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女孩已经睡着了。

    月影也睡着了，隐匿在密布的乌云之后，只剩一片雨声回应。

    萧鹤临觉得，他是时候该放手了。

    不要再坐无谓的等待，不要让自己再如一具行尸走肉。

    放手了。

    他缓缓抽回手，小心翼翼地将阮瞳从软椅上抱了起来。

    他已经不记得阮瞳是什么时候开始梳理他的了。

    好像是那一次……他在酒店，喝的酩酊大醉。

    隐约中，他似乎看见了她，又似乎没有。

    后来手下告诉他，那天晚上他的确喝大了在胡言乱语，在酒店里睡了很久。

    而阮瞳在酒店的门口等了他足足两个小时，最后一个人离开。

    大概是因为他露出了狼狈的一面，正好让她看到了，而让她觉得自己的真心不能托付于这样一个男人吧。

    所以她从不对他动心。

    萧鹤临将她放到床上，轻轻地替她盖上了被子。

    回头的一瞬，他却似倏然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有没有对你动过心，重要么？”

    他背脊一瞬僵直，站在面前一动不动。

    甚至，不敢回头。

    女孩的声音偏低，染了阴郁低沉的意思，和平日的阮瞳截然不同。

    几乎是，不属于阮瞳的声音。

    “你自己做的选择，你让我忘记，现在你来问我这样的问题……谁会回答你？”

    是他当初选择在阮瞳精神最崩溃的时候进行催眠的。

    是他选择让阮瞳忘记最重要的事情的。

    现在谈这些……有什么用呢？

    “所以，你在逃避，连头也不敢回了么？”

    女人的嗤笑声缓缓而来，似挑衅，似嘲弄。

    萧鹤临侧过眸，阴影打落在他的脸颊上如阴翳攀附。

    “为什么……是你？”

    “她睡着了，为什么不能是我？”女孩笑了一下，声音湛染却染寒，“真是让我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呢……你居然也会想，我有没有喜欢过你这件事？”

    “不，阮瞳……”

    “别想了。”女孩抬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从我爸死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她心里有数。”

    “她知道多少？”

    “谁知道她知道多少呢？”女孩闭上眼睛，“反正呢，今夜你能见到我，就证明她的精神状况……压根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

    强颜欢笑么，谁不会呢是不？

    萧鹤临还想开口，女孩已经安静下来了。

    他紧紧握拳，回头走出房间。

    关紧房门，他才拨通了许砚的电话。

    “为什么这个时候季夜会出现？”

    电话通的一瞬，男人提声质问。

    许砚反应良久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同样惊异，“季夜？季夜这个时候出现了？”

    不对啊，这个时候阮瞳在怀孕……她应该……

    可是，又有什么应该的呢？

    她不是阮景东的亲生孩子，阮景东因她而死，霍祈靖杳无音讯……

    一切一切，都足够击溃她的心智。

    是他疏忽了，以为阮瞳真的足够坚强，能够扛起这一切。

    “季夜对你说了什么么？”

    “没有。”

    萧鹤临只是握紧了拳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