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果果在座位上待了半天,发现林西承还没有到教室来，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平时林西承都会比自己早到十分钟左右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

    随着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林西承这才赶到教室了。

    陈香面对林西承多了几分宽容，没有揪着问他为什么迟到。

    倒是原果果觉得林西承今天早晨有些不对劲。林西承是有点强迫症的，原果果知道。

    他的强迫症到了什么程度呢？

    前一天会把第二天要做的事安排好,到了固定的时间点,必须做安排的事情。

    原果果不觉得,按照林西承的性格他会迟到。

    难道是他……遇到了什么事？

    在上课的时候,原果果趁着陈香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小声询问林西承：“发生了什么事么？”

    林西承看着原果果担忧的眼神,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说道：“我爷爷……生病了。”

    原果果沉默了。

    她去过林西承家里好几次，也见过林西承的爷爷，林绍维。

    在她的眼里，这是个和蔼又可亲的老人。

    他会全心全意的疼爱着林西承，但是教育林西承的时候，却又不会显得过分宠爱。原果果与林西承认识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林西承的父母,她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大概也猜到，现在林西承最珍惜的亲人也就只有爷爷和奶奶了。

    原果果不知道怎么安慰林西承：“放学后,我可以去你家看看许爷爷吗？”

    林西承轻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林西承在心里设想过很多次,如果自己的亲人离世了会是怎么样。

    每一次，他都是告诉自己，死就是死，死了也没什么，不过是今生的缘分尽了，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直到他看到平日里疼爱自己的爷爷，会为了自己责怪于莲和林厦的爷爷，每天六点半会准时出门锻炼人，一下子就像是被抽干了生气，只能躺在床上，靠着各种医疗器械来进行呼吸，甚至话都说不出一句的时候，他才察觉到，他没有办法轻易的说出“死”字。

    之前他的理解，实在是浅薄又无知的可怜。

    甚至，他甚至希望，如果世界上能够以命换命就可以了，那样，他可以把他今后的寿命分给他珍惜的人。在寿命走尽的时候，再一起离开，这样他不会感受到离开是多么的难过，因为他们又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他不会再觉得孤独，所有他珍惜的人都在自己身边。

    这是多么好啊。

    原果果察觉到了林西承的心神有些不定。她想，或许喝点热水会更好。

    于是一下课，原果果就拿起了水杯，朝着外面走去。

    因为是冬天，学校里没有别的什么取暖设备，大家都靠着热水来捂手取暖。原果果一到开水房的时候，发现排了很长的队。

    她默默的站在最后一个，等着接水。

    下课是聊八卦的好机会，大家三五成群的都开始说起了学校最近兴起的异闻。

    “你们听说了吗？姜楠楠学姐昨天消失了，到现在还没被找到！”

    “听她的室友说，昨天半夜她去上厕所，然后直到早上都没有回来。等到上早自习的时候，老师一看班里的人，发现座位空了一个，这叫人一问，才发现人失踪了。”

    “我说，是不是这个学姐压力太大了，昨天晚上溜出学校了啊？”有人大胆的揣测。

    这个想法立马遭到了其他人的驳斥：“不可能，学校晚上都有保安巡逻的，而且校门锁了，怎么出得去。听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说，昨天晚上也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过，真的好奇怪哦，今天早上在厕所里发现了姜楠楠学姐的手机，无论老师怎么充电，那个手机就是打不开。”

    原果果对这些校园异闻没什么兴趣，好不容易轮到了她前面的那个人，可是那个同学只顾着和其他人聊着八卦，原果果只得出声提醒：“同学，到你了。”

    那个同学立马反应了过来，对着原果果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立马接了水，然后三五成群的朝着走廊另外一头的教室走去。

    原果果接过了水，热乎乎的，回到教室之后，她将水递给了林西承。

    这个举动对她来说无比的自然，好像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那存在她与林西承之间的隔阂全部都消失了。当然，原果果心里觉得还是有一个没有消失的，比如，她从来不敢告诉林西承自己的真实身份，担心林西承会觉得害怕。

