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发现

作品:《羡东宫

    书生议政,是特许,可凡大赵子民,无故非议君主、储君者,永世不予录用、无诏不得入皇城;诽谤三品以上朝廷命官者,褫夺功名且三年不得科考;诬他人清誉者,贬为白身,酌情赔偿,若对象为女子,则从严从重。

    京兆尹想起这几条律法就想给这几个醉酒的秀才一脚,哦,现如今已经不能算是秀才了,从他们开始讲太子和未来太子妃的闲话还被未来太子妃抓了个现行的那一刻起,他们这辈子还没开始走的仕途就到头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苏姑娘莫不是个顺风耳

    京兆尹一年能收到苏姑娘那边的几十张诉状,梁大人都快要认清楚苏姑娘身边几个一等女使谁是谁的脸了。

    只是,他怎么瞧着这几个人有点儿眼熟

    不过不重要。

    好在都是些人证确凿的小案子,只要他判的快,苏相就赶不及来找他,只要他结的早,这些人就是有通天的后台,他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只是,这晚梁卯又要在府衙过夜了。

    这么想的不止梁卯一个,手底下被叫回来的小吏更是不满,领头的京兆尹都几个月不能按时散值一回,他们这些人可想而知,今日本来是可以的,谁知道

    苏姑娘他们是埋怨不上,更没这么个道理,但这几个几滴猫尿下肚嘴上就没了把门的,他们还是敢的。

    小吏们粗手粗脚地连拉带拖着几个瘫软的书生沿着长街后巷往府衙走,走着走着,迎面过来一辆马车,瞥见那独一无二的一条黄色车幡时,梁卯一怔,往旁边避开去,车架恍若未觉,一路徐徐向前。

    “大人”

    “快些走罢,案子本事撇开不提,单就是被未来太子妃抓了个现行这茬,今夜就得审完了才能歇。”梁卯不痛不痒斥了一句,回头看了眼方才擦身而过的车架,想着要不要让人去东宫提一句,又想起今日朝上太子殿下似乎是在帮周将军说话,便作罢了。

    这事儿太子倒是真知道,不过那是好几日之后了,又坐在中宫饭桌前,太子听着皇妹叽叽喳喳翻来覆去说了两三遍,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个事儿。

    八公主眼巴巴看着,赵北辰只得放下筷子,语重心长问“德成,你可知为何律法要罚他们”

    等着皇兄厌烦苏熹的赵知言“”

    “礼记有言隐恶扬善,谨行慎言。”

    “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这出自论语。”

    “易经又讲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

    赵北辰说罢又替皇后添了碗汤,少顷,又问“德成,你功课校考时,是国子监哪位少傅判的题改日得空了,皇兄必要去好生问问他。”

    赵知言“皇兄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有好好听课”

    “沈少傅皇兄记下了。”

    “皇兄”

    这下好了,八公主没心思告状了,沈少傅不是她夫子,可是现在所有公主皇子的课业全是沈少傅在管,这人现在少年老成,还是他们的亲皇舅,可年轻时那混起来可是谁都拦不住,专磨这群半大的皇子公主

    赵知言蔫嗒嗒闭嘴了,太子就能好好吃饭了。

    欲言又止的皇后看了眼兄妹俩,一时之间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倒也没有在说什么坏人胃口,一顿饭终于是在冒凉气之前吃完了。

    八公主还在发愁怎么应付皇舅沈少傅,用完饭后耷拉着脑袋回了明月宫。

    而饭桌上就欲言又止的皇后到底没能憋到最后,她试探着问“皇儿,那被赶出来的几人之中,有个人是梁家的旁支这你可知道”

    “哪个梁”

    “京兆尹梁卯家那个梁。”

    “”赵北辰正欲坐下的动作一顿,半晌,说“母后,被非议的四个人,两个姓赵,国姓赵,两个姓苏,左相家那个苏。”

    更何况

    “案子是梁卯自己判的,他自己也是人证,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怎么也要母后再问儿臣一遍”

    皇后一愣。

    “儿臣不知苏氏如何惹了母后不高兴,只是婚事还没成,母后又何至于如此”

    赵北辰还没见过那位太子妃,却在这半月里听了太多人念叨,其实翻来覆去也就一个意思不堪为太子妃。

    东宫那几位属官,算起来为官的年纪都能大他两轮有余,平日里不知道彼此之间有多能吵吵,基本上就没有意见一致的时候,瞧这苏姑娘多厉害,人还没进门,先叫他真正见识了一回何为“齐心协力”。

