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破镜难圆(四)

作品:《快穿之挽心

    “外头都在说老爷上月借剿匪之名,实际与山贼勾结谋财害命,已经被当地知府抓进了大牢治了罪!”李嬷嬷又急又怕地道。

    楚沅心中一惊,只很快便冷静下来,沉声问:“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就是方才府里来送用度的两个小子说话时让我听到的,说是外头已经传遍了。小姐,这可如何是好?”李嬷嬷摩挲着手掌急到不行。

    若是老爷倒了,小姐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要不,要不请侯爷出面?老爷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必是被人给陷害的!”

    楚沅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蹙着双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采萍见她脸色凝重,有些担心地轻唤:“夫人?”

    楚沅终于回过神来,冷静地道:“此事必定有蹊跷!若是外头果真已经传遍了此事,以大房和二房那两位的性子,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奚落我的大好机会。可方才采萍与那婆子争执着,对方却只字不提。”

    “再者,松山县远在千里之外,纵是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的路程。方才你说爹爹是个上个月剿匪,到他入狱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候,消息又怎可能这般及时地传回来。若是这当中没有古怪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

    听她这般一分析,李嬷嬷与采萍都冷静了下来。

    “夫人,那咱们要不要找个人打听打听?看看能否得到确凿消息。”采萍仍是止不住的担心。

    楚沅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屋外忽地又响起了丫头的欢天喜地的声音:“侯爷来了,侯爷来了……”

    她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眸中一片冷然。

    便是李嬷嬷和采萍也愣住了。

    侯爷来了?他来做什么?

    一想到这位好侯爷对自家夫人所做的那些寒心事,两人脸上均漾起了恼意。

    小丫头欢喜地掀开门帘,裴行奕不知为何有几分迟疑,脚步一滞,倒也没有多想,信步走了进去,瞬间便对上了一老一少两张带着恼意的脸。

    他瞬间在脑子里搜索一通,知道她们一个是楚氏的奶嬷嬷,一个是楚氏的贴身侍女。看这两人的表情,一瞧便是替主子不忿。

    虽然做下那等荒唐事之人不是他,可他却也有几分心虚,连忙掩饰住了,将视线投向背对着他稳稳坐在椅上一动也不动的女子身上。

    这位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他的‘债主’楚氏了。

    李嬷嬷与采萍纵然再恼,可还是依规矩上前行礼,裴行奕不在意地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两人有些担心地望向仍旧坐着不动的楚沅,到底还是躬身退了出去。

    裴行奕清清嗓子,正欲说话,便见楚沅终于起身,缓缓地转过了身子:“侯爷大驾光临,可真是难得。”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让他又爱又恨又怨的脸。

    是她,是她,是她!

    就在上一个世界,同样拥有这张脸的那个人,亲手喂他饮下了毒茶,取了他的性命!

    楚沅见他一脸忿恨,望向自己的眼神如尖刀一般,心口不可抑制地一痛,强自压抑住,脸上却是愈发的冷漠。

    “侯爷这是来兴师问罪的么?”她冷声问。

    兴师问罪?确是想兴师问罪,他就想问问这个狼心狗肺的妇人,到底是要多无情,才会一边娇柔无限地抱着他,一边喂他饮下毒茶。

    他垂眸掩饰住眼中复杂,不答反问:“岳父大人之事,你都知道了吧?”

    楚沅一怔,没有想到他竟是为了此事而来,心口顿时一跳:“是你让人把此事传到李嬷嬷耳中的?”

    裴行奕没料到她一下子便猜中了,眼皮一跳,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清清嗓子道:“这不重要,关键是如今岳父大人身陷囹圄,若不想方设法营救,只怕会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楚沅深深地打量着他,望得他心口一紧,总觉得事情似乎是与他预料中不一样。

    “侯爷既然知道父亲不过是替人受过,相信必然已经着手还我父亲清白。毕竟裴楚两家乃是姻亲,理应守望相助,共同进退。侯爷乃是办大事之人,国之栋梁,更是名声在外,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父亲蒙受冤屈。”

    “再说,裴楚两家的关系人尽皆知,父亲已经远离朝堂,如今不过偏远县城的小小县令,根本碍不着什么人,可依然会落入旁人圈套。侯爷细想,幕后之人所图为何?当真是仅仅针对如今势微的楚家么?只怕会是醉翁之意。”