    下课了之后，林西承带着原果果坐上了郑叔的车。

    如果说，郑叔最开始看到林西承与女生关系这么亲密的话，还会觉得有些好奇。

    可是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到了如今，他甚至觉得原果果有些可怜。

    因为于林西承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这个少年是多么的冷血。

    比如，他曾经亲眼见到了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小狗死亡，冷漠的离开。

    当时十岁的林西承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他说：“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离开了我，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养过宠物。

    但是或许人与人之间真的会受到彼此气场的影响吧，郑叔不知道林西承如今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只觉得他好像变得稍微有生气了一点，当然，那也只是一点点。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很是压抑。

    原果果看着林西承的心情不是很好，只能用手握住他的手，希望他能够放松一点。

    与此同时，原果果心里想着，待会儿进去之后，她其实可以看看，林爷爷的神色如何？

    从而判断出，他是否能够熬过这次病痛。

    与常人的眼睛不同，原果果身为一只柠檬精，能够通过观测生病人的气色，大致的预判出他人能够继续存活在这个世间。对于原果果来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由“气”组成的，这些“气”构成一个人的健康状况，一旦“气”减弱，一个人的性命就会有大碍。

    到了林宅之后，林西承直接带着原果果走到了许绍维的房间。

    方斯娟听到有人进来，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

    年纪大了，越来越怕自己身旁的人离开。

    她轻声喊了两句：“绍维，承承回来了。”

    躺在床上的许绍维似乎有些神智不清楚了，他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林西承，招了招示意林西承来到自己身边。

    林西承走了过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林绍维的手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有些粗糙，但是很温暖，他摸着林西承的头顶，像是林西承小的时候因为父母不疼爱而大哭时候的安慰一样。

    “承……承……”

    “我在！”林西承应声。

    林绍维大声的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原果果看到了许绍维的身旁围绕着的“气”已经所剩无几了，待到这些气全部散尽了，人就会从世上离开。

    原果果看着这些“气”流失的速度，初步推测，林绍维还剩下七天左右的寿命。

    因为林绍维生病，所以林宅里的人，基本上心情都很抑郁。

    原果果待了一会儿，方斯娟便说：“好了，让你爷爷休息一会儿吧。承承，带果果出去走一走，别怠慢了人家。”

    林西承低声应了，带着原果果朝着外面走去。

    两人走在林宅的花园里。

    林西承突然间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一旁的原果果，头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果果，你说，如果爷爷奶奶都走了，我又是谁呢？”

    他像是个迷惘的小孩子，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一刻，林西承所有的一切都在原果果的面前揭开。原果果从林西承的叙述中，看到在原著小说里不曾见过的林西承。

    

    如何做一个成功的母亲？

    于莲不知道。

    于莲从一个小城市里出来，梦想着能够成为万千繁华世界中的一员，带有多大的梦想，才会被娱乐圈的潜规则弄得多么失望。

    有些人演技没有她好，长得没有她好看，可是就是能当上女一号，因为她有后台。

    当一个人身处在肮脏的环境中，也很难独善其身。

    于莲向潜规则低头了。

    第一个包养她的人，她早就记不清了。

    可是她知道那个人给她送来了很好的资源，能够当女一号，给她立了吸粉的人设，在剧组再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这是于莲第一次尝到甜头。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她越发的不够满足。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林厦。刚好林厦也看中了她，两人一拍即合。

    林厦的包养，让她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可是她要的不仅仅是小屏幕，她要走向国际，让之前所有轻视自己的人看看，她也能成为国际影后。

