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三人行

作品:《阻止驸马黑化的100种方法

    昨日刚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 嘉宁确实被震了下, 然而过了一晚上,到底心里静了下来。不说她和三皇兄齐和的关系并不熟悉,不知道他为何会来找她,若真的是因为他说的那样因为自己出宫了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嘉宁看了眼窗外的天,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 才刚卯时。”临秋掌着灯,今日她轮班。

    嘉宁眨了眨眼, 卯时可是点卯的时间, 她忽然想到了昨日的苏于渊,笑了出来, “更衣,去苏于渊那。”

    “是。”临秋行了一礼, 带着人便进了里间。

    今日嘉宁穿的是一身杏黄色的齐胸襦裙,推开窗户的时候正巧窗外吹来了一阵春风, 不由得感慨起现在的天气确实已经暖和起来了。

    路上行人的衣衫衣裙也步入了春装,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她的这个庄子离苏于渊那并不太远,马车哒哒的走了大概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能看到状元府的大门。嘉宁掀起帘子的时候, 正巧看到苏于渊一身翰林院的官袍从府里出来, 看到她的时候还有惊讶和惊喜。

    “嘉宁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苏于渊是真的没想到, 毕竟今日又不是他休沐的日子,他这还正准备要去翰林院点卯呢。

    嘉宁笑了,向苏于渊伸出手, 声音带着点点的笑意和调侃,“昨日于渊说翰林院里有些不长眼的,想要替代于渊的驸马位置。今日恰好在宫外,干脆本公主亲自送准驸马去点卯啊。”

    苏于渊听出了她调戏的意味,却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伸手握住了嘉宁的手。他并没有真的将自己身体的重量交到她手上,自己巧劲就上去了,然而他却并没有放开嘉宁的手。

    她这次册封了正一品的镇国公主,显然一般的东西也不会真的约束了她。而自己又是她的准驸马,又为什么不抓紧机会培养感情呢?苏于渊笑了。

    “谢谢公主了?”苏于渊笑眯眯的,完全不见刚才自己出门时的面无表情。

    嘉宁伸手戳了戳苏于渊的脸颊,手感一如既往的好。她收回了戳他脸颊的手,“于渊你用早膳了吗?这里有些新做的糕点,要吃吗?”

    苏于渊看到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另一只手还被他握着,忍着笑并不提醒,“谢谢公主好意,已经在家里吃了些。”

    嘉宁点了点头,自己拿起一块金丝红枣糕,然而自己都还没吃呢,就忽然看到了一个脑袋探过来叼了去。她睁大眼睛 ,伸手想要拍一拍自己有些吓到的小心脏,总算发现了那只还被苏于渊握在手里的手,不由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于渊你不是吃了吗?”

    金丝红枣糕并不大,苏于渊一口就叼进了嘴里,吃的腮帮子鼓鼓的,说话有些含糊“还可以再吃一点的。”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嘉宁发现了却并没有挣开的手,心情更加的愉悦,甚至还端起了嘉宁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满意的收获了一个从脸颊红到耳朵尖的嘉宁公主。

    嘉宁大概是属于那种一逗就脸红,但是逗过头了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反过来能逗人的那种,她漂亮的桃花眼闪过漂亮的流光,“虽然于渊的谢流于表面,但是谁让于渊你是本公主的人呢?本公主自然要好生的护着。”

    苏于渊被她那句‘本公主的人’弄得耳朵根发烫,然而心里却有些甜滋滋的。

    马车嗒嗒嗒的走,嘉宁捏了捏苏于渊的手,问,“如果一个平日里和你关系一般的人,忽然上门和你说一个特别大的消息,可信度有多少?”

    这指的就是昨日的齐和了,别说齐和是她三皇兄,其实甚至还没有和大皇兄齐旭来的关系良好。可以说,长这么大除了重大的宫宴和家宴之外,她几乎都没有怎么见过这个三皇兄说过话。

    这让她真的很难直接去相信他。

    苏于渊挑了挑眉,神色稍正,“嘉宁昨日回去的时候,那般晚了都还有客上门?”

