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第 60 章
作品:《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那厢, 跌出花轿的杏儿,一张红盖头滑落,露出娇艳可人的小脸。
杏儿虽然是农家女, 模样却生的不差, 她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村子里的男娃娃都爱和她玩耍。
因为生的出色, 兄弟姐妹中, 她爹娘更偏疼她两分, 只是这两分疼爱, 在五十两银子面前, 一文不值。
比起能让家里的生活过的更好的五十两, 一个漂亮的小闺女, 舍了也就舍了。
她永远记得, 她爹娘看着那银子,嘴里是惋惜, 眼里却是藏不住的贪婪,“就当这丫头远嫁了。”
而给出银子的张员外,拈了拈胡子,看着她一脸满意。
他疼爱儿子, 向来是要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儿子。
道人也和他说过,这儿子结阴亲寻鬼妻, 只要八字相合,死去姑娘的尸骨就可以了。
但张员外看了几个,他嫌尸体面青体僵硬,看不出好颜色。
各个配不上他儿子
直到看到了乡间的杏儿,他当下拍案要这丫头做他儿媳妇,就算是背上官司也不惧。
由此可见这杏儿, 不是一般的貌美。
只是此时,这张漂亮的脸上布满了仓皇和焦灼,还有一丝的惧怕。
但她却坚定的护在了宋小聪前头。
“娘子。”见到杏儿的脸,张公子呆呆吃吃的笑,暂时停住了动作。
他是得了痨病去的,这得了痨病的人,死的时候面容不是太好。
只见他顶着一张骨挝脸,青青白白的死人面上,是两个深深眼窝,就像是没有了眼珠子的窟窿洞。
一声娘子,唤得人胆寒。
他贪婪的看着黄杏儿那张似花娇的俏脸,待视线落在她一身鲜艳的喜服后,瞬间阴下脸。
咬牙切齿“小娼妇。”
他移了移视线,最后落在了后头的宋小聪身上,目光似蛇爬,黏黏腻腻又阴冷,看着喜服的脸上是满满的恶意。
“奸夫,我哪个都不会放过”
他的手从红色寿衣的袖中探出,手上是死人戴的白色手套,上头逸散着不详的黑雾。
就这样向黄杏儿和宋小聪探去
突然,他的背后一道符箓逼近。
符箓似一柄锋利的剑,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划破了灰灰沉沉的鬼雾,直接袭击张公子的后背。
张公子张嘴尖啸
他虽然成鬼才几年,但那一身鬼气,却是不容小觑,伴着尖啸,他急急侧身,甩袖想将那突如其来的符箓打散。
浓烈的黑气和符箓的金光冲撞,空气似有金石相碰之声
宋小聪和黄杏儿两人捂耳,只觉得神魂都被震荡了一番。
好在,这两人一个有黄仙儿的妖气护体,一个怀揣着宋延年雕刻的荷塘鸳鸯木雕。
虽然觉得有些难受,但还是能够坚持住,保持了清醒。
宋小聪惊疑不定的看着宋四丰,喃喃,“四叔”
他又向背后看去,那儿他的堂弟宋延年,正沉着脸,甩手就将五六张黄纸丢出,而那黄纸凭空飞起
宋小聪“小弟”
宋四丰将他往后拖,“快快,咱们躲一躲。”
他拖完宋小聪,又去拖其他村民,这些村民可都是替老宋家接亲的,伤着哪个他都不好交代。
宋小聪将新娘子扶到一旁,从怀里掏出荷塘鸳鸯木雕,将其中的鸯鸟递给了新娘。
“给,这是延年给我的,方才就是它们护着我,我才没被这恶鬼伤着了。”
“哦,他就是延年,我四叔家的堂弟。”
他指着和张公子相斗的宋延年,对黄杏儿说道。
黄杏儿眼里含着一泡泪,推辞。
“不了,这场冤孽是我惹来的,怎么能拿你的护身符”
宋小聪故作轻松,“没事,延年给我一对儿,说是祝贺我们新婚的贺礼,本来就是我们俩一人一只。”
黄杏儿垂头接过这鸯鸟,眼泪是不住的滴答滴答往下落。
旁边,宋四丰紧张的看着前方,那儿一人一鬼,正胶着对立着。
张公子的白色手套已经被宋延年打掉,露出里头青白又似枯骨的手。
他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抬头怨恨的盯着宋延年。
“你我无怨无恨,为何断我来生路。”
