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一切会好

作品:《我与将军解战袍

    南番王心急火燎地赶到了梨园,院子里树枝枯萎得厉害,皑皑白雪里,林落雪就站在梨树下发呆。

    或许是感受到脚步声,她循声回头,一向毫无波澜的眸子里黑了些许。

    “你......”南番王话卡在喉咙里,有些说不出口。

    “嗯,时醒时迷。”因着太久没出声的缘故,林落雪刚说出几个字嗓子便开始痒,还带着些刺痛。

    “趁着清醒,我把话跟你说清楚些,日后也好安心。”林落雪努力压下心里的不适,缓缓开口。

    “而今我已不想再报什么仇了,人生一世到这个年纪,也该是够了。”

    “那我呢?不可能!”南番王硬生生接了话,没等林落雪回答又说道:“如今放弃,你对得起种在身体里的蔓花蛊吗?”

    林落雪顿了一下,眼睛越过染上层层白雪的树枝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说:“这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想想也只是怪我自己,怨不得他人了。”

    南番王本就在寿辰宴上受了气,如今听林落雪这么一说更是气急。他突然想这病不治也罢,她还是病着的时候可爱得多。

    林落雪并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如何,只继续说道:“先前皇后的人来说,你要让我做什么阙云澜的生母?”

    “这有什么不好,你也名正言顺地挥兵江云。”南番王顺手推开了手边树枝上的白雪,用力一折便折下了一小节树枝拿在手里。

    “来不及了,你......啊”南番王话还没说完,林落雪便突然倒在了地上,浑身的白衣混在雪地里,南番王一个恍惚之间竟分不清那里是衣服哪里是雪。

    都城某别院,君王叶乔躺在软椅里闭着眼假寐。阙云庭踩着一地的白雪踏进来,不等他开口,叶乔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你这个三刻倒是误打误撞的简单了不少!”

    “然后呢?”阙云庭似答非答的反问。

    “我本想将温宁许给你,一切都要简单得多。”叶乔越说越轻佻,惹得阙云庭眉头轻皱。

    “如今跟了我大皇兄,你也不亏。”阙云庭怒极反笑;“你这个疯子”。

    阙云庭谈判不成,黑着脸去寻陈嗣音了。

    叶乔微微闭上了眼睛,那句“你这个疯子”在耳边萦绕不绝。

    “疯子吗?”他想普天之下竟只有阙云庭懂了他,嘴角的幅度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越拉越大。

    同一时间的都城某酒楼,叶江宁站在顶楼上看着街上人潮往来,两篇眉毛挤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大师兄说她中了蔓花蛊,也许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样子。”萧晓酝酿了很久,唤了无数个称呼,终究还是用了她。

    “蔓花来源于虚妄山......”萧晓见叶江宁并不言语,自顾自说了起来。

    早年虚妄山盛产蔓花,阙清词闲来无事之时边江南疆的蛊虫放在花里养着,久了之后发现这蛊虫能迷.幻人的心智。阙清词结合蔓花研究之后,又发现此蛊有起死回身的功效。

    当年夏鸣带着林落雪访遍名医皆无所获,正巧一个半大的小子拿了这蛊虫丢到了蛊王面前。蛊王说是孽缘,又耐不住夏鸣保他子孙后代的央求,顺势用这蛊虫救了林落雪。

    叶江宁心中无限矛盾,他不知如何跟萧晓开口。事情远比萧晓想象中的恶心的多,他动了动嘴唇,话还没有说出来便被萧晓打断。

    “那人怎么这么眼熟?”萧晓盯着街角回想,半响之后才想起来忘了去追。

    “想起来了,丰岸。”萧晓顺手拉过叶江宁的手跳下了酒楼,语气里隐有怒气。

    “客官,有何需要啊?”花店的老板笑嘻嘻地跑出来,对着萧晓和叶江宁推销。

    “这位客官您可真是好眼光,这花啊可不是一般的花。这是咱们二殿下从小看长大的花,只有那虚妄山才有。不是我小老儿瞎吹嘘,满城花店就只有我这万花店有几株。你看这成色......哎哟......”花店的老板还想说些什么便被萧晓丢过来的银子打了措手不及,却仍然笑着去唤人包装。

    “丰岸不是在边陲小镇寻蛊王?”萧晓拿着手中包好的蔓花,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 莫非是他?”叶江宁接过萧晓的话,顺手拉着萧晓向着某处跑去。

