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层楼的高度，阮瞳却走了十多分钟。

    不是一口气走到底，而是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她似乎很是享受当母亲的时候，连这些微小的细节也想刻入脑海中。

    “萧鹤临啊，我记得以前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你站在我家的门口，外面电闪雷鸣。”

    阮瞳就在阮鸢身后坐着，姐姐牵着她的手去看那个步入阮家的陌生少年。

    他的轮廓冷峻，眼神冷漠，明明才九岁，似乎就看透了所有浮华尘世。

    绝尘得让人心渗。

    阮鸢是绝不喜欢有这样眼眸的少年的，偏偏阮瞳就特别喜欢跟他玩。

    一身矜娇的小公主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牵了牵他的袖子，问的第一句话是：“我爸爸说你很厉害，能保护我，那么……你会杀人吗？”

    阮瞳记得萧鹤临那时候沉默了很久，只是用那双黑得不能再沉的眼眸凝着她，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如果是为了你，我会。”

    她从来没讲这句话当成什么。

    毕竟……谁会无辜地去伤害一条性命呢？

    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会走到需要萧鹤临帮她处理一个人的这种地步。

    所以，不以为然。

    然而阮瞳对他的好奇心只是一时，因为他一如现在，死板而无聊，像个木头人。

    很快，阮瞳就陷入了其他更让她感兴趣的事情里。

    却唯独少年一个人在那所富丽堂皇的宅子里，久久地回忆和女孩的初见。

    “如果是为了你，我会。”

    这是他那时候就许下的诺言，哪怕她不当一回事。

    承诺归承诺，但是什么时候心动的……

    萧鹤临怕是说不清了。

    不知道是他在烈日下受训时看到的那袭纯白的连衣裙夺取了他的视线。

    还是他在受伤生病迷迷糊糊时闻到的一缕清香。

    亦或是……她对着来阮家无理取闹要人的萧老太，吐出的一句：“当年是你们不要他的，既然不要，那就从前，现在，往后，都不准把他带回去！”

    说到底，可能只是她无意间的一颦一簇吧。

    真的……让他此生难忘的怦然。

    后来，青春期，阮瞳被殷乐扔出了渭城，在HK里一个人流浪。

    萧鹤临便跟着她流浪。

    看着她认识了一群可以以流氓混混称呼的少年少女，一起在街头里嬉嬉笑笑。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有个人已经在那样的年纪，愿意为她虚度浮生一念赴死。

    他想等。

    等她长大，等她认识感情，等她成熟，等她看透。

    可是她看不透。

    她生命里有另一个男人，比他更重要。

    夜深，阮瞳坐着软椅在卧室里，久而久之昏昏欲睡。

    萧鹤临一如暗影之中的护卫，一声不吭地站在她身边，不出任何声音惊扰她。

    直到她手里的书松落在地，他才回神。

    灯影映照在两个人身上，男人的手静静地落到了女孩的发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阮瞳，这些年过去了……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哪怕一瞬？”

    哪怕一瞬就好，他只想要曾经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