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呵,周揩

作品:《我家死士是忠犬

    柳莨抱着胳膊, 站在一旁看他, 眼中隐隐带了戏谑。

    呵,就这么个废物。

    "柳莨你……"

    周揩终于从死亡的恐惧中脱离出来,一抬头对上她嘲笑的视线,又蹦起来, 想要作威作福。

    柳莨的视线扫过门, 再转过来看他时,眸色骤然冷了下来。

    只一眼, 周揩的声音戛然而止, 像一只被踩住脖子的公鸡, 哽着嗓子, 憋得一张脸通红。方才那种恐惧又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视线开始漂移。

    柳莨扯了扯嘴角,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周揩发现自己被无视, 脆弱的自尊又开始作祟,噔噔噔追了上来。

    柳莨运起轻功,身形一闪。呼吸间,便已经出现在楼下。

    再次见识到柳莨的武功,周揩心里猛地一凉, 骤然停住动作, 下意识缩了脖子,咽了一口口水。

    柳莨没有回头, 迈步便向着九皇子的书房去了。

    她进去的时候,九皇子正在处理折子,见她过来也有些诧异。他愣了一下,放下折子,站起身来:"你怎么这个时间……"话说到一半,又生生止住,转口道:"十一的情况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再请大夫。"

    柳莨抬眼看他,脸上甚至没有维持基本的笑意,眸色幽深,几乎是面无表情。

    "那个死士营的首领已经交给你手下的人了,你若是不满意……"九皇子被她看得发毛,有些尴尬地继续解释。

    "不用大夫。"

    柳莨突然扔出两个字,不咸不淡的语气。

    话被人打断,九皇子也丝毫没有不悦,反而透着几分心虚,他挪开视线,声音更低了几分:"人无事便好,无事便好。若是要调养身体,我手中正有……"

    他与柳莨之间,从来都不是一般的君臣关系。

    在没有遇到柳莨之前,他甚至落魄到连下面的宫人都敢随意欺压他。父皇忽视,母妃不喜,他就是空顶着一个皇子的名头,却连吃一顿饱饭都要和厨房的人扯皮。

    柳莨几乎是一手扶持了他。

    亦友亦师。虽然他有时会忍不住怀疑柳莨的真实目的,有时也会把她当做小妹妹想要逗弄两下。但是在心底,他仍是很敬重柳莨的。

    而且,昨天那两个孙子也确实捅下了天大的篓子!

    "那个……十一他,我把十一送给你……"

    九皇子抬头看到柳莨严肃的表情,心里一阵发冷,默默往后挪了半步,试图开口挽救一下自己。

    "殿下,你疯了!那是你的死士,哪有随便送人的!"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将九皇子的话打断。

    穿着一袭青衣的周揩从外面阔步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想要装出风度翩翩的样子。

    然而衣服上还残留着被柳莨踹出的脚印,一双吊梢三角眼,视线总是漂移不定,额头极窄,颧骨突出,一副刻薄的小人模样。

    偏偏周揩还总想要装个君子,着实显得滑稽可笑。

    "殿下也着实太仁厚了一些!随身的死士,便是弄死,也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周揩几步走进来,最后在九皇子旁边站定。他附庸风雅地扇着折扇,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尖酸刻薄。

    柳莨侧头看过去,眼神透着几分锐利。

    九皇子这会儿脑袋还疼得厉害,看见这货进来,都想抄起砚台砸到他的脑门上。他强忍了怒火,冷了脸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看着周揩。

    周揩却把他的沉默当做了支持,立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那双吊梢眼微微眯起,典型的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似是从九皇子这里得了更大的信心,挺了挺腰板,又继续道:"作为你的表亲舅舅,我便要多说你几句了。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心太软!你说着世间,那有男的让女子骑在头上的!女的呀,就应该……"

    周揩喋喋不休起来,又开始他的长篇大论,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几乎是唾沫横飞。

    九皇子眯起眼睛看他,然而低头开始在自己的桌上寻找。看看拿什么东西砸过去,能让这孙子闭嘴。

    砚台?

    不行,这砚台很名贵的!

    这还有个花瓶……也不行!这花瓶是他从京城带出来的,出自名家之手,是他最喜欢的花瓶了!

    镇尺?

