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品:《家道中落的我被赘婿逆袭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裴央向纽约法院撤回离婚申请,并且没有给沈亦或是他的律师苟广富任何解释。

    对方并没有夺命连环催,而是于一周后,寄来一份分居协议。

    裴央看着那份分居协议里的细节,笑出声来。沈亦约莫着以为自己嫌他诚意不够,又急于摆脱她,这回在条款里重新划分财产,将明面上有税务记录的所有资产都让给了裴央。

    “净身出户”裴央笑着自言自语“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啊。”

    表面看起来的确如此。

    他孑然一身地闯入裴央的生活中,又孑然一身地离去。

    森雅子和沈亦两个初恋情人,八年分离。再度重逢后,女方不图财不图利,男方毫无保留地奔向爱情,可不是一段感天动地的故事

    而裴央,便是那个死不放手无理取闹的恶毒女配了。

    裴央将协议往抽屉里一塞,没再搭理。

    之后的几周,裴央在a市家中处理一些事宜。

    因为父母短期内不会再回来,家里只有她一人,所以她暂时遣走了保姆和司机。都是跟着家里近十年的老人,裴央帮他们觅了一个挺好的下家。

    先前家里宽裕的时候,她入手过一些字画和独立设计师的珠宝。如今这么个情况,也不必再摆阔气,裴央联系了几位画廊和收藏的朋友,亏几分赚几分地处置了好些东西,最后算是跑赢通胀,换来手头一点余地。

    其实她并不缺钱。

    先不说婚还没离,沈亦的几张副卡和他们二人的共同账户足够负担她先前的生活水平;就算是离了婚,按照赡养条款,也委屈不了她的。

    况且被胥紫英一顿痛骂后,裴央也收起了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干嘛为了一口气,和钱过不去呢

    但裴央知道,她迟早得习惯新的生活。那种花的比赚的多上十倍的生活,算什么呢

    她这肩膀,也许担不了家里人,但总得扛得住自己吧

    裴央并没有狗血地把几张信用卡副卡剪个一地碎片,发誓再也不花那个负心汉一分钱,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叫嚷着要和他撇清关系。

    能改变一个人的,往往不是霎那间的茅塞顿开,不是顷刻下的洗心革面,而是当下一时一刻、今后每分每秒积少成多的一个个选择。

    她只是一天一天地,将不必要的花销砍下来,不需要的物件出手,不能维持的梦想弃之一旁。

    比方说她模特生涯结束后开的一间时尚工作室现在得暂时停业。

    其实过去一两年,工作室本就是入不敷出的。时尚品牌的拍摄、杂志媒体的合作、艺术机构的项目等等并不能带来多少金钱上的收益,更多是给裴央找点事儿做,维持她优雅知性的名媛人设。

    这些工作都要雇人做的,比如拍摄需要常驻的摄影师和助理,联络媒体需要文字和后期人员,偶尔办个公益活动,还需要为各种开销打底。

    之前裴央懒得精打细算地做预算、砍成本,怎么顺手怎么来。而沈亦看着工作室进来的账单,很大度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嘱咐过两句工作室在郊区,晚上回家注意安全,“我不在的时候,让司机去接你。”

    如今回想起来,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丈夫,她却是个任性的妻子。

    如今他说着那么决绝的话语,迫不及待地抽身而去,裴央一半是理解,一半是算了。若不是他和裴家之间的利益的琐碎纠葛,她多希望二人能好聚好散。

    自她回来之后,a市一直飘着雨,绵绵不绝,涂得整个天空一片沉沉。忙忙碌碌地过去两个月,阴冷的细雨又变成片片落雪,却不纷飞,也不雪白,依旧是郁郁寡欢的灰色。

    可能是因为总忙得脚不沾地,又或者是睡眠质量变好了,裴央如今不怎么做梦,或者说醒来都记不得什么梦境了。那个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人,也不再霸道地占据她的思绪。

    除了有一日。

    在去往市的飞机上,窗外是一片湛蓝。她闭上眼浅浅睡去,却不合逻辑地做起了梦。窗外逶迤的薄云似乎延伸到了梦境里,阳光清澈如水,时光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她像是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浅黄色绒线衫,坐在青草地里。她垂下头去,看到自己手中捏着一支短短的铅笔,腿上摊开一本横线草稿簿。

