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大总管(十三)

作品:《快穿之挽心

    卫沅脸色惨白,颤着双唇,努力睁大眼睛,仿佛想要看清楚眼前之人。

    裴行奕见状,难得地有几分心软,但很快便又掩饰了过去,愈发冷着一张俊脸,阴恻恻地道:“太后娘娘,你说对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柔地抚着她那幼滑白净的脸。

    卫沅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顿时冒出了鸡皮疙瘩,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见她紧紧抿着双唇,腮边的两个浅浅梨涡便扬武扬威地跳了出来,他飞快地伸指戳了戳,而后若无其事地背着手道:“好了,回去吧!主考人选一事,这一回我便不与皇上计较,只皇上如今尚未亲政,还需以学业为重方是正理。”

    刚刚“一偿所愿”的手指轻轻搓了搓,指尖仿佛还保留着方才那温热软嫩的触感,手指头痒痒的,险些没忍住又要伸手戳去。

    卫沅却是如避蛇蝎地飞快退后了几步,一脸警惕地望着他,而后移开视线,头也不回地提着裙裾急急离开了。

    卫沅失魂落泊地回到了荣寿宫,丝毫不理会汀梅与汀兰诧异的眼神。

    那个人说的那番话,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么?数年前他对自己便怀了那样的心思?

    再想想这几年裴行奕待自己的种种,尤其是每每见到自己时都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甚至不只一次两次怂恿自己去争、去夺。

    果然是她想错了,他必然在打着什么主意,那个人当年扶自己上位自然不会是日行一善,不过是因为她在宫中无依无靠,身边还有一个不受宠爱的皇长子,最容易操控罢了。

    他要的不过是将‘一国之君’与‘天底下最 尊贵的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上,而此后他已经达到了目的了,不管是她还是皇上,都没有与他作对的能力。

    裴行奕并没有留在宫中,而是回了宫外的府邸。

    “大人,那冯姑娘该如何处置?”侍候他更衣的侍从小声问。

    裴行奕正想说‘轰出去’,可话到了嘴边又改了主意,淡淡地道:“先安置着吧!”

    那侍从有些意外,只到底也不敢多问。

    裴行奕并没有多想,不过是觉得此女到底是打着恪诚公府的名义送进来的,他简单粗暴地轰出去的话,本就有些为人诟病的卫氏一族必然又会更引来众人的鄙夷议论。

    看在那小白兔的份上,便暂且留着,待过些日子再送走便是。

    今科主考人选很快便公布了,正是范太傅。虽然不清楚那只手遮天的宦官为何没有插手此事,但朝臣们总算是松了口气。

    毕竟谁也不希望将来补入朝堂的年轻一代还是出自那宦官门下。

    最高兴的要属小皇帝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回主动对上裴行奕,硬着脖子坚持了这么久,总算取了满意的结果,教他怎不激动。

    看着小皇帝兴奋的模样,卫沅微微一笑,柔声勉励了他几句,只当她听到他那句‘如今朕方知,只要朕坚持,那人也只有避让的份’时,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住了。

    真是个傻孩子,那人本就无意与你在此事上多作争执。

    到了此刻她还不相信那日裴行奕说‘无意插手’是真的,那也太蠢了些。

    

    “念折子?”卫沅不敢置信地将视线投向好整以暇地坐在宝座上的裴行奕。

    “怎么?不愿意?”裴行奕冷冷地问了句。

    卫沅心中一慌,连忙回答:“愿、愿意,愿意。”

    不过是念念折子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了,况且还能从奏折上窥知朝堂之事,说不定日后还能为皇上分忧,这样的好事为何要拒绝?

    她落了座,取过书案上的折子,翻开大略扫了一眼便启唇念了起来。

    她的声音软软柔柔的,音速不疾不徐,就像三月里的春风拂面而来,又像是羽毛拂过心尖。

    这样的声音,若是唱起小曲来,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他的脑中忽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卫沅认认真真地念完一本折子,小心翼翼地合上,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膝上,等着他的下一条指令。

    等了老半天不见对方反应,她疑惑抬眸,便撞入一双专注的眼眸。

    不知为何,她觉得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别过脸去避开他的视线。

    裴行奕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吩咐道:“再念一遍。”

    方才一时恍神,以致只沉醉在那软糯轻柔的嗓音中,竟是没有留意她念的内容。不过这些不需要让她知道就是。

    卫沅也没有多想,听话地又再念了一遍。

    这一回,裴行奕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折子内容上,不教自己又分了神。待她念毕,他便接了过去加上朱批。

    诺大的殿内,女子轻柔的声音不时响起,间伴着纸张翻动的轻微响声,不知不觉间,书案上那叠未批阅的折子越来越少,直至一本不剩。

    趁此空隙,卫沅连忙呷了几口茶润润嗓子,眼神不受控制地望向书案前正皱着眉头沉思的那人。

    那人脸色阴沉,眉间紧紧地拧出一个川字,薄唇微抿,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教人一眼望去便不禁心生惧意。

    片刻之后,她看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随即便听到一声冷笑:“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罢,既然要找死,我自成全他便是!”

