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行踪

作品:《月照流云

    “来,快把这碗药喝了。”

    “咳咳,什么药苦的人舌头发麻端走端走。”

    “师姐你忍耐些,肖公子说你这伤可不轻呢身体又耗损得大亏,我都不知道怎么和照师兄交代了,好歹喝完早些痊愈才好。”

    忍着一股又苦又酸涩的味道,闭着眼一口闷下后喉咙腹中一阵翻滚,元如拼了许大的劲才忍住没吐出来。

    “元如姑娘醒了,正好把这碗药喝了吧。”

    “呕”地一声,只听肖衣谷这一句,元如心里咯噔地一慌,一想着还有一碗药,方才喝下的药被一下子倒吐出来大半。

    阿婞与肖衣谷面面相觑,忙轻轻拍着元如的背,一面问道“肖公子,方才的药都吐出来了可要紧么要不然我再去熬一碗”

    “哦,不必了,没想到元如姑娘醒得这么快。先前想着元如姑娘昏睡无觉,所以药只顾治病,匆忙下也没配遮味的药材进去,现下喝下我这碗就好了。”

    元如连连摆手道“我这会觉得神清气爽,通身气血流畅,应该用不着喝了。”

    “这是因为姑娘昏迷的时候阿婞姑娘给你灌了两碗方才的药。”

    “苦了吧唧的那个”元如一脸惊诧“苦成那样我都没知觉”

    “一则你中了软筋散类之毒,本就乏力混沌;二则你对敌时使出的功夫太伤本体,幸赖你习武多年身子根基好,我也没料到这么快便恢复了。既是如此我再替姑娘把把脉,看脉象再重新配药吧。”

    元如奇道“怎么,是肖公子给我把的脉治的伤肖公子还会医术”

    肖衣谷笑道“肖某不才,于医道略知一二。”

    手只才搭上,便觉脉象平稳滑实只稍有亏象,自是失血所致,肖衣谷因点头道“嗯,果然大好,我再去重新配一副药,元如姑娘虽恢复得快,内里还是要补上。”

    元如忙道“要是还是那样的苦药还是饶了我罢,肯定是要吐出来的。”

    “姑娘放心吧,女孩儿家畏苦在下省得。才将的药苦涩是因姑娘昏迷,便只以最能治疗的方子配药熬药,这副却只是些寻常滋补之物,味甘性平,不会难以下咽。”

    元如笑笑抱拳道“那便好,多谢了”

    “肖某承姑娘搭救,不过略报些恩情,不敢受姑娘谢。”

    “那更有意思了,我帮你也是因为你是来帮我的,这么算也算扯平了罢。”

    复又喝了汤药,又吃了些清淡滋养脾胃的饭菜,阿婞见元如面上已回了不少气色方安下心来。转头又见肖衣谷面上亦有倦色,想着这一晚上他都在给元如诊脉熬药,不由心中微叹一口气,开口道“肖公子,多谢你费心救治师姐。”

    肖衣谷一顿,听阿婞语气颇有意味深长,心中已然明了,便放下手头器具,静静看向阿婞,果听阿婞道“你费了许多心思把我们引到你的院子来,究竟是何用意呢”

    虽已隐隐知道阿婞猜到实情,肖衣谷仍有些吃惊道“阿婞姑娘好生聪明。”

    元如先是诧异,不多时也想明白了二三,登时怒道“好,好小子,敢这么耍我”

    “师姐别太激动,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元如道“他做的事你都知道”

    阿婞摇摇头“起初只觉有些奇怪,却没想明白,这会儿细细想想,只是一番猜测。本是相问试探,没想到竟然猜的不错。”又问肖衣谷道“我和师姐在客栈遭窃那晚,盗贼是你的人”

    “是。”

    “是你告诉掌柜的和小二我们身上没有银子”

    “是。”

    元如咬着牙在阿婞之前问道“在破庙里利用那小乞丐给我下了软筋散也是你安排的”

    “是。”

    “软筋散不可能这么快让我周身全然无力,何况我不过碰了那个馒头须臾片刻,竟连我修炼的剑法也使不出该有的威力。”元如想了想质问道。

    “肖某以为普通软筋散非大剂量不可使元如姑娘有中毒之象,便改了方子重新配制的。”

    阿婞道“可对我师姐身体有损”

    “姑娘放心,在下万不想伤了姑娘,此方只让其发作时间缩短和效力增强,药效却只一个时辰,且于身体丝毫无损。”

    “那后面来追杀我们的人呢”

    “唉,”肖衣谷歉然道“肖某没想到螳螂在后,反教人利用险些致姑娘于险境。”

    元如仍气愤不已道“可不是险些,那是已经致我们于险境,差点是死地了。”

