嘴里不住“嘶嘶嘶”叫唤。

    “师姐你背上伤口才好些,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元如摆摆手“我没事,他们都到了还留在这做什么指不定这姓肖的又想什么法子坑我们呢。”

    肖衣谷拱手笑道“在下有罪,待元如姑娘伤好后恭候惩处。”

    元如憋不住只又故意板着脸道“那你可等着吧。”

    临走凌照拱手对肖衣谷施礼道“这两日多谢肖公子关照,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尽管开口。”

    肖衣谷亦回礼“凌枍少侠客气了。”

    一路便把当中经过简单说与凌枍听,肖衣谷这处院子离之前的客栈亦不过几个巷口远,不觉已至客栈门口,小二的又见着元如、阿婞,忙迎上来老朋友一样堆着笑说“哟二位姑娘来了,小的早备好了之前姑娘点过说好吃的那些菜式、果品,这就给您端上去”

    “这哪里敢,我身上可是一两银子也没有,哪里吃得起啊”

    “哟姑娘同小的说笑呢,前几日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二位可不知道小的心里后悔死了,只念着姑娘神仙一样的人儿,武功又这么高,能光顾小店那可是小店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怎么就给晕了脑袋了误会姑娘了,姑娘能再来小的那真是要拜菩萨”

    “得了得了,”元如皱着眉头打断小二“你这嘴巴怕是油罐子做的。”

    “多谢姑娘夸奖”

    元如本欲刁难小二几句,给他这幅模样膈应得便也不想与他多说,回了房中凌照仍未回来,元如眼睛淡了淡,嘴里嘀咕了几句,听不清是甚么话,凌枍忽问着“这位肖公子既精通医术,阿婞师妹,你可教他给你把脉诊治一番,看看毒是否能解”

    元如一愣,猛地一拍脑袋大叫“哎呀瞧我这脑袋,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没想到走,这事儿要紧,咱们现在回去找他”

    阿婞忙道“师姐你背上的伤才好些,小心些罢,再裂开又要受罪了。才将已经走了一趟了,不宜再走路。”

    这么说时元如亦觉后背果真颇有些热痛,因又道“那你们俩去吧,我在这儿歇着。”

    “师姐你忘了,那日来追杀我们的不是肖公子的人,我们甚至还不晓得他们身份,你身上还有伤,只留你一个在客栈那怎么成”

    “阿婞你也太小瞧你师姐了,我那日是着了姓肖的那小子的道,中了药才给伤着,这会儿我不去找他们算账就是好的了。他们再来正好,我一个个的废了他们。”见元如又皱起眉头,阿婞接着浅笑道“再见着了师姐自收拾去罢,现在这样晚了,等凌照师兄回来,明天咱们再去就是了。”

    凌枍沉吟道“阿婞说得也有理,那便明日我再和阿婞师妹去罢。师姐,你们刚刚说那位肖公子可能见过大师兄,那是在何处见的”

    “在樗州瑚山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叫什么点梅镇。”

    “点梅镇”凌枍重复了一遍问“倒没听过,连瑚山我竟也不知道。大师兄又往哪去了现在何处”

    元如道“我都没听过呢。唉,姓肖的说第二天就没了他们踪影。”

    “唉,那不是又断了消息。可是肖公子既然能给大师兄治伤,第二天他们怎么又走了呢”

    元如亦沉思起来,阿婞道“肖公子见到了大师兄的名牌,知道大师兄是流云宗的弟子。我想大抵是因为那时江湖上已传出是师父害了北冥教这个消息,大师兄身份暴露,为避免泄漏行迹引来麻烦便匆忙离开了。”

    “这样说是有人在找大师兄麻烦”

    阿婞道“我不确定,只是肖公子说大师兄内伤外伤不断,必然是经过多番恶战。以大师兄的武功,除非是武林高手否则根本伤不了他。”

    “那我们明日便往点梅镇去打听大师兄的消息。你们可知点梅镇怎么去”

    元如摇摇头,阿婞道“从这里往西南方向去,过吴安、金水到极客山西面可到瑚山。”

    “阿婞,你怎么知道肖衣谷说的”

    “嗯。”

    顿了顿,凌枍又问“阿婞师妹,你们说一草堂有位大夫让你去闵疆虬谷找一位神医,我依稀记得闵疆也是往西南方向去”

    阿婞看了眼凌枍,微点点头。半晌,凌枍道“那可好了,我先传书回山。待明日先看看这位肖公子怎么诊脉,”

    “谁是肖公子怎么,找着大夫了”

    “照哥”这两句蓦地教元如心中一阵悸动,不由浮起女儿家娇柔之情谊来,便情不自禁唤了一声。

    “凌照师兄。”

    凌照斜下里余光看了看阿婞同元如,见二人面色如常,心里松了些气,又着实有些想念元如,听元如甚少娇媚这样唤他,又当着师弟妹的面,反手脚说话都不自在起来。看了看元如歪在床上,精神倒好,就转头回来道“方才是在说给阿婞诊脉肖公子便是你们跑来寻着的神医”

    “师兄是这样,肖公子是一位颇通医术的大夫,不过却不是师姐和阿婞师妹要去找的那位。”因把一路之缘故讲与凌照听了,凌照道“虽说寻大夫要紧,这等重要之事好歹该等着一块儿商议商议再行动。你们两个女儿家,不知江湖险恶。元如,你是师姐,怎么还起头擅自行动了”

    阿婞忙道“凌照师兄,这件事是我太心急了,不怪师姐,况且师姐现在身上还有伤呢。”

    “什么元如受伤了”凌照心中一急,一面问“伤在哪儿”一面大步走到床边去。

    “用你管呢死不了”元如赌气倒到床上,碰着背上伤口疼得抽了口凉气,在床上滚了半圈,面朝着墙去。

    这一声教凌照心里更是急切,又懊恼,一时便又不知如何,几句关怀的话哽在喉咙里却吐不出来。阿婞取了包袱来道“凌照师兄,师姐这会儿该换药了,药在包袱里,我和凌枍师兄就先出去了。”说着也不待凌照说话便往门外走,凌枍自然亦跟着笑道“师姐好好休息,我先告辞。”

    二人带上门,凌枍跟在后面,看了看阿婞,自侧脸上依稀瞧出她神色虽平静,却颇有些恍惚,似有千万心绪在心中,沉吟了半日,上前道“阿婞师妹,放心吧,能找到大师兄的。”

    阿婞仍自想着这两日的事情,心中安排计划,一时听了微微一怔,才轻轻点头道了声“嗯。”

    “啊你先去隔壁这间休息吧,我去找掌柜的再安排个房间。”见阿婞有些疑惑,凌枍笑道“原是想你和师姐一间,我与师兄一间,这不,”说着眼睛瞥了瞥房内,笑道“今晚只好破费些了。”

    一席话说得阿婞也不禁莞尔,忽想起什么因道“正好我也有件事找小二,与你一同去罢。”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