    嘉宁点了点头,说是客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涉及的有点广,今日放衙后于渊去我庄子上一趟吧。”

    苏于渊眨了眨眼,狭长的丹凤眼眼角上挑有些惑人,“好。”

    路程本来就不远,这会儿又是马车在走,没一会儿就到了翰林院的门口。这个时间基本上都是官员,或步行、或坐轿子,门口忽然停了一辆宫里制式的女子用的马车确实吸引了不少的人的视线。

    其中就包括了尚才良,他和苏于渊是同榜,并未能占到前三甲,却也是一榜进士。不得不说,确实和他昨天和苏于渊说的一样,自己家族的条件确实不错,也确实是嫉妒的想要取代苏于渊的准驸马位置。

    他来的时候坐的软轿,下轿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两宫里的马车。尚才良家族的条件虽然还算不错,却也并没有到能面见宫里贵人的程度,但是他想要做嘉宁公主的驸马,对公主的行头还是专门去了解过的,这会儿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他整理了下身上穿的六品翰林院编修的官府,摆出了自觉风度翩翩的姿态,想要给镇国公主一个好的印象,然而却在马车帘子掀开后瞬间收敛了笑容,整张脸显得有些狰狞。

    苏于渊怎么会在镇国公主的马车里?!

    这会儿有这个想法的人显然并不止尚才良一个,苏于渊随意的看了眼,忽然的换了一张从来没有在翰林院里用过的面孔,他柔和了自己的气质,笑的好看的几乎看愣了旁边的同僚,“嘉宁为了来送于渊过来专门起的这般早,回去记得多睡一会儿,莫要累着了。”

    嘉宁其实也没抗住苏于渊的笑,她耳根红了红,却知道他这句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十分配合,“听于渊的,于渊记得放衙后来找我,我等你。”

    她说的是放衙后有事相商,在其他人耳朵里却不那般想。

    虽然苏于渊于琼林宴上就成了嘉宁公主的准驸马,可是一个虽然受宠但是在下一任皇帝不明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匆忙的和她绑在一起到底带来的是前途一片光明,还是直接就废了自己的仕途。

    明眼人都看出了大皇子齐旭和太子齐衍之间的争夺,观望的也是在大多数。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嘉宁公主不再只是一个徒有宠爱的公主,她是唯一一个出嫁前就被册封了正一品镇国公主的。而本朝上一个被册封镇国公主的,却是在确定联姻后出嫁时候册封的,那次联姻,为大齐带来了三分之一的版图。

    不管下一任的帝王是谁,作为已经加封位比亲王的镇国公主,嘉宁已经算是一个铁定稳妥的极佳助力了,这又怎么会不引起别人的羡慕嫉妒?

    本来还算是相配的公主和状元郎,转头就变成了贫穷小子一步升天,这让人怎么接受?

    “臣尚才良参见镇国公主,镇国公主千岁金安。”尚才良到底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的,这可是能够让家里鸡犬升天的好事,怎么能够因为迟了半步而放弃呢?

    他这个大礼行了下来,旁边没有认出来的也跟着就行了礼,“臣等参见镇国公主,镇国公主千岁金安。”

    嘉宁端好了公主的架子,非常淡定的等他们行完礼,“起吧,本宫今日不过是来送于渊来点卯的,莫要因为本宫耽搁了。”

    “是。”虽说是起身了,但是却并没有几个人这会儿进翰林院,一个个的将脚步放的极慢。

    “那于渊也进去了?放衙后于渊去寻嘉宁。”苏于渊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面上已经变回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然而眼睛里却盛满了都不容忽视的笑意。

    “好。”嘉宁说着忽然看到了苏于渊头上,那根她送的黑曜石簪子有点歪,伸手将其扶正了些。

    他自然的侧了侧身,确保该看见的都能看见自己握着嘉宁的手,才慢慢的松开,伸手摸了摸嘉宁的头,跳下马车,悠悠的往翰林院里走。刚才苏于渊故意就在车上一起受了他们的礼,想到他们心里的憋屈和嫉妒,心情又好了不少。

    只可惜既然放弃了一步登天,慢慢来的话开始的时候官职小银钱少也是正常的,他眼底神色暗了暗,不是不能走更快捷的路,但是若是走快捷的路途会失了他的小公主,他却是不愿意的。

    现在又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吃软饭又如何?苏于渊勾了勾唇角,他这个软饭就要吃的让其他人都眼红,谁让他只是一个出身贫寒只有皮相的小小六品呢?

