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打斗
作品:《月照流云》 连着赶了三日的路程,这日黄昏进了城便在客栈歇下,出人意料却是阿婞主动提出来要歇歇,元如笑说“我只当你要做个铁人儿呢这几日倒乖巧了”
阿婞亦笑道“不敢再累师姐为我费神。”
整顿歇下,顺带向小二打听往闵疆去的路线和邱应恪的消息。前者小二称可算是找对了人,因把往闵疆去有几条线路,各有几万几千里,各路上有重山几叠、江河几条无所不知;后者小二却冷笑道“那可是神医,岂是随随便便能请得动给无名小卒治病的”
“哪天你要是要死了,我就去拉着神医喝茶看戏,就让你在旁边儿死着玩玩。”
小二见元如姑娘家说这话竟丝毫不变色,胆怯了几分,笑着道“小的就是没见过胡乱说说。”
“哼,再给我听见这话有你好看的。”
元如冷冷走了进去,阿婞低叹一口气与小二道“小二哥,既非当真知晓,何苦无端灭了人最后的希望你可知病入膏肓的人,大多已经万念俱灰,找着一丝光亮又愿意为了这丝光亮去苦苦挣扎多不容易,又有多心酸艰难。”
小二语塞,转念又想我又没得过什么要死不活的病,我哪里晓得这姑娘在这咒我呢只开店做生意的也没和客人置气的理儿,便只好干笑着去招呼别人。
“姑娘留步。”阿婞待要走,后面追上一人拱手施礼“恕在下冒昧,只是忽的有一疑问想听姑娘高见,若是小二之言为真,得病之人又会如何”
阿婞淡淡一笑“众人之脾性皆不相同,如何一以论之。若公子是问我的意思,若是神医果真有这规矩,拖着病弱残躯万水千山寻去了,只怕我再没气力去求他,倒不如,留着时光好好度日。”
此人诚然道“姑娘超脱豁达,在下佩服。”
“公子过奖。白云苍狗,世事变幻无常,所念所想亦变化不绝,此时我说得潇潇洒洒,彼时真命悬一线,生命垂危时,哪知会不会惜死顾命,千里万里去求神医救我一命呢”
“姑娘高见,在下由衷佩服。在下肖衣谷,多谢姑娘赐教。不知姑娘可是正寻医问病,说不定在下倒可以尽些绵薄之力。”
“阿婞,怎么还没跟来和谁说话呢”
阿婞向肖衣谷微微点头“多谢肖公子,有机会再劳烦公子。”
“听闻北冥教创教大侠柳叶居士当年使北冥化鲲神剑,真可谓是日月星辰所化,上汲苍穹之光下取浩瀚只灵,真可谓是古今第一剑,傲视寰宇呐。唉,只可惜却是后浪不济,再也没机会一览这剑法之威力。”
“当年传闻谁知真假。近些年北冥教尽是作恶之徒,江湖上谁人不嫌恶三分,不过就是仗着旧日柳夜居士的威名还能再江湖中有一席地位。”
“我也说是,不过我还听说北冥教还是有过人之处,教中藏有两把绝世宝剑紫电青霜,能得其中之一便可功力大增,号令群雄呐。”
“别是自个儿放出来的大话吧,真能耐,这些年能在江湖上越来越落魄”
“说是有两把宝剑,是谁也没见过,知道真假呢现在说起剑法之宗师泰斗,哪里还有人提北冥教”
“要说起来,我家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都知道流云剑宗、通阳林盟主、秋三姐这些武林高手,北冥教怕是都要前十名开外去了。”
“我看呐前二十开外都不好说啊”
“老夫当年有幸见过秋三姐和流云宗的人比武,那真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啊。如今多年过去,只怕剑术更加精进,已臻化境。”
“嗨,只怕再过些年又和北冥教一样,慢慢儿地都成传说了。”
“只是可惜啊,流云剑宗问懿掌门,可谓是当代剑宗第一人,亦身死于北冥教这场祸事当中啊。”
一时诸人皆惊而不语,忽闻一道声音道“问懿掌门觊觎北冥教心法和宝剑,和座下大弟子一起勾结官府假调解纠纷之名暗埋炸药,结果自己却被炸死其中,这是自作自受道貌岸然、背信弃义,有什么可惜的”
“啊”一时众人更是惊愕,不由纷纷转头望声音处去。
说话男子带着斗笠,瞧不清楚形容,只听声音约莫三、四十岁。众人只指望他再说些甚么,可半晌又不见他再开口,其中一人问道“这位问懿掌门这么厉害,怎么会枉送姓名呢”
“嗯”此一字出口洪亮非常,显是运了七八分气,一个字已刺得诸人耳朵一凛,当下心中骇然,不敢多话。又听他道“这种江湖小人死是便宜他了,竟然说是枉送性命,哼,可笑至极”
一时群人又低声议论开了“是,是啊”
“江湖纷争自然有江湖规矩,勾结朝廷确实教人不齿啊。”
店小二高深道“这有什么,越是厉害的人心才越狠哩哪像咱们都讲江湖规矩。”
“哼,确实可笑至极。”忽又一道沉沉女声响起,尚带些甜醇,却无不透露讥讽之意,原是附和众人之话,却又似在讥笑众人。
“一代剑宗堂而皇之勾结官府,堂而皇之亲自抢掠他派镇教宝剑,唯恐天下人不得而诛之,岂不可笑”又一道女声传来,比之先前那女子空灵些,语气极淡,又接着道“问懿掌门武功、剑法乃江湖翘楚,又早周密部署好,必是心机深不可测,却教自己葬身于此,岂不可笑”