像他这样讲究的阴间鬼物最忌讳露出手部。
人间有言,人死穿戴要齐整,尤其是一双手,一旦暴露,来世就是个乞丐命,一生吃喝温暖,全赖他人施舍。
他过世时,他的父亲给他戴了这蚕丝的手套,就是希望他来生投个好胎。
此时蚕丝手套被毁,他的来世好命也被毁了,这让他怎么不怒。
宋延年诧异,“谁说我们没有仇怨了”
“你都要害我的哥哥嫂嫂了,还不容许我们反抗哪有这样的道理。”
张公子鬼目好似熊熊怒火在燃烧。
他指着黄杏儿怒叱。
“明明是这女子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现在更是一女二嫁,这还不许我讨一个公道”
宋小聪听到这话,眼珠都瞪出来了,他不禁侧头看黄杏儿。
他还一句话未说,黄杏儿便崩溃的大哭出声。
也是,哪个女子受得了被人这样说,还是当着自己新郎官的面。
黄杏儿心下绝望,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良人,要被这恶鬼搅和没了。
宋小聪期期艾艾“你,你别哭啊,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宋四丰看得叹息不已,他简单的将事情讲了一遍,最后意味深长道。
“这些事,你爹都知晓。”
宋小聪一方面伤心,因为他爹为了那些金银,也不看看结亲的亲家是人是妖,就将他婚事定了。
另一边方面,他又喜欢这黄杏儿,见到她便心生欢喜,觉得这婚事还不错。
他苦恼着一张脸,左右为难,半晌,宋小聪放弃了和自己较劲,只听他开口道。
“既然爹娘做主了,我自然认这门亲事。”
听到这话,黄杏儿惊喜的抬头,她的目光撞进宋小聪憨憨的笑容,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缠绵。
另一边,张公子被这一幕激怒,眼都气红了。
“什么爹娘做主我们的亲事才是爹娘做主”
他手中幻化出一纸婚书,他指着上头的生辰八字。
“你敢说这不是你赵杏儿的生辰八字上头都有你爹娘亲手画的押”
黄杏儿捏紧拳头,“我不叫赵杏儿,我是黄杏儿。”
她再也不是被爹娘卖掉的丫头,她是黄员外捧在手心里的黄杏儿。
“谁和你签的婚书你找谁去,我是不认的。”
张公子还待说什么,头顶的符箓呈六角包围之势,符光微微跳动,一片宝光灼灼。
符阵中,张公子捂住自己的脸,不断的躲避这符光,痛苦张嘴却不再有声音传出。
宋延年走到黄杏儿面前,冲她一笑。
“嫂嫂莫怕,这人鬼之亲,天地本就不认可,更何况是以人为殉,之前那鬼亲,断了就没事了。”
“借用嫂子一截乌发。”
说完,他的手指拂过黄杏儿脸畔,以气为刃,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抓过那截断落的乌发。
宋延年拿着断发来到张公子面前,用符箓焚烧这截乌发。
符火似有了生命,如一条灵活的小龙,张牙舞爪的将这乌发吞噬,接着,符阵中,张公子手中的婚书,也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天地间。
黄杏儿只觉得无形中,似有什么枷锁咔哒一声被打开,随即破碎。
她自由了黄杏儿一时觉得恍惚。
宋延年往这张公子的鬼魂上打下一道道灵符。
“去吧,既然你的家人舍不得你,你就回去陪伴他们吧。”
随着他手势的挥动,符阵中的张公子消失在众人眼中。
宋小聪搀扶着黄杏儿,上前感谢宋延年。
他看了张公子鬼魂待过的地方,那儿草木齐整,半点看不出方才的险况,不由得好奇。
“延年,你刚才是送张公子去地府了吗”
宋延年笑眯眯道,“不是呢,我方才想着,这张员外既然这么放心不下张公子,我索性送他儿子回张府多陪陪他。”
省得他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
至于张公子,要什么媳妇陪,有爹陪就够了
想来,这张家父子俩,应该都很满意他的安排。
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言,他宋延年向来是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