    “苏兄,今日公主怎么和你一道来了?”来的比较早的李长山并没有看到外边的情况,只是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这会儿也有些好奇。

    好奇的显然并不止他一个人,苏于渊余光里看了,就发现了好几个支着耳朵偶然在旁边的,“昨日嘉宁听说有人想要对于渊准驸马的位置取而代之,今日专程一大早就去了陛下赐下的状元府。公主好意,于渊可不好拒绝。”

    李长山翻了个白眼,作为探花郎,他的皮相也是真的好看。这段时间也足够他大概的了解这位苏状元了,这哪里是不好拒绝公主的好意,这明摆的就是想借着这次好好的让心里骚动的人,能够认清楚没有一点撬他墙角的可能性吧。

    而旁边的尚才良听到了,袖子里的双手钻进了拳头,圆润的指甲都嵌入了肉里。之前没见到的时候还能说只是有地位和镇国公主的身份,然而当见到之后,却发现公主的长相也是极为好看的。

    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尚才良恶狠狠的瞪了苏于渊一眼,却不想对方也忽然的回头,那比寒潭还要冰冷、比刀剑还要锐利的眼睛直直的刺向了他,让他整个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好半晌发现对方早就移开了视线,而自己却浑身被冷汗所浸透了,在四月不算寒冷的天气冻的瑟瑟发抖。

    这边的交锋暂且不说,已然四月初五,四月初六可就是两人订婚的日子。这板上钉钉的准驸马苏于渊,觉得自己对于嘉宁还是很信任的。

    另一边嘉宁回了自己的庄子,一时间不知道是因为苏于渊刚才说的天色还早让多睡一会儿,竟然真的打了一个哈欠,感觉有些困顿。

    她想到昨日三皇兄齐和所说,到底还是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比较合适,她对折春招了招手,“折春,你回宫去趟太子哥哥那,和他说让他忙完了申时过来我这一趟。”

    折春刚才显然刚才听到了马车里自家公主和准驸马的对话,知道这个申时其实就是苏于渊放衙的时间,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嘉宁又打了个哈欠,干脆便去小息片刻,等她醒来的时候,不光折春回来了,还带着昨日没能一同出宫的揽夏。

    她看了看揽夏额头上的伤口,结的痂都已经开始了脱落。就是伤口有些狰狞,当时地上又不干净进了些砂石未能及时清理干净,怕是要留疤了。

    揽夏感觉到了自家公主的视线,心里酸涩的难受,她忽而跪了下去,“公主,奴婢有事禀报。”

    嘉宁刚睡醒,还有些微微的困倦,但是看到她这个样子有哪里看不出来她想说什么?她坐到了桌边,伸手端起花茶喝了一口,“你说吧。”

    揽夏咬了咬下唇,眼神复杂极了,“关于清明祭祀那次,奴婢隐瞒了些东西,求公主责罚。”

    嘉宁摆了摆手,“你说吧,罚不罚你我自然会看。”

    揽夏上眼帘颤了颤,“暖冬她有一个在一起对食三年的小太监,名叫巴言。”

    嘉宁眼睛微微睁大,整整三年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不对,暖冬那丫头确实应该是有心上人的,好多分给四人的料子,折春、揽夏、临秋都给自己做了东西,却很少看到暖冬也做,现在看来,八成就是做了送人了。

    揽夏接着说,“那次奴婢跟着公主去养心殿,在德顺公公……”

    她没说完,就被嘉宁打断了,她声音有些拔高,她简直受到了惊吓,“德顺是暖冬的对食??!”