    言毕,她便看着他飞快地落了笔,而后将手中毫笔掷开,脸上的杀意再也掩饰不住。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别过脸去,掩饰急促跳动的心房。

    看来这一回又要有人倒霉了,就是不知要死多少人,不过,若是方才那折中所奏之事属实,那那些人也确是该死……

    “会唱曲儿么?”正这般胡思乱想着,忽听耳畔响起了有几分懒懒味道的声音。

    她呼吸一窒,俏脸顿时便涨红了,有些气恼地偷偷瞪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道:“不会。”

    其实是会的。她虽是官家姑娘出身,但是生母不过以色侍人的妾室,唱曲跳舞此等媚惑男人的手段自然也教过她。进了宫之后,她也得宠过一段时间,自然也有宫里的嬷嬷教过她。

    不过这些手段全是为了媚主,她纵然是会,也不可能会对眼前之人使用。

    裴行奕不过一时鬼使神差方问出此话,话一出口便知不妥。只不过当他看到卫沅气得泛了红的俏脸,那双水汪汪的杏眸因为恼怒而愈发显得水润明亮,忽地起了捉弄的心思。

    “不会也不要紧,明日我便请人来教你。”他抱臂不紧不慢地道。

    “你、你可恶!”卫沅纵是脾气再好,此刻也克制不住羞恼。

    啧啧,真是软绵胆小的小白兔,连骂人的词也只有那么几个,发起脾气来也是毫无震慑之力,倒是让人愈发想要欺负了。

    他正想要再逗弄逗弄她,眼角余光瞄到门外小吴子有些迟疑的模样,拢嘴佯咳一声道:“进来吧!”

    小吴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卫沅也没有听清,只看到裴行奕瞬间便又阴沉下来的脸。

    “带他进来!”看着对方冷冷在说出这句话,卫沅便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也不知谁又得罪了他。她暗地思忖。

    迈着步子走出一段距离,忽地身后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便看到裴行奕接过小吴子递过去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长剑上的血迹。

    而他的脚边,一名灰衣男子倒在了地上。

    她全身僵硬,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内侍走了过去,动作相当熟练地抬起地上的尸体离开,而又有一名内侍,动作利索地将地上的血迹抹去。

    下一刻,她便对上了裴行奕的视线,惊得她当即回神,再不敢久留,低着头飞快地离开。

    卫沅开始认真地反省,发现她近来有些认不清形势了,居然敢对着那人发脾气,甚至还敢骂他。

    今日那倒在地上的尸体总算是彻底敲醒了她,那个人可真不是好惹的主,若是不听话,说不定下一个死去的便是自己。

    毕竟,他要的只是一个尊贵的傀儡,而她也相信,宫里的陈太妃与庆太妃会相当乐意取代她的地位。

    想明白这点,她便觉得其实就算给他唱唱曲儿也不是什么难接受的事了。

    接下来的数日,她依然为他念折子,但是裴行奕却再没有让她唱曲儿,也没真让人去教她,仿佛那日真的不过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而已。

    卫沅却是松了口气。

    这日,她心不在焉地翻着书卷,最近几日裴行奕并没有再请她过去念折子。

    案上的书卷许久没有翻动了,她也没有注意,只是想着方才云氏那番话。

    侄女被裴行奕留了下来,冯氏自觉有了靠山,对云氏自然不会客气,云氏同样投鼠忌器,不得已避其锋芒,已经接连吃了几回暗亏,这日终于忍不住进宫向女儿哭诉。

    卫沅早已经习惯了生母与嫡母间的争斗,反正这两人不是东风压过西风,就是西风压过东风。

    “若论姿色,纵然你如今年长几岁,可依然胜冯家那小蹄子千千万万,那位主若是想要……”

    卫沅心中一突,意识到她想要说什么,气急地打断她的话:“够了!”

    她还想说什么,汀兰便走了进来禀报:“庆太妃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