    演技越发的精湛，不可挑剔的于莲终于拿到了国际大导胡仅的邀请，出演他的新作品里面的女主角。

    可是这个女主角因为角色的原因，有众多打斗的戏份。

    于莲等了几年才等来这个邀请，这个剧本是要送去评国际奖的。

    她怎么可能放弃。

    可是这个时候，她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怀孕了。

    三个月的孩子，不大。但是一旦流掉的话，短时间内她还是不能进组。

    正在这个时候，林厦也知道于莲怀孕的事。

    当时他是希望于莲能够将孩子打掉，因为他还没玩够，并不想成为一个父亲。

    如果打掉，自己短时间还是不能进组。

    如果不打掉，或许还能够要挟林厦，得到更多的资源。

    于莲不蠢，能够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良的小白花。

    下定了决心之后，她将孩子生了下来，这个孩子就是被她一直都不喜欢的林西承。

    林西承出生之后，于莲一味的觉得是这个孩子阻止了自己追寻梦想的脚步，她讨厌这个孩子，对他也几乎没有什么关爱。

    而林厦，因为还没有玩够，也不愿意和这个孩子相处。

    在很小的时候，林西承觉得是自己不够聪明，不够听话，所以才不被父母喜欢。

    他习惯了一个人。

    吃饭一个人、一个人堆积木……什么都是，越来越自闭。

    后来，是林绍维知道了他的生活状况和心理问题，带他去看了医生，带他来到了麻市生活，他才能够长成现在这个样子，能够遇见原果果。

    否则，林西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地方。

    一手把他带大的人，突然间就要离开他了，他怎么可能舍得得呢？

    死亡意味着，从此以后关于这个人的生活轨迹要全部一点点的删掉。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耐心的给他讲着那些大道理、再也不会为他去训斥于莲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疼爱他的人出现。

    从以后，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再也不会有新的了。

    林西承不知道怎么接受。

    他要怎么接受呢？

    原果果看着林西承难受的样子，有一次体会到了人类的情绪。

    不同于以前见证了所有美好的食物，只有酸涩的心情。现在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份心情，看着林西承难过的时候，原果果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这个地方……有些难过？

    看到他这么难过的样子，原果果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再也高兴不起来。

    她好像……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让这个人能够重新开心起来。

    原果果想到了一个禁术，可以帮助将死之人延续其生命。

    只要收到功德，就能够用功德抵掉一部分死亡之气，从而达到帮助凡人延续生命的目的。

    可是原果果觉得有些惆怅，这些功德很难找到。

    世界上有很多鬼，可是这些鬼是已经死了的人，压根算不了功德。真正能够获得功德的，只有从正在遭遇大劫大难的人身上获得，并且得到此人的真心祝福。

    原果果想，这是很难找到的。

    她又看了一眼林西承，突然间觉得，如果能让这个人重新开心起来，其实再怎么难，她努力努力或许能够办到。

    原果果看了一眼沮丧的林西承，走了过去，抱住了他。可是她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其实是被林西承给拥进了怀里。

    “我有点事想告诉你，但是你不要问我任何问题，可以吗？”原果果问道。

    她不敢去看林西承的眼睛，生怕林西承会问她什么问题。

    “我有办法，能够帮助林爷爷活下来。”

    “但是我需要时间。”原果果深吸了一口气，“我得找到能够让我拿到功德的事件，然后把这些功德引渡到林爷爷的身上，这样他才能够活下来。”

    林西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么做，对你的身体有坏处吗？”

    “没有。只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功德不好找。我需要找到被妖怪缠身的人，然后解救这个人，这样我才能够获得这份功德。可是问题是，现在很难找到这样的事件。”

    原果果说的问题，林西承也考虑到了。

    说实话，自从上次原果果说自己能见鬼的事，已经推翻了林西承此前十几年的无神论认知。可是林西承却觉得，这样他的生活会充满很多变数，而且鬼也并不一定都是可怕的。

    如果自己亲的人，能够变成鬼的话，其实是不是也很幸福呢？

    “我的爷爷……最晚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原果果回答道，“我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林西承说道：“够了。”

    这一晚，林西承在网络上花了重金，四处寻觅能够寻到妖怪的地方。

    他不是没想过去询问原果果真实的身份，可是后来一想，其实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是能够陪在他身边，永永远远待在自己身边，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重要呢？