    揽夏没想到自家公主会误会,顾不上自己还跪着,连连摆手,“不是!是德顺公公的徒弟巴言。”

    “哦,对对。你刚才说了暖冬的对食叫巴言,继续说。”嘉宁伸手拍了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这个误会真的是吓到她了。

    一边的折春显然也是听岔了,伸手拿过茶壶给自家公主又续上了一杯花茶,还是用的苏于渊在天台寺给带的那些,这两日公主一直很喜欢这个。

    揽夏刚才的忐忑都被自家公主给打了岔,一时间哭笑不得的情绪占了上风,竟然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找不回刚才的情绪,“是。这巴言不是陛下的人,他是周妃的人。”

    这一句话说完,整个屋子里忽然就静了下来。嘉宁平日里活泼单纯的眼睛里盛满了凝重和怒火,但是当看到揽夏额头上的伤口的时候,又想到刚才自己听岔了部分,愣是忍住了没有当场发火,只是说,“继续。”

    揽夏深吸了口气,“奴婢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周妃的人,那日暖冬身上被洒上了酒水,奴婢陪着她去换衣裳,去之前才暖冬的荷包里只有一些碎银子,因为奴婢和暖冬住一屋,所以知道。但是当她出来的时候,面色有些红,荷包也看起来沉了些。”

    “所以那时候其实那块药玉就已经到了暖冬的荷包里?”嘉宁声音有些颤,但是暖冬已经死了,又不想对揽夏发火,到底还是保持着理智。

    “是。”揽夏哪里见过自家公主这般?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是话已经开了口,就不能够再收回去,若是一次说不完更加的要命,“奴婢当时只想找出一个能够救下暖冬,不牵连公主且能够帮到公主的法子,便随意攀咬了周妃娘娘,却不想竟然意外的咬出了母后的真凶。”

    嘉宁听到这笑了,听起来有些嘲讽,“揽夏你也是厉害,随意的攀咬都能咬到点子上。”

    揽夏抖了抖,她以为公主是怀疑自己,毕竟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换个人来说,她自己都不信。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合,她没有辩解,继续说,“昨日奴婢送暖冬回来之后,去找了巴言。”

    嘉宁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摔到桌上,吓的整个屋子里都静了,揽夏闭了闭眼,已经做好了豁出命去的觉悟。

    然而和大家想的不一样的地方是,嘉宁竟然并没有发作揽夏,她说的话让揽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猪脑子吗?!明知道那个巴言有问题,为什么还独自去找他?这么快就想要也遇害然后去陪暖冬?!”

    揽夏脑子嗡的一声,没忍住就红了眼眶,她何德何能能被自家公主这般放在心上?她何德何能?!

    “然后呢?”嘉宁皱眉,接着问。

    她一直以为揽夏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碰到这种问题她竟然蠢得可怕,也算是全头全尾的回来了。

    “回公主,奴婢觉得……巴言似乎是喜欢暖冬的。”揽夏表情有些纠结,带着脸上刚才滑落的泪痕,看起来有些奇怪。

    她见自家公主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吞吞吐吐的说,“奴婢见到他的地方,是奴婢无意中跟着暖冬看到的两人常见的老地方。”

    揽夏想到昨日自己一时冲动说的那句‘暖冬死了,你害的。’的时候,巴言的表情看起来不对,而且他的那句‘我知道。’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上次他自己和暖冬说的从没爱过。

    “你想说什么?”嘉宁听的有些纠结,这要是真的爱,这样的爱可真的有些可怕了,能够亲手推着自己爱的人去死吗?

    揽夏跪着行了一礼,“奴婢自荐,斗胆想要去策反巴言。奴婢觉得巴言那里或许会有大皇子的秘密,想要将功折罪。”

    嘉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一直觉得揽夏不像是一个宫女,真的说起来,其实深宫宫妃或者和细作其实更加适合她这个奇怪的性格。上辈子的自作主张去了那个大王子的府上,这辈子又来。

    “本公主看起来差那一点消息?”嘉宁有些无奈,她在揽夏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啊,简直想要找个锤头将她的脑袋锤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揽夏这会让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确实有跟不上自家公主的想法,她忐忑的看了看自家公主,敏锐的觉得她没有因为这个生自己的气。

    嘉宁看着她,语气认真,“将那个巴言往慎刑司一送,就算他有再多的秘密一样能够一个个的说出来,又怎么用赔上本公主的一个大宫女?”