“这姑娘就有所不知了,若非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岂能教人津津乐道,以讹传讹若非翘楚之人丑事败露,岂能教人幸灾乐祸。若是神医,则必不肯医治无名小辈;若是神剑,则必有心狠手辣之举;若是毒圣,则必以毒人取命为趣,此便合古语“人无完人”之意,亦合“尺有所短”之意,小二哥,我说的对不对”
“原来是这个道理,我方才还疑惑如此蹊跷之事为何却无人有疑,原是我愚昧了。”阿婞正疑惑谁人竟接话接得正合她意,侧头看去,说话的是昨日在客栈遇见的肖衣谷,闻他所言竟与自己有“一脉相承”之意,一时颇觉知己,顺应着便接过话来。
小二给呛白一下,支吾了一阵,只好讪笑不语。戴斗笠之人“哼”一声冷笑道“此事林盟主已昭告天下,人人皆知,你们不知何方蠢辈,也配来质疑。”
“林盟主武功卓绝,却非能代表事情来龙去脉。两把宝剑尚下落不明,必是与此事有干系之人私藏起来;再则同参与此事尚有其他人,既无他人如此说法,事情亦有内情也未可知。怎的不容人质疑”
那人冷笑“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在这里大言不惭,依你之意,是林盟主所言非实了”
阿婞道“此言却又不对。自来盟主宣布大事,必遍发英雄帖,广邀江湖帮派组织武林大会,将事情昭告天下,林盟主既未有此一举,是事情尚未查清不能盖棺定论或是另有隐情尚未可知。再者,林盟主之言原话为何,在座几人亲耳得听”
此问之下却无一人接话,连那戴斗笠之人亦沉默不语,半晌又闻一人拍桌道“这位姑娘一味维护问懿这个卑鄙小人,莫非是他的亲信”
阿婞笑道“我只不过不是那只听人说几个疑点便怀疑这人是案犯亲信的人。耳听未必虚眼见未必实,况全然未知之事既误导他人又易卷入祸端。”
“哈哈哈哈”又是肖衣谷大笑出声“姑娘何必奏高山流水于乌犍之前这一番醒世恒言只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阿婞心中微微一荡,这人素昧平生,与自己实在配合得顺畅。
“你们两个打的甚么哑谜是条好汉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肖衣谷更笑道“我们如何不是光明正大怕只怕纵使在下声震林越,阁下也听不明白,何苦费好些口舌呢。”
方才质问阿婞之人在其旁耳语一番,戴斗笠之人显见愠怒,一掌拍下,桌子应声而裂,周遭闲话者已然有几人悄然退远了些,肖衣谷仍漫不经心喝着茶,一副胸有成竹之态,阿婞暗想约莫是怀有功夫在身。再念及自己,不免暗自担心,虽则师姐武功高强,却有个她不知帮忙还是添乱,亦不知戴斗笠之人武功如何,心底颇有一分担心。
“怎么,这位大侠理屈了,想要以武服人了”
“满口胡言,找死”话音才落,人已越空逼近,元如说话时已察觉其动手之意,自早做准备接过来人一招,二人惊得旁人四散开去,却在堂中打斗起来,一时桌翻凳倒,断开的木板四下横飞。
“阿婞姑娘大可放心,这人并无杀意。”
阿婞瞧着不知几时到身旁的肖衣谷道“你如何知道”
肖衣谷道“他随身佩剑却未拔剑,只赤手空拳与你师姐打斗,不过是因方才的话惹怒了他,实则想出手显摆显摆功夫挽回些颜面罢了。”
“那依你之见,我师姐与他谁的武功更高”
肖衣谷莞尔一笑道“在下武功区区末流,恐怕还不如阿婞姑娘,此一问实在爱莫能助。”
阿婞虽心中牵挂师姐,闻言却不由惊得目瞪口呆,肖衣谷见了更是颇有兴致道“唉,让姑娘见笑了,早知便不该主动亮了短处,也该留几分武功高的表象才是。”
小二躲在柱子和桌子围成的角落,哭丧着脸道“二位大侠别打了,小店还要开门做生意呀咱行走江湖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姑娘好功夫,在下佩服。”
元如几个翻身利索落地,道“彼此彼此。”
斗笠之人转身回桌拿了佩剑,低喝一声“走”,这时阿婞才注意到与他一道的还有五六个普通装束的人,只是分开坐于旁桌,看时像他手下,一时心中暗忖方才于这人耳旁低语的与他是什么关系。
“想什么”
阿婞抬头道“师姐没事吧”
元如随意道“能有什么事,不过使了三四成的功夫,试试这人的武功路数罢了,咱们回房吧。”
“女侠女侠留步”
元如皱眉道“还有什么事”
小二一溜烟儿跑过来,又不敢太上前,嘿嘿笑说“女侠您看这小店这些桌椅折损,算下来约莫五两银子,您看是现在给呢还是算到您二位的房钱里”
“什么”元如诧异之余懊恼不已,心中骂道杀千刀的打完架就跑,还要我来收拾烂摊子,早知道非打折他的腿,看他还溜不溜得快。眼下方才躲得远远的看热闹的人又围上来不少,都看好戏似的瞧着元如阿婞二人,元如心中再怒,因满堂断木残凳委实是自个损坏,却也奈何不得;待要理论又实在有失气度,也只得闷声道“记账上”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