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唯：回来吧，小兔子。】

    很快，湿淋淋的小兔子出现在她眼前。它动了动长耳朵，掉落了一地水珠。

    方小唯找了一块干布，把小兔子抱在膝盖上，擦干它身上的雨水。

    擦着擦着，她发现小兔子缩成一团的身躯正在发抖。

    【方小唯：很冷吗？】

    【小兔子：不是因为冷。在将军雕像那里……我感受到很可怕的气息。】

    【方小唯：我们会有危险？】

    【小兔子：目前应该还好，因为那气息非常微弱。】

    说完这句话，小兔子开始沉默。

    方小唯又换了一块布。渐渐的，小兔子的毛已经干了。它垂着两只耳朵，安静地不知想些什么。

    那双毛茸茸的兔耳朵透出浅浅的粉色，非常可爱。

    方小唯忍不住捏了捏它的耳尖，轻轻地亲了一下它的兔耳朵。

    小兔子浑身一颤，像一朵毛绒绒的蒲公英一般，雪白的毛都炸开了。

    【小兔子：你你你……你亲了人家的耳朵！】

    【方小唯：嗯。】

    她看到小兔子垂头丧气的样子，就想逗逗它。

    【小兔子：亲了，就要对我负责！】

    小兔子双眼眯成一条可爱的缝，用头顶软绒绒的毛轻轻蹭着方小唯的脸庞。

    方小唯抱着它，感受那股温暖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小兔子的身躯里，温和而持续地传递到她身上。

    ……

    就这样，他们还算平静地过了几天，终于到了游轮要过来的日子。

    而雨依然没有停止。

    费安雪在门前，痴痴地看着屋檐落下一连串的雨珠。

    今天她的精神不错。因为连续几天的生病，她婴儿肥的脸稍微清减了一些，眼珠越发地大而黑。

    “梦梦，船要来了吗？”她问方小唯，声音里还带着一点鼻音。

    “明天吧。”方小唯说。

    “真神奇，我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费安雪困惑地拿起手机，想看看日历，却又想到手机已经没电了。

    最近几天外面下雨，他们不是发呆就是睡觉，所有电子设备早就电量耗尽。

    费安雪看了一眼室内，里面的行李都已经整理好了，只要明天等船来就好。

    想了想，她又去隔壁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谈凤一把门打开。

    看得出他在休息，眼镜摘了下来，头发也有些凌乱地翘起来。

    “杨昱呢？”费安雪问。

    谈凤一用下巴指了指，房间最里面的那张床鼓着一个隆包，杨昱把自己全身都埋进了被子，显然还在睡觉。

    “班长，你们行李准备好了吧。明天我们赶紧提前去河滩等船来。”费安雪说。

    “都准备了。”谈凤一点点头，反问，“你们呢？都收拾好了吧？”

    “嗯。”费安雪回答，她不禁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雨。

    她喃喃说道：“雨更大了。”

    “安雪？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谈凤一见她小声不知说些什么，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费安雪回过神：“不，没事了。”

    她忧心忡忡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方小唯的床上。

    “梦梦。”她说着，摇了摇身边方小唯的手臂。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有点坐立不安？”方小唯放下手中的书。

    “你在看什么？”费安雪突然好奇地问。

    “一本这里随便找到的书。”方小唯说着，岔开了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很忐忑。”费安雪突然感觉有点冷，她搓了搓双臂，说，“我在想……船真的会来吗？下了好多天的雨，都不知道女儿河变成什么样了。”

    方小唯拿了被子，盖住了她，说：“别杞人忧天了，也就明天了，到时候一起去河滩看一看就知道了。”

    门外，窗外的雨声忽近忽远，让人十分郁结。

    费安雪忽然之间冷汗涔涔，她握紧了手指，感觉自己手心满是粘腻的汗水。

    晚饭后，雨难得小了一点。

    方小唯有些胸闷，忍不住在小楼门外的屋檐下站了一会儿。

    高空中那轮单薄的月亮，被雨云遮住一大半。除了她头顶上那盏灯笼的灯火，附近一片漆黑。

    突然，她听到了墙边有细微的响动。

    “谁？出来。”她低声喝道。

    很快，黑暗里出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

    借着昏暗的灯火，方小唯认出来了：“小来，小盼？”

    竟然是这对双子姐妹，此刻，她们表情低落，似乎满腹心事。

    “是我们。”半晌，小来开口。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软糯而纤细，然而这次却带了一点不一样的情绪，是……害怕？