    她想了想,又说:“这么重要的事揽夏你竟然现在才说,让那个巴言在父皇身边埋了那么久,就罚你抄上二十遍佛经静静心,一个月之后本公主可是要查看的。”

    揽夏眼眶红红的,哪里不知道这是自家公主护着自己?她没再说什么,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上次清明祭祀那样一闹,虽然成功的救了暖冬又弄死了周妃,却彻底的毁了自己的名声和清白,这些日子里宫里有色的眼睛看她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然而自家公主想要保她,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又怎么能够那般脆弱?便是她名声尽毁,只要自家公主还要她,她揽夏就能坚定的挺起腰板来,因为她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自家公主的脸面。

    想到这,揽夏挺直了腰板,行了一礼,见自家公主允了,便退了出去。那二十遍佛经自家公主没说具体抄什么,然而揽夏却并不打算找一本短的来应付,而是打算找一本长度算得上是惩罚的佛经来。

    ……

    时间过得其实挺快,申时还差一会儿,太子齐衍就已经到了。他那边虽然忙,但是却并不是完全没办法抽出时间来的,自家妹妹有事,再怎么忙也能来。

    他一身太子的杏黄色便服,和今日嘉宁身上杏黄色的襦裙放在一起,倒是更加的显示了两个人的相像。一母同胞的兄妹俩,平日里就有六七分的相像,今日由于衣服,看起来更是达到了□□分的相似了。

    齐衍进来之后先看了看自家的妹妹,确定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情绪看起来也没有受委屈,才算是放下了一点心,有心思能够和她说笑了,“嘉宁今日叫哥哥来,可是昨日才见今日又想念为兄了?”

    嘉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哥哥今日来的倒是早,还是得等等。”

    齐衍有些奇怪,他向四周看了看,“怎么,难道除了为兄还有其他的人要来?这也不像是嘉宁要摆宴的样子啊?”

    嘉宁亲自给自家太子哥哥添了杯茶,“时辰快到了,等等于渊放衙后过来就说。”

    齐衍皱了皱眉,带着些没有掩饰的嫌弃,“什么事情不能现在说,还得让孤一个太子去等他?”

    嘉宁笑了,“明明让折春和哥哥说的是申时,哥哥自己提前了半盏茶的功夫来了,等等就等等呗。”

    齐衍整张俊脸都有皱成了一团,“那个臭小子拐走了本殿下最亲的妹妹,竟然还要等他,本殿下不乐意。”

    嘉宁被他逗笑了,伸手捏了捏自家哥哥的鼻尖,看着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原本扁些的桃花眼瞪得圆圆的倒是更像她的桃花眼了。她这段时间和苏于渊胡闹玩惯了,伸手的时候还真的没注意自己越矩了,捏上去的时候发现了却也懒得计较,反正是自己的亲哥哥总不至于会说她。

    “总不会是因为明日要订婚,专门把哥哥叫出来看看你的准驸马吧?”齐衍轻轻拍掉了嘉宁的手,有些不自在,其实他已经发现似乎真的有事情了,然而这会儿却并不介意和自家妹妹聊一会儿,本来让他等那个臭小子就已经不乐意了,抽时间陪妹妹是另一回事。

    “哥!”嘉宁脸红了红,太子哥哥怎么和昨天不一样啊。

    齐衍故意装作叹了口气,他喝了一口茶盏里的茶,惊讶的发现并不是妹妹平日里最喜欢的庐山云雾,反而带着一种牡丹的香气,别有一番味道,“嘉宁你这是喜欢牡丹到把牡丹做成花茶了?还不错啊,还有吗?给哥哥也带一点呗。”

    嘉宁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点恶趣味,“好啊,等会儿于渊来了问问他他那里还有没有,这茶是他送的。”

    齐衍差点被她这句话噎到,悻悻地放下了茶盏,又别扭的觉得既然送给了嘉宁那就是嘉宁的东西,他喝点怎么了?又端起来两口喝完,“再续一杯。”

    嘉宁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自家哥哥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没什么说的亲自给他续了一杯。