    他太孤独了。

    他只想有个人陪着自己。

    林西承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陈香看见他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将林西承喊到了办公室。

    “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陈香开门见山问道。

    “没事。”

    “身体有点不舒服？”陈香又问道。

    林西承摇头。

    陈香看到林西承这精神有些不好的样子，心想这孩子不会是压力过大吧。

    “你最近成绩也没下降，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陈香劝说道。

    林西承其实是因为昨晚散出去的要求，开始慢慢的收到了通知。可是那些地方要么太远，一来一去七天的时间根本不够，要么一些神乎其神的故事都是假的。

    这样一筛选下来，林西承才真正的察觉到，原果果说的难度是在哪里。

    “我说你啊，没必要这么大的压力。你看，高三的那个学生，姜楠楠。成绩中等，平时乖乖巧巧的，哪里能够想到，这一上个厕所就不见了，厕所里就剩下个她的手机。现在学校领导和家长都急疯了，四处找人。这孩子如果不是压力太大，怎么会不见了呢？”陈香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真的是要减小压力。”

    陈香说了一大段的例子，就是要让林西承减负。

    可是现在林西承“减负”两个字压根没听进去，全部都听见了高三女生失踪的事。

    “老师，那个女生是真的逃出了学校吗？”林西承突然间出声问道。

    本来这事陈香按照规定是不该向林西承透露的，可是看着自己最爱的学生，向自己打听这个事，而且这个学生最近的状态还非常不好。不知道是出于偏爱还是同情的因素，陈香出声说道：“其实我觉得，出校是不可能的。高三寝室楼的宿管和保安，都说没有听说过有任何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老师。”林西承听完了这话，出声道谢。

    陈香倒是被林西承突如其来的道谢给整懵了。

    不是，他到底听到哪里去了？

    林西承道谢完了之后，就走出了办公室的门，朝着教室走去。

    此时，好巧不巧，原果果也在想哪里出现了妖怪出现，她现在迫切的想要找到妖怪，剩下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五天。

    她刚好也想到了这两天学校流传的八卦。

    两人一会合。

    “我有消息要……”

    “我有事和你……”

    时间不容许两人再多说些什么。

    “这两天学校流传一个传说，你知道吗？”原果果打算长话短说，“高三一个学姐在晚上上完厕所之后不见了，你觉得事情有古怪吗？”

    “我刚才听了班主任说，那个学生是不可能走出学校的，可是四周都找不到她。”

    “那个手机！”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的，现场人都不见，只有一部手机。现在找到这个手机是关键！

    林西承问道：“你觉得这是妖怪在作祟吗？”

    原果果摇头：“说实话，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这个事件有些古怪，如果姜楠楠的室友说的是真的，姜楠楠在晚上十二点左右去上的厕所，那么就很有可能是的。晚上十二点，其实是人间阳气最弱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些东西最容易出来搞事情。我需要看看手机，才能知道。”

    “我们现在也只能碰碰运气。”林西承说道，尽管他很讨厌“碰运气”这个词。因为这三个字代表了一切都看天意，全部都不是人能够掌控的。

    “你知道那个手机放在哪里了吗？”原果果接着问道。

    林西承点头：“应该是在高三年级主任的办公室，我们可以放学后看看。”

    “那就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我们再开始行动。”原果果想着又说道，“发生这个事之后，这两天高三学生基本上晚上都会放假回家，学校暂时也不敢留人住在这里了。或许，我们还可以去案发现场看看。”

    原果果说完，就发了个消息给原丽说自己今晚要在同学家写作业，明天回家。

    林西承看着原果果的样子，心里奇迹般的一下子就轻松了，他问道：“你害怕吗？”

    原果果抬眼看向林西承：“害怕什么？”

    “今晚见妖怪。”