    裴行奕惊讶地望着她,听着她不紧不慢地又道:“五妹妹的婚期也近了吧?这可是定远侯府与荣安伯府的大喜事,有两位伯母从旁协助,相信方姨娘必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好好的提侯府与荣安伯府的亲事做什么?裴行奕一时有些不解,待他细细一想,当下一惊,望向她的眼神顿时便有几分锐利。

    府里的姑娘出嫁,如此盛事不见府中主母,竟让一位妾室出面,这到底是要出嫁的姑娘在府中不受重视,还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此刻,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楚氏本就没有打算会长住庄子里,更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府里的一切落到旁人手中。

    而他,却是自作聪明,自己送了上门。

    他沉声道:“亏得夫人提醒,我险些忘了此事。夫人静养了这些日子,身子想必已然大好,五妹妹的亲事还是要麻烦夫人多费心,方氏不过妾室,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代表三房,代表侯府?”

    楚沅愣住了,随即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方氏不过妾室,名不正言不顺?这个男人果真是无情至极,前一刻方素婉才是他心中唯一的妻子,下一刻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妾室。

    裴行奕一直留意着她,见她脸色似乎变了变,还不等他细想,便听楚沅又道:“侯爷所言甚是。不过妾身在此处也住了好些日子,侯爷又来得突然,东西一时半刻收拾不了,今日怕是仍不能回府,还得烦请侯爷明日再来接妾身。”

    裴行奕讷闷: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来接她了?

    可楚沅根本不给他反应,继续道:“妾身忽感不适,便不送侯爷了,侯爷路上小心。”

    裴行奕晕晕乎乎地离开时,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才算是回过神来。

    不对,他怎的被楚氏牵着鼻子走了?

    他勒住马,仔细回想从见到楚沅那一刻起的种种,片刻,不恼反笑。

    明明一开始是他掌握主动权的,可他偏偏被那妇人那张脸给迷惑了,以致失了先机,一步一步被那妇人牵着鼻子走。

    这妇人分明早有回府的打算,只是当日离府时有些不好看,若是静悄悄灰溜溜地回去,必然还要背负一个‘遭夫君’厌弃的污名,这腰板也挺不直。

    故而,最好的情况便是让他这个当日送走她的夫君,亲自前来迎她回府。

    只怕没有今日这出,她也会有法子达到目的,偏他小瞧了她,又被前尘往事所迷惑失了警觉,终让她得逞。

    结果他其实是满意的,反正他的目的也是让她能回府。可是这过程……总是有些添堵。再加上那张脸,教他恼得不行的那张脸……

    屋内,楚沅也是蹙着秀眉,满腹疑惑。

    今日这裴昭霖有些奇怪,被她这般或明或暗地威胁挤兑竟是半分也不恼,甚至还愿意顺着她的话亲自来接她回府。

    甚至,从一开始他便泄了底,也让她明确了两件事——爹爹确是出事了,而裴昭霖不会见死不救。

    “夫人,咱们是要准备回府了么?”采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轻声问。

    “嗯,明日侯爷便来接我回府,你先把东西收拾收拾。”

    采萍松了口气,只是到底还是有几分忿忿不平。

    倒是李嬷嬷叹息一声道:“侯爷心里还是有夫人的,此番能来接夫人回府,便是服了软,夫人也要放宽心,莫要让人轻易挑拨了夫妻关系。”

    楚沅垂着眼睑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嬷嬷放心,蠢事做一回便已经足够了。”

    

    月色朦朦,夜风轻拂,吹动着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细响。

    床榻上,楚沅拥被而眠,一双弯弯的柳叶眉也是微微蹙着,可见睡得并不安稳。

    突然,她感觉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骤然醒来:“谁?”

    下一瞬,她只觉身上某处穴道一麻,整个人当即便僵住了一动也不能动,随即双眼被人用帕子覆住。

    她大惊失色:“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她听到身后一声冷笑,而后有人抓住她的左手臂隔着衣物用力一咬,那力度之狠,痛得她惊呼出声,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你是什么人?!来人啊……”声音嘎然而止,她听到了身后有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楚沅,你这个始乱终弃忘恩负义的东西,可总算是落到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