    可这人,他还是要娶的。

    皇后动了动嘴唇,又忽的想起上一回让太子进宫时,她这好儿子的说辞,问他婚事可还有余地,他说“圣旨已下,不能不娶。”

    问他为何赐婚,他说“父君有命,听之即可。”

    问他可对苏姑娘有意,他说“必当善待。”

    简直是在气人。

    可这么些年了,皇后到底也是摸清了几分她这儿子的脾性,反正知无不言是他,言不尽意也是他,跟他父皇如出一辙的话术,跟谁面前都一样。

    只怕,是无意的。不过今日这番话听着,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儿要不然的话,这人还没进门就已经唤上苏氏了

    “何至于此母后跟你说实话,苏姑娘这做派,委实不像是能做东宫主的样子,教习姑姑已经往苏府去了,这婚不能改,可她这未来太子妃的举止言谈总能改一改的。”

    皇后也是操碎了心,打这苏姑娘又抛头露面出来了的消息传进宫,她就琢磨这事儿了,所幸本就要有礼仪姑姑去教导几日,一为全礼数,二为太子大婚那日的祭天游行,左不过是把人添几个,这事儿还是不难办的。

    赵北辰眉心一跳,却是应了一声。

    “罢了,晓得你公务繁忙,母后也不留你了,走罢。”皇后兀自忧心着,一想到自己儿子以后的枕边人是个嚣张跋扈成性的姑娘就浑身不舒坦,再看这二十有五才将要娶妻的儿子,愈发觉得难受了,忙摆了摆手,让人出去。

    太子不明所以,可一堆事儿等着他呢,也是退的不慢。

    甫出宫门口,将将要上马车,赵北辰蓦的顿住,抬头一看,只见远处某家酒肆客楼上一扇窗户随风晃荡,俨然是没撑住。

    又是那间客房。

    那里的人,在看他。

    “尤河,带人去瞧瞧。”赵北辰收回目光,弯腰上了马车,他说。

    “是”

    浑然不觉被发现了的主仆几人准备走了,因为,沈见云的手被窗户压了。

    眼看着太子表哥出来了,沈郡主一激动,回头就要叫苏熹过来看,结果自己扶窗户的手一松,哐当一下,窗户就落了下来。

    “你又不是没见过,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苏熹看着沈见云那瞬间红肿起来的手指头,一边念叨着一边给她泡凉水。

    “若不是小见手快,这手就不能看了你知不知道”

    “还好没断,走了走了,回去给你拿冰捣碎了敷上止止痛,再让你们府上的大夫好好瞧瞧”

    沈见云举着肿了三圈半的指头欲哭无泪,眼眶也红了一圈,勾着苏熹的袖口,抽抽搭搭道“不行啊”

    “忍一忍,这家客栈没有冰的,这儿离侯府不远,我们走快些,一刻钟就能到。”苏熹说着,已经抄起了俩人的面纱。

    “那太子表哥,姐姐你不看了”

    “人不是还在呢,急什么,大不了成婚当天总能见着的,别磨蹭了,你不疼么”

    沈见云自然是疼的,可是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遇上一回,不能就这样算了呀”

    是的,这已经是第四次了,确定唯一一次真守株待兔“待”到“兔”的,太子每每出宫的时辰实在是太随意了,苏熹自己“守”了两回,俩人一起又“守”了两回。

    “那你的手怎么办”苏熹毫不客气的指使了沈家女使,说“快拾掇了东西回府”

    苏熹说一不二,须臾便带着沈见云窜进了马车里,直奔侯府去了。

    “姐姐,那那边还看不看啊”沈见云没敢惊动祖母,看过府医了就窝在院子里不出来了,手塞进加了冰的井水里冰着,舒服了不少。

    “看”苏熹斩钉截铁道,又有些气馁,忍不住嘀咕着,“这人怎么这么难见他是黄花大闺女么”

    沈见云也觉得这法子不靠谱,遥遥看一眼,能看清楚个什么更何况,事不过三,她们守了四回了,才遇上一回不说,还没瞧见。

    “姐姐,是不是咱们法子用错了”

    “有理”苏熹深以为然,俩人又就怎么才能见到太子讨论了好一会儿。

    那头查完客栈回来的尤河顶着一脑门的莫名其妙进了后殿,然后把一沓口供呈上去,简明扼要的概括了几句,他说“是苏家人订的房,已经连订十日了,起初只有一个女使过来,后来又来了个姑娘带着女使婆子,后来又是俩个,老板娘说最开始的那个姑娘是苏姑娘。”

    粗略翻了翻口供的赵北辰“”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