    两人说了没一会儿,苏于渊就来了。

    他来之前都没有回去,直接就穿着一身翰林院编修的官府过来了,嘉宁既然能说特别大的消息,那么定然是不小了。今日惦记了一天,放衙后脚步快了不少,让知道他是去找自家公主的一些人又咬碎了一口牙。

    苏于渊进来的时候临秋等在门口,便直接带着就进去了,平日里和嘉宁没规矩惯了,也没想太多。却没想到今日不光是自己过来,里面竟然还坐着一尊大佛。

    他几乎瞬间就调整了表情,把刚才不太正经的笑容收敛了,看起来不能再正经了,然而刚才的笑却已经被太子齐衍看到了。

    齐衍猛地皱起了眉,刚才和嘉宁说笑的时候没觉得,也就是有人抢了自己妹妹,可是妹妹作为正一品的镇国公主,婚姻本来就很自由,到了年纪不嫁人也不现实。到底苏于渊也是一个状元出身,自身才学应该还是不不差的。

    然而当他看到苏于渊本人的时候,整个人却觉得这个人实在的不正经,甚至能说的上是一个‘邪’字。这让他怎么能够放心将妹妹交给他?齐衍没有漏看苏于渊笑的勾人的样子,和自家妹妹那明显扛不住红了脸的样子,这亏得是公主。

    要是换个性别将这个苏状元放在后宫里,怕不是整个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了。

    齐衍和苏于渊两个人之前的气氛一时间过于凝重,嘉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伸手招了招,“于渊过来坐。”

    苏于渊正经的给齐衍和嘉宁行了一礼,“臣苏于渊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万福,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金安。”

    嘉宁眨了眨眼,他俩之间其实基本上没有讲究这些的,一时间苏于渊行礼她还有些不习惯。但是余光看到见苏于渊规矩的行礼,黑乎乎的脸色缓了些的太子哥哥,心里也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了,便悄悄的没有吭声。

    齐衍故意晾了苏于渊半盏茶的功夫,喝着苏于渊送的牡丹茶,看着他规矩的跪拜行礼。到底也是自家妹妹的准驸马,这期间看着他没有向嘉宁求助,也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十分的恭顺。心里却越发的觉得这个人‘邪’,这般的能屈能伸,实在不像是一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这个城府……自家这个天真烂漫的妹妹真的能够吃得住吗?齐衍有些担心,但还是叫了起,这般晾着显然什么用都没有,“免礼。”

    嘉宁见他总算是叫起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被自家哥哥瞪了一眼之后讨好的冲他笑了笑,“你们都下去吧,没有传唤不得进来。”

    “是。”折春和临秋两个带头行了礼,便退了出去,各自守在离门有些距离的地方。

    齐衍皱了皱眉,“还需要屏退?到底什么事啊?”

    嘉宁看了看他,也皱了皱眉,“昨日嘉宁刚到庄子上,就听下人说贵客来等了大半天了,哥哥肯定猜不出来是谁。”

    齐衍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随便一猜,“总不会是齐旭吧?”

    苏于渊眼底波澜流转,然而这会儿到底太子殿下也在,既然决定跟着嘉宁一起站在太子这边,这就是他之后要辅佐的君王,他心里哪怕有些猜测,到底没有抢了齐衍话头的念头。

    嘉宁轻轻抿了口茶,“不是大皇兄,是三皇兄齐和。”

    “齐和?那小子来你这做什么?”齐衍总算是认真了些,齐和这个弟弟他是知道的,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也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典型。

    若是真的有什么,也是应该去东宫找他啊,怎么跑嘉宁这里了?

    嘉宁表情有些微妙,“三皇兄说他看到……”

    她吞吞吐吐的,但是到底还是得说,眼睛一闭就说出来了,“三皇兄说他看到辰妃娘娘在寝殿和大皇兄偷情。”

    “噗!!!”齐衍没忍住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儿,接过嘉宁的帕子擦了擦,“这种丑闻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不该来和你说吧?”