    丰岸到的时候叶乔依旧在躺椅里假寐,听着丰岸越走越近。又一声双腿落地的声音,叶乔这才睁开了双眼。眼里血丝混着有点混沌,却不减其中的算计。

    “办成了?”叶乔抬起案桌上的茶水用杯盖轻轻晃着,明明是很寻常的举动,丰岸却觉得从心底凉了半截。

    “南番王也是个狠心的,竟然给她下了蛊毒也要把她绑在这南番皇城,你说孤王这陈年旧茶还喝得上吗?”叶乔语气里无不哀伤,有那么一瞬间丰岸都险些要被他这深情悔恨的语气打动。如果他不是他,如果他不是因为他站在这里的话,他当真是要信了这话的。

    “君上莫过于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丰岸想了想,这才把夏清霜常说的话略显尴尬的说了出来。

    这话说了出来时,他明显看到叶乔眼睛里的光芒更甚了些。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失态了,那明明是他夜夜对自己说的话,他想好起来,一切都好起来。

    与此同时,别院房顶之上一阵劲风吹过,两道红色的身影一晃而过。

    叶乔看着慌不折路的丰岸,难得笑了笑说:“你带她去别庄里吧,记住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丰岸喜出望外直跪着谢恩,嘴里反复呢喃着“都会好起来的”

    萧晓和叶江宁在街边的茶楼里坐下,连续了两杯热茶这才说道:“我总觉得不正常,君王什么时候这么悲凉了,太不正常了。”

    “嗯,还有丰岸就算是他的人,那夏清霜呢?”叶江宁替她又续了一杯茶水,这才将最大的问题引了出来。

    “你是说......?”萧晓长大了嘴巴:“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谁知道呢,也许是方便行事吧?”叶江宁满不在乎的说。

    “莫非是要把她给抢回去?”萧晓看着叶江宁若有所思:“不对啊,他想告诉我们的便是他要把她抢回去,那他真正的目标又是什么?”

    “落雪殿失火那段时间,君上的龙行玉佩再也不见带过了。”叶江宁想起什么似得对着萧晓轻轻说道。

    “那龙行玉佩的底端藏着玉玺缺失的一角,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一角如今在南番。”

    “难怪他不顾朝中那些风波,让着太子和松王争斗,原来是争到了也无法名正言顺继位。”萧晓叹了口气:“那他来南番是为了寻得玉玺残角,那对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情呢?”

    “或许都有吧,但我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更重要的。”叶江宁想了想又说:“丰岸?”

    一个黑衣的侍卫飞鹰轻声站在叶江宁身后:“属下已经派人跟过去了,丰岸去了郊区之后便没了踪影,属下依旧再查。”

    “嗯,你去通知深殿下,请他务必帮忙查出夏清霜和丰岸的具体落脚之处。”

    飞鹰领命退下之后,叶江宁才想到萧晓与夏家的关系,只能将茶水捂热的那只手轻轻放在了她的手上,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

    萧晓自是感受到了这个温度和这份关心,心里越发心疼叶江宁。与此同时,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胆大的想法。

    叶江宁看着萧晓脸上红霞弥漫,以为是忧心过度。抚慰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萧晓拉着跑了出去,一路风风火火的样子跟以往无甚区别。

    阙云庭的小院里,阙清词慢悠悠地喝着夏清浅泡的茶。嘴里扯着陈嗣音不放,丝毫不顾及频繁使眼色的阙云庭。

    “春秋啊,你给皇上下的这套厉害啊。这下帝后矛盾加深,丞相府又突然跳上去说与皇后关系匪浅。怎么着,皇后也是跟咱们云庭一条船上的了。”

    陈嗣音抿了口茶水,不理会阙云庭雀跃的小眼神。

    夏清浅笑了笑:谁说不是呢,从小到大,大师兄出现的地方,我和二师兄必然一路顺风顺水顺心呢。”

    阙云庭隔着阙清词词瞪了夏清浅一眼,心想:“这次是为了我,跟你有啥关系,你可快闭上你的嘴巴,让我这个当事人说两句。”

    当然沉浸在自己的幸福感里的阙云庭显然忘了人家根本就不打算搭理他,就算某些人闭了嘴,他也是说不上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