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快感

作品:《救赎病娇

    “她家世显赫,这样的表现不出奇。”徐宥舟摇摇头,“更何况催眠治疗结果是正常反应。”

    “所以这个猜测很快就被否定了。当然,我们这些普通的咨询师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陪她聊聊天,关键时候还是要你们这些国宝心理医生上阵。”

    连礼睦回忆着这些从其他咨询师嘴里听来的八卦,继续讲道:“不过说来也奇怪,齐铭给她安排看各种精神科的医生的时间长达六年,但是她过往病例甚至身体检查都找不到,所有人都觉得喻嘉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病情。”

    他耸耸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而最清楚情况的齐铭什么都不说,只是让我们照顾好她,我们这还成托儿所了不是?”

    “她对理智和情感的处理和平衡上体现出极高的能力。”徐宥舟眉头无法舒展,手指在桌面敲出节奏。

    “是的,她的适应性表现明摆着就是一个正常人,而且是个天才,两种模式切换自如。听说其他医生也有给她开过小剂量的抗抑郁和抗精神病药物。”

    连礼睦看着徐宥舟,他平时可不会和自己聊病人的事情。

    “老徐,你不会是……看上这个女的了吧?”

    徐宥舟一个眼神杀过去,连礼睦贱兮兮地说道:“关于太子女我还知道一个其他医生不知道的事情。”随后还挑了挑食指。

    “说。”

    “下周信雅讲座。”

    “成交。”

    “嘿嘿,太子女在xx路开了一间酒吧,听说她几乎每天都会去,而且和那里老板娘关系很好。”连礼睦走到门口,还不忘补充道:“地址发你手机上了哦!”

    连礼睦以短跑冠军的速度在徐宥舟眼神杀人之前离开了办公室。

    徐宥舟收拾了一下杂乱的文件,把台牌摆正后才动身去咨询室,接下来还有好几个需要咨询的病人。

    但他发现自己在听完连礼睦的话之后走神严重。

    “徐医生,我觉得我哪里都挺好的,就是爱发脾气,听不得别人说我一句不好的。”眼前的女人激动地说。

    自尊心如同面子,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人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当然,这些话不能对咨询者说。

    徐宥舟一边听着女人自述,思绪却像线团一样缠在了喻嘉楠的身上。

    “徐医生,你有在听吗?”眼前的女人用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

    徐宥舟抬眼看了看咨询者。

    “陈小姐,其实你已经说出了你的症结所在,何不试一下换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呢?”

    女人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己的看法。

    距离喻嘉楠会诊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徐宥舟的脑袋里却总是会时不时想起她。

    几个小时前,他在她入门时看到的那个眼神,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后来徐宥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才发觉喻嘉楠有一双和他一样的眼睛。

    而他看到的另一个人,正是他自己。

    这个像迷一样的女生。

    傍晚时分,咨询中心的医生和咨询师都陆续下班,徐宥舟在离开时才看到久前连礼睦发来的信息,是他口中的酒吧地址。

    开着车鬼使神差就朝这个方向驶去。

    入秋的晚上凉意已经很满了,逃离了喧嚣的城市夜晚伴着昏黄的灯光,终究有些寂寞的味道。落叶经不住夹杂着末夏湿热的秋风的撩动,在空中跳起了华尔兹。路上的行人纷纷裹紧了仅有的外套,嘴里感叹一下今晚突如其来的降温,匆匆赶回他们在这个城市的避风港。

    哪有什么避风港,不过是用钱堆砌起来的砖块。

    相比之下,酒吧是如此清新脱俗。

    不管是快节奏的大都市还是绿水青山的宜居城市,只要有酒吧的地方就是这个城市在夜晚依然跳动的心脏。

    南路酒吧是喻嘉楠开的,来这间酒吧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垂头丧气的家伙。

    这里既不像清吧,也不放蹦迪乐。

    阴郁的氛围确实不招人待见。

    徐宥舟喝了一杯又一杯,却仍未见喻嘉楠的身影。

    酒过三巡,心头浮现的却是喻嘉楠深邃的、让人看不穿的眼神。

    嘶。

    把酒形容成媚药也一点都不过分。

    什么酒后吐真言、酒后乱性。

    都不过是因为酒精能撩起人最深层的欲望。

    正如现在坐在南路颓靡的徐宥舟。

    欲望却食不果腹。

    虽然不合规矩,但也早该问前台要她的手机号,不至于现在可笑地坐在这里,等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

    可笑。

    连本人都很可笑。

    白天行业顶尖,夜晚得过且过。

    徐宥舟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一颗一颗地解着衬衫纽扣。

    他坐起身来,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想缓解突如其来的燥热。

    他就像个神经病。确切来说,就是个精神病。

    父亲去世之后就一直是这样,失眠、焦虑、烦躁、浑浑噩噩,像口腔溃疡,肆意生长,无时无刻牵动着每一根神经。

    他这样的人,未能杀死自己,未能割断动脉,未能狠戳双眼,甚至还活着,何其可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巧的盒子,拿起一颗白色药物,混着酒水吞了下去,再次滑坐在沙发上。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今天不照常了,给我调杯最烈的。”喻嘉楠示意酒吧老板娘程鹿。

    程鹿是这个城市最守得住秘密的人。

    也是唯一知道喻嘉楠秘密的人。

    却不被允许对喻嘉楠投以任何关怀。

    因为她说过一句话:请不要打扰我的雅兴。

    这间酒吧叫南路,是喻嘉楠送给程鹿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喻嘉楠说,不要以为我在救助你,我只是刚好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而你刚好很适合当老板娘。

    程鹿尊称喻嘉楠是老板。

    酒吧放的都是喻嘉楠喜欢的后摇。

    鲸鱼在呼吸的时候,一秒钟清醒,一秒钟晕眩。

    喻嘉楠喜欢这种清醒并晕眩的诗意,一秒钟沉沦人世,一秒钟超脱的快感。

    今天喻嘉楠想唱Six feet under。

    程鹿的一天中,最享受的一刻便是欣赏喻嘉楠坐在小吧台唱歌的样子。

    她迷醉空灵的声线和带着悲意的声音俘获了程鹿的心。

    她愿意为了喻嘉楠奉献自己。