    原果果看着林西承的样子，心想这算什么呀，她还曾经见过那些《山海经》里面的生物呢？凡人都以为《山海经》是虚构的。

    其实不是的。

    无论是凤凰、朱雀还是其余的神兽，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随着人类信仰力的削弱，它们选择了沉睡。

    但是它们只不过是沉睡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终有一天，会重新出现。

    原果果笑道：“我不怕。你怕吗？”

    林西承答道：“是啊，我怕。”

    “那怎么办？”原果果觉得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真的是太差劲了。

    “所以你要保护好我，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林西承缓缓说道。

    原果果郑重的点头。

    这个时候，陈香早就看到了躲在书后窃窃私语的两个人了，心里大气，直接丢了个粉笔过去：“原果果！林西承！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

    原果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吓得站了起来。

    两人站了一节课。

    下课后，陈香本来还想这两个人一起到办公室去谈谈话的，最好是换个位置。

    可是，临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上幼儿园的儿子与同学打架了，需要她去处理一下。陈香就匆匆的离开了学校，没来得及叫两人去办公室。

    夜色渐渐的降临，当夜幕笼罩的一刻，喧闹的学校此时也多了几分的阴森。

    深夜有点冷，温度大概是7°左右。

    原果果手里捧着一个热水瓶子，里面装满了滚烫的热水，和林西承两个人朝着高三年级主任办公室走去。

    高三的年级主任是个人比较重的胖子，平日里不喜欢运动，所以选了个二楼做办公室，美其名曰省时间。

    最近学生失踪这个事也搞得他头大，在外面四处找人，还要接受家长的指责。

    至于在厕所里发现的手机，那个手机开机都开不了，只能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林西承和原果果两个人躲开了前面巡查的保安，绕进了办公楼，看着保安打着手电筒离开，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上了二楼。

    两人的动作很轻，轻易的上到了二楼。

    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倒是很好找，拐角的第一个。

    原果果和林西承两人摸了进去，开始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原果果负责看柜子里，林西承则是看凭借自己对老师的了解，直接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果不其然，里面躺着一只黑色的手机。

    这支手机在林西承的眼睛里，是普通的，和平常物件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在原果果眼睛里，四周却围绕着一层淡绿色的光。

    这不是一支普通的手机，原果果想。

    原果果走了过来，使了个手势，林西承就瞧见了一道金色的光朝着手机驶去，紧接着，手机竟然自动的悬空到了空中。

    那手机在空中一晃，径直朝着前面行去。

    “快追，它要逃跑。”原果果说道。

    两人立马追着那个被裹满了绿光的手机，那手机飞的速度很快，可是林西承还是一眼就瞧出了它想要去的地方。

    无非是高三女生宿舍楼。

    两人边的时候，手机撞掉了摆在地面上的雕塑，雕塑倒在地上，发出了响声，可是手机仍然完好无损的朝着前面飞去。

    真的是诡异又好笑。

    这些响声自然也惊动了保安，一个保安立马跑了过来查看情况，看到地面上的雕塑撞倒了，而且前面有脚步声，立马拿着手里的电棍跑了过去。

    高三宿舍楼被铁门锁得紧紧的，手机能够直接穿进去。

    可是原果果和林西承就被挡在了门外。

    这扇铁门，并不是厚铁铸成，

    而是由铁栏杆，一条加一条焊接而成，中间有空隙。

    原果果看着锁住铁门的铁链，施了个法，铁链直接松了。

    随后她拉着林西承直接走了进去，等到门关好的时候，，，铁链又恢复成了原状，像是从来没有人碰过的一样。

    保安匆匆赶来的脚步传到了林西承的耳朵里，他和原果果两人锁在铁门后面的墙拐角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倒是保安四周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低声骂了一句，这才拿着手电筒离开。

    “这个楼的厕所是在第三层，我们是不是该上去看看？”林西承提议道。

    原果果点头：“但是小心。你待会儿跟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我会保护你的。”

    林西承看着原果果一脸认真的样子，说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两人朝着楼上走去，四周一片静谧，没有半点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水滴的声音。