    本子上疏疏散散地写着数学公式,符号和图形千奇百怪,她定睛去看,却看不出这是几何、代数,还是炼金术之类的东西。她微微歪头,尝试读懂眼前歪歪扭扭的字体,甚是费力。

    手中的铅笔忽然被一只手夺走,那手很漂亮,指骨分明,指甲修得干净。

    裴央着急想要抢回铅笔,一抬头目光却撞上沈亦带着笑意的双眸。

    裴央愣了一愣,眼看着他低头开始在自己的草稿本上解题,边写边教她。她听不清他说的话,但能听见铅笔游走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裴央屈起双腿,抱着手把头靠在膝盖上,侧头看着他。他对她笑,抬手摸摸她的脑袋。那好像是不到二十岁的沈亦,穿着浅蓝色的卫衣。

    她微微皱眉。除了晨跑,沈亦不常穿卫衣,也从没教过自己数学题。不知为何,她觉得比起梦境,脑海里的一切倒更像是回忆。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裴央睁开眼,见空姐正推着车过来,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喝的。裴央要了杯冰水。接过杯子和纸巾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在微微发颤。

    握着冰水杯的指尖渐渐潮湿。她呆了一会儿,眨了眨眼,弯腰从前座底下的书包里掏出钱包,从里头抽出那天在机场收下的名片。

    靳校。

    只有一个手机号,估摸着也是x号吧。点开手机屏幕,她才想起飞机上并没有信号,把名片插回钱包里去了。

    快要过年的时候,胥紫英带来一个坏消息。因为监狱轮守人员没有及时对接,裴长宇错过了第一次保释听证会。

    “爸爸就眼巴巴地从凌晨五点半等到上午九点半,问了三个看守,都说没听说什么他的听证会,完全不搭理他”胥紫英在电话上义愤填膺道“我真是服了这些个私营监狱”

    裴央没有说话,既没有火上浇油,也没有试图劝慰。她知道胥紫英给她电话,应当是有别的事情要交代。母亲忙得焦头烂额,不是来空抱怨的。

    果然,胥紫英安静几秒后,叫了一声裴央。

    “我听着呢。”裴央应道。

    “你和沈亦的事情,我告诉爸爸了。”胥紫英许是斟酌了几秒,继续道“他的反应肯定是激烈的,你也要体谅。这些年比起我们俩,你爸爸还是更信任沈亦一些。谁能想到,事情一出来,沈亦他比谁都撇得干净”

    裴央握着手机的指尖压得些微发白。

    七年前,沈亦求婚之后,她带他见家长。

    胥紫英的态度是裴央早就预料到的她对于每一个裴央的追求者都是一视同仁的不满“无非看你漂亮,要不就是看我们家有钱。”

    “我还有什么其它卖点吗”裴央问她。

    “真没出息。”胥紫英会如此数落她“不知道挑个条件比自己好的”

    但裴长宇却几乎是第一眼就看上了沈亦。

    或许是因为雄性天然地能嗅到彼此之间的相似之处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样的针锋相对,一样的誓不罢休。他们深谙游戏规则,但不拘泥于规则;熟习谎言和贪婪,却从不畏惧真相,在利益与欲望的泥潭中冷静自持。

    可能与裴长宇不同的是,沈亦有着超越他年龄的低调和敏锐,像是头年轻的狮子,总是能适时收起沾血的爪子和利齿。

    所以在裴长宇看来,沈亦是完美的接班人。

    此时在电话这头的裴央不知该如何接下胥紫英的这句话,她想听到什么自己悔不当初,不该把这白眼狼领回家

    裴央微微闭眼,不知道是出于软弱,还是她痴傻的爱情,她实在是没有办法逼自己去恨他。

    胥紫英顿了顿,说到正题“爸爸只是觉得沈亦这次实在有些反常,所以想问问你,你们小夫妻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真不觉得,妈。”虽然回答过不下十来遍,裴央仍是耐心道“沈亦的性格你们也清楚,如果真是我和他之间的感情问题,他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做什么文章的,是吧”

    轮到胥紫英陷入了沉默。

    “而且我很多次尝试和他沟通”裴央叹了口气,还想再恼怨几句,转而又觉着并没有什么卵用,生生打住了,“我再试一试吧。”

    “还有一件事。”快要挂电话前,胥紫英再次叫住她,叮嘱她办事情一定要低调,因为律师告诉她,检方已经多次向裴长宇暗示他们在伯曼内部有线人,还有其他被告人打算检举揭发同伙换取和解。

    虽然这可能是检方激所有被告人的常用手段,但是不得不提防着点。

    “就算是沈亦”胥紫英说到这里,截住话头,改口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裴央仔细咀嚼了一下这句话,认真点头。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