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有孕
作品:《雀屏选(大唐帝后)》 皇帝看了看襄阳长公主,心底有了几分猜测,于是唤了太医来。
太医把了把襄阳长公主的脉,贺喜道:“襄阳长公主这是又有身孕了,臣估摸着有一月左右了,只是现在身子尚浅,长公主还得仔细些为好。”
被太医在伽蓝面前诊出身孕,襄阳长公主有些羞恼,内心暗自腹诽起拓跋骜来。
也就是上次被他哄着在梁州做了一次,之后因着给生病的阿弟侍疾,又加上回长安的一路奔波,夫妻二人都没什么时间行周公之礼。
哪知道因为那一次就怀上了,等到日后伽蓝明白过来,她这个阿娘的面子要往哪搁。
皇帝清了清嗓子,顺水推舟道:“阿姊既是又有了身孕,照看起伽蓝来恐怕是不能尽心。不如伽蓝就住到宫里来,平日里就代替阿姊陪陪朕。”
一路上下来,宇文邕对着伽蓝的态度也在发生极大的变化。
一开始只因为她是阿姊的女儿,才对她看重了些。
可后来越来越觉得伽蓝身上多得是即使不是他亲阿姊的女儿,也让他欣赏的品质。
他女儿少,且都不是由鲜卑和汉人的高门女子所出,说话都怯怯懦懦的,不合他心意。
而伽蓝聪慧逼人,却也不喜张扬。
相处久了也并不惧怕他,还敢说些趣事同他听,没得着他的回应也不甚在意。
人年纪大了,自然会对着善解人意且能抚慰他心的女儿生出些渴望来。
也难怪当年长姊先魏宇文皇后未出阁时,阿耶经常说,每每看见长姊,就觉得心底的焦躁与不快都被抚平了许多。
况且伽蓝之前不是在高门中长大的,对着民间的情况更为熟悉些,有时也能说些民间趣事给他解解闷,让他思索能够切合民情的策略来。
刚找回来的女儿还没捂热呢,襄阳长公主有些不依:“阿弟莫同阿姊抢女儿,伽蓝离开我们身边十载,阿姊还来不及同伽蓝多待些日子呢。”
皇帝有些为难:“那阿姊能将伽蓝每月让给我一旬吗?阿姊有了身孕也忙不过来的。”
襄阳长公主面露难色,她不忍拒绝阿弟,也不想失去伽蓝的陪伴,她只得甩锅伽蓝,让伽蓝来做这难做的选择:“那阿弟得问问伽蓝愿不愿意了。”
一旁的伽蓝有些讶异,虽然这件事讨论的是她,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意愿会被征询到。
一个是她的亲亲阿娘。
一个是她崇拜的阿舅。
她比这两个人还要为难。
皇帝没了办法:“阿姊,那五日,五日如何?”
襄阳长公主看着难得有任性要求的阿弟,只得点头答应了。
夜间回去又免不得训了拓跋骜一顿:“太傅大人不是仗着自己聪明吗?现下也体会到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了吧?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故事不还是你说给我听的吗?”
拓跋骜自知理亏,也不同她辩:“横竖也就是五日。你不必担心,倒可以用陛下对伽蓝的重视堵住悠悠之口,打消其他人的疑虑。只是你那皇帝阿弟对着太子殿下那态度,我有点不敢让伽蓝进宫去。”
襄阳长公主背过脸去,不理他:“伽蓝同太子殿下能一样吗?太子殿下被李姬养坏了,要不是阿弟其他的孩子都太小了,估计他早就废了太子殿下了。可伽蓝除了性子不深沉,同阿弟挺像的。都聪明,又有主见和分寸。有意见也会藏在心底,不会轻易说出口。所以伽蓝才能得阿弟眼缘的。”
拓跋骜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一半:“回长安城后,你就在府里好好养胎。别像从前怀着羲儿的时候一样乱跑。你也就怀着伽蓝的那一回性子静了许多。你性子要是有你阿弟一分沉稳,我都不用这么担心。”
也不管襄阳长公主听见他的话有多想抗议,他以吻封缄住她口中的一切意见。
两人闹腾了一会以后也终是累了,遂熄了灯安眠了。
…
几日后,一行人终是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长安城。
睽违十年,拓跋骜同宇文沁终是带伽蓝回了家,一时之间有些怅惘。
伽蓝不愿二人伤心,便笑着解了阿耶阿娘心里的愁绪。
虽然少了同阿耶阿娘待在一起的十年,可现今他们不是团聚了吗?
陶潜曾叹咏过,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只要未来是幸福的,过去的苦痛又有什么值得惦记的呢?
太傅府的陈设果真同她阿耶的性子是一致的。
外表看着朴素简单,内里却是大有学问。庭院的布置均采道家阴阳之思想排列陈设。院中置着的珍宝也有着许多代的历史,虽则古朴,但华丽内蕴于里。
襄阳长公主带着伽蓝到了她应住的院落:“这院子我每日都会着人打扫整理,为你准备的婢子也一直没打发别的去处,就盼着你回来。”
伽蓝一把扑到阿娘怀里,泪水差点溢出了眼眶。
宇文沁给伽蓝抹了抹眼泪:“好了好了,我们娘俩不提那些伤感的事情了。我给你准备了两个婢子,回头你进宫小住的时候也带着她们一起。”
虽然宇文沁只说有两个婢子,但实则照顾伽蓝生活起居的婢子有十数人。
只是唯有两个有头脸些,算得上是伽蓝的贴身侍婢。
伽蓝看了看两个丫鬟,照着《诗经》中《庭燎》一章,分别给她们起名叫未央、未艾。
叫未央的低眉顺眼,看起来做事极为有条理。
而未艾眉眼间机灵些,说话也伶牙俐齿的。
阿娘果然是极为上心的。
宇文沁思及拓跋骜交代她的事,便屏退了众人。
伽蓝还以为阿娘有什么要事要同她说,可看着阿娘像煮熟般的虾子般的脸,心下暗道奇怪。
“伽蓝,这个…阿娘不知怎么跟你说…你同大野二郎在一起时,他有没有…咳…对你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听了阿娘的话,伽蓝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她原以为那些事都过去了,没想到阿娘竟是盘算着到这时候来问她。
宇文沁见伽蓝不答,继续说道:“伽蓝,你不用担心,若那大野二郎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你阿耶也定会让他将你八抬大轿娶回去的。”
忍着羞恼,伽蓝只得阻止阿娘道:“阿娘,大野湛真的什么都没对伽蓝做。只是那回他受了伤,人手又不够用,所以我帮他上药,才会见着他的身子。其余时候,伽蓝都挑他不在的时候沐浴。就寝的时候,我也同他隔得远远的。他也不曾强逼我做些什么。”
宇文沁这才放下心来。
若是拓跋骜在这,必定要腹诽一番,一个大将军会没人给他上药?还不是故意勾着他家伽蓝。
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宇文沁又得给伽蓝备好过几日进宫的东西。
久未怀孕的她早孕的反应强烈起来,没过一会就有了睡意,便甩了手将事情交给了有头脸的婢子去做。
伽蓝也在整着东西,却听未艾说阿耶让她过去一趟。
伽蓝去的时候,拓跋骜才刚刚安顿好了宇文沁。
见着阿耶对阿娘事无巨细体贴入微的样子,伽蓝想着,要是自己今后的夫君能够像阿耶待阿娘一般好,她就别无所求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伽蓝抬头一看,不想入眼的是阿耶一双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