    苏于渊同样有些愕然,面部做出了惊讶的表情,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件事的真实程度。既然能说出来,一种可能是这个三皇子本身就是一个认死理的呆子,另一种可能却是有更深更重的消息埋在里面,让他不得不说出来。

    当然,也不能去掉这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说这些不过是布局而已的可能性。

    齐衍在面对自家妹妹的时候经常都处于放松状态,他现在却终于的正视起来了,拿出了些储君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嘉宁眨了眨眼,见两人都看着她,说,“三皇兄说,他听到两人在床榻上的对话:‘助大梁攻打联合诸小国,再借大梁的手助他登位。’”

    一句话下来,整个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齐衍沉默了,他脑子里迅速的思考最近的朝堂形势和梁国的国情。然后发现这件事竟然很可能会是真的,“梁这个小国已经不能算是小国了,这段时间梁国的大王子领头,踏平了周边三个小国,扩大了自己国家的版图。孤还疑惑过,这个大王子孤是见过的,并没有那种开疆扩土的能力。”

    他这句话说出来,几乎已经明摆着说那个消息确实有可能是真的了。

    苏于渊眼神暗了暗,没有接着保持沉默,他既然要辅佐太子做君王,怎么也不能泯然众人,适当的露才才是正道,“臣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齐衍听到他出声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人,挑了挑眉,“说吧。”

    “臣觉得,梁国这般异常的现象确实背后十有八九是有人推手,”他说着拱了拱手,“然而这并不能代表梁国背后的推手就一定是大皇子,有没有可能会是三皇子?”

    嘉宁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还是配合的说,“三皇兄母妃的家里是没有依靠的,当年本来就是一个小官,还出了意外,不然辰妃娘娘和三皇兄也不至于会一直安静到现在。”

    苏于渊见太子齐衍正在思索,没有不让他说的意思,便接着说,“恕于渊直言,若真的辰妃娘娘母族无所依靠,又没有陛下的宠爱,这么多年辰妃娘娘和三皇子的安全和生活还能这般顺畅,确实还是疑点不小的。”

    齐衍皱眉深思,这个苏于渊说的没错,他一直没有想过这个方面,只觉得宫里没有奴才感欺负主子。然而现在想来,宫里哪里是那般平和的地方?捧高踩低才是常态啊。

    他细细的思量了,说:“齐和的品行还是可以的,他并不像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

    苏于渊抬眼看向太子齐衍,“既然太子殿下说信三皇子的品行,那辰妃娘娘呢?”

    齐衍有些哑口无言,这个他还真的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辰妃他见的本来就不多。若说他信了齐和的说法,那边是辰妃真的祸乱了宫闱,与齐旭在一起了。

    “苏翰林的意思是?”齐衍一时间没注意到,自己竟然被苏于渊带着走了,认真的开始听他的说法。

    苏于渊眼底深处闪过了些许流光,语气十分的诚恳,“作为一个母亲,最重要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儿子了。臣觉得辰妃娘娘的做法,很可能是想要为三皇子做些什么。”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了,他说的很有道理,齐衍想了想,“孤回去后仔细的查查,今日便不在这里多留了。苏翰林既然来了,便多待上一会儿吧。”

    他这话说完,苏于渊一直很平静的眼睛亮了亮,这是有些松口了?

    齐衍走前又看了苏于渊一眼,“你这个驸马孤先认下了,若是之后有什么对不起嘉宁的地方,莫怪孤手下不留情面。”

    苏于渊心甘情愿的行了一个大礼,将太子齐衍送了出去,人都走了半晌都没起来。

    嘉宁有些奇怪,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于渊?起来啦。”

    苏于渊刚才抵着的头抬起来,哪里还看得到什么正经,笑的勾人极了,让眉眼微挑,慢悠悠的从地上起来了,“太子殿下这关算是过了?”

    嘉宁听到这话,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暂时是过了,但看以后。”

    苏于渊笑了,眼波流转愣是像个妖精,“公主以后便不喜欢于渊了吗?于渊可是会伤心的呢。”

    嘉宁脸爆红,伸出两只手捏住了他的脸颊,用力的往外拉,直直的把他的脸颊捏的红了,“怎么会呢,嘉宁最喜欢苏于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