    那水滴，从水龙头里面一滴滴的挤出来的。

    一阵风吹了过来，原果果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说实话，她是有点害怕的，讨厌这个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气氛。

    两人踏着楼梯朝着前面上面走去，好像一眼看不到头。

    这股风吹过来一阵朦胧的雾气，林西承示意原果果低头往下看。

    这个时候，原果果才发现自己脚下已经雾气弥漫，分不清哪里是楼梯，哪里是她的双脚了。

    他们像是正行驶在悬崖上，往旁边走一步，就会直接坠落下去。

    原果果牵住了林西承的手，带着他朝着前面走去。

    可是渐渐的，林西承察觉出了不对劲。

    “你知道，我们现在上的第几层楼吗？”林西承刚出口问。

    此时此刻，应该是在林西承前面的原果果并没有回头，说道：“第几层？”

    林西承停下了脚步，直接松开了握住原果果的手：“你不是她。”他冷静的陈述。

    前面的“原果果”回过头，看向了林西承，勾起嘴唇笑道：“那我是谁？”

    林西承看着那人的样子，心里一股暴戾一下子就升了起来，他二话没说，直接伸出了手，用手扣住了“原果果”的脖子，说道：“真是该死。”

    什么少年，什么应该纯真，林西承只觉得讽刺。

    若是有他在乎的人在自己身边，他还愿意做做样子。

    可是现在，林西承扯起了自己的嘴角，他现在真的是连样子都不想做了。

    被林西承扼住脖子的“原果果”想挣脱，却丝毫挣脱不开，她神色一变苦苦哀求道：“西承，你真的舍得杀我吗？我喜欢你哦，很喜欢！”

    林西承压根不松手：“她在哪里？”

    “原果果”还在祈求：“我是你最喜欢的人，你真的要杀死我吗？以后，没有第二个我了啊……”

    林西承手指收紧，“原果果”脸上一阵难受，一下子没忍住，神色左右变换，下一刻，竟然变幻出了姜楠楠的模样。

    可是林西承哪里知道谁是姜楠楠。

    他只知道，原果果此时此刻不在自己身边。

    “姜楠楠”想挣脱林西承的掌控，可是如今，她挣脱了半天，却丝毫撼动不了。

    不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怎么会、怎么会！

    他到底是谁！

    “姜楠楠”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火在烧一样，她马上就要被灼热掉了。

    下一刻，林西承就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了焦急的呼唤声音。

    “林西承、林西承……你在哪里？”

    这是原果果的声音。

    林西承听到这个声音，手一下子就松了开来。

    妖怪趁着这个时候，立马一个化身，就化成了雾气溜走了。

    原果果看着林西承站在自己的面前，立马跑了过来，林西承张开了双手，抱住了原果果。

    原果果边说声音还带着哭腔与后怕：“吓死我了，我一个转身看到你不见了，我怕我没保护好你。”

    林西承看着原果果，伸出大拇指，替她擦掉了脸颊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说道：“不要害怕。我在这里的。”

    其实你不知道，刚才在得知你不在的那一刻，我也很害怕，害怕得，嗯，要死。

    原果果恢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有点不好意思，从林西承的怀抱里起开，说道：“你刚才见到了妖怪吗？”

    林西承看了一眼原果果，点头道：“见到了。”

    四周的雾气已经散去，他们正站在女生厕所的门口。

    “它没伤害你吧？”原果果急切得问。

    林西承说道：“那倒没有。”

    不过，应该反过来，是他伤害了妖怪。

    不知道为什么，林西承觉得自从自己打上了妖怪之后，他的眼睛突然见清楚很多。比如，他能够看见面前一层淡绿色的微光。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林西承带着原果果朝着女生厕所里面走去，本来以为想象中的脏臭画面并没有出现，待到他们进去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这里不再是厕所。