    “是在下之过错,但凭姑娘惩处。”

    阿婞若有所思道“方才我尚不明白肖公子的意图,现在想想,莫非肖公子本意是让我师姐中毒,然后伺机佯做与我们无意碰面,然后替师姐把脉”

    肖衣谷惊道“阿婞姑娘真是冰雪聪明。”随即又低了声音道“若我猜的不错,二位姑娘可是流云剑宗弟子”

    元如冷笑“没错,正是。怎么,要讨伐我们”

    肖衣谷淡笑道“姑娘误会了。实不相瞒,在下确实在暗中调查北冥教之事。当日前往北冥总坛的还有我的一位至交旧友,可如今失去联系下落不明,我多番打听才知数月前他受派前去北冥教,死在总坛。我惊愕之下不断打听,初时亦是听得乃流云剑宗问懿掌门设计勾结官府炸了总坛,使当时在总坛的各路江湖人士葬身于此。后因流云剑宗百年来在江湖声望极高,且素来相助解决江湖纷争,兼之北冥教近来为非作歹江湖中人人谴责,故林盟主只与几个帮派说了此事,并未召开武林大会广天下告知。”

    阿婞听毕沉吟道“这番说辞虽有疑点,却也能说得通。更何况凡机密之事,有理论不通之处反更教人深信。”

    “我的想法和阿婞姑娘一致,只是心中总隐隐有疑,不愿让挚友死得不明不白,才一直暗中追查。既此事涉及流云剑宗,便想暗中结识流云剑宗的人以期进一步调查。”

    “原来是这样,你这朋友是哪个门派的”元如问。

    “逢门。”

    “那今日追杀我们的刺客是哪路人”

    “这肖某便不知了。”

    “他们的武功路数你看不出来”

    肖衣谷摇头道“在下只通医术非晓武学,也不是各个门派的心法脉象都熟稔。”

    元如问“这就奇了,我流云剑宗向来少涉江湖,你连他们的路数都不知道,又何以诊脉便知晓流云剑宗的内功”

    “是这样,几个月前一位姑娘请我医治了一位重伤之人,我见其周身是伤,内伤外伤皆有,且是短时间内多次受伤,兼之脉象奇特,除受袭所致竟还有自身所致之亏损,却又绝非阴狠之内功之反噬,一时好奇便多问了几句,这才知乃流云剑宗弟子。”

    元如心中一惊,连即追问“你可知这人姓名”

    “不知,”肖衣谷摇头“说实话知道他是流云剑宗的人也非其告知,只是碰巧见着了那人的腰牌。他知我已知他是流云弟子,却也只表谢意,并没多与我说话。只是据我把脉来看,那人内力深厚,竟远在元如姑娘之上,若非年纪不相符,我倒以为是贵宗掌门了”

    “哐”

    肖衣谷一顿,只看见阿婞端着药碗的手手中空空,不住轻颤,面色极少见地震惊激动竟又夹杂丝丝凄怆,连元如亦肃容起来,不由道“怎么了这人可是姑娘好友”

    阿婞缓缓深吸一口气,调理好情绪,注视着肖衣谷道“肖公子,你以为那人是谁”

    微微摇头,肖衣谷轻轻一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怀疑过他便是问懿掌门带去北冥教的流云宗大弟子。只是那时我尚不知北冥教之事,所以也并未多想。”

    阿婞默然不语,元如沉声道“肖公子,你既定要调查此事,没有包得住火的纸,想必你也能查得到。你又对他对我都有搭救之恩。我信你不是江湖那等人云亦云的蠢货,便不瞒你依你的描述来看,此人确是极有可能是我派大师兄。”

    “那”肖衣谷忽又停住,顿了顿转了话头温和笑道“那时我给他施针过穴,给了他我独门治疗内伤的良药,只要不再生变故,此时必然已经安然如初,姑娘大可放心。”

    “多谢肖少侠。”肖衣谷听这两日阿婞同他说的话里,虽有玩笑话有家常话,亦有打趣有恩谢,却总隔着厚厚一层隔膜,惟此一句诚心恳切,至真至性,心中不禁喟然感慨。又听元如道“肖少侠,我不信掌门和我师兄会做这样的事,我们此番下山便是为了寻找师兄,还请肖少侠告知那人下落。”

    阿婞郑重道“我们与公子虽结识不久,经过诸事,彼此品性可见。我愿以性命相保,此事绝非大师兄和师父所为。”

    “阿婞姑娘,这一番话亦肖某心中之意。只是,唉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肖衣谷叹息道;“那人既不肯多说,我便也并未多问。第二日天未亮他们便离开了,走得干干净净,甚么线索也没留下,我一路来也再没听到他们的下落。”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