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8章 第168章

作品:《我被万人迷光环害惨了

    小夙被拐卖的时候两岁多一点,记不清事,四岁之前都是稀里糊涂的,只懵懵懂懂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家。

    后来他被一个老道士救了去,到了一个破落道观里,当了几年道童。

    他不叫老道士师父,叫老贼头,因为道观穷得叮当响,老道士总是偷鸡摸狗打牙祭。小夙一度怀疑自己是被老道士买回来当苦力的,继而想到老道士那么穷,根本没钱买苦力,哪怕是一个小孩子。

    小夙十岁之前就没吃饱饭,瘦得像一根豆芽菜,全靠一口仙气吊着。

    老道士也是个修仙的,可惜资质不好运气背,七八十了还没结金丹,无法保持不老的容颜去勾搭良家妇女,讨几口好饭与香火钱。

    老道士时常椅坐在门槛上剔牙“小夙啊,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长大之后肯定是个美男子,脸,就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啊。”

    小夙就不爱搭理这个老不死的,跟他说话准颠三倒四没调调。

    老道士平时不着调,只有给小夙讲课的时候,才会正经三分。小夙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通,这让老道士甚为欢喜,直言将来道观会由小夙发扬光大。

    可惜这个渺茫的梦想,几年后彻底化为泡影。

    老道士发现了小夙的异常。

    在小夙看来,天空云朵、花草树木、山川大地,只有黑白灰三色。只有人的灵魂在他眼里,是有颜色的。

    “孩子,你是天生的魂修啊。”老道士唏嘘。

    他教小夙引魂出窍,寻常修士至少要一年半载才能学会这项法术,老道士自己都用得不利索。小夙当晚学,当晚就魂魄离体。

    老道士没来得及赞叹,就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小夙的魂魄,淡如一缕烟,轻飘飘的欲散未散。

    “小夙,你看你自己的魂魄是什么颜色的”老道士问。

    小夙有时去河边捕鱼,看到水中的自己,“是白色的。”

    一般修士的灵魂是蓝色,魔修是红色,妖修是绿色,普通人是灰色。按理说,他入了玄门,已经开始筑基,理应是蓝色。

    “白色”老道士沉吟,“你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白色吗”

    小夙摇头。

    十二三岁时,老道士让小夙自己出去闯荡,他能教的都已经教了,至于以后如何,就看小夙自己的造化。

    小夙很平静地接受了“驱逐”,从来道观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老道士没有收他为徒,但这七八年里,也算尽心尽力地教他,他在道观前磕了三个头,便一身轻地下了山。

    之后的几年,小夙混迹于各种三教九流之地。他长得好,手脚麻利嘴巴甜,到哪儿都能吃得开,偷学了不少本领。

    有个魂修有意收他做关门弟子,小夙想了想给婉拒了,他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想平白多一个爹。”

    那魂修听了哈哈大笑,给了小夙几本魂修功法,让他自己学,不会的来问自己。

    小夙在老道士要他下山时就已心知肚明,这辈子他是修不了仙了,他是天生的魂修,且是最特别的那个。

    因为他有身体,以及只有一半灵魂。

    另一半灵魂去哪儿了呢小夙时常思考这个问题。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十四五岁的少年第一次梦到前尘当然,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他的前尘,只以为是个梦。

    梦里的他,叫白言,与他一样,不知从何处来,又该往哪里去。

    白言是天生的仙,他甚至找不到同类,孤独地漂泊在人间。有一天,他路过一片海,看到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岛,于是落下来歇歇脚。

    这一歇脚,白言就再也没离开过这片海。

    岛上景色比在空中看到的还要怡人,白言在岛上一面观赏,一面想着也许可以将这里打造成洞府。

    直到他在岛上看到一个纯白的少年,才知道这座岛有了主人,正待遗憾离开,那少年看向了他,与此同时,一座庞大的半透明蓝鲸遮蔽了半边天。

    此时恰好云霞灿然倾落,穿透那巨鲸,落了少年一身夕辉薄露。

    白言活了几百年,第一次动了凡心。

    醒来时,小夙也动了凡心。梦中少年的姿影,成为他之后十年挥之不去的白月光。

    十七岁时,小夙加入血魔宗。

    当年的炼魔境比人间残酷百倍不止,大小魔宗混战,互相倾轧。为了生存,他杀过人,浴过血,用了三年时间,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玉面阎罗,让人闻风丧胆的血魔宗右使。

    就连血皇天都不知道,其实他是魂修。

    血魔宗成为炼魔境第一大魔宗之后,没人再敢轻易找血魔宗麻烦,小夙的日子日趋无聊,他手痒痒,想找人打架。

    小夙向来自由自在惯了,他想干什么,是一定要去干的。于是他经常失踪,其实是出去找人过招。

    东南西北到处跑,除了个别的几个没机会切磋,他基本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有危及性命的情况下,他从不杀人。

    即便是骂他八百遍的十恶不赦之徒,他也会给人家留一线活命的机会,如果这都不珍惜,那只能抱歉了。

    在那几年间,他相继又做了几个关于少年的梦。

    白言留在了小岛上,与少年日日厮守,他教少年读书写字。少年只是懵懂,连话都不会说。

    “你有名字吗”白言问少年。

    少年不会说话,但能听懂他的话,摇摇头。

    “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了。”白言说,“就叫言淏。”

    言,是白言的言,淏,是水清的样子。纯白的少年干净而纯粹,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