“走吧,咱们该启程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新娘子和新郎官整理了一番喜服面容,一个骑上毛驴,一个坐上轿子。
宋延年往迎亲的队伍中打了一道迷心符,迎亲的村民只当自己走累了,在原地歇息了片刻
众人热热闹闹的抬着新娘子回到了小源村。
“好好,迈火盆,日子红红火火”
喜娘罗婶甩着帕子,一脸欢庆的带着新娘子迈过火盆子。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拜,礼成送入洞房”
新娘子进新房后,酒席也就开席了,宋家人坐在一张饭桌上,宋四丰瞧着他旁边的宋三丰,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哎呦,我这肚子咋这么疼。”
才吃了几口肉菜,宋三丰就捂着肚子喊疼,他急急忙忙下桌找茅房
过了片刻,回来的宋三丰拿起筷子再咬下一口,才将肉吞到肚子里,又捂着肚子下桌了。
来来回回好几趟,再坐上桌时,宋三丰都不敢碰筷子了。
老江氏撩起眼皮,恨铁不成钢。
“真是山猪吃不得细糠,才吃这两口肉,肚子就受不住了”
宋三丰委屈着一张脸,“娘”
哪有当娘的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他的腿可还是软着的。
因为亲事,老江氏和宋三丰一直有些不愉快,这时候才不心疼他。
“年纪一把了,还摆这样的脸色,寒碜谁呢,去去去,你吃不得就去屋里歇着,这来来回回这么多趟屎啊尿的,闹得大家伙都没吃饭的兴致了。”
发话的是自己老娘,宋三丰看着那一桌的佳肴美馔,又确实是吃不下,无法,他只得悻悻的下了桌。
过了几日,黄杏儿回门,再回小源村时,带着一堆的礼物来到宋四丰家门口,其中,就有好几桶的好酒。
宋三丰跟在后头跳脚,“小聪媳妇,你这是送错了门吧”
黄杏儿一脸无辜,“没有啊,爹说的清清楚楚,要将这些礼物给四丰叔送来。”
宋三丰急了,“这亲家怎么回事我才是他正经的亲家公。”
黄杏儿“不知道呢,爹说了,他和四丰叔投缘,还喜爱小弟延年聪慧有灵气。”
宋三丰想去扒拉那些礼物,又很忌惮黄大仙,他踮脚看着那一车车的礼物,觉得自己的魂都被送走了。
良久,他期期艾艾的磨蹭到宋小聪面前,“儿啊,你丈人就没有给咱们家备点礼吗”
宋小聪还在气他爹,歪过头不想讲话。
“问你呢”宋三丰推了推宋小聪。
“备了。”宋小聪声音硬邦邦的。
宋三丰脸上浮起欣喜,笑容在脸上还没有一刻,就听他儿子继续道。
“都是胭脂水粉之类的,我分了一些给娘和妹妹,还有的在杏娘屋里。”
宋三丰只觉得心都碎了,这胭脂水粉的他又用不上,他有心想找黄员外谈谈,走到东湖附近,看到一半兽形一半人形的狼妖,提起腿又跑回了小源村。
月余的时光说快也很快,时间转眼一划而过。
此时已是三月末,百花盛开的月份,四月的府试即将来临。
宋延年背着他爹新做的紫皮书芨,里头搁几把上好的狼毫笔,都是黄员外送来的,据说是它身上最好的毛做的笔。
临别时,黄员外拍着胸脯承诺,宋延年这辈子的笔,都让它包了。
黄员外“放心,绝对是狼毫笔中最好使的一枝。”
宋延年
他终于知道这黄大仙是怎么发家的了。
原来,乐亭县最大的供笔商人就是他,一管上好的狼毫价值数十金。
他不发财谁发财
宋延年“悠着点,别把自己拔秃毛了。”
黄员外胖胖的脸一僵,他挥舞着手赶宋延年,“去去去,我送你这么多礼物,就没一句好话吗”
宋延年无辜为你好才有话直说啊。
告别众人,宋延年独自一人离开小源村,这次行程远,他舍不得他爹舟车劳顿,便打算同褚闵武搭伴,一起去府城参加府试。
他来到钟鼓街的褚府,褚闵武一脸憔悴的出来,他脸带歉意,“延年,我爹病了,病的厉害,我恐怕不能参加这府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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