    但,好像威力小了点。

    周揩不停在旁边叽叽喳喳,他越听心里越烦躁,正想直接叫人进来,把周揩堵了嘴拖出去。正是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上的一个角落,动作便是一顿。

    那边落了几本书,下面露出一个信封的边来。那个信封有着明显的磨损,一看就是被人经常翻阅的。但是信封地边边角角都抹得很平整,想来观看的人也是极其爱惜。

    以前的二十年,母妃极少与他见面,便是生辰也最多是随意派个宫女来问候一句,便是连一碗长寿面都没有的。

    然而,这一个月,母妃已经来了三封信了。虽然每一封都很短,但是总有那么一两句是关心他的。

    母妃一直让他照顾周揩,这就……

    九皇子咬着后槽牙,又强把怒气往下压了压,再忍他一忍。

    这边儿,柳莨摆弄着手腕上的镯子,思索着一会儿该给十一弄些什么吃的,能让他多吃两口。

    书房里,只有一个周揩在那里慷慨激昂。

    "殿下,昨天柳莨插手死士营的事情,一定要严惩不贷!"

    周揩说得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即就拽着九皇子的手,惩罚了柳莨。

    九皇子扯了扯嘴角,压着冷笑,抬头看过来。

    要不正好看到母妃的信,他刚才就准备让周揩的脑袋开花了。

    这孙子还想处置柳莨?他怎么不上天啊?厉害成这样,赶紧去鬼门关走一圈啊!在这待着也太浪费了吧?

    见九皇子露出了似是沉思的表情,周揩更是兴奋起来,他的表情激动得近乎狰狞,转头恶狠狠地瞪了柳莨一眼。

    贱女人!弄死她!

    周揩的那双吊梢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他缩着肩,神情兴奋,看着也就更猥琐了几分。

    到这会儿,柳莨反而挑眉笑了,抬头看向九皇子。

    九皇子这边还在憋着气,一抬头突然对上了两双眼睛。周揩这边倒是无所谓,平常看着都算丑到犯恶心了。反倒是柳莨这里,漂亮是真漂亮,但是她越笑,自己越是肝颤。

    "咳咳……"

    他假咳两声,像是思考什么在踱步,转身装作无意地绕到椅背后面。九皇子的手扶着椅背,有个东西的阻隔。他觉得自己稍微有点安全感了。

    周揩却以为自己的计谋要得逞,攥紧了手里的扇子,咧嘴笑着,兴奋得喘着粗气,硕大的蒜头鼻鼻翼不断收缩,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猥琐的气息。

    屋里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殿下,可是想好怎么罚我了?"柳莨的视线落在九皇子身上,抿唇笑着,眼睛都带着些弧度,像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没!没……想,想好了!"九皇子对上她的视线,心肝都是一颤,本来想说没有,但是看她的眼神好像更冷,便又赶紧改口。

    九皇子心中的小人正在抱头痛哭,早就是泪流成河。

    干啥呀!怎么总吓唬他啊!

    昨天他就出去办个事情,结果事情就闹成这样了!也没个谁来通知他一下,直接就让他开始背锅!

    "哦?殿下是如何考虑的?"柳莨低头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随意地扔出一句话来。

    "那就……白银百两吧……"九皇子偷瞧着柳莨表情,声音压得很低,怎么听都透着几分心虚。便是如此,他还是有点肝颤,赶紧又补充一句,"十一便先修养吧,近期也不必回营地复命了。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和我说便是。"

    "什么?!殿下,这怎么能!"

    周揩瞬间就炸了,气得直跳脚。他骤然拔高了声音,嗓音显得极为尖锐。

    罚白银百两?!

    这算是什么处罚!简直就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而且还要给她名贵的药材?!

    九皇子这边还担心惹了柳莨,没想到这孙子还敢在这闹!他脑袋里的那根筋又开始突突地跳,抬头看向暴动的周揩,眸色微微发冷:"周揩,这事已经定了!"

    像是一盆冷水泼了上来,周揩的怒气瞬间熄火。蹬鼻子上脸、欺软怕硬,这两个词周揩一直诠释得很好。

    "好,那谢过殿下了。"

    柳莨抿唇笑着,颔首行礼。

    她说完这句话,又往桌前走了两步,将案角花瓶中的花取出来放到一边,动作不紧不慢地将里面的水倒了。

    那个花瓶通体白净,圆肚细颈,只有人小臂的长短,拿在手里把玩,也是极为精致的。

    柳莨低头看着瓶子,手指在素白的花纹上划过,抿唇笑了。她本就生得极为好看,颔首浅笑的样子,简直美成了一幅画。

    便是对柳莨多次针对的周揩,看到这个场景,也是看直了眼,差点流了口水。

    九皇子倒没有沉浸在美色当中,见她拿起自己最喜欢的花瓶,隐隐察觉到什么,心里更是不安,迟疑着开口询问:"怎么了?"

    "哦,没事。"柳莨侧头露出一个笑来,将右手的镯子摘下来,语气随意,"解决一下私人恩怨。"

    刚才在屋外是怕惊醒了十一,才没有动手揍周揩。

    现在?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