    “言淏。”在许久后,学会说话的少年第一句就是这两个字。

    白言弯起眼睛,“对,言淏,是你的名字。”

    “他们叫我鲲神。”

    “他们还叫我女仙呢。”白言在桃花树下系了一个秋千,带着少年晃晃悠悠地荡着,“我哪里像女子了不过,无所谓了。”

    少年问“白言,你会永远陪伴我吗”

    “当然。”

    “我不是人。”

    “我也不是人啊。”白言说着笑了,“你知不知道,在人间,不是人是一句骂人的话”

    “”

    “罢了。你想做人吗”

    “人,好像很好。”少年满怀憧憬,“我想像他们一样生活,所以我才化成了人形。”

    白言抚摸少年脑袋,“那我教你。”

    “可是,人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你平时多接触接触可能就知道了。”

    少年点头,“好。”

    如果梦到此为止,倒不失为一个美满结局。

    小夙对梦中少年的绮念,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化,他是个成年男人了,总不能靠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来寄托情思。

    直到那天,一个百无聊赖的日子,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他在茶楼听书,这是他的习惯,每去一个地方,必要去茶楼逛一圈,听一听那里最有名的故事,从故事里找绝世高手是最便捷的。

    比如某门某派的谁谁斩了多了只妖,谁谁除了多少魔修,小夙默默把这些传到说书人口中的“英雄”记下,或上门寻衅,或半道挑事,或下战帖。

    他乐此不疲地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找事做。

    那天讲的是一个修士打了三只妖兽的故事,小夙对照先前的经验,判定其中必有夸张说辞,掏了掏耳朵,丢下瓜子打算走人。

    正在这转身的刹那,他若有所觉自己正被人瞧着,抬眸望去,二楼雅座上,坐着一个风姿极其出众的男人。

    小夙恍惚变成了梦中的白言,在第一次见到少年时,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更让小夙惊讶的是,他看到男人的灵魂,浅浅淡淡,与他一样只有一半。

    仿若宿命的相遇,男人没有收回视线,仍在看他。

    小夙捏起半杯茶遥遥一举,一饮而尽,而后另倒了一杯,掷了上去。

    男人稳稳接住这杯茶,没有喝,道“我这里的茶更好。”

    小夙便一跃而上,笑问“可否让我尝尝”

    他们就这么认识了。小夙说“我没有姓,我叫小夙。”

    男人神情微滞,旋即恢复平静,他而是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言淏。

    就像当年,白言用树枝教少年在地上写自己的名字。

    小夙完全怔住了,这两个字,让他想到的不是北冥掌门,而是他梦中的少年。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言淏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小夙的身份,小夙却是在几个月后才后知后觉,言淏就是北冥掌门。

    无怪乎他不知道,他对女子向来敬谢不敏,对于全员女子的门派更是毫无兴趣。唯一的想法就是打死也不去招惹北冥,否则女子大军袭来他可受不了。

    北冥传到这一代是个男掌门,虽然有够奇怪的,小夙却不会去故意打听什么,只知道现今的北冥掌门姓严连姓都给搞错了。

    “言大掌门,我问你,在一个全是女子的门派的,你什么感受”小夙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终于问出口。

    言淏道“每天都想逃。”

    小夙哈哈大笑“所以你逃到这里听书”

    言淏不光会听书,只要能暂时放下掌门身份的地方,除了青楼他都爱去。他与小夙一样,对女子敬谢不敏。

    两人一正一邪,本该敌对,却很奇妙的被彼此吸引着。

    后来小夙才明白,原来这叫一见钟情。

    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因为不喜欢女子不是,是因为,他是言淏。

    是他梦中的少年。

    睡不着时,小夙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思考就是一整夜。

    他与言淏都只有一半灵魂,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被彼此吸引,是因为是一个人

    小夙被自己的想法恶寒到了,“不可能,我才没那么自恋。”

    挖空心思,辗转反侧,得到的结论是,正因为他跟言淏都只有一半灵魂,才会互相吸引。就像“人”这个字,只有撇或捺,是站不住的,只有靠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完整的。

    他与言淏,正是如此。

    为此,他专门打造了“撇”与“捺”形状的素银枝,将“撇”作为送给言淏的第一份礼物。

    “这什么树枝”言淏问。

    小夙拿出自己的素银枝,与言淏的拼在一起,“你看。”

    “人”

    “就是人。”

    “何意”

    “我们都是人啊。”

    “”

    小夙问“你不喜欢”

    言淏收起素银枝头,道“喜欢。”

    “别都收去,那个捺是我的,我们一人一根。”小夙拿过属于自己的那根,弯起眼睛笑道,“看你的样子,我知道你还不明白。”

    言淏啜一口茶水,“你行事一向古怪,习惯了。”

    “我们认识才多久,对我就这么了解了”

    “两年零二十八天。”

    小夙惊讶“居然已经两年多了我到现在才送你礼物,不怪我吧”

    平时都是言淏“资助”小夙修理法宝,或者赠些灵丹妙药,各种天材地宝随便挑。

    “我知道你穷。”言淏道。

    小夙的自尊心碎了一秒,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面云淡风轻的男人,认真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言淏反问“这就叫好”

    “难道你对每个人都这样”

    “当然不是。”

    “那你对我就是特别的。”小夙笑眯眯道,“你不知道,你每次看我是什么眼神吗”

    言淏眼睫蝶翅般颤动一下,捏住茶盏的手指紧了紧,“什么眼神”

    “你想跟我上床。”

    “”

    作者有话要说

    走一波支线回忆,下章就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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