    没想到她还没有找到机会接触双子，她们却来了，

    方小唯蹙起眉头，说：“小来，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大姐姐，你说我们有事情可以找你，是真的吗？”小盼抬起头，双眼亮闪闪地看着她。她的表情忧伤中又带着一丝恳求。

    “是。我可以了解发生了什么吗？”方小唯静静地说道。

    小盼沉默了一会儿。她反复几次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开始变得坚定：“大姐姐，我可以相信你吗？”

    方小唯不禁微笑：“也许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当然，你们现在选择站我面前，大概可以说明，我是值得你们信任的吧？”

    “是啊。”小盼点点头。

    终于，她不再犹豫。

    小盼凝视着方小唯，说道：“如果明天船来了，请大姐姐帮我，带我的姐姐离开村子。”

    “我可以给船票的钱。”小盼连忙补充了一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她打开那个纸包，递给方小唯。

    纸包里面都是零碎的钱币，方小唯还看到了摆在最上面，面值最大的那张皱巴巴的十元纸钞，正是她上次请小盼领路的报酬。

    “那你呢？”方小唯反问道。

    “我……我没有关系，我要留在村子里。”小盼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来突然笑了。

    她说：“妹妹，原来你一直在打这个主意。”

    小来的表情很淡然，仿佛她早就知道了一切。

    她走到小盼身边，细细地理着她的头发，把小盼耳边的碎发夹到耳后。

    “傻妹妹……”她叹息道。

    “姐姐……”小盼飞快地瞥了小来一眼，转过头，不敢看她，咬牙说，“这样，至少我们俩能走一个。”

    “我不会走的。”小来说。

    “为什么？”小盼失声道。

    小来握住小盼的手，轻轻说道，“你以为这阵子你偷偷攒钱，我会没发现吗？”

    小盼直愣愣地看着小来，不说话。

    “毕竟，”小来微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说，“我可是你姐姐啊。”

    “可是……我想让你离开这里。”小盼看着她，眼睛里开始噙满了泪花。

    她擦了擦眼泪，倔强地说：“你一定不能困在这里，我想要你替我去看一看外面的城市，究竟是什么样。”

    “死心吧，”小来淡淡地说道，“船明天不会来的。”

    她声音平静，却不亚于在小盼心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小盼惊道：“什么？！”

    “嘘。”方小唯制止了小盼的叫喊，说，“到楼里说吧。”

    方小唯张望了四周，山道无人，庭院此刻也是一片空旷。

    她悄悄地把双子姐妹带到了小楼里，在第三层楼，找到一间空房。

    方小唯合上门，转头面向双子：“我看过了，这几天，三楼都没有人上来。”

    小来叹了一口气，她靠近小盼，想擦一擦她的眼泪。

    小盼扭过头，气鼓鼓地不想理她。

    她在记恨小来居然把船不来这件事瞒着她。

    最后，还是方小唯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小来，先从你开始吧。为什么你说船不会来？”

    小来看了一眼小盼，说：“前几天，我去找了梅子姐。那天，还是拜托大姐姐撑的伞……”

    原来，小来和刘梅子关系一直不错。而她那次去找刘梅子，也是为了同一件事——

    她希望刘梅子能帮忙，送小盼离开。

    结果刘梅子偷偷告诉她，船根本来不了。

    因为村长已经告知船长，让游轮这个月不要过来。

    刘梅子心怀愧疚，那天看到谈凤一和小来同行，她甚至都不敢正视他们。

    不论如何，刘梅子请小来同样告知谈凤一他们。

    刘梅子擦了眼角的一滴眼泪，对小来说：“我不知道爸爸要做什么，但是……”

    她有些茫然：“爸爸有时候让我很害怕……至少，至少要让那些人知道这个事情……”

    ……

    “就是这样。”小来慢慢地说完了，她温柔地对小盼说，“所以不用买船票了，即使船来了，我也不会丢下你。”

    小盼的眼眶红了。

    “是啊，走不了，走不了……”小盼把头埋在膝盖里，哽咽道，“可是姐姐，我不甘心……”

    一滴泪水从小来的眼角滑落。她并不去擦，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就是我们的命吧……”小来怔怔地说道。

    “我有点不明白，”这时，方小唯说道，“你们究竟为什么想走？而留下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小来和小盼对视了一眼。

    “反正也活不了，那就我告诉你吧，”小盼轻轻说道，“大姐姐，臧巽村有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