    四处发生变化，景物流转，四周的事物快速地后退，本来已经成材的树木倒回成幼苗，墙壁上本来已经老化掉的奖状开始一点点的往前翻转，变得崭新……

    林西承明白了，他们现在看到的，是妖怪的记忆。

    或许说，是妖怪与“姜楠楠”共同的记忆。

    

    人与妖怪到底谁更无情呢？

    初中毕业的姜楠楠缠着父母给自己买了一个手机，为了能够和暗恋的男生走得更近一步，她打听到男生喜欢玩的游戏，自己在手机里耗费了1.2G内存下载了这款游戏。

    游戏名称很简单，无非是几个人组成小队，互相pk掉对手的游戏。

    姜楠楠在这场游戏里，开始频繁的与暗恋男生组队。

    两人的“友谊”虽然没有得到升华，可是姜楠楠却真心的喜欢上了这款游戏。

    在这款游戏里，她可以体会到乐趣。

    比如，她可以随机匹配队友，也可以四处去人多的地方和人组队打枪。

    可是慢慢的，姜楠楠发现上了不对劲。

    她每次碰到的一个对手，都是穿着大棉袄的装扮，而且走走停停的男性角色。

    这个男性角色动作很僵硬，名字叫什么“机器人小能手”。

    姜楠楠知道，自己这是被系统随机匹配到了人机对手。

    进入游戏的一部分玩家，有些人的技术很差，为了使这部分的玩家能够获得游戏体验，系统自动设置一局游戏会有相应的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被人玩家达到，满足玩家那可爱的游戏自尊心。

    姜楠楠打倒了这个机器小能手，舔它包的时候，说了一句：“谢谢这么可爱的你。”

    那一刻，本来被打到的人机，原本是一串代码的人机，突然间就有了自己的意识。

    它是为了死亡才来被生产出来。

    它也不知道自己死亡了多少次，才等来了这句话。

    这句专门为它说的话，让它获得了生命了。

    从此以后，姜楠楠发现自己总会匹配到这个人机。

    开始是对手，后来竟然成为了队友。

    姜楠楠曾经怀疑过，这是不是个真人哦！

    可是“机器人小能手”从来没有回应过姜楠楠的问题。

    “机器人小能手”只打字问过姜楠楠一个问题：“你会永远在吗？”

    当时对这个游戏还感兴趣的姜楠楠回答：“那我们就打一辈子的游戏吧。”

    游戏，因娱乐而产生。

    当人类对它厌倦的时候，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可是这串代码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死亡。

    它本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东西，因为姜楠楠的“拟人化”对待，赋予了它生命。

    它因为姜楠楠而生，可是现在，姜楠楠亲手抛弃了它。

    她厌倦了这款游戏。

    她的手机里，早就卸载了这款游戏，连同它一起。

    “所以你要把她囚禁在你制造的虚无幻境里，让她陪你一辈子？”林西承问道。

    “妖怪”一下子就“走”到了林西承的面前，它没有实体，从始至终，它不过是因为姜楠楠的话与喜欢而存在的一道意识罢了。

    “有什么不好吗？”妖怪有些偏执的问道。

    “她不玩游戏或许有很多原因，比如，学习的压力过大，又比如，只是暂时的离开。你不能因为你的私欲，而让她陪你一辈子。”原果果在一旁说道，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一串代码会成为妖怪。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拉扯着林西承的衣角，希望他能够说些什么。

    林西承想了一会儿说道：“人妖殊途。你为什么不好好的问问她，为什么不再玩那个游戏呢？”

    “她抛弃了我！”“妖怪”大叫了起来，“你们人类都是这样，喜欢把一切感情都抛诸脑后，不管其他的妖怪生灵！”

    “为什么你不问问呢？是怕得到自己不敢听的那个答案吗？还是心里其实对人类又抱有一点点的期待呢？”林西承一下子就戳破了妖怪试图掩盖的东西，“为什么不去看看真相呢？”

    他的声音带有一股魔力，带有劝服力，妖怪